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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6.替身 文 / 灯盏香客

    艾笙从奶茶店里出来,意识还在吞吐里面甜丝丝的空气。

    这份甜却没能拯救她心底的苦涩。

    难道真如贺坚所说,苏应衡被人下了什么脏东西?

    否则他这些天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又该怎么解释?

    不管怎么样,苏应衡的转变在艾笙眼里,都转化成一种病态。

    她和病人计较什么?

    于是这天在回家之前,她先去了一趟超市。

    在他走的这段日子里,学会的几道菜,该有用武之地了。

    她回到家,娴熟利落地处理好食材,烹煎炸煮,好菜铺了满桌。

    可最后打电话给苏应衡,对方却冷淡地说有餐会,走不开。

    艾笙有点心急,如果不近距离观察,怎么能仔细辨认他的不对劲?

    她咬着嘴唇沉默一会儿,等来的是男人简洁不带感情的话语:“还有事,我挂了”。

    艾笙急忙出声:“等等!”,对方没有收线,等着她的下文。

    “别喝多了,什么时候回来?”,她以前在苏应衡面前,总有饱满的信心。

    但现在,对方似乎对她耗尽耐心,沮丧铺天盖地地附在艾笙心头,让她说话也不如平时中气十足。

    她等来的是男人的无情:“荀艾笙,你都没有自尊心么?”

    呼吸陡然一滞,心脏被人一箭穿了孔。

    细密的疼痛终于汇聚成难以抗拒的灾难。

    艾笙拿着电话的手都在发抖,“你还是我认识的苏应衡吗?”

    她努力过了,但收获的是更大的伤害。

    艾笙拒绝承认电话那头冷言冷语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

    她的燕槐,不会这么绝情,不会这么冷漠地给她难堪。

    艾笙把刚流下来的眼泪抹掉,“好,随便你”。

    话是这么说,但她仍然深深哽咽住了。

    他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但他竟然忘得一干二净。

    艾笙觉得所有的指责和对峙都变得苍白。

    心变了就是变了,这是她最后一次这么卑微。

    “那苏先生,我们什么时候离婚?”,她的语气也冷下来,带着冰渣子。

    电话那边顿了顿,“暂时没时间,但最近我不会回去”。

    “呵,离婚都得预约时间,是这个意思吧?”,他要是在面前,艾笙说不定真会不顾礼仪教养,非讨个说法不可。

    男人嗓音淡淡:“婚姻大事,不是儿戏,还是要慎重。豪门同床异梦的夫妻,并不少见”。

    艾笙怒火中烧,掌心被指甲掐得发疼,“当初你的那些甜言蜜语,誓言承诺,难道都不算数?”

    “男人的逢场作戏,可不只对外面那些女人”,他态度恶劣。

    艾笙只觉得心灰意冷,胸腔里的空气持续被压缩,让人感到窒息。

    “离婚的事情,我不会同意,你好自为之”,紧接着,男人便挂断电话。

    艾笙手猛然一脱力,手机落到地毯上,一声闷响。

    她耳朵轰隆隆作响,像暴风雨来临前的雷声。

    想要尖叫发泄,嗓子却又干又哑,发不出一个音节。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藏酒室。

    喝醉就好了,会暂时性地麻痹神经,哪怕将刚才的事情,忘记一时半会儿也是好的。

    打开藏酒室里的灯,美酒如同美人,搁置在架子上,等着人青睐挑选。

    艾笙扫了一眼昨晚苏应衡站着的位置,只觉如同一方地狱。

    她慌乱地低下头,放佛就能避开他带来的羞辱。

    就在她随手拿起一瓶红酒后,余光忽然瞄见地上有张照片。

    艾笙把酒放下,走过去将照片捡起来。

    上面是一男一女。

    男主角正是苏应衡。上面的他模样青涩,嘴角带着一抹轻笑,眼眸里氤氲着细碎的光,温柔缱绻。

    他旁边的女孩子穿着一身粉色印花连衣裙,梳着马尾辫,歪着头,像倚在男孩子肩上。

    两人身上都带着青春的气息,那份羞涩的亲昵扑面而来。

    艾笙的目光定在女孩子身上,越来越觉得荒缪。

    她至少和艾笙有八分相像!

    艾笙翻过照片,背面写着:与亦绮摄于美国华盛顿。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艾笙腿上一软,跌坐在地毯上。

    原来这就是他娶自己的真正原因吗?

    只因为她长得像这张照片里的亦绮?

    艾笙仰着头,破碎的笑声从喉咙如决堤的洪水一样冲出来。

    笑着笑着,眼泪也出来了,顺着下颌,滴到地毯上。

    原来以为自己找到一个安身立命的归宿,港湾。

    原来她不过是个替代品!什么恩爱情深,全都是骗局!

