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离开、门外的拨浪鼓 文 / 妖凰

    秦枭愣了愣，然后就看到莫小野大咧咧的坐到早点摊前面。

    点了两碗豆汁一笼汤包，莫小野不知道是真饿了还是贪恋食物的温度，闷头喝了口，开始吃包子……然后就看到，秦枭坐到旁边，皱了皱眉头，也拿起一个包子，放到嘴边，像是吃毒药一般，咬了一口。

    “好吃吗秦处？”

    秦枭摇头。

    莫小野顿时笑了，如此直截了当，果然是秦枭。

    “你喜欢？”秦枭开口，情绪不明。

    莫小野微怔，然后就是点头：“有活着的感觉和生活的气息。”

    然后她就听到秦枭的声音响起。

    “留下来……可以天天吃！”

    莫小野微愣后就是失笑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勇敢的自己走一走了，况且，她留下来，一定会不得安宁。

    “……你以后可以不用道歉，也不用认错。”

    秦枭忽然开口。

    莫小野猛然一僵，然后就是缓缓扭头……秦枭低头，双手捂着盛豆汁的碗似乎在取暖，没有看她，垂下的眸子睫毛极为纤长。

    莫小野忽然间发现，其实秦枭长得是极为秀气的，他不说话的时候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个身高很高的秀美姑娘家，大眼睛长睫毛，皮肤白皙……跟真实的他相距甚远。

    莫小野努力想想好笑的东西，可看着秦枭的神情，想到他刚刚那句话，她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他是谁，一直高高在上就好像站在神坛上的秦枭啊，他什么时候这么说过话。

    她没有出声，就看到秦枭缓缓抬头看着她：“怪我吗？”

    莫小野摇头。

    秦枭并不欠她什么，反而帮了她不少……只是，她不想再活在别人庇护下罢了。

    那样，她永远做不了自己的主。

    半晌，两人在没有说话，莫小野很安静的喝豆汁，小口小口……两边有人来吃早饭，旁边换了好几拨人，莫小野才把那碗豆汁喝完，自始至终，秦枭都在旁边看着。

    放下碗抹了抹嘴，莫小野深呼吸一口起身看着秦枭。

    “秦处，我走了，您……保重。”

    秦枭没有起身，只是垂眸看着眼前的豆汁，缓缓开口：“那天，那句话，我是对你说的。”

    莫小野一愣，什么话？

    然后就看到秦枭忽然转回去不再看她，捧起那碗豆汁，蹙眉小口喝起来，第一次，莫小野觉得秦枭的侧脸竟是透着一股子秀气和文弱，然后她又是失笑摇头。

    任谁被认为文弱，也不会是秦枭啊……他永远高高在上，永远……天下无敌！

    仿佛心照不宣，莫小野转身离开，一步步离去……秦枭依旧坐在那里喝豆汁，小口小口的，好像在喝什么甘露琼浆一样舍不得放下碗，碗里的热气腾出来，让他的面孔看起来有些模糊。

    两人谁都没有再转身看一眼。

    大军和猴子几人担心秦枭的伤找出来的时候，就见鬼一般看着他们秦处像是普通市井小民一样，坐在巷口的早点摊子上认认真真的喝豆汁……旁边早起的人，人来人往，有两三个结伴的，也有孤身一人像是赶着上班的。

    秦枭就和他们所有人一样，坐在那里喝豆汁。可即便是做着和周围所有人都一样，而且这么具有烟火气息的事情，大军他们却依旧是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在他们眼中，秦枭的世界，自此，又只剩他一人。

    莫小野赶到那锁龙井边的时候，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那里，车窗紧闭，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她小心翼翼试探着靠近，忽然就看到车门打开。

    已经换了衣服的燕玺下车朝她招收，莫小野连忙小跑过去上车……上了车坐到副驾驶，她才发现车后座上坐着三个人，洛璃旁边，是面色依旧青黑却明显还有气息的阳子和风火轮。

    看到莫小野看过去，燕玺沉声开口：“其余的几个弟兄都死了。”

