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 小黑龙 文 / 妖凰

    莫小野走出幽冥的时候，就看到一脸急切的燕玺还有诸葛玉朝这边飞速赶来，后边是颤巍巍落后这两人的萧胖子。

    他们面上都是一片惶急，可是，在看到她的时候，顿时眼睛一亮，然后就是快速飞掠过来。

    诸葛玉骤然提速，一把将莫小野揽进怀里，眼中的担忧情绪在看到她安然无恙后才稍稍落下，下一瞬诸葛玉就看到，莫小野勉强勾唇笑了笑，然后就是身体一歪，软了下去。

    诸葛玉连忙一把将莫小野接进怀里。

    自从秦枭消失，莫小野一直都处于神游九天的状态，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吃不喝不睡，在用内息支撑着失魂一般到处行走……后来又骤然间得到了原本的记忆。

    那些记忆在现实中对她来说就好像只是做了一场梦，可是对她的心神来说，就好像再次经历了一次当初的遭遇，灭门，还有……亲眼看着秦枭变成一团血雾。

    她清醒过来，想起他了，可是……秦枭却又再次消失在她身边。

    连番的心神激荡下，她也是有些支撑不住了，看到了诸葛玉他们，心神一松，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可晕过去后，依旧没法阻止那些记忆尽数朝她脑中涌进来。

    之前是被秦枭死去瞬间的巨大刺激至极唤醒，晕过去后，她就好像做梦一般，再次陷入记忆当中。

    只是可能因为已经想起，所以这一次，她的记忆中那些画面时快时慢，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拨动着。

    失去秦枭的莫小野在黑魔海的地位不降反升，她给自己改了名字，叫雪九，然后，成为了山海神坐下最强大同时也狠辣的绝世利器，就像当初山海神所希望的那样。

    没人知道，或者说，只有她和山海神知道，她不知道刺杀过几次山海神，可是，每到紧要关头，她就会失去意识，被山海神控制……等到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人已经在黑魔海外，眼前是火光和哭喊，地上躺着一地尸体，她手中拎着还在滴血的长剑。

    没人知道，她的凶名就是这样传出去的。

    整个黑魔海都知道，雪九出任务的时候，先杀人再防火，鸡犬不留。

    她前脚杀人，后脚山海神授意的海神宗就会扮演救世主的觉得来对抗她，然后她就会被山海神召回去，让海神宗的人在那里扮演救世主，然后名号越来越大。

    数次后，莫小野终于意识到，自己恐怕今生都没办法杀掉山海神了。

    她又开始尝试自杀……可山海神给她下了禁制，每当她想要自杀的时候，山海神都会发现，然后再次控制她，阻止她自杀！

    莫小野自己也知道，现在，她是山海神手中最好用的利器，他又怎么会让她死掉。

    在偷偷把自己的记忆藏起来之后，莫小野自己用了封印记忆的禁术，让自己失去以往记忆，彻底成为山海神爪牙的时候，却也同时掩盖了她藏了记忆的事实。

    在山海神的调查中，她是因为大仇不能报，也没办法自杀，绝望之际，只能选择逃避自己。

    没人知道她藏了记忆，也没人知道，她在用禁术之前，偷偷接触了一次秦枭的分身小黑龙。

    小黑龙的存在，是她从竹石的魂魄那里得到的。

    没人知道，在百年前她杀死竹石的时候，就将他的魂魄囚禁了。那时候秦枭风头正盛，根本没人理睬这个冒牌货的死活，山海神都偶以为她是直接让竹石灰飞烟灭了。

    没人知道，她藏起了竹石……包括当初的六芒星阵，除了秦枭有意放水外，都离不开竹石的泄密。

    竹石如今已经成为她的鬼奴，凭借当初竹石在黑魔海的地位所能接触到的东西，莫小野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其中就包括秦枭的分身，那条带着元神的小黑龙。

    在知道小黑龙的存在后，原本已经绝望的莫小野再度燃起希望……当初竹石能够偷偷避开山海神的耳目用金针刺伤小黑龙，如今的莫小野，想尽一切办法，也终于接触到了秦枭的分身，小黑龙

