第二章 他的气味 文 / 傅小蔚

    苏晓瑾来到门口，看见陈阳时，唇角忍不住浮出愉悦的笑容，她在心里暗暗替陈阳和蒋晓晓高兴，因为这两人兜兜转转了一圈，最终还是走在了一起。当然她不能告诉陈阳，蒋晓晓也在这里，于是，她便说道：“一年不见，你看上去黑了些，瘦了些，不过倒更有男人味了！”

    “怎么？现在对我有意思了？”陈阳笑着揶揄道。

    “就算我有意思，你也没那意思了！”苏晓瑾笑着挽着他的手臂和他一起走了进来，此时两人见面真的只是朋友了。

    邓诺天老远看见那两人，虽然他知道陈阳跟苏晓瑾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了，可老远看着那两人仿佛很登对的模样，心里不禁泛起了一阵阵酸味。可他是邓诺天，他哪能那么轻易让别人看出他那么点小心思？于是，他哂笑着牵着乐乐和康康的手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陈阳看见邓诺天也笑了笑，伸出一只手跟他握了握，戏谑道：“晓瑾现在对我来说就是妹妹，那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声妹夫啊？”两个做了那么久的情敌，第一见面如此坦然。

    邓诺天一听，这家伙倒挺会占便宜的，自己明明比他大，他倒做起了哥哥！他淡然一笑，不慌不忙地说道：“你太太可是张口闭口地称晓瑾姐姐，称我姐夫的，你难道不应该跟着你太太一起这样称呼吗？”

    苏晓瑾一听，想像着陈阳叫她姐的模样不禁笑开了花。

    陈阳自知理亏，可让他叫苏晓瑾一声“姐姐”，他可不干！于是他便把目光转向了乐乐和康康，弯腰对那两个小家伙说道：“你们俩都长这么大了啊！快叫我声‘干爹’，以后干爹带你们出去玩去！”

    “去哪玩都行？”康康扑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问道。

    “当然去哪玩都行！你干爹我最拿手的就是玩了！”陈阳说着把康康抱了起来扛在肩膀上。

    一伙人便都走进了屋子，这时，陈阳对那两人说道：“以后我就是这两个小家伙的干爹，你们就叫我乐乐干爹或康康干爹。”

    苏晓瑾听了笑了，把康康抱下来后，说道：“你可真够聪明的，白捡了两个儿子，还不用当弟弟了！”

    “我不白捡，我知道规矩，我会给这两个小家伙礼物的。”陈阳一本正经地说道。

    “什么礼物？你可别说买金器之类，这我们可不要！”苏晓瑾摆摆手说道。

    “嗨！我干嘛买那些东西啊！我有那么俗吗？我画两幅画送给他们！”说到这，陈阳的眉头蹙了蹙，又说道：“只不过，我现在没心情画，过段时间一定画！”

    苏晓瑾自然明白他之所以没心情是因为找不到蒋晓晓，可她总不能说：晓晓就在这，你不用烦了，赶紧去画画吧！

    于是，苏晓瑾也装作很担心地问道：“晓晓还没找到？”

    陈阳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说道：“每次我找到了她租的地方，她就走了，显然她是在故意躲着我！”

    “你也别担心了，她早晚会回来的，这里有她的家，她的父母。”苏晓瑾安慰道。

    “这我也相信，就是不知还要等多久。”陈阳说完忽然来回走动起来，一边走一边对邓诺天说道：“康康他爸，你这里我第一次来，你也不带我参观参观！”

    邓诺天自然明白参观是假，搜房是真！他估摸着蒋晓晓应该在楼上，便对陈阳说道：“是应该带你好好参观参观，先到院子去看看吧，我在那里种了好多奇花异国，许多品种市场上你都看不到的！”

    “院子里有什么好看的，我们不刚从那里过来嘛！”陈阳说着往楼梯方向走去，他显然想上楼。

    苏晓瑾一看，心慌了，这可怎么办啊？

    这时，乐乐说道：“干爹，你不是说你最会玩嘛，我们院子里有个蛇洞，不知道你敢不敢去玩？”他说得一本正经的，仿佛真的在挑战陈阳的胆量。

    陈阳好面子，他可不想被一个小家伙给看扁，于是将已经迈了一个台阶的那只脚撤了回来，心想先去看看蛇洞再回来也不迟，于是便对乐乐说道：“干爹会怕那些东西？怎么可能？快带干爹去看看！”

    陈阳说着走过来拉着乐乐的手向院子方向走去，走到门口又对苏晓瑾和邓诺天说道：“你们也过来啊，不是说要介绍花给我看吗？”

    苏晓瑾无奈地笑了笑，心想这家伙摆明了不放心他们！他们现在完全就是在玩侦察与反侦察的游戏！可她又能怎么办呢？只好挽着邓诺天的手臂一起向门口方向走去，路过康康时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