    莫小野顿时语结。

    汽车正准备发动，忽然，就看到猫魑咚一声落到挡风玻璃上，莫小野一愣，然后就是打开车窗。

    猫魑进来，看了眼阳子和风火轮，然后就是跳过去在两人鼻子旁边嗅了嗅……下一瞬，就是几道黑气从两人鼻子嘴巴以及耳朵里面逸散出来。

    竟然是钻进他们身体里面潜藏着的几个小鬼。

    那几个小鬼乍一出来就想逃跑，猫魑一口一个吞了下去，还有一个就想从窗缝逃窜……燕玺蓦然扬手捏住，眼睛眨也不眨，骤然发力。

    那小鬼吱一声化作一道阴气被猫魑嗤的一声吸进去，燕玺弹了弹手指，扭头朝莫小野开口。

    “走吧。”

    莫小野坐直，猫魑跳到她怀里蜷缩下来……汽车广播里面忽然跳到一条新闻。

    “京城付华门36号凌晨时分忽然发生重大火灾，现已确认两人遇难，因所属小区为军属，已引起警方高度重视，盼望知情人能提供线索……”

    莫小野顿时愣住……36号，那是……燕家宅子，可是……火灾？

    她扭头看向燕玺，就看到到燕玺视线直直看着前面，眼神一片冷漠专注，就好像没有听到广播里面的话。

    她缓缓收回视线，伸手轻抚着猫魑脊背光滑的皮毛，就在这时，电话响了……她拿出来，没有看到正在开车的燕玺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骤然收紧，关节发白。

    是萧胖子……接了电话，里面是萧胖子有些懊恼的声音。

    “打个岔就忘给你说了，小野，出去后在确保你安全的时候，找找黑鸦……那天你出事后他就没回来，可能……出事了。”

    莫小野猛然一愣……昨晚黑鸦还出现了啊！

    下意识就准备开口，可紧接着她就是猛然意识到什么。

    昨晚那个黑鸦……他的眼神，还有身法……她当时太紧张根本没顾上去细想……那个根本不是黑鸦。

    是谁已经不用再猜，莫小野忽然就想起刚刚离开的时候，秦枭静静坐在那里喝豆汁的背影。

    垂眸，说了声知道了，挂了电话，莫小野半晌没有出声。

    猫魑不再要求燕玺用后羿弓交换，也愿意提供关于白虎印的线索，看到猫魑能跟他们一起离开，不用想，莫小野也知道它是得到了秦枭的允许。

    它愿意说出白虎印的线索，肯定也是秦枭授意……莫小野心里有些空落落的，然后就听到猫魑忽然出声。

    “秦处说这只是一场交易，他给你们提供你们需要的，如果你们途中遇到八大神器，那就拿给他作为回报，大家各取所需。”

    猫魑话一出口，燕玺紧绷的面色骤然缓和，然后就是抿唇认真开口：“好，就当是一场交易，作为回报，我一定尽心帮他拿他需要的东西。”

    莫小野悠悠看向前方，心里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交易……也好，免得她再亏欠他什么东西。

    接下里，汽车一边驶离京城，猫魑一边给莫小野的燕玺讲述有关白虎印的线索。

    按照它所说，要找到或者说要得到白虎印，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很可能不能一次完成，所以他们首先要做的，并不是直接去找白虎印，而是首先找到一件能暂时缓和燕玺体内那枚白虎印对他阳气的不断蚕食。

    如果不先解决这个问题，即便是燕玺再白虎印的影响下身体有了变化，开始有修为，那也是不稳定的，一旦白虎印出现问题将他阳气吸干，他就又会成为之前那样活死人的状态。

    而且，阳子和风火轮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可是他们状况也不太对，被好几个小鬼同时占据身体整整一夜，如果不想办法，他们可能也撑不了多久的。

