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 砍掉双手 文 / 当往事不如烟

    “朕坐得稳坐不稳皇兄恐怕都看不见了。”

    无忧从暗处的门扉走了进来，褪去了上朝时候的龙袍，一身白衣素如雪，可看在玉无痕眼里却像是地狱里冒出来的妖孽。

    她一定是鬼怪，不然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陛下。”

    见到来人刚刚和玉无痕说话的衙役连忙跪在地上，幸好刚刚没有上了玉无痕的当，不然现在自己的脑袋恐怕都已经搬家了。

    “你们都先退下去吧，朕有话和皇兄说。”

    无忧看了眼里面的玉无痕，每一声皇兄，都在提醒自己曾经遭受过的亲人操戈，都能驱除掉内心残存的柔软。

    “是。”衙役连忙后退离开，像是死里逃生一样。

    “玉凰，你到底是人是鬼？”

    脚步声渐渐远去玉无痕愤怒的眼里多了些恐惧，周遭的火把忽明忽暗，在她脸上照下一道道暗影，加上她穿了一身白衣，显得格外诡异。

    无忧以为他会继续咒骂自己，却没想到竟然问出了这么可笑的问题。

    “皇兄觉得我是人还是鬼？”她确实死过两次，这样的匪夷所思更像是鬼，可她却有着真实的呼吸正常的温度，有着常人的心跳。

    “你不是人也不是鬼，你是恶魔。”玉无痕趴在关着自己的柱子上，手指狠狠的用力想要捏碎外面的她，可是断了的手筋却让他的手看起来只是无力的垂着。

    她是恶魔，明明死了还要回来和自己对着干的恶魔。

    “恶魔？皇兄的比喻我倒是喜欢。”无忧笑着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仿佛浑然不在意眼下是肮脏和处处血腥臭味的天牢。

    浅笑的目光重新落在玉无痕的身上，红唇才跟着再次开启，“有件事我想还是应该通知你一下，你的皇后我的贴身侍女已经死了。”

    提到如意的死，她眼里闪过一抹冷意，却不是对如意，而是对面前的这个男人。

    “一个蠢笨的女人死就死了。”

    玉无痕冷笑一声，他现在都自身难保哪里能顾及别人的死活。

    “确实是蠢笨的女人，活生生的命却做了别人手里的棋子，皇兄，能不能告诉我如意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了你的人？”

    是后来叛了心，还是从一开始就是算计好了的接近？

    “人都死了还问这些做什么，玉凰，被自己身边的人背叛不好受吧。”

    玉无痕突然狂笑起来，玉凰向来护着自己宫里的人，哪怕冲撞了别的宫里的娘娘她也蛮横的替其开脱。如意是她的心腹，可是却早就背叛了她，想到这里他眼里更多了疯狂。

    “不好受，所以才想知道她什么时候背叛的我，也好将她尸体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无忧唇角笑着提起，眼神却冰冷无比。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五年前我许给她妃位，她就已经开始为我办事了。”

    玉无痕语气里充满讽刺随后还有恼火，这个女人眼高于顶，根本不会明白所谓低贱人的心思，不明白他们的心里也有荣华富贵的野心。

    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人生，他们什么都愿意去做。

    “看来皇兄是利用了如意的感情。”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反而想要原谅如意了，玉无痕是没有心的野狼，什么样的情愫都注定要被辜负。

    “感情，她配吗？她一个低贱的婢女，朕让她当了皇后已经是天大的荣耀了。”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玉无痕哈哈大笑起来，一个低贱的婢女还想要得到他的心，简直是妄想。

    “皇兄说的没错，低贱的婢女确实什么都不值得拥有。刚好我身边也有一名低贱的婢女，比如意还要低贱百倍，正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不如皇兄帮忙指点一二？”

    低头看着刚刚修剪过的指甲她再次抬头，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摄人的锋芒。

    “你什么意思，你想做什么？”

    玉无痕被她的话说的一愣，这个贱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皇兄怕什么，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卑贱的奴婢，所以想请皇兄帮我参谋一二而已。”

