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深夜来访 文 / 当往事不如烟

    “屠将军，你可有什么要说的么？”

    屠刚从人群中走出来，在外面开始风言风语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没想到陛下真的顺势用这件事来打压自己。

    “陛下，臣不认为自己辱没朝廷威严。”历朝历代也没有规定男人一定就得喜欢女子，他只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何错之有！

    “大将军不知悔改，败坏超纲还急于狡辩，请陛下重罚。”

    刚刚弹劾的官员立刻上前一步再次朗盛说道，仿佛要狠狠将这顶帽子扣在他头上一样。

    “陛下，臣为玉矶立下汗马功劳，难道就因为臣钟情一男子就要治臣的罪吗！”

    屠刚脸色多了几分难看，军人的气焰被挑起，他为了玉矶从十几岁就开始战场厮杀，一入军营就是二十余载，为保家卫国他受了多少次伤，多少次险些无命回来，如今却因为自己的一个喜好而治罪，自然不服气。

    玉无痕眼角跟着眯起了一些，他屠刚是将这勤政殿当成了自己的军营，在他面前立军威么。

    “众位爱卿觉得此事应当如何？”

    他将这个难题抛到了下面的大臣身上，各个都低着头，偶尔抬头也是看看别人的反应，一个是帝王一个是大将军，在意思没有明了之前他们谁敢上前说话，万一陛下没有处置大将军的意思，他们附和了刚刚裘大人的话，大将军这边就注定得罪了。

    “大将军，军威了得，就连朕都觉得威风凛凛……”

    玉无痕轻声开口话才说道一半就住了嘴，而后刚刚还低着头的诸位大臣都抬起头，一一上前高声说道，“陛下，大将军行为不端败坏国风，应当重罚！”

    “臣也如此觉得，若是我玉矶边疆三十万大军都沾染上此风气，将来不需要别国交兵就会不攻自破。”

    屠刚眼睛狠狠瞪着这群见风使舵的小人，之前还想尽办法巴结自己，现在玉无痕一句话就集体朝自己发难，当真是小人一个！

    得到了满意的回应，玉无痕脸上才多了笑意，“大将军觉得他们的话可在理？重罚朕觉得到不至于，可是若是真因为此事而让玉矶蒙羞于三国之中，那就行不通了。”

    “况且大将军多年保家卫国劳苦功高，将军家母身体不适已久，不如这次回来就不要再回边疆去了，好好在玉城陪陪家人吧。”

    他话说的那叫一个委婉，可是里面的意思谁都明白，这是要剥掉屠刚手里三十万的军权。

    “陛下，是要臣交出军权？”屠刚皱眉直视着殿上方的玉无痕，都都绕绕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朕只是希望找到一个既能给朝廷百姓交代又能保住大将军的方法，如果将军不愿，朕只当没有说过。”

    “……”

    好一个折中的方子！他征战沙场多年，自己领兵打仗的时候他不过是个黄毛小儿，如今却如此威逼自己，若是自己不愿，他必然有其他的后路等着自己。

    玉无痕如此阴险，难怪当初先帝、长公主都被他骗了！

    “大将军？”

    “臣愿解去兵权！”六个字屠刚说的充满怨气，这兵权一旦解去他就相当于少了一份最有力的保障。

    “大将军如此明理朕深感欣慰，将军的俸禄照旧不会减少分毫。”

    一个大将军的俸禄能有多少，尤其是和三十万的军权相比，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谢陛下。”

    谢恩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蹭出来的，可他却只能将心里的恼火怒气都压下来，脑海里想到还在府邸上的人，心情才稍稍好了一些。

    若是用这三十万的军权换平静舒适的后半辈子，他倒也愿意，只是玉无痕这样的做法实在是让他心中怒火中烧。

    早朝在众人心中唏嘘的时候结束，屠刚回了大将军府，秦风早已经得到了消息，内心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波澜。

