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恩怨纠葛 文 / 宫朽

    祁严并不能靠着声音找到那人的位置，周围浓雾似在缓缓地流动着，而那道声音似乎就夹杂着浓雾里，随着浓雾一起移动，让人根本捕捉不到。

    “怎么？怕了？这就没胆了？”女人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而祁严，在这一句话之后，就有了动作，他神色不变的开始往哪个老头所在的方向走去抒。

    祁严并不是真的中了女子话里的激将法，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在思考之后，还是决定先去老头那里看看而已。

    一看祁严开始往城中走，女子下意识的以为祁严是中了自己的激将法，嗤笑了一声，说道：“也不过如此。”

    声音渐渐低了，似乎正在远去。

    而祁严恍若未闻，依旧面色不动的往自己要去的地方走着。

    老头被困的地方是在荒城的城中，一座小小的宅子里，宅子很精致，什么都有，也很干净，似乎随时有人居住着，可老头就只是被一根链条所在了院子中间而已，出了那个更加小的院子，其实他哪里都去不了，吃饭睡觉都是在那个院子里。

    不过老头吃的很少，吃的东西也都很奇怪带。

    有时候只是晨间的露水，有时候不知道是让那只小鬼从哪里找来的奇怪的果子。

    困住老头的链条不粗，可祁严别说弄断了，根本没办法在那根链条上留下痕迹。

    往日紧闭着门的宅子，今日却敞开了门。

    祁严没有丝毫停顿的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一站一坐的两个人。

    两个女人，其中一个面貌带着几分英气，应该就是一开始说话的人，她此刻正坐在一把椅子上，而另外一个，身形高大的女人，面上带着几分老实，在祁严走进来的时候，看了祁严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眸光冷冷的看着盘腿坐在不远处的老头。

    “你来啦。”老头抬眼看了祁严一眼，出声说道，像是招呼一个熟悉的人，在没有其他。

    没有说祁严不该来，也没有让祁严将来到这里的两个女人怎么样。

    似乎这两个女人的到来，连带着祁严，都对他没什么影响，老头并不在意。

    祁严早就清楚老头有时候古怪的性子，并不意外，而是就这么站在门口的地方。注视着坐在椅子上的女人，他知道，能说话乃至做主的也就是这个女人。

    女人从祁严进来的时候，目光就落在他的脸上，看着那张脸，她的神情有些恍惚，可很快的，不知道是勾起了她的什么记忆，让她脸上继而又闪过恨意，闪过怀念和心痛。

    女人没有说话，祁严也没有说话，只是他的目光在扫过女人呢放在椅子扶手上的左手时，瞳孔微微的缩了缩。

    那女人左手的虎口处，赫然有着一盏灯笼，只是这盏灯笼的颜色很浅，浅的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师兄，这么多年了，你都想了些什么？”女人忽然收起了眼中所有的情绪，垂眸看向盘腿坐在地上的老头，微扬了唇角问道。

    女人一声“师兄”出口的时候，祁严就有些意外的扬了扬眉头，心里已经有许多的念头飞快的晃过了。

    女子叫老头师兄，那就是老头的师妹了，可看女子的表情，虽然带着笑，可笑意分明有些冷，语气期待其中有什么亲密的情绪，倒还不如认清女人眼中的恨意。

    是的，恨意。

    很显然老头和这个女人之间发生过什么，让女人恨着老头。

    更加可能的是，老头被困在这里这么多年，就是这个女人做的，那也就不用期待女人会救老头了。

    祁严想着，实际上并不是很在意老头和女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样的纠葛故事，他更在意的是，女人虎口的灯笼。

    那是不是证明，他和祁严，包括长欢，之所以来到龙兴镇，就是因为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祁严暂时还不清楚，却知道，这个女人既然选择露面了，那么就有可能是要揭露事情的一切真相的时候了。

    老头垂着头，没有答话，女人也不着急，就这么看着他，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才收回了视线，又看向祁严，一字一句的说道：“师兄，你说我对你好不好？把你关在这里，还将你儿子送来陪你了，就是怕你孤单啊。”

    她又笑了起来，可笑容里怎么看都透着一种怪异，就在祁严惊异于她的话时，她忽然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了祁严这边，看着祁严的眼睛里又浮现了之前的情绪，怀念又憎恨。

