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80 文 / 菲菲沫

    凤无殇强忍着胸口里的翻腾，他的身子已经到了极限值，负荷了太多，感觉胸腔里充满了鲜血，等待着全然爆发，即使身子痛苦万分，眉心处依然平展，他面上依然冷漠，那是二十几年来练就的强大忍耐力。

    世上恐怕再难以找到他这么一个强大的人，原是接近死亡边缘的身体，痛苦叫嚣着全身，却还能表现的冷漠淡然。

    昆珏绝对是佩服凤无殇的，他从未遇见过如此强大的对手，‘战神’的名号衬他很合适。

    昆珏感觉全身发麻，是被凤无殇强大的内力镇压，还有他身上那超然凛绝的气势，都让人压得踹不上来。

    但是昆珏微微一笑，眼神里的那丝惋惜的意味非常的明显。

    因为昆珏很敏锐的察觉到了凤无殇内力中轻微波动，他身体必然有隐疾或是受了重伤，凤无殇掩饰得很好，若他不是经常研究毒药和巫蛊，注重观察一个人的气息和内力，定然是察觉不出来了。

    凤无殇的内力醇厚不得否认，但是他的内力波动，只要找到穴道轻轻一点，就足以让他身体轰然倒塌，给予他的创伤是绝对的加倍。

    他看似平稳的气息，萦绕着冷气，竟然比这漫天雪花和冷劲狂风还要冰冷，他定是中了奇毒。眼角扫过他肩膀处的鲜血，竟然比正常的人的血还要浓稠，那颜色几近是深褐色，看起体内的毒素已经完全蔓延了。等毒素汇聚到脖颈处，他就离死不远了。

    不得不佩服他强大的意志力，竟然还能硬撑着。

    “将军，是中了毒药还是蛊毒呢？看来将军和本将一样，容易招惹他人暗算。”昆珏阴阴的说道，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在此刻扰乱凤无殇的心神，趁机点了他的穴道，一招毙命。

    凤无殇眉头轻皱着，对昆珏的话淡然处之，虽然惊讶昆珏能够快速看出他体内的蛊毒，但他心神强大，没有那么容易被撼动。

    “呵呵，有意思，将军武功这么高强，不可能被轻易下毒，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将军是自愿服下毒药的，可惜了毒素已经蔓延全身，难救。”昆珏语气淡然，却被凤无殇强大的内力冲击，嘴角的笑容僵固。

    他转而一笑，“将军，厉害，镇定自若，不知道战王妃知道将军的身体状况与否？也许今日就是你们夫妻，人鬼殊途之日，啧啧，好想看看战王妃撕心裂肺的样子，你们夫妻应该是很恩爱吧。”昆珏嘴角的笑容玩味十足。

    眼角撇过秦晚歌的脸庞，也就是在此时，凤无殇一剑扫过他的喉咙处，昆珏阴鸷一笑，饶是他躲得再快，也被凤无殇的刀剑割伤了下巴，密密麻麻的血痕扫过。

    “将军真厉害，佩服。”昆珏冷然的擦掉下巴处的鲜血，可那血一直往出冒，他也索性不去擦了。

    凤无殇冷峻的脸庞，君临天下的气势，傲视漫天雪舞，站在那里，高大冰冷的身影就足以让人畏惧。

    “真想看看将军，惊慌的模样，如果本将将战王妃掳走呢。”昆珏语调刚落，速度飞身朝着秦晚歌所在的地方飞了过去。

    凤无殇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身形快速的拦下昆珏，猛然之间，昆珏一掌打在凤无殇的胸口处。

    生死只在一念之间，一刹那，情形逆转，结局也许早已经注定，谁都没有想到会看到那一幕，他们的将军那摇摇欲坠的身子，纷纷为将军担忧。

    就见凤无殇嘴里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都是黑紫色的粘稠鲜血，他身子踉跄，努力不让自己的身子跌落。