    其实今日朝廷上发难，只要这家伙在众人面前和自己撇清关系，玉无痕就算是想要收回兵权也不是那么容易，可偏偏这将军脑子不好。

    “小琴，你怎么在这里呆着？”玉矶梅雨季节一过气温就有些凉了，也不见他多穿点衣服。

    “今日上朝……”这件事明明是他们在暗中布局的，可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除了不能接受屠刚喜欢男人之外，其他的地方看着还是顺眼的，若是没有主子交代的任务，他倒是真心想与他交个朋友，只可惜，有些事情早早的就已经注定好了。

    “我说过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会护住你。”屠刚将秦风的神色理解成了担忧，心中不由得一喜，更加觉得自己的舍弃是值得的。

    “……”

    若是寻常时候他说出这样的话自己胃里肯定要反点酸水出来，可今天他看到的却是一个铁胆男人的柔肠，虽然这柔肠用错了地方，却不能却怀疑他的真心。

    “将军其实不必一定如此的。”狠下了心肠，秦风声音清冷的说道。

    “小琴，即便是没有你，陛下也早已经视我为眼中钉了，这军权能保得住一时保不住一世，早早收走也好。”

    屠刚摇了摇头，可眼里却充满了不甘和不舍，那三十万大军每一个都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却不得不舍弃。

    “我的意思是别人对我不仁，我便对他不义。”

    屠刚听到秦风这么说猛地抬起头来，“小琴，朝廷不是江湖，江湖上的规矩可以如此，可是朝廷不行。”

    玉无痕对他不仁，可若是他也不义的话，三十万大军的生死，百姓的安稳，一国生灵都会面临涂炭的境地。

    “可是将军，如此无情昏庸的帝王又能为百姓做什么？还不如振臂一呼，找寻更合适的人承继那个位子。”

    “……”

    “小琴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屠刚眼里闪过一抹异色，秦风反而更加坦荡。

    “我只知道将军不能白白的受人欺辱而不还手。”

    那一闪而过的疑虑在秦风说完之后打消了下去，屠刚揽过他的肩膀，“此事我还需好好斟酌一下，不过你不用担心，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有我给你扛一会儿。”

    秦风难得脸上多了一抹笑容，若天塌下来谁都扛不住，可是他心里却多少有些温暖。

    若是到了那一天，或许……

    朝堂上的瞬息万变自然也避不开长孙衍和无忧的眼线，“我还以为屠刚能挣扎一下，没想到就这么轻松的将兵权交了出去。”

    对此无忧多少有些可惜了，一场原本可以更精彩的戏少了些曲折，也就少了些看头。

    “兵符交出去了，人心还尚在，别忘了还有一万精兵在玉城呢。”

    长孙衍笑着将她的身子板正，细细的用眉笔勾勒着她两道犹如远山的眉。仿佛这一刻不管是江山社稷，还是仇人厮杀都在眉笔间淡了，他能看到的只有她美得令人窒息的眉眼。

    “在笑什么？”

    见他一边为自己画眉一边笑了起来，无忧以为他是将自己的眉画歪了。

    “我在笑，食色性也，我也是色中之人。”

    “……”

    无忧听完一愣，这呆子的脑子动的真是越来越快了，明明刚才还说着屠刚和兵权的事情，怎么下一刻就扯到了食色性也上来了。

    “无忧对我是否也是一样？”仿佛觉得刚刚的表白还不够，他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面容，她是否也如自己一样，只是看着她的眉眼心中就**大增，哪怕只是与她轻轻攀谈着闲话也会有种把持不住自己心跳的错觉。

    “那我也得给你画眉看看。”

    伸手将眉笔从他手里夺了过来，无忧就将人压倒在了一旁的床榻上，食色性也是人就是如此她也又怎能例外。

    长孙衍任由着她咯咯笑着用眉笔在自己眉头作恶，直到她笑的不能自已的时候才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刚刚的热闹欢快立刻就变成动情的暧昧，他呼吸跟着急促了些，“无忧，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从我身边将你抢走。”

    “……”

    被这样霸道的情话说的一愣，她伸手勾住长孙衍的脖子，“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让一向冷傲又自信的呆子意识到了危机感？”

