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人流手术 文 / 四四暮云遮

    严厉的声音，让程诺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下。

    她猛然抬起脸来看向周静容，委屈的，“妈！”

    这一声妈，喊的委屈又无助。

    喊的周静容眼眶也有些红了，她偏开眼去，“你出来，跟我说说，就算是我的时日不多可到底还是你妈。”

    周静容丢下这句话自己走到病床边坐过去。

    程诺拿毛巾擦了下嘴巴，她抬起脸来，镜子里的女人眼眶微红，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却仿佛失去了灵动的光彩，木然，悲伤。

    她走出去就见周静容端坐着，程诺坐过去，垂着头就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等着家长的教训。

    周静容哪里还舍得去教训她，只是如果她不摆出这样的态度，恐怕程诺不会听话，这孩子拧起来也是轴。

    她叹口气，“妈现在老了，身体也不行了。说到底我什么也帮不了你。程诺你是不是觉得反正你已经大了，可以自己做决定，这是你的事情，妈妈不应该参与意见？！”

    “妈，我没有。”程诺匆忙抬起脸来，“我就是不想让你太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无论你们到多大的年龄可在我这里，就始终是孩子。妈妈不是想左右你的决定，但是不想让你生气伤心，不想你在负气下做决定，更不想因此伤害到你自己。你的人生还长，未来的日子里妈妈还能陪你多久？”周静容说这哽咽了起来，她伸手压在程诺头顶，“我以前时候总想着等我走了，你们兄妹还能互相扶持……可现在……”

    周静容吸了下鼻子，她伸手抹去眼角的泪，“诺诺，伤心在所难免，可伤痛总是会过去，以后的路一定要好好的走下去。妈知道你不是个随便的孩子，总是因为有感情才在一起。那我就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妈妈是希望你遵循最传统的途径，恋爱，结婚，生子。可是这不代表所有人都要这样。好好想想，别冲动，更别让自己后悔。”

    “妈，我想过很多。无论曾经怎么样，但是到了现在，我是知道的，我们不合适。”程诺咬着牙，声音一字一字的磨出来，她眨眨眼睛将泪意逼回去，“我不是负气，我想的很清楚了，清清楚楚，他不配做我孩子的父亲。不配！”

    如果一份感情变了质，就像是变质的食物。

    谁还敢吃下去？！

    对程诺而言，她无法接受陈漠北对她的利用，无法接受他的欺骗，可更加无法接受哥哥在跟他合作的过程中死亡。

    只这一点，想起来就像是针扎一样。

    扎的她的心千疮百孔，无法愈合。

    陈漠北这个男人表面耀眼强韧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可翻开来就全是毒。这样的男人就算是解了毒，她也不敢要。

    不是没有憧憬过未来的生活。

    相识，相恋，相爱，结婚，生子，共同陪伴一生。

    可是，如果跳过了前面所有的一切，这个孩子就算是生下来又有什么用处？他必定是带着她的恨意出生。

    “诺诺——”

    周静容想要再说什么，却被程诺打断了，“妈，我不是要跟你唱反调，我也不是负气，我是仔细想过的。我也从没有想过自暴自弃，哪怕这世上就剩下我一个，我都会坚强的走下去……”

    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程诺伸手拽住妈妈的手，“妈，就算我求你，能不能——”

    能不能不走。

    周静容伸手抱住程诺的头，压在自己怀里，她知道程诺想说的话，可若是她能说了算，程家的每一个人都不能走。

    “诺诺，你爸爸的事情，我其实是知道的。虽然知道的时候有点晚了，可我其实这心里很清楚。我怨他也恨他，可我还是爱着他。如果没有我这病，或许他压根就走不上这条路。所以下辈子，我们别再有这种缘分，哪怕一辈子不见，也希望他好好的，活一辈子。不再为了任何人改变原则，不再为了任何人抛弃理想。”

    母女俩凑在一起说了很多话。

    可是孩子的事情上，程诺始终没有松口，包括孩子的父亲是谁，她一字未提。

    周静容也不再逼她，只要求她一切以自己的身体为优先考虑。

    ……

    项博九把手里的材料递给陈漠北，“这是所有的材料了，在针对唐俊长的那一场打击中，李云峰那边掌握了大量了证据，虽然直接拔出了唐俊长，也把对方的人马拉下来了一些。这一次李云峰那边是占了先机了，也确确实实得了实惠。我听说内部将对他连升两级。”

    陈漠北手指点在资料上，“我听说，他们有息事宁人的想法？”

    “对。”九哥点点头，“李云峰那边的高层似乎有意拉拢宁显淳。”