    他早已经看透了生死，也许他早就该离开人世，若不是她的出现，他不会那么努力的想要活下去，即使付出任何的代价。

    因为他听到了那撕心裂肺的喊声，“凤无殇，不许你死，不要。”秦晚歌的声音很大，很大，足以将漫天雪花，狂风怒吼压过，那种绝望的喊叫声，无法用词语形容。

    秦晚歌奔跑到凤无殇的身边，眼角的泪水像是断线的珍珠，晶莹的泪珠在雪地里衬托了清冷。

    扶着凤无殇的手臂，看着他满嘴的鲜血，手指冰凉，颤抖的拿出手帕，给他擦掉嘴唇上的鲜血，手指间一直颤抖，那鲜血刺目，他嘴角源源不断的还呕出鲜血，那血滴顺着他冷冽的嘴角垂落。

    秦晚歌眼睛朦胧，泪珠随着那血滴落下，无法抑制，她硬生生的扯着嘴角，上扬起一个笑容，看着凤无殇，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的擦始终都擦不干净他嘴角的鲜血。

    凤无殇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忍，宽厚的手掌握住了秦晚歌的胳膊，阻止她的动作。

    秦晚歌抬起眼眸静静的看着凤无殇，“还有血，要擦干净的。”她倔强的还要去擦。

    凤无殇眼神中的哀恸之色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够了，本王没事。”他实在看不下去秦晚歌那凄冷的面容。

    昆珏阴冷的笑声响起，“好一副恩爱的样子嘛，将军果然爱妻如命，战王妃就是将军的弱点和软肋呢，本将不过是提了一句战王妃，将军就乱了心智，如若不然，本将还真是苦恼如何打败将军，看将军现在这样，毒素侵入喉咙间，接下来就是头颅，命不久矣啊，如此凶险的毒，应该是蛊毒吧。”

    昆珏眼角眉梢之处阴邪，他眉眼如刺，好奇凤无殇中了什么样的毒，看他吐血的症状，还有隐隐发黑的眉眼，似是体内中了一只蛊虫，如今蛊虫已经被滋养长大，极力的汲取他身上的血肉，一般人绝对撑不了多久，可从他吐出的黑血看，他是强忍太久，毒素全部郁结在喉咙处，想必他是用尽了巨大的精神力压制了蛊毒。

    如果他们不是敌人，他倒是欣赏这样一个强大的男人，不过他不喜，他也有弱点。

    一个女人？

    凤无殇即使吐了大口的黑血，表情依然冷漠，威严的气势，让人无法的忽视，他是天生的王者，只可惜天妒英才。

    秦晚歌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就只有那句话，‘命不久矣。’

    凤无殇，真的要来离开了吗？

    她无法相信，一双泛着泪水的眸子执着的盯着凤无殇的眼眸，她不信，那么强大的一个人，称之为神话，怎么可以轻易破灭。

    金元王朝的将士也是唏嘘不已，他们的将军竟然中了毒，怎么会这样？

    与此同时人群中，两道狡猾算计的目光相遇，陈监军万幸没有死在暴风雪中，而且他还和二皇子派来的暗卫接上了头。

    那隐匿在人群中，作金元王朝将士打扮的暗卫，冲着陈监军点头，此时正是暗算的好时机，众人的眼光都被吸引到了战王和二王子的身上，沉浸在战王中毒的震惊之中，没有人注意到他腰间明晃晃的匕首，寒光闪烁。

    那暗卫快速的通过人群，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那名暗卫从天而降，浓浓的杀意显现，众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那金元的将士为何冲到了将军背后，还有那匕首是怎么回事？

    秦晚歌是站在凤无殇左后侧的，她明显的感受到耳旁疾风闪过，转眸便看到了那狰狞的将士，手握着明晃晃的匕首，朝着凤无殇的后背刺来。

    她放大的瞳孔，脸色的惊慌，她没有任何的犹豫，快速站到凤无殇的背后，紧紧的将他环腰抱住，脸颊贴在他坚硬的背部。

    那一刻，她的脑海里没有任何的念头，只想着紧紧的抱住凤无殇。

    昆珏嘴角含笑的看着这一幕，想必这就是二皇子派来的人吧，功夫倒是不错。

    听到意料之内的刀剑擦过衣服面料的声音，秦晚歌轻轻的闭上眼，与此同时，秦晚歌只感觉天旋地转，腰身的力道很重，掐在她的身上，完全没有预料到凤无殇竟然反手抱着她，将她拉到了他的背后，而他面对着那手拿匕首的将士。