    她认识的长孙衍是不会平白无故的说这样的话的，想到上一次他说的那模棱两可的叹息，这呆子该不会还觉得宫柏寒对自己有心思吧。

    如果真的有，肯定也是想把她眼珠子晒干串珠子的恨意。

    长孙衍却笑而不答，他的危机感不是哪个对无忧有情的男人，而是自己！

    房间内的温度渐渐攀升，盖过了外面的喧闹和诡谲难测的心计。

    宫柏寒在密室里呆了一天一夜，直到夜色渐浓之后才带着米粒从宫府出来，缥缈的身形迅速消失在外面的街道上。

    一番**过后的两人略有些疲累的躺在床榻上，长孙衍递过来一个小巧的药瓶，“把这个喝了。”

    “什么东西？”无忧掀开药瓶的盖子，淡淡的花香就从里面飘了出来，抬手将它喝了进去没有丝毫犹豫。

    “纳兰调制的花露，对身体有好处。”这花露女子用了能美容养颜，最主要的是这里面有一味特殊的药，能帮她打消宫柏寒的怀疑。

    无忧看着长孙衍的眼睛，他不会害自己这一点十分笃定，可是这一次显然还有别的用意，会是什么呢？

    “睡吧，今晚可能有些吵。”长孙衍说着就将她搂进怀里，如果他猜的没错，今夜宫柏寒必然会有所行动。

    夜色越来越浓郁，街道上早已经没有了行人，家家户户的油灯也都跟着灭了，整个玉城除了星星点点的光亮之外都被黑暗笼罩。

    宫柏寒朝着跟在身边的米粒使了个眼色，穿着夜行衣的米粒迅速飞身上了钻进了客栈楼上的厢房。

    无忧已经睡熟了，可是长孙衍却眯着眼睛一直没有真的入睡，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唇角微微掀起，果然来了。

    轻轻移动了一下身形，长孙衍从包厢里出来，果然就看到了一抹黑影在他们包厢附近转来转去，“什么人？”

    那黑影听到声音立刻就飞身从楼道里的窗户钻了出去，长孙衍也跟着飞身而出追逐而去。

    而另一边宫柏寒已经在米粒将人引出去的空档进了包厢，目光深沉的看着床榻上睡的香甜的女人，他眉头再次皱起。

    她们不同！

    眼前的女子睡容恬淡美好，像是在最美的梦境之中，而且睡姿优雅明显是靠在长孙衍怀中入睡。

    而他熟悉的那个女人睡姿永远都是诡异而难看的，一点女子该有的温柔都没有，更是习惯性的将床榻上所有可能碍事的东西都在睡梦中扔到地上去。

    心里一阵阵的失落，即便是再三确认了那个女人的尸体，可是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要来再探一下究竟。

    床榻上的无忧可能是摸不到身边的人，眉头微微皱了皱眉，人也跟着从睡梦中睁开了眼睛。

    看到宫柏寒的瞬间，她眼眸瞬间睁大，宫柏寒怎么在她和长孙衍的房间里？

    这男人是半夜来杀她的？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随后又迅速否认，想到入睡前长孙衍的古怪她心里多了安心，他必然是猜到了今夜宫柏寒回来。

    只是，宫柏寒不是要杀她又是为何而来？

    “你为什么在我房间里。”

    本来是质问的口气，可是从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却莫名其妙的成了害怕恐惧的音色，像极了担心被人侮辱了的可怜女子。

    无忧心里一惊，怎么会这样？难道是那瓶花露？

    听到这样如同慌乱小兔的声音，宫柏寒眼里的失落更加明显。

    玉凰矶竿那天，他深夜溜进了皇宫内院，准备看看那个女人晚上的模样是不是也是那么高高在上，适不适合娶进家里来做妻子，结果却被她发现了，才矶竿的她直接用剑一阵乱砍，嘴里还喊着别让她捉到，不然活剥了皮不可。

    那盛气凌人又不知怕的样子日后每次他想起来都觉得是他此生见过最美的一幅画，哪里是眼前这个女子一样的柔弱恐惧。

    “皇后娘娘前几日的冷傲去了哪里？”宫柏寒轻声开了口，唇角扬起一抹冷笑，却不知道到底在嘲笑眼前的女人还是在嘲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