    那小家伙机灵得很，一下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便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冲着陈阳说道：“干爹，我就不去了，我最怕看蛇了！”

    陈阳心想康康那么小，让他去看蛇洞的确不适合，便说道：“你别去了，你乖乖坐在这里等我们一会儿。”

    苏晓瑾听完冲着康康悄悄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康康也对着她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那群人都走后，康康迅速地上了楼。陈阳实在太小看了康康，殊不知他们邓家人向来配合默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彼此都能心领神会，等到他从院子里回来，蒋晓晓早已躲到了安全的地下室，他哪还能找得到她？

    苏晓瑾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模样，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可怜，假装不明就里地问道：“陈先生参观好我们的房子怎么一脸的不悦啊？难道我们的房子设计得不符合你的品味？”

    陈阳淡淡地笑了笑，说道：“你老公是最优秀的设计师，他设计的房子哪有什么不好的？”顿了顿，又面色严肃地说道：“说实话，我到这里来是来找晓晓的。”

    苏晓瑾又假装很惊讶地问道：“找晓晓？找她为什么到我们家来找？她难道回到Z城了？”

    陈阳点了点头。

    苏晓瑾又故作不解地说道：“就算她回到Z城了，她不应该回自己家吗？她怎么会到我们家来？”

    “可我查到她的手机定位就是在这里附近。”陈阳说道，脸上的神情一片茫然，蒋晓晓如果不在苏晓瑾的家，他真猜不到她会在哪里了。

    苏晓瑾不禁暗自摸额，心想这蒋晓晓可真够有趣的，口口声声说不想被陈阳找到，却从来不去换手机号码，这摆明了是想让他知道她在哪啊！

    苏晓瑾轻叹了口气，假装生气道：“你来找晓晓，就直接问我们好了，干嘛还跟我们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啊？！”

    陈阳一脸的歉意，说道：“我也不想这样，可晓晓一直躲着我，我怕我直接说了，你们会把她藏起来，不让我跟她见面！”

    苏晓瑾暗自腹诽道：你没直接说，我们也把她藏起来了啊！

    邓诺天拍了拍陈阳的肩膀，深表同情地说道：“别灰心，会找到的，更何况都已经到Z城了，就更容易找到了，我们如果有她的消息也会告诉你的。”他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很容易让陈阳信了他的话。

    “既然不在，那我走了，我得去这里附近找找看。”陈阳说着便往门口方向走去。

    苏晓瑾和邓诺天没有挽留他，毕竟他在这里，蒋晓晓就得一直呆在地下室里。

    他走后，蒋晓晓从地下室里走了出来，上来后一脸歉意地对苏晓瑾和邓诺天说道：“不好意思，给你们带来麻烦了。”

    苏晓瑾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多大点事，我们能麻烦什么，不过，你真不想让他知道你在哪，先把手机关了吧。”

    蒋晓晓面露红晕，讪讪地笑了笑，然后把手机给关了。

    “你打算以后怎么办？”苏晓瑾问道。

    “他既然来了，我当然得兑现我刚刚的承诺，回到我父母的家，再说这里呆着也不是长久之策，不过，我不会这么轻易地原谅他的！”蒋晓晓说完沉下脸，抿了抿嘴。

    “当然不能轻易原谅他，他耗了你二十多年，你怎么着也耗他个一、二十年！”苏晓瑾故意激她道。

    蒋晓晓听了两根柳眉蹙在了一起，显然这句话她不爱听。

    苏晓瑾忍不住笑了，又说道：“一、二十年太长了，那就耗他个一、二年吧！”

    蒋晓晓听完，嘴角露出丝愉悦的笑容，说道：“看他表现吧，总之，让我原谅他，没那么容易！”

    “好，好，好，蒋小姐，好不容易轮到你折磨他了，不把他磨个半死不活的，就不原谅他！”苏晓瑾戏谑道。

    蒋晓晓嫣然一笑，她这些日子的心情一直不错，因为陈阳一直追着她在跑，被自己喜欢的人追着的感觉让她很有满足感。

    “晓瑾姐，姐夫，打扰你们这么久了，我也该走了。”蒋晓晓对苏晓瑾和邓诺天说道。

    苏晓瑾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了，蒋晓晓之所以到这里来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试探陈阳敢不敢到这里来找她，因为她知道陈阳肯定能猜到她在这里，现在试探完了，她当然得走了。

    “也好，一会儿让老周送你回去吧，你父母一定急着想见到你，我们就不留你了！”苏晓瑾说道，她原本还想着怎么劝蒋晓晓早点回家，现在看来完全是她多虑了，蒋晓晓比她还急着想回到家。

    蒋晓晓坐在回家的汽车上，想着马上就要与自己的父母见面了，心潮此起彼伏，此时的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近乡情更怯”！