    “师兄，他和你长得真像，如果我的孩子没死，现在是不是也有这么大了？是不是……也和师兄你长得这么像？”说到后面，女人脸上的笑意愈加灿烂，然而语气里的恨意也愈加的浓烈。

    不只是恨意，在提起她的孩子时，她的语气里，还带着无可抑制的痛意。

    “他杀了你的孩子？”沉默了这么久的祁严，一出口却是问了这个，他甚至没有问其他的更加让人好奇的问题。

    女人似乎也没有想到祁严问的会是这个，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但是她很快就回过了神，而后看着祁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笑容骤然一冷，她点头，“没错，师兄，确实是你杀了我的孩子。”

    老头一直垂着头坐着，在女人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反应，在女人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一直没有动静的身体忽然轻轻颤了颤。

    而他终于开始说话了。他说：“师妹，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恨着我。”

    “你杀了我的孩子！我为什么不恨你？！”女人突然情绪很激烈的转过身，看着老头的的目光里，带着宛若实质的恨意。

    “你还没有给他看过你的样子吗？是不是也没有告诉他他的身世？怎么？是怕我还会做其他的事情伤害他？”女人微微抬着下巴，看着老头说着。

    说完之后，根本不用等老头回答，她就转过身看着祁严问道：“你就不好奇他长什么样子吗？不好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忘记了生前的事情？”

    她一步一步的紧逼向祁严，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更像是在诱惑着祁严。

    可祁严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微微拧了拧眉，说道：“我还记得。”

    女人一愣，并没有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直到祁严有些不耐烦的重复了一句：“我还记得我生前的事情。”

    “不可能！”女人提高了声音否决道。

    祁严看着她，没有要跟她解释的意思。

    他确实忘了很多事情，可他还记得庄小浅。

    得不到祁严的解释，女人也不再问，只是再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到底还是多了几分怒气。

    “就算你记得又如何？现在还不是落在我的手上，任由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师兄，你既然这么在意他，那我……就更加不可能让他好过了。”女人冷笑一声，朝着身后招了招手，喊了一声：“嬷嬷。”

    那个身形魁梧的女人顿时一脸恭敬的走过来，自怀里拿出了一个不过婴儿拳头大的小坛子，小坛子上用朱砂绘着不知名的符文，隐约还有腥味散发出来。

    可女人丝毫不觉得恶心，就这么握着小坛子，微微侧过身，让地上的老头能看见她手里的东西。

    “师兄，你就陪我一起，看看接下来的这场好戏吧。”话音落下的时候，她就咬破了自己的指尖，鲜血瞬间流在了小坛子上面。

    顺着坛沿流进了坛子里，消失不见，更像是被里面的什么东西给吃了一般。

    而地上盘腿坐着的老头显然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小坛子是用来干嘛的。

    至少，他在再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已经含着惊怒了。

    “师妹，你疯了吗？”

    “疯了？”女人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已经泪流满面，“对啊，我就是疯了！在你和那个女人杀了我的孩子的时候，我就疯了！”

    女人的神情已经有些癫狂，而她手指上的鲜血还在往坛子里流动着。

    “他没死。”老头忽而说道，声音里一瞬间充满了疲惫。

    “你说什么？”可女人还是听到了他的话，下意识的就问了一句，可笑的是，明明恨了这么多年，可这会儿，她还是忍不住心生期待。

    “阿茵，他没死，我们的孩子，没有死。”老头再一次说道，这一次，他的声音十分郑重，在说完的那一刻，脸上显然露出了一丝颓然。

    “不可能！我明明……我明明亲眼看见的……我的孩子，被你们杀了！”女人呜咽起来，声音里的悲痛让人忍不住为之心酸。

    “阿茵，他真的没死。”

    “你说他没死，那你说，你说他现在在哪？”阿茵忽而抬眼看着老头问道，可眼里的讽刺实在太过明显，根本不等老头回答，她就接着说道：“怎么？你还想告诉我，我的孩子是他？！”

    阿茵伸手指向祁严，冷笑：“师兄，你真当我还像当年那样好骗吗？”

    话音落下的时候，她就忽然揭开了手里的小坛子，从坛子里激射而出的一道小小的黑影，径直飞向了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