    对于这个计划安排，莫小野没有意见，只是想到萧胖子说黑鸦消失，她满心担忧。

    不用想，黑鸦的消失肯定和那个少山主有关，要找到黑鸦，那就要从那个少山主身上着手。

    而那个少山主……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说是来自于昆仑。

    而紧接着，猫魑的话顿时让她神情再度一震。

    猫魑所说的，可以帮燕玺抵挡白虎印蚕食阳气的东西……也在昆仑。

    因此，出了京城，汽车便是直接朝昆仑方向驶去，一边朝那边赶去，他们一边在车上计划，要怎么拿到东西。

    毕竟，只是一个昆仑少山主，就已经让他们生生死死陷入绝境，再要去昆仑偷东西，一着不慎，那就相当于是自寻死路。

    现在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他们到了暗处，而敌人并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莫小野坐在副驾驶，手里把玩着从特理会拿回的穷途，思索着着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达到目的……

    之前被打了个猝不及防，才导致后边一系列都很被动，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现在，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计划准备，断然不能再让自己陷入那么被动的局面。

    一路朝昆仑赶去，猫魑时不时下车招来一些阴魂打探各种消息看能不能用上。

    鬼魂的话原本最不该信，因此才会有鬼话连篇这么一说。可是，猫魑属于魑魅魍魉之首，最擅长的就是蛊惑阴魂为自己做事，要打探些消息，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因此，一路上，他们连面都不用露，越靠近昆仑，就知道了越来越多的消息。

    再加上因为担心被张启明动用军中职权搜寻，他们没办法使用身份证，歇脚的地方也都是一些不正规的小旅馆之类，鱼龙混杂，牛鬼蛇神，打探起这方面的消息，更是顺风顺水。

    就在他们已经快要靠近昆仑山的时候，猫魑终于打探到，距离这里不远处那个远近闻名的**封门村，现在有道门一个门派的人在那里，不清楚在做什么，可是被猫魑截住的小鬼却是听到，那些人隐隐提到了昆仑云云。

    一行人登时决定在当地停一晚，然后想办法弄清楚，那什么封门村里面的究竟是不是昆仑弟子。

    毕竟，如果在外边能够接近，肯定比直接去昆仑要容易得多，办法也多一些，还不容易引起怀疑。

    因此，莫小野和燕玺一商量，就决定再当地旅馆住下，首先要做的，就是为了安全起见，先改变自己的样子。

    毕竟，那个昆仑少山主是认识他们两人的，不排除还有别的人，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做些伪装更安全一些。

    而伪装者方面，特种兵出身的洛璃刚好擅长。

    洛璃之前是张启明的人，后来却临阵倒戈投靠了燕玺，一路上，洛璃看燕玺的时候都是满满的小心翼翼，毕竟她知道，自己以前骗了他，而现在，自己的前主子害的燕玺家破人亡。

    所以，一路上走来，她都小心翼翼的看燕玺的脸色行事。

    莫小野其实能感觉到，洛璃是喜欢燕玺，很喜欢那种……否则，又怎么会放着好好的军官不当，好好的安稳日子不过，跟他们一起流落在外。

    可是她明显又不敢表现出来，尤其是在燕玺家里出事后，她更是不敢稍有表现。

    如今看到能用到她，洛璃眼中顿时满满都是亮光，安顿下来后便是出去说买点材料准备一下。

    他们已经决定，莫小野和燕玺去封门村，洛璃留下来照顾身体还很虚弱的阳子和风火轮。

    很快，洛璃就买回来了材料……因为她做的易容放置一段时间效果会更好，所以他们决定，晚上睡觉前就弄好，刚好睡一晚让易容服帖一些，第二天一大早再去封门村。

    做好的易容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了，莫小野和燕玺互相对视一眼后都是有些想笑。

    燕玺完全变了样子，不过因为他的轮廓立体，伪装的面孔依旧比较硬朗，再加上一身更加铁血冷酷的气息，即便是面孔已经接近于平常人，整个人依旧很引人注目。

    而莫小野，原本因为脸就比较小，可以动的地方比较多，所以易容后变化比较大，看起来顶多算是个面容比较清秀的少女，只是那双眼睛里面的灵动依旧没办法掩盖。

    莫小野正在好笑燕玺变得粗犷不少，不再像以前一样硬朗中还能投出几分精致的样子，就看到燕玺忽然伸手过来，在她头顶揉了揉，声音低醇。

    “还是那么好看……”