    下了车，拖着行李来到自己家别墅门口，望着那熟悉的房子，熟悉的门，伸出手却久久不敢按门铃。

    不多久，门自动开了，接着蒋母便出现在了蒋晓晓的眼前，她的眼里已经溢满了泪水，一把将蒋晓晓搂入怀里，哽咽着说道：“我可怜的女儿，你总算回来了啊！”说完母女俩哭作了一团。

    也不知隔了多久，忽然从里面传来蒋父阴沉的声音：“还不赶快进来！在外面哭哭闹闹的，不嫌丢人现眼啊！”接着蒋父的身影便在不远处出现了。

    蒋晓晓擦了擦眼泪，拉着蒋母的手向里面走了进去，半途中，蒋母在蒋晓晓的耳边悄悄对她说道：“跟你爸说两句好话，他嘴硬心软，说两句他就会原谅你的！”

    蒋晓晓轻轻点了点头。

    走进客厅，蒋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拉长着脸，紧蹙着眉，一脸的严肃。

    蒋晓晓一进去便跪在了蒋父的面前，说道：“爸爸，对不起，这些年是我太任性了，害得您一直为我担心。”

    蒋父最心疼自己的女儿，看着女儿那张清瘦了许多的脸，想着她这些年也一直在外面受苦，现在哪还舍得让她跪在自己的面前，立马站起身把她扶了起来，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一家人什么都好说！”说完眼角也流下了两滴泪。

    蒋母原本以为蒋父一定会数落蒋晓晓几句，她正想着怎么去劝解，却不想那老头竟这么快就缴械投降了，害得她失去了一次做好人的机会，这么想着忍不住对着蒋父的后背撇了撇嘴巴，翻了个大白眼。

    “爸，我想到酒店给您帮忙。”两个人坐下后，蒋晓晓对蒋父说道。

    “好啊，你能这么想当然好了！我年纪也大了，一直盼着这一天呢！”蒋父的双眸顿然闪烁出喜悦的光芒。

    “我会先从基层做起的，一步步往上做。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国外大酒店里打工，也积累了一些经验，我想应该对我们家酒店有点帮助吧。”蒋晓晓说道。

    蒋父听着她的话，心里就更高兴了，忍不住咧嘴笑道：“哈，哈，我们家晓晓真的长大了啊！好，爸就让你先做大堂经理，以后再慢慢向上提。”说完脸一沉，话峰一转，说道：“早就该跟那个臭流氓离了！离了他，我们照样活得漂漂亮亮的！”

    蒋晓晓听蒋父说陈阳是流氓，心里掠过一丝不爽，眉毛略略蹙了蹙，嘴角似笑非笑地笑着。

    蒋母自然明白女儿的心思，狠狠地瞪了一眼蒋父。蒋父立刻又笑着转换话题说道：“晓晓还没吃饭吧？走，我们一起去吃饭！”说着站起身拉着蒋晓晓的手向餐厅走去。

    蒋晓晓只觉得父亲的手很暖很暖，她的心掀起了一层层的涟漪，眼里渐渐蒙上淡淡的水汽，她将脑袋轻轻靠在了蒋父的肩膀上。

    不多久，蒋晓晓便正式在“希尔丽”大酒店上班了。上班的第一天，她刚穿好工作服在大厅里摆放桌椅，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一看那号码，她的心跳便开始徒然加快，她知道他会找到她的，她知道他会打电话给她的，她有那个心里准备，可看着那个号码，她的心跳还是不由自主地在加快，迟疑了许久，最终将电话给挂了。

    很快，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他们并不知道她是老板的女儿，只觉得这个女孩气宇非凡，看上去很精明能干，但同时又有些怪异。

    “小蒋快接电话吧，一直都在响。”正在打扫卫生的阿姨说道。

    蒋晓晓扫了眼周围那些人，然后走到角落将电话接了起来。

    她没有说话，但很快话机里传来那熟悉的声音：“怎么不说话？”他的声音很温柔，浑厚的男中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很让她留恋，她已经许久没听到他的声音了，此刻听着他的声音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是我进去，还是你出来？”陈阳又继续说道。

    蒋晓晓抬眼向窗外望去，并没有看见他的身影，但她知道他一定在某个角落里等着她，他进来就有可能碰到蒋父，依蒋父那火爆的性格，陈阳免不了又将遭受一次皮肉之灾，她舍不得，她也不想惹她的父亲再次生气，让同事们来看笑话。

    于是，蒋晓晓顿了顿，说道：“你等着。”

    提步来到门外，还是没看到陈阳的身影，她忍不住开始嘲笑起自己：你真的是太自作多情了，人家哪会在意你？根本就是拿你当猴在耍！

    转身正准备回去，忽然有人从身后抱住了她，那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味道从身后传了过来，她只觉得浑身酥麻，脚再也动弹不得，她恨自己真的是无可救药，他将自己折磨成这样，竟还是如此贪恋他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