    有些事情，不能用简单的黑或者白来理解。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所有人都在做着对自己而言最有利的打算，陈漠北眸子狠狠的眯起来，“宁显淳的路到现在已经走到头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让他洗白自己。”

    “但是——”九哥深吸口气，他翻开这些材料，“我怕是会让他钻了空子，虽然确实对他都是不利的，可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可操作的空间。还是缺点——东西。”

    两个人相视一眼。

    缺点什么，他们心知肚明。

    只是，程坤鹏没来的及交出来。

    而现在，知道程信中留下的东西的，恐怕就只有程诺。

    陈漠北唇线抿紧了，“想办法拿过来吧。”

    东西放在她手里，他怎么也不会放心。

    那么多人就像是盯着救命稻草一样盯着程诺，她这时候不能出任何事。

    项博九摸了下鼻子，“怎么拿？又不能把人绑起来，也不能严刑逼供，让她心甘情愿给我？得了吧，四哥这事儿你别丢给我，不是我不想去做，实在是难度太大。你自己女人你自己搞定吧。”

    啪的一个玻璃杯子冲着项博九就丢过来。

    九哥险险的避开，就听当啷哗啦的碎裂声在地面上响起。

    项博九乍舌，四哥最近脾气明显不好，很憋闷，但是很可惜他现在超级忙，没空陪他练手。

    临出门时，项博九叹口气，程坤鹏出事的时候他就在不远处的房间里，虽然没有目睹，可他也算是在现场的人之一。

    当医生摇头宣布死亡的时候，那种冲击感到现在他也记得。

    他尚且这样，程诺——

    摇了摇头，项博九叹口气把这些东西全都赶出脑海。

    不能想，这种事任谁想起来都是难过。

    葬礼的那天，他和四哥一起去了，项博九没有父母，可是看到程坤鹏母亲亲手添了一把土含着眼泪让儿子走好的时候。

    九哥觉得那泪就留在自己脸上。

    烫的心脏都疼。

    可既然已经到了现在，就不能让程坤鹏所有做过的事情打了水漂，搞权的人想法复杂多变。

    再拖下去恐怕总是会生变。

    虽然项博九嘴里说着丢给四哥，可是他到底不能袖手旁观，这事儿，反正无论谁做，最后的坏人那肯定就是四哥的了。

    ……

    程诺从未想过，到了现在，陈漠北竟然还是想要她手里的东西。

    她笑的冷冽而明艳，眸光落在项博九脸上，声音讥讽，“宁显淳到底给了陈漠北什么？竟然让他如此甘心为他卖命？”

    “这点，你还真是想错了。或许曾经是在一条线上，但是四哥早就想脱离开了，跟宁阅雯解除婚约就算是第一步，这些是你知道的，而且——”

    项博九试图解释，却被程诺截断了话，她眸光轻眯，恨恨的，“解释不用给我听，包括这次你们名义上跟我哥合作，其实背后打的什么主意又有谁知道？！”

    她明明跟陈漠北说过，让他护哥哥安全。

    苏城的灰色地带，除了陈漠北，还能有谁？

    可他没有。

    有些意外的发生，或许真的就只是意外。

    可谁又能知道意外中没有人为？

    不要怪她怨恨和迁怒，因为走的那个人是她哥哥，至今为止陪伴她时间最久的男人。

    程诺偏开头去，一想眼泪就会往下掉，她手指用力抓着旁边的扶手缓和自己的情绪，声音尽量平静，“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把这东西给你？我说过了，陈漠北休想再从我身上拿到任何东西。”

    她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九哥硬硬的碰了个钉子，他深呼出口气，这事儿还真有点难办。有时候要抓时机抓先机，这个时候对于四哥而言是最好的机会，可是如果一旦宁显淳倒戈向敌方，那这以后想再处理可是会有难度。

    妈的，女人就他妈麻烦。

    不听解释。

    九哥表示很暴躁。

    ……

    程诺特意选了其他的医院妇产科去做检查，她说要流产。

    医生问了情况，拿过卡刷了下。

    电脑系统里就出现程诺的名字，医生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问了一些日常情况。

    程诺一五一十的回答了，仔细回忆起来有些心惊，那时候事情太多，她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姨妈迟到，这样一拖下来，到了现在也已经二个多月了。

    她手指交扣很是有些紧张的等着医生。

    妇科医生是位四十多岁的女医生，她在病例上唰唰的写着，然后伸手从桌面上拿了一张纸丢给程诺。

    程诺接过来，是人流手术可能出现的问题普及。

    总之就是吓人的。

    眼睛猛的闭了闭，程诺把手里的纸一折压在掌心里，“就做人流，什么时候可以手术？”

