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雨夜 文 / 棠梨落月

    从八爷屋子退出来的时候，齐佳氏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她怎么就被八爷赶出来了呢？那会她跟着进去伺候八爷沐浴更衣的时候，八爷不是一句话都没说么？难道不是默许她今晚留下了？

    回头看了一眼还亮着灯的屋子，齐佳氏的脸上露出一个苦笑。这种时候八爷都不留她伺候，只怕是这两个月都难有机会近八爷的身了。

    陈果见齐佳氏离开也是有些诧异，连忙跑进去伺候。就见八爷已经躺在床上睡了。他上前放下床帐，便在脚榻边坐下候着了。

    承德天气凉爽，京城却热了起来。

    自打八爷走后，毛彤彤就把团团抱到了自己屋里睡觉。因团团还小，她就不太敢用冰。晚上虽有丫鬟们在一旁打扇，团团还是睡的不安稳。

    “今年怎么热得这么早？”毛彤彤皱眉道。

    往年京城要入伏才会热得晚上睡不着，今年实在有些反常。

    “是啊，才刚六月呢。”青竹道。

    “一丝风都没有。”毛彤彤看了一眼窗外。

    因为热，夜里已经没有关窗了，连床帐都没有放下。

    “这天闷热的很，说不定是要下雨了。”青苗道。

    “真要下了才好，也能凉爽些。”毛彤彤拿帕子给团团赶了下蚊子，掩嘴打了个哈欠。

    “格格还是合眼睡吧。”青竹道。

    “睡也睡不踏实，咱们说说话。”毛彤彤道。

    主仆三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子时过后，屋外总算起了风，毛彤彤顿时就感觉到了一阵凉爽。

    “青苗，真被你说中了。怕是要下雨。”毛彤彤笑道。

    “奴婢也是瞎猜。”青苗笑道。

    “这下凉快了，你们也别打扇了，都去歇着吧。”毛彤彤道。

    这会团团也感觉到了凉爽，刚刚还蹙着的小眉头现在也松散开了。

    青竹和青苗两人商量了一下，留了青苗守夜，青竹便回自己屋睡觉去了。

    毛彤彤其实也困得厉害。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只是没一会又被突如其来的惊雷给吵醒了。

    她第一反应就是捂住了团团的耳朵。

    青苗也醒了，忙起来先关了窗，见毛彤彤这动作，便道：“奴婢去找两个小布团来。”

    给团团的耳朵里塞上布团，毛彤彤才放下心来。这要是被吵醒了，恐怕得哭上好半天。

    外面的惊雷一声连着一声，还伴着刺眼的闪电。

    “这像是要下大暴雨。”毛彤彤道。

    “下透了就凉快了。”青苗道：“格格快睡吧。”

    毛彤彤苦笑着摇头，“这么大的雷声哪里睡得着。”

    此时她到是有点想八爷了。有八爷在，肯定是把她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背，她迷迷糊糊的又能睡过去。如今换她自己一个人，虽然睡意还有，心里却有几分孤寂，听着这惊雷越发不能安神。

    “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格格总不能这么坐一夜吧。”青苗发愁道。

    “再给我点两根蜡烛，然后把上次爷给我念的话本拿来。”毛彤彤道。

    生了孩子后，她就再没看过话本，拿过绣花针。之前的月子里是被彻底保护的什么都不做。出了月子后又是围着孩子转，到少有清闲的时候。

    “格格不是说晚上看书伤眼睛么？”青苗道。

    “不做点什么，这漫漫长夜难得熬。”毛彤彤笑了一下，道：“去拿来吧。我今日就破个例。”

    “那格格稍等。”青苗道。

    等青苗把书拿来的时候，外面的雷声和闪电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倾盆大雨。虽然门窗都关着，但扔有丝丝凉风从窗户和门的缝隙里钻进来，屋子已经比刚入睡的时候凉爽了很多。

    毛彤彤看一眼熟睡的团团，靠在床上就看起话本来。

    她算是心宽的人，所以还从未失眠过。今日却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情绪在心中涌动，把脑子里最后一丝睡意也驱散了。

    翻看话本的时候，她专注的不是故事情节，而是想起了八爷那磁性低沉的声音。

    “果然是长夜让人寂寞。”毛彤彤笑着低语了一句，摸了摸自己微微有些发烫的脸颊。

    正院里，郭络罗氏也被雷声惊醒了没睡。

    其实她已经很久都没能一夜安眠到天亮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早早的睡下，还未到天明就会自己醒过来。要是晚睡，依旧会在天明前醒过来。即使是入睡，也时常会陷入一些梦境。等醒来时，总觉得自己一夜未眠，浑身疲惫。

    她也有让府医来把脉，说她心气郁结，让她要放松心情，切忌多思。那会她就知道这毛病一时半会好不了了。

    能让她郁结的无非就是那些事。她扭转不了，又放不下，可不就郁结了。

    听着外面的雨声，郭络罗氏睁着眼看着头顶的幔帐。本来她的床帐一直都是葫芦缠枝纹的。但自从她小产，就让人换了。

    虽然寓意是美好的，可实在是看着刺心。

    每看一眼，她的心就会痛一下。不仅会想起失去的那个孩子，还会想起毛氏生的大阿哥！如今连张氏都有了身孕，她这个嫡福晋却丝毫没有动静。

    想当初刚大婚的时候，她在心里还偷偷的嘲笑过太子妃。说起来身份地位比她们这些嫡福晋要更尊贵，可在她看来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

    嫁给太子那么多年，不过生了个格格。太子的侧福晋到是一个儿子接一个儿子的生！

    可如今，她大概也是别人眼中可怜的对象吧。太子妃好歹还有个格格，是太子的长女。而她，却什么都没有！

    很多个这样漆黑又寂寞的夜晚，她都觉得自己要压不住心底的那份不甘。可当白日来临，她还是得咬牙忍着，在八爷面前委曲求全，只为能再得到一个孩子。

    只是不知道这一天什么时候才会来临，她又还能忍多久。

    外面的天已经渐渐亮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郭络罗氏闭了闭眼，张口叫了起。

    外面很快传来丫鬟们走动的声音，屋子里一下就恢复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