    她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眸中难掩的惊讶，耳旁却听到那刀剑插入身体的声音，她环抱着凤无殇腰身的双手，只感觉到滴滴答答留下来的鲜血，顺着她冰凉的指缝，冰凉的触感带着粘稠，顷刻间那血液上蒙上一层冰霜，半冰冻的血液就粘稠在她的手指上，她想甩掉，却无法。

    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凤无殇是如何一招杀死那名将士的，只知道，匐在他冰冷脊背上的脸颊，感觉到他剧烈咳嗽引起的震动，她死死的闭着眼睛，不去听他剧烈的咳嗽声，吐出的鲜血，溅到了她的手指上，凝结成了冰霜，她从未想过她的手指沾染了他的鲜血。

    再也忍不住的失声痛苦，狠狠的在凤无殇的后背咬了一口。

    “为什么要保护我，换我保护你不可以吗？”秦晚歌趴在凤无殇后背上，抽泣的哭声满是哀恸。

    从来都是他保护她，她也想要保护他，为什么不给她这个机会。

    “本王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受伤，即使是为了保护本王。”凤无殇嘴唇上扬，无力的笑容，却是满满的疼惜。

    “你总是不考虑我的感受，霸道自私。”秦晚歌不满的说道，可是那眼泪像是断线一般，凤无殇对她的好，刻骨铭心，就算他再怎么霸道，再怎么自私，也不为过。

    “让我看看你的伤。”秦晚歌极力克制自己的眼泪，她要冷静，她应该好好看看凤无殇的伤势。

    抽拖出去环绕凤无殇腰身的手，却被凤无殇死死的按住。

    他冰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带着怒气。

    “不要动，本王现在还死不了。”他的手掌有力，泛着苍白的骨节，死死的握着秦晚歌的双手。

    他此时定然是狼狈极了，满嘴的血腥，衣领处沾染的血迹，身上是浓浓的血腥味，他不想被秦晚歌看到。

    “好一副情深意重的场面啊，本将倒是觉得，将军现在有可能会死呢，身受重伤，口吐鲜血不止，本将倒是要看看将军，如何挨下这一掌。”

    昆珏说着，那掌风带着浓浓的杀意，迅雷之势朝着凤无殇的胸口盖来。

    凤无殇以最快的速度，将秦晚歌退离到安全地带。

    硬生生的接住那一掌，此时的他经脉俱断，昆珏的招式狠毒，朝着他最薄弱的之处出手，蕴含着巨大的能力，凤无殇的身子后退几步，大口大口的鲜血往外吐。

    在场的将士们，于心不忍，将军何故如此？他们纷纷气红了眼，拿起刀剑冲上来。

    却见昆珏阴险一笑，非常利索的一个动作，将一旁被凤无殇推倒在地的秦晚歌拉起来，扔到马背上。

    他随后坐在马背之上，将秦晚歌挟持住，一系列连贯迅速的动作，让人无暇顾及，惊恐万分。

    “将军，大爱无私，可是你将战王妃推倒在一边，是为救她，却给本将掳走她的机会，这就是人生，余下的滋味将军慢慢品尝，覆灭了我三万将士，带走一个女人也不为过，将军，若是没死，就来军营要人吧。”

    昆珏阴冷的目光，挑衅的姿态，似是邪妄。

    秦晚歌想要逃脱却被他紧紧抓着，只留下一句话“你要活着。”眷恋不舍的目光无法割舍，却终究看着凤无殇苍白的脸色无能为力。

    之后昆珏就在众人仇恨的眼光中，乘着骏马，奔腾而去。

    凤无殇捂着疼痛的胸口，僵硬在空中的手，却无力将秦晚歌保护好。

    他的秦晚歌，一定要等他来，他绝对不能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