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明查 文 / 棠梨落月

    要和太子说么？八爷心里犹豫了一下。之前他和四爷在户部忙，太子只在乎结果，并未过问细节。所以，这些数据，太子并不知情。

    这样的苦差事，印象中，太子是不会主动请缨的。除非是涉及到他的某些利益。当太子在朝堂上站出来的那一刻，八爷心中就已经产生了怀疑。

    这一路上，太子的态度虽然没有任何问题，但他心中的疑虑却从未消失过。

    现在见了当地的情形，很像是朝廷拨付的银粮被某些人截留了。是当地的官商勾结？还是牵扯到背景更深的人？

    第二日一早，两人用早膳的时候，太子道：“八弟，咱们今日直接去县衙吧。”

    “为何？”八爷下意识问道。

    “暗中探访了这么多情况，该是听听当地官员怎么说了。要是有隐瞒，两厢一对照就出来了。”太子道。

    “嗯，二哥说的有理。”八爷并未反对，把自己昨晚分析的情况还是咽下了肚子。

    两人商议好，用过早膳就直奔县衙。

    得知太子和八爷到，吓得那县令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昨晚和小妾闹得晚，今日便起晚了。

    慌忙火急的穿戴好，胡乱的洗了把脸，就跑了出去。

    “微臣参见太子、八爷！”

    大冬天的，县令愣是跑出一头汗。他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瘦小的个子，留着两撇小胡子。黑黑的，一双眼睛却是滴溜溜的转。

    “县令大人到是沉得住气啊。”太子冷笑了一下。

    灾情如此严重，暴乱刚刚镇压，这县令却还能睡的这么安稳，真是个心大的。

    “微臣昨日忙到后半夜，便睡得晚了些。”县令说起谎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

    可八爷和太子都知道，这位县令几日来都在县衙闭门不出，压根就没有积极的想办法安置受灾的百姓。忙到后半夜这种话，真是骗鬼！

    “县令大人日理万机啊！”八爷在一旁淡淡一笑。

    “嘿嘿，不敢，不敢。现在特殊情况，身为父母官，应该的，应该的。”县令回道。

    八爷看他那脸上的笑，恨不得一拳打上去！真当他们这些皇子好糊弄，睁着眼睛说瞎话！

    太子眼里也是闪过一丝阴郁，手指敲着椅子扶手，道：“孤奉皇阿玛旨意来看看灾情。昨日进了城，情况似乎挺严重的。县令大人说说看，都是怎么赈灾的？”

    这县令除了一开始有些紧张，后来便越说越顺了。特别是听说太子和八爷是昨日才到，心里就更踏实了。

    “微臣也不忍看到百姓受苦。只是能力有限，目前只能做到这些。听知府大人说，朝廷很快拨付赈灾的银粮下来，想来能缓解现在的状况。”

    县令说完，一脸真诚的看着太子和八爷。不知情的，还真以为他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

    “孤似乎记得去年各地的收成都不错。你们这块，应该不缺粮吧。”太子道。他虽不知具体的数据，但心里大概有数。

    “本是不缺的。”县令忙道：“只是没想到灾情这么严重。微臣也不敢现在就开仓把粮都放了。毕竟这雪时不时的还在下，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在朝廷的赈灾银粮下来前，微臣只能先开设粥棚，让百姓不至于饿死。”

    这话听起来很是合情合理。

    “知府大人没让你去领赈灾的银粮么？朝廷已经拨付了。”八爷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啊？没有啊！”县令一脸惊愕，道：“没听说赈灾的银粮到了啊！咱们向朝廷递送的奏折应该没这么快到吧。”

    他的神色不似作伪，到让人一时分辨不出真假。

    可一想想他刚刚说的话，这话也就信不得了。

    “带孤看看你们这的粮仓。”太子道。

    “好的，好的。”县令连连点头，很是殷勤的带路，倒是一点不怕被看。

    太子和八爷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跟了上去。

    粮仓的粮食确实不多，有两处已经空了。

    “就这么多粮食了？”八爷问道。

    “就这么多了。微臣也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县令回道。

    “不能开仓放粮，你也该把无家可归的灾民想办法安置。有些房屋破损不多的，可以先修缮利用起来。这大冷的天，露宿街头是很容易冻死的。”八爷皱眉道。

    “微臣真的尽力了。县衙真的是没有银子了。”县令苦着脸道：“不行，太子爷和八爷可以看账本！”

    “好，那就拿来孤看看。”太子道。

    八爷心知账本看不出来什么。但太子说了，他自然也不会反驳。

    果然，账本做的很漂亮，没有任何问题。太子抿着嘴，沉默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太子爷和八爷在何处歇息？要不，微臣来安排吧。”县令讨好的笑道。

    “不用。”八爷直接回绝。

    太子此时看了八爷一眼，也没反对。

    “那午膳微臣来安排吧。”县令又道。

    太子看了看天色，点头道：“也好。”

    “那太子爷和八爷先坐，微臣这就下去安排。”县令道。

    “去吧。”太子又低头看账本，头也没抬。

    等他走了，八爷便道：“二哥，咱们该去探探城中大的粮商家的情况了。”

    “你怀疑官仓中的粮被转移了？”太子问道。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八爷道。

    “一个小小的县令，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太子表示怀疑，道：“要说一个知府这样，孤到是觉得可能。”

    “如果上面有人指使呢？”八爷盯着太子的眼睛道：“从上到下，一层层的勾结盘剥，到百姓手里自然就没了。二哥别忘了，刚刚县令说未听到朝廷赈灾银粮已经拨付的消息。”

    太子却是扭头看着外面阴沉的天，道：“此时下结论还为时尚早。孤看城中粮商也未抬高粮价。转移官粮，总要有所图。难道把粮食屯着发霉？”

    “那二哥的意思？”八爷道。

    “明日先去知府衙门再看看情况吧。”太子道。

    “也好，都听二哥的安排。”八爷点头，眼里却闪过一丝莫名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