    “骗子!苏应衡,你这个混蛋!”,笑过之后,她伏在地毯上,哭得声嘶力竭。

    最后感觉身体里的水分都从眼眶里分泌出来,渐渐干涸。

    原来人从生机勃勃再到枯萎,也就是转眼的事情。

    艾笙抽噎着,脚下虚浮地回到卧室,洗了个冷水脸。

    镜子里的年轻女人,眼袋乌青,皮肤死白。

    自己都不知道,她是人是鬼。

    艾笙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出来,放进行李箱。

    路过餐桌的时候,上面的饭菜已经冷透了。

    她却没力气去收捡。

    就跟这些饭菜一样,她的婚姻和爱情,也差不多快馊了。

    不知不觉,她脸上又湿了。

    艾笙抹了一把脸,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

    来到学校寝室,已经是晚上十点,差一点就到门禁时间。

    来到寝室,艾笙却发现自己床铺上空空如也。

    原本整理好的床单被套,不翼而飞。

    上次因为明溪故意散播谣言,寝室其他三人对艾笙误会很深。

    几个女孩子都是非黑即白的性格,以为艾笙是那种白莲花心机婊,好一段时间把她当陌生人。

    后来真相大白,三人都对艾笙很愧疚。

    冷不丁地见她要搬回来住,其他几人都有些不自在。

    最后还是室长先开口,对艾笙说:“明溪被学校开除,对你怀恨在心。回寝室收拾东西的时候,把垃圾倒在你床上。实在太脏了,我们就帮你整理了一下。我这儿还有个三件套,你要是不嫌弃,就先拿去用吧”。

    艾笙点了点头,扯了扯嘴角:“谢谢”。

    室长本就是一副直爽性子,她挠了挠头说:“上次明溪故意往你身上泼脏水,我们几个也误会你了。那啥,就是觉得有点儿对不住你。大家相处时间短,彼此也不是很了解。不过现在你搬回来就好了,大家住一个寝室,有什么问题很快就能说开”。

    她充满善意的话语,让艾笙冰冷的心脏暖了不少。

    “嗯,我在寝室里算是新人,以后大家多多指教”,再怎么肝胆俱裂,日子还得过下去。

    心死了,肉体还得继续熬下去。

    她这副神魂相离的模样,让几个室友面面相觑。

    老三凑近,蹲下身,视线和艾笙的脸齐平,担忧道:“你……你没事吧,脸色这么难看?”

    艾笙摇了摇头,她有点儿贫血,脑袋一动就天旋地转。

    好不容易扶住书桌,她才稳住身形,“没关系,谢谢大家关心”。

    见她状态实在差劲,其他人也不敢深问。帮她把床铺好,洗漱过后,寝室熄了灯。

    艾笙躺在床上,如水的夜色将她的大脑冲洗得很清醒。

    最近的种种如同幽灵一样,强势地挤进她的思绪。

    她咬着嘴唇,身体微微发抖。

    第二天早上醒来,枕头全湿了。

    她状态很差,上课集中不了精力。

    幸好上午只有一节大课。下午则完全空闲。

    艾笙忽然发现,离开苏应衡,她有大把的时间却不知该怎样挥霍。

    短短一年时间,那个男人挤满了她生命力每一个角落。

    主心骨一旦被抽离,她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在半空中漂泊无依。

    热心的室友中午拉着她一起去吃饭。

    艾笙草草扒拉两口就饱了。

    刚放下筷子,就接到周云舒的电话。

    “今天有个趴,曹欣姐妹俩非要拉上你。来不来?”,周云舒的嗓音还是那么充满活力。

    相比之下,艾笙就显得死气沉沉,“你们玩儿吧,不太想动”。

    “天天和你们家那位恩爱,都不会腻啊?你总得保留自己的空间,让男人有危机感。这是在给你们的婚姻保鲜”,周云舒的歪理多的不得了。

    怎么不会腻?现在苏应衡不就腻了吗?

    连敷衍都不愿意了。

    “那有酒喝吗?”,下午空着也是发呆胡思乱想,昨晚没醉成,今天把昨天的补上。

    周云舒:“好酒管够,自备醒酒药”。

    跟艾笙说了地址,她风风火火地挂断电话。

    吃了饭,回到寝室。艾笙随便挑了一件衣服换上,脸上上了一层淡妆。

    她现在对任何事情都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这种态度反映在她眼眸里,就成了一片空洞和死寂。