    说罢，她朝着旁边的位置看了一眼，随后秦风的身形就从暗处飞身而出。

    “请我皇兄去凤栖宫坐坐。”

    “是。”秦风暗自在心里抱怨了一句，分明过去就是为了杀人的，还说的那么好听，果然女人的话都是不能相信的，不然觉都会骗得倾家荡产尸骨无存。

    “玉凰，你想要做什么？朕才是一国之君！”

    玉无痕挣扎着想要挣脱开秦风的禁锢，可是手筋被断内力也被散去，如今根本就是废人一个，更别说秦风还是武功高超之人。

    “那就请一国之君去凤栖宫坐坐。”听到他还在嚷嚷自己是一国之君，无忧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一国之君，他玉无痕不配。

    秦风直接将人带到了凤栖宫，无忧随后才慢慢走了进来，如意死了，这宫里的奴才们却没有处置，所以突然见无忧过来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个脸色苍白的跪在地上，担心是新陛下要和他们算账了。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玉无痕恶狠狠瞪着朝着无忧行礼的奴才们，眼里迸发出来的恨意如同火焰一般，恨不得将他们都活活烧死，这群该死的奴才们，这才几天的功夫他们竟然称呼玉凰这个贱女人为陛下！

    无忧将他脸上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唇角扯出一抹笑容，“都起来吧，这宫里的人都到齐了吗？”

    “回陛下，奴才们都在了，只有香云她面容有损，所以不敢面圣。”

    凤栖宫里的大太监立刻哆嗦的说道，他们可是伺候如意皇后的人，如今如意已经死了，他们这群奴才的生死也只是陛下的一句话而已。

    “朕又不是胆小之人，将人带过来。”

    曾经她也自以为聪明无双，可是到头来却是心头一箭，现在想想是自己愚蠢，可没想到这世间愚蠢之人太多，自作聪明的人也太多。

    “是，奴才这就将人带来。”

    太监说完连忙下去带人，玉无痕愤怒之余却不知道她的用意，难不成她将对如意的恨意迁怒到了这帮奴才身上。

    “皇兄之前也没少来这凤栖宫，可有被面貌残损的奴婢吓到过？”无忧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脸上挂着的浅笑仿佛是兄妹之间的平常聊天，可是玉无痕却眉头紧皱，显然她是特意冲着谁来的。

    “如今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刮都是你说了算，不必这么绕圈子。”

    “皇兄心急什么，还是说其实是在恐惧。”

    无忧挑衅的看了眼面前满面恼火的男人，他让自己尝到了锥心之痛，她也会让玉无痕尝尝切肤之疼！

    “陛下，香云已经带来了。”

    太监说完，立刻有个女人走了过来，在无忧面前跪下，“奴婢香云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话，听起来太违心。”

    “……”

    其余的奴才们纷纷再次跪了下来，陛下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陛下，奴婢不敢。”香云立刻磕头额头随后多了一块暗红，伤口虽然不重却已经有了血色，配上她一张烧坏了的脸，显得格外狰狞可控。

    “你现在的身份或许不敢，可是眉妃的身份确实有这个胆量的。”

    无忧笑看着下面还在演戏的人，眉妃，父皇曾经妃子里的一人，玉无痕的生母，可是却因为出身低一直没有上提过位份，后来连宠幸都没有了。

    玉无痕听到眉妃两个字的时候整个人像是僵住了一样，震惊的目光落在香云脸上，整个人都陷入一种难以相信的情绪之中。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不可能。”

    像是无意识一样，玉无痕不停的摇头，脚步不自觉的后退，他的母妃早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是这个女人，这个脸丑的看一眼都要吐的女人。

    “陛下，奴婢只是御绣房的一个嬷嬷，奴婢怎么可能是高高在上的妃子？”

    香云立刻叩头解释，脸上的血色越来越多，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弥漫了半张脸，那样子吓得旁边的小宫女脸色都白了，可无忧却一脸淡然。