    小黑龙没办法带走，要碰它就一定会惊动山海神，可莫小野也没想到要把它带走，只是在她封印自己的记忆之前，在小黑龙和她自己之间，也下了禁术。

    从那之后，只要是她杀了生灵，那生灵身上的力量，都会转移到小黑龙的身上。

    莫小野知道，小黑龙只是秦枭的一缕元神和一丝血脉灵气，它根本是不完整的，要想真正孕育成长，需要的力量，绝对是无法想象的。

    也是因此，她才下决心封了自己记忆藏起来，让自己完全成为山海神爪牙。

    只有这样，她才能在尸山血海中救赎秦枭，让他有回来的机会，同时也不会让自己因为心软而陷入自责和歉疚中。

    买办法改变的时候，她只能做出选择。

    现在有机会让秦枭回来，那自然，她选择的是秦枭，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她也会抓住不放，哪怕，让自己真正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杀器。

    况且她也知道，不知道在哪天，也许山海神自己就会动手让她失去所有意识，所以，在这之前她自己动手，最起码能把自己的记忆藏起来，不至于到时候真的被完全毁去。

    所以，在她真正成为山海神爪牙，在外杀人不眨眼魔鬼一般的时候，黑魔海某处，原本已经因为秦枭而被山海神当做废物遗弃的小黑龙，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成长起来。

    当山海神发现小黑龙的状况的时候，小黑龙已经从小小的半透明状，长成了筷子粗细大小的小模样，在山海神发现的瞬间，小黑龙蹭的抬头，亮晶晶的眼睛和山海神对视，一片懵懂纯净，然后就是好奇的偏偏头。

    山海神已经愣住了，有些不敢置信。

    他以为，这小黑龙只是秦枭的分身，在秦枭已经变成一团血雾，魂魄被打入无间炼狱之后，这个分身就只能满满消散了，所以，他当初都懒得理会了。

    可是却没想到，这小黑龙，竟然长大了。

    而且，是如此纯净的模样。

    莫小野用的是九尾狐一族的禁术，山海神并不知情，而且，他发现小黑龙长大的时候，距离莫小野封了自己的时间已经过去近百年，这近百年，莫小野，不，应该叫雪九，已经完全沦为他的杀手，根本没有当初的记忆和感知，只知道听他的命令行事。

    他知道，那封了记忆的术法不是假的，所以，他根本没往莫小野那边想，而是以为，秦枭这是因为有他的血脉，所以夹带了一缕元神的这个小小分身才能长大。

    这是奇迹……

    可一想到当初秦枭欺骗他那么长时间，甚至偷袭他，差点让他所有的准备功亏一篑，山海神眼中又是涌出浓浓的杀机。

    他的手缓缓伸出去，掐向小黑龙的脖子……可下一瞬他又是愣住。

    小黑龙看到他伸过去的手，没有害怕，反而有些好奇的靠近，然后用小小的脑袋碰了碰，像是在好奇他的手是个什么东西……随即，就像是赖上他一样，直接缠上了他手腕，扬起脑袋直愣愣看着他。

    小黑龙的眼睛里面都是懵懂，山海神瞬间停下来，然后他忽然想到，这一次，身边没有大长老那个叛徒将当年的事情告诉秦枭，而且，这小黑龙现在就是一张白纸，有没有可能……他能够得到一个真正全心全意敬爱他的儿子。

    想到这里，山海神的手顿时变得柔和起来。

    在再次见雪九的时候，山海神故意带上了小黑龙，然后在一片冷冰冰神色面无表情汇报任务的雪九面前故意将小黑龙露出来。

    他在雪九面上没有看到任何异样的神情，小黑龙更是不断歪歪脑袋，一副很好奇的样子不断想朝雪九身边爬去，山海神更加放心，从那之后，也是更加悉心的照顾小黑龙。

    黑魔海重新出现了关于山海神又有了个私生子的传言，没人知道这个私生子是他和哪个龙族生的，只是知道，山海神对这个私生子，极为爱护，哪怕这个私生子很弱，连基本的化形都不会。