    “这时候倒是着急了？早的时候怎么没想避孕？”医生不咸不淡的说，“要做手术也要先做一些检查，人流的最佳时间是35—45天，怀孕70天以内都是可以做无痛人流，但最好不要超过70天，如果超过70天的话，就要做钳刮术，会增加手术风险。”

    医生说到这里，抬头看她，“你这个，显然已经70多天了。不想要，怎么也没早过来？”

    程诺紧抿着唇不说话，过去的这段时间她经历了什么别人不会知道，她也不想解释。

    只是她这样坐在这里听听都觉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莫名其妙的害怕。

    “先去做做检查，我给你开上单子。”医生说着，在系统里输入一些项目。

    等程诺出了医生办公室的门，医生电话就拨了出去。

    程诺去划价，手里大约有七八个单子，彩超，血常规，尿常规等等各种检查项目，几乎是等于要做一次身体检查了。

    一项项检查下来，莫名其妙的越来越紧张。

    坐在彩超室前等待叫号，程诺看着周围陪着产检的一对对年轻夫妻，脸上的笑容和满足感，让她深深的艳羡，也觉得无比的荒凉。当然也有跟她一样只身一人的，满脸的疲惫和忐忑，就像是一圈黑白的光线打过去，看上去惨淡无比。

    程诺视线收回来，她垂眼落在自己的彩超单上，轻轻阖上眼睑，估计她在别人的眼睛里也是一样的惨淡无比。

    躺在照彩超的床上，医生让她掀起衣服露出肚子来。

    程诺依言照做，她眼睛睁开盯着天花板，整个人木木的。

    程诺所在的彩超室门外，男人站在那里，他眸光落在隔帘上。

    身边的医生恭敬的做个手势，“四少，前面。”

    陈漠北眸光收回来，他脚步往前，跟着进了相邻的彩超室。

    四少？！

    程诺猛地扭过头去，她视线落向帘子遮挡的地方，什么也没看见，就像是幻听一样。

    一定是想多了。

    “宝宝很健康。”照彩超完毕的时候，医生递给她手纸，顺便微笑着说了句，接过手纸的手一下子就僵住了，鼻端莫名其妙的酸涩，酸的让眼泪都要出来，她匆匆忙忙拿手纸擦干净肚子快速的就出了彩超室。

    宝宝很健康。

    在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他依然还能健康的存在。

    到底是她太强悍，还是肚子里的宝宝太强悍。

    隔壁彩超室，相连的电脑上影像已经消失。

    陈漠北眸光垂下，他端坐在那里，脑子里还有方才的画面，小的他几乎辨别不出来。

    可那是属于她也属于他的孩子。

    他知道她什么打算，可是不可能。

    先不说她不允许她随便流产。

    就是她的身体也不能流产。

    听到彩超室的门关闭的声音，陈漠北才站了起来，走到方才程诺在的彩超室。

    单子已经打了出来。

    看到是他，将手里的单子递过去，“宝宝很健康，不过妈妈太瘦了，要补充点营养。”

    陈漠北眸光落在上面的字上。

    单胎。

    他把单子递过去，“跟刘医生说一声，麻烦她了。我就不过去了。”

    男人说完，转身从另一个门出去了。

    程诺拿着单子回到妇产科门诊时候，就看到给她照彩超的医生站在那里说话，看到她笑了笑，然后说，“刘医生你忙吧，我先走了。”

    刘医生点点头，她接过程诺递过来的单子看了看，“你是熊猫血，怀孕生子本来就极易发生溶血症，头胎的话还好一点，但是如果你流产一次，胎儿的血型刚好和母体不合，等于是给你输了一次异型血。这以后你再怀孕生孩子发生溶血症的概率非常高，也很危险。这关系到你的未来，你自己一定慎重考虑。都到了现在了，也不急于这一天两天了，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另外我给你开点药，你的各项指标都很低，身体很弱，手术的话对你身体伤害很大，先补充下营养。想好了再来找我。”

    刘医生一边说手指一边在键盘上敲打，选了几样药品列进去。

    然后把卡递给程诺，“去取药吧，不管手术与否，先确保自己身体没问题。不然我们医生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好。”

    程诺接过卡来，她谢了医生这才转身去取药。

    刘医生等人走了，这才电话直接打过去，“她的身体确实是不适宜做流产手术，该说的我都说了。但是如果孕妇执意要流产，也不是所有医院都不接，而且到最后如果一定要流掉——”孩子月份越大，母亲承受的痛苦越多，超过100天就要做引产手术。

    “不会走到那一步。”陈漠北斩钉截铁的回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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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某人最近身体不适，暂时两天一更，我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

    妞们写到这里却断更的这样严重我自己都觉得很对不起大家，非常感谢你们的支持和包容。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