    她早就知道眉妃是不会这么轻易承认的。

    “是么，那朕可能是看错了，为了证明你不是眉妃，就替朕做一件事吧。”

    说着她从座椅上起身，纤细的手腕突然动了，一道寒光乍现，随后她手里就多了一把剑，秦风郁闷的眉头紧皱，那可是他珍爱的和媳妇一样的配剑，怎么能用来杀猪杀狗。

    “陛下，是要杀了奴婢吗？奴婢并没有犯错，但是奴婢身份卑微，陛下让奴婢死奴婢便死。”

    香云惶恐的说着，眼底却有着和惶恐语气不同的镇定。

    无忧听她这样的说词，脸上不禁有一抹赞赏的笑容，都到了这个时候，香云还能如此镇定的算计自己的得失，用话来给自己谋生路，也难怪这么多年她竟然从来没有发觉宫里藏着这样一个人物。

    “你想多了，朕没有要杀你，而是想借你的手解决掉一个朕看了就心烦的人。”

    无忧话音落地的同时，手里的剑已经指向了玉无痕。

    “作为手足他残害兄妹，理所应当砍掉他的双手双足，朕是女子，见不得血腥太多，就劳烦嬷嬷你砍掉他的双手以儆效尤吧。”

    说完将手里的长剑扔在香云面前，她唇角端起一抹柔和浅笑，她不能算计天下人心，也算计不出来香云的心。

    烧毁了的面容更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可香云心里却在剧烈的翻滚，可理智却让她连纠结犹豫的时间都不能有，微微颤抖的手指拿起地上的剑。

    “奴婢遵旨。”

    玉无痕眼里的震惊还没有褪去，定睛看着眼前靠过来的丑妇，被烧的纠结在一起的脸皮像是苍老的树皮，让人不想再看第二眼。

    声音更是嘶哑的厉害，根本无法和曾经那婉转的声音联想到一起。

    怎么可能，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他的母妃？

    香云提着剑，每一步都在剧烈的挣扎，目光落在玉无痕已经废了的双手上，挣扎的心像是突然有了方向。

    提起手中的剑，她闭着眼就砍了下去。

    “啊——”

    那一剑只砍掉了一只手，可即便如此，玉无痕还是疼痛的倒在了地上，手腕处喷射出来的血喷了香云一脸，她眼里闪过惊恐慌乱和紧张，可随后都强行压了下去。

    无忧也是好奇香云会做什么选择，脑子里闪过段氏临死时候的样子，即便是段式，也是深深的爱着自己的儿子的。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香云崩溃的准备，可出乎意料的是香云竟然真的动手砍去了玉无痕的手。

    看了眼旁边的秦风，秦风看懂了她的意思，立刻出手将他身上的大穴封住，刚刚还喷涌而出的血立刻少了许多，至少不再向刚刚那样骇人。

    “嬷嬷果然忠心耿耿，看他断了一只手真是可怜，不如这样，不再剁掉他另一只手了，直接给他一个痛快吧，这剑往心窝里一送，就当是朕念在血脉的旧情上成全他了。”

    收敛了心里的震惊，无忧带着笑容的脸上跟着多了一层寒霜，玉无痕如此狼心狗肺，想来是遗传了他的母妃吧。

    她只道为了筹谋江山，一个女人可以狠心的毁去自己的容貌，可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能狠心砍掉自己儿子的手。

    香云提着剑的手一抖，眼里的淡定终于破了一道缝隙，“陛下，奴婢手已经抖了，怕是刺不准。”

    “无妨，刺不准就多刺几下，总是能有一下要了他的命的。”

    “皇兄，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笑着转头看着已经面无血色的玉无痕，她眼里淡漠的可怕，今天所有的一起都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不过，她要的疼痛可不只是这么一点点。

    “玉凰，你休要如此羞辱朕！”

    玉无痕疼的浑身都忍不住颤抖，可是却依旧咬着牙说道，愤怒的语气想要维持自己的帝王之威，可是却只是徒劳。

    “皇兄错了，羞辱不疼，朕要的是你真真实实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