    她背着挎包,高跟鞋有点磨脚也不打算换一双。

    反正活着就是为了和自己过不去。

    聚会的地点是在一家酒吧,装修很豪华。

    老板是位高干子弟,所以能来这儿消费的人,非富即贵。

    光线迷离的大厅里,dj将重金属音乐放得震天响,不计其数的人在舞池里热舞。

    还没到晚上,狂欢已经开始了。

    艾笙好不容易找到周云舒那群人。

    都是打扮妖娆入时的女孩子。虽然只是春天,可穿得十分省布料。

    短袖搭配超短裤,要么就是齐膝盖以上的连衣裙。

    女孩子们盯着台上两个只穿着内裤的肌肉型男嘻嘻哈哈地相互打趣。

    曹欣率先看到艾笙,立马递了个水枪给她。

    “今天的主题是湿身!”,她话音刚落,大厅里就一片喧嚷。

    尖叫和笑声挣脱到人体外,汇集到一起,成了一片拥挤的浪潮。

    偌大的地方成了小型泼水节,用水枪喷着对方,或者直接用水泼。

    不少女人薄薄的布料湿淋淋地黏在身上,曲线毕露。

    男人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艾笙身旁的这群人也按捺不住了,开始用水枪相互进攻。

    艾笙一股股水流弄得水淋淋,但她却一动不动,跟木头人似的,不知道回击。

    周云舒恨铁不成钢地推了她一下,“傻了!连报仇都不会?”

    还是曹家姐妹比较仗义,挡在艾笙面前,替她反击。

    一团混战中,艾笙无声地扯了扯嘴角。

    她从人体缝隙中来到角落一个装满水的木桶边,舀了一瓢水,兜头从自己头上淋下去。

    周围人都跟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你脑子坏掉了!”,周云舒急得朝她吼。

    其他人也怕啊。这可是苏应衡的老婆,听说他最护短,要是把账算在她们这些人头上,谁都别想好过。

    于是狂欢被按下暂停键,周云舒和曹家姐妹带着艾笙到了负二层。

    负二层也是个酒吧,只是正儿八经地喝酒。

    所以显得清净雅致。

    周云舒是这儿的常客,有一个专属包间。

    几人进去换了干爽衣服,才到吧台前,让酒保上酒。

    艾笙看着面前花花绿绿的低度数鸡尾酒,一口灌下去,对酒保说:“烈酒才是买醉的标配,换个度数高的”。

    周云舒和曹家姐妹对视一眼,再次确认,她是真受刺激了。

    曹欣憋不住话,问她道:“这是怎么啦,有什么事别闷在心里。说出来我们也好帮你出出主意”。

    艾笙苦笑着摇头,说什么?

    说她只是个替身,现在梦醒了,一切都要回归原位。

    说自己原本拥有的,不过是场海市蜃楼,别人能把她捧成心肝宝贝,也能一巴掌把她拍到泥里。

    周云舒倒是一语中的,“你和我表哥吵架了?”

    艾笙表情顿了顿,“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我之前说你两句,他那眼神跟冰刀似的往我脸上刮。那么宠你,你衣服一脱,只怕他立刻就成了绕指柔”,周云舒说起来仍耿耿于怀。

    曹欣也大言不惭,“是啊,男女之间,来一炮万事大吉”。

    艾笙闷头喝酒。

    她何曾不是抱着这种想法,抛弃羞涩,换来的却是他的无情羞辱。

    苏应衡那样迷恋她的身体,现在却视她如无物,恐怕是打心眼儿里想疏远。

    想到这儿,艾笙轻轻笑起来。

    笑得比哭还难看。

    三人还在给她出主意,直念得艾笙一个头两个大。

    她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曹柔担忧道:“你一个人行不行,要不我扶你?”

    艾笙摇头谢绝,脚步还算稳当地去了卫生间。

    酒吧的格局有点绕,再加上艾笙晕晕乎乎,很快迷路了。

    当路过一个包间时,忽然听见门内有道媚气如丝的女声,娇娇地叫着“苏先生”。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艾笙顿住脚步。

    本能地站在门缝外,目光像触角一样往里面探去。

    包厢里灯光幽微,凝着眼眸可以辨认出里面男男女女的轮廓。

    可其中一个,和她朝夕相处,艾笙化成灰都认得。

    只见男人把一个穿着性感的女人压在身下。

    女人白花花的大腿蹭在苏应衡腰侧,脚上吊着一双黑色高跟鞋,将落未落。

    分明地,艾笙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只是从女人的娇喘和嘻笑间猜测男苏应衡的此刻的风流动作。

    艾笙心脏被人揉碎了似的,疼得哭都哭不出来。

    原来绝望之上还能再生绝望。

    “你谁啊?知道这儿什么地方,是你能偷窥的吗?”,不知什么时候,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吊着眼梢,站在了艾笙身后。

    “你凶什么,我只是走错路而已”,艾笙抹了一把脸,发现脸上竟然没有泪。

    “呵,你路痴啊,走错路都能走到贵客门前”,中年女人打量艾笙一圈,“哪个场子的人,跑到老娘名下抢生意!”

    艾笙低头看着自己的装束,黑色流苏紧身连衣裙,脚上一双系带高跟。

    这种妩媚中带小性感的气质,最能夺男人眼球。

    两人正大眼瞪小眼,艾笙熟悉的男声飘了出来,“谁在外面?”

    ------题外话------

    大酥可舍不得这么对艾笙,s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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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浅眯着黑眸,染着淡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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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皱眉,“你缺操?”

    他浅笑,“我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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