    那小黑龙长得还算快，很快就变成手臂粗细，它很依恋山海神，而山海神在每日的相处中，竟是对这条小黑龙也生出些许感情，有些庆幸自己当初没有直接不容分说杀了它。

    看这个小家伙对自己全心全意依恋的样子，山海神根本不担心，它以后会不会成为第二个秦枭。

    只是，除了依恋他，小黑龙似乎也格外喜欢靠近雪九，只是雪九对于小黑龙的靠近有些不为所动，甚至有些隐隐的厌恶，只是因为山海神的缘故，她将这份厌恶藏得比较深，却没能躲过山海神的眼睛。

    接下来的百年，雪九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在一次次执行任务中，她狠辣残忍的名声越来越响，自己也越来越强大，而海神宗在外边世间的名头也越来越响。

    所有门派嫣然已经以海神宗为首，民间的百姓包括一些皇族都十分的敬畏海神宗，可是没人知道，制造混乱的，同样也是海神宗所在的主子。

    而那小黑龙，也是一日日的变得强大起来，只是还不会化形，似乎也没有足够的灵智，看起来更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除了喜欢黏着山海神，就是喜欢黏着雪九。

    满满的，山海神也不再阻止小黑龙靠近雪九，甚至在雪九出任务的时候，默许小黑龙跟着雪九一起出去长见识，交待雪九一定要保护好小黑龙。

    每每这种时候，雪九眼底都会透出些不耐，可是，却因为对山海神极致的敬畏而没有反驳。

    然后，又是在一次任务中，雪九遇到了朱雀神座海沉渊。

    因为山海神逐步蚕食世间的脚步加快，守护世间的神兽也逐渐苏醒，海沉渊便是其中一个。

    在雪九像以前无数次一样将不愿臣服的灵貂族灭门的时候，海沉渊出现了。

    灵貂族也是天赋异禀的族群，雪九经历了车轮战之后原本就有些力竭，对上突然出现的海沉渊，她一个不察就受了伤……朱雀神座天性暴戾，正准备直接再度进击将她拿下，一直躲在暗中的小黑龙出现了。

    小黑龙根本没有多大的力量，却是直接冲出来拦在海沉渊和雪九之间。

    雪九见势不对，连忙一把将小黑龙拽了回来，可它还是被海沉渊的攻势扫到，浑身冒血瘫软到雪九怀里……雪九大惊失色，将小黑龙一把抱住，再不敢恋战，直接转身轻飘飘离开。

    临走前，她虎头看了眼满身凶戾强横气息的海沉渊，也是这一瞬，海沉渊看清了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的样子。

    他有些错愕……因为即便是他生性暴戾，却也没想到，有着残忍嗜杀名声的九尾狐妖，竟是如此模样。

    她根本不像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看起来更像是个不谙世事的精致少女……只是脸上的阴冷重了些。

    顿了顿，海沉渊就是飞身朝雪九离开的方向追去。

    这个雪九明显本事不俗，现在正是趁她病要她命的时候……无论她看起来再纯净无害，可是，事实就在眼前，她本来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刽子手，根本和纯净无害不沾边。

    莫小野飞掠出去，感觉到小黑龙的状况不太对，心里顿时就急了。

    她也知道那个喷火大鸟在身后追她，可是……她不能不管小黑龙，她知道这个小黑龙对主上来说有多么重要，如今，它还是为了救她受伤，如果被主上知道，她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低头看到怀里软软的小黑龙，雪九就是抿唇咬牙。

    这个小黑龙，她一直就觉得它是个蠢得……不会化形不说，连死活都不知道，也不看自己几斤几两，就敢朝前冲。

    一边恨恨想着，一边却又想起来这个小黑龙平日里无缘无故老喜欢靠近她围着她转的模样。

    这也是雪九厌烦这小黑龙的原因。

    整个黑魔海，除了主上，所有人都怕她，别说是靠近，见了她都是绕着走的……可这么个连化形都不会的小东西，凭什么敢肆无忌惮靠近她，就凭主上的喜爱？

    心里这么想着，可是看到以往总是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依恋的围着她转的小东西就这么软趴趴的趴在她怀里一动也不能动，她又是有种怪异的感觉。