    莫小野有些不自然的别开视线，燕玺轻笑一声：“需要我陪吗？”

    莫小野顿时无语，燕玺兵痞的一面又出来了。可是，在出事后他身上的气息一直都很低沉压抑，好不容易露出笑容轻松一些，她无语的同时心里也是微微一松，撇嘴将他的手打回去：“回去吧你！”

    燕玺哈哈笑着朝外边走去：“我在对面房间，有事喊我。”

    喊你才怪……莫小野无语撇嘴。

    因为易容前已经洗澡洗漱过了，莫小野直接爬上床淌下，舒服的喟叹一声。

    这一路大多数时间都在车上窝着，总觉得身体哪里都不得劲，现在觉得能躺下简直是一件太舒服不过的事情。

    明天就要去那个有名**，这是他们走出的第一步，不能大意，莫小野闭上眼呼吸很快就平稳起来进入睡眠。

    可就在刚刚睡着的一瞬，半梦半醒间，她忽然听到外边走廊传来“咚、咚、咚咚……咚咚咚……”的声音。

    就好像是一个球掉到了走廊的木地板上，然后弹跳着一路滚开的声音。

    旅馆里面住的人很多，莫小野没有在意，只当是哪家孩子顽皮，因为她也没感觉到阴邪气息……

    猫魑在旁边也眯着眼打盹，发出低低的呼噜声，那呼噜声让莫小野生出一丝安心，就准备再次入睡。

    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再度响起。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依旧是什么东西掉到木地板上弹跳着滚远的声音，只不过……这一次换了个方向。

    就好像是一个球从这边跳到那边，然后又被捡起来扔回去……再度弹跳着滚远，在走廊上来回跳着，滚动着。

    莫小野刷的睁开眼。

    紧接着她就感觉到，一股阴森的，还有些熟悉的气息缓缓靠近，只有一丝丝，弱于若无，像是一缕青烟从走廊尽头逸散过来，可即便只有一丝，她也察觉了。

    猫魑也是倏地睁开眼，张嘴露出尖牙，发出轻哧声，眯眼看向门口方向。

    就在这时，从门口传来轻轻的波浪波浪的声音，不大，断断续续，就像是有人正站在门口玩拨浪鼓，而且，是那种很老式的，木质的拨浪鼓……一下一下，摇着，波浪……波浪！

    那声音再没有远离，就那么停在门口，一下一下的摇着拨浪鼓……就好像是有个顽皮的孩子，拿着自己心爱的玩具，好奇这屋子里面到底有什么，然后站在门口一下一下摇着。

    莫小野和猫魑对视一眼，下一瞬，她就是蹭的从床上跃起，朝门口轻手轻脚靠近，猫魑也是弓背蹭的跳到旁边的桌上，弓背伏身做好攻击的准备。

    莫小野眯眼感受外边的气息，细细感受半晌，隔着一道门，外边的气息很浅，若有若无……可是她已经确认，对面，一门之隔的东西，也站在那里……静静感应着她。

    猛然一把拉开门，门拉开的一瞬，她就看到，一个穿着灰色粗布夹袄，面色青白的短发小男孩，大而发青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她，手里拿着一个木制的拨浪鼓，一下一下摇晃着。

    莫小野视线从那直勾勾的摄人大眼上面移开，下一瞬，就听到阴测测的声音。

    “姐姐……一起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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