    一片迅速朝前飞掠躲避身后那只大鸟的追逐，她一边四下寻找着可以躲避的地方……眼前一亮，看到侧面一棵树下的雪窝子，她就是蹭的掉头朝那雪洞跑过去，白光闪过，消失在雪洞里面。

    躲藏到深深的地下，莫小野变回雪白的九尾狐，将软趴趴的小黑龙用自己的尾巴包裹起来，然后就是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朝它身体里面渡妖气。

    接着她就惊喜的发现，自己的妖气这小黑龙似乎吸收的很顺利。

    她这时候当然不知道，小黑龙从一个几乎没有意识的分身成长到如今的样子，就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禁术，所以小黑龙才会对她的气息格外亲近。

    先是被沉渊伤到，又是被这小黑龙不知足的吸了无数妖气，雪九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睁开眼她就看到小黑龙的脑袋直愣愣停在她面前，看到她睁开眼睛，小黑龙吱一声连软软的犄角都竖起来，然后像是十分欢喜的靠近，啪嗒一下，尖尖的小嘴就亲到她嘴巴上……雪九先是一愣，下一瞬，就是直接一巴掌挥出去，直接将小黑龙挥得吧嗒撞到土壁上，然后软软落地。

    看着被她一巴掌打蒙了的小黑龙，雪九嫌弃的抹了一把嘴巴，然后就是一把捞起脑袋还摇摇晃晃处于懵逼状态的小黑龙，蹭的闪身出了雪窝子，四下看了看，没发现危险后，才是白光闪过，变回人形，带着小黑龙继续朝前走去。

    没走几步，她就听到前面有哭声……蹙眉好奇走过去，然后就看到，一个看起来只有**岁大小的小女童，被一只凶恶的灰狼呲牙逼着步步后退。

    小女童是个小兔妖，惊吓的头顶的耳朵都冒出来了，哆哆嗦嗦看着步步靠近的狼妖，连逃跑都做不到。

    眼看那狼妖一声低吼朝小兔妖扑过来，雪九微微蹙眉，扬手一道风刃打出去，那狼妖嗷一声被打的撞到一棵树上，落地后晕头转向夹着尾巴狼狈逃窜。

    小黑龙见状就是吱一声支起身子，左右摇晃着像是在给雪九叫好助威，雪九挑眉看过去……拎着小黑龙的尾巴抖了抖，顿时就将可怜的小黑龙抖得晕头转向直不起来了。

    雪九这才满意，朝前走去，刚走出去几步，唰的回头看着身后的小兔妖，挑眉：“跟着我干嘛？”

    小兔妖两颗大牙都漏出来了，战战兢兢小心道：“是姐姐救了我性命……”

    雪九就是眯眼：“你再跟着我，保不齐我会后悔。”

    小兔妖顿时一哆嗦，都快哭出来了：“我害怕，阿娘说雪九那个坏蛋要来了，让我逃命去，阿娘阿爹都被杀了，我一个人……一个人……害怕……”

    雪九微微一怔，看着眼前的小兔妖，努力想了想，可是，灭的门太多，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没出息到欺负一窝兔子了……再看那小兔妖一副要赖上她的样子，雪九就是挑眉，悠悠开口。

    “忘了告诉你，我就是雪九……”

    那小兔子吱一声，两只耳朵都竖起来了，下一瞬，看到她背后忽然出现的九条尾巴，小兔妖顿时惊呆在原地。

    “逃命都不会啊……”雪九喃喃自语，然后就是上前，一把拎起小兔妖的长耳朵，扬手就将她远远扔了出去。

    “跑远点，别再碰上我了啊。”

    说罢，她就是转身继续往前……

    因为身上的伤，她没发现，身后不远处，一袭暗红锦袍的海沉渊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缓缓蹙起。

    想到之前看到的一幕，他就是不解……这真的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九尾妖狐，什么鬼，怎么看着这么怪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