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 海棠花开 文 / 当往事不如烟

    “臣等恳请陛下一决天下之主！”

    殿下众人跪在地上一遍遍高喊，生怕陛下会因为儿女私情而枉费此时的好时机。

    长孙衍目光幽深，没有人能看清楚他心底在想些什么，可却听见他开口说道，“传朕旨意，集结全部兵力攻打西傲。”

    “陛下圣明！”

    如今西傲战西野被玉矶擒住，皇后执政已是动荡不安，一旦西傲归顺了玉矶，那沧澜也会成为待宰的羔羊。

    只有先下手为强，先一步夺得西傲，才能让玉矶忌惮，一个女子把持朝政，就算是几分心机，可终究不是男子，国将不国是早晚的事情。

    徐公公低头沉思着，眼里有惊恐害怕，可最终却恢复平静，侧身看了眼长孙衍微微紧绷的下颚，才朝着殿下众人朗声喊道，“退朝。”

    文武百官褪去，他紧绷的唇角才放松了下来，可是却是一连串的咳嗽，唇角溢出来的鲜血让徐公公眼色一深，连忙拿过帕子替他擦拭干净。

    “陛下，逍遥王被囚禁在西傲，该如何是好。”

    太医院的那些人医术虽然不低，可是也要看病症，逍遥王都不能一下子治好的伤病，太医院的人又能有什么法子。

    “萧潇故意囚禁他，就是为了拖垮朕，无妨，朕还能撑得住。”

    苍白的唇角微微扬起，无波的眼底多了一抹深沉，在他撑不住之前，他会将所有的一切都了结掉。

    “老奴已经让御膳房炖好了参汤。”

    底子出了问题，气色上就更要下足功夫才行。

    “嗯，边疆的将士需要鼓舞士气，让秦连拓去吧。”秦连搏的事情让边疆打拼的战士都有些萎靡不振，是时候补缺将军的位置了。

    “老奴这就让人去秦府上通传。”

    不过半个时辰，秦连拓就接下了宫里带回来的圣旨，一旁楚氏和秦远面色复杂，连搏和莫言的事情他们已经听到了些，国家大义面前，这是逃兵是叛国，可是小家面前是不忍责备的疼爱之心。

    “爹，娘，孩儿一定会保全自己。”

    秦连拓跪在两人面前，大哥因情所困，可他是一个人，除了秦家人之外无所牵挂无所畏惧。

    “拓儿，好好上阵杀敌，爹等你凯旋而归。”

    秦远抿了抿唇角，秦家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仕途巅峰的路，就必须一直走下去。

    “孩儿必不辱使命。”

    秦连拓说完看了眼一旁的楚氏，见她眼角微微有些红润，抬手拉住了她皮肤已经渐渐衰老的手。

    “娘，我一定会平安回来。”

    楚氏将眼角快要落下的泪逼回眼眶，“拓儿，娘等着你，还有你大哥，娘等你们都平平安安的回来。”

    “好。”

    秦连拓唇角扬起，重重的说了个好字才起身，“小五，你跟我来一下。”

    兄弟两人到了一旁的院子，还没等秦连拓开口，秦连郁就先说道，“什么也别说，我都懂，你放心的去建功立业，这里有我。”

    “小五长大了。”

    秦连拓手掌搭在他肩膀上，眼里多了一抹欣慰，长孙衍让他这个时候去领兵攻打西傲，为的就是给秦家一个今后在朝野还能立足的机会，不然没有了国丈的身份，有多了一个叛国的将军，将来势必会被朝廷众人排挤踩踏。

    “二哥，你说三姐会怎么对大哥？”

    秦连郁没忍住自己心里的担忧问了一句，大哥做了那样的事情，以三姐那女人的性子，恐怕少不了罪受。

    “我相信你三姐不会一家人自相残杀。”

    秦连拓目光深邃的看着远方，这一段没有血缘的亲情，他却不知道为什么会相信她。

    “现在突然有些怀念以前的日子了。”

    秦连郁叹了口气，虽然她天天算计人狠毒的厉害，可是却不会让人觉得压抑，而现在，淡淡愁伤，步步萧索。

    “会回来的。”

    秦连拓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上了院外早已经备好的马匹，等战乱平息，一切都会跟着好起来。

    秦家是如此，沧澜也是，至于她……相信也会如此。

    沧澜已经是寒冬腊月，可是玉矶却依旧温暖如春，沐氏带着小惆在窗前摆弄，见无忧一个人沉静的坐在一旁忍不住叫到，“凰儿，你来看看这海棠花。”

    “清高却不失艳丽。”

    起身移步到窗前，目光落在那盆栽的海棠上面，艳红的花瓣仿佛世间最热烈奔放的颜色，可是看在她眼里却是另一种令人窒息的色彩。

    “凰儿，我听说沧澜已经派了秦连拓出征。”

    不敢提及长孙衍的名字，沐氏只能用沧澜来代替，凰儿不过是一个女儿家，可是却被迫在心里装下了仇恨、国家。

    “秦连拓虽然看起来温润如玉，也从未领过兵，可是一旦上了战场不会却不输其他将领半分，沧澜有他出征，士气大振，自然会更加勇猛无前。”

    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轻笑，秦连拓并不能提振士气，真正提振的人是他。

    “凰儿，母后有句话一直都想跟你说。”

    “有时候深处局内不如局外人看的清楚，可是人心隔着多远，这里是可以感觉出来的。”

    沐氏伸手轻轻搭在自己的胸口，长孙衍曾经对凰儿是过杀意，可是之后的种种她也是看着的，她虽然在后宫，朝政上的事情她也从不加询问，可是不代表她看不懂，如今三国这种局面，若是真的想要灭掉西傲，一个聪明的帝王就应该会知道如何让利益最大，如果将目光放的更远。

    沧澜大举攻打西傲，可能会大胜，但是大胜之后兵力受损，粮草吃紧，从强者到弱者不过只是瞬间而已，反而替别人做了嫁衣。

    她都能明白这样的道理，长孙衍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这么做是在保护凰儿，倾尽自己一国之力，为她开疆扩土。

    这份深情，就算是她这个年纪也会动容，凰儿若是为了心头的那一份执念，而错过了长孙衍，那才是这辈子最大的憾事。

    “母后，你可知道今日早朝，我已经让雷响撤回了十万兵马？”

    无忧手指轻抚那娇艳欲滴的花瓣，眼底的光芒微弱，可是不似从前般空洞。

    沐氏一喜，唇角忍不住颤抖了几下，“孩子，人活一世不易，母后相信你是一个不会白白错过的人。”

    尤其这还是一生的幸福。

    “母后，皇姐，小惆马上就要八岁了，可以为皇姐分担一二。”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小惆抬起头，目光沉静，语气也带着笃定。

    无忧笑着低下头，纤细微凉的手指轻轻捏了捏他已经渐渐褪去小时候肉嘟嘟的小脸，“小惆还小，不急，况且皇姐能够应付的来。”

    小惆立刻低下头，继续欣赏面前的海棠花。

    一家人在无忧宫内吃过了午膳，沐氏才带着小惆离开，连双看了眼一脸疲惫的主子，立刻过来替她轻轻揉捏肩膀。

    “主子，若是累了，就上榻睡一会儿吧。”

    自从那天开始，主子就没有踏踏实实的睡上一觉，长此以往身体根本吃不消的。

    “我还能坚持。”

    手指从腰间血玉梅花山划过，她眼里光芒不断闪动，她还能坚持。

    “可是主子你……”

    “她怎么样了？”不等连双继续劝说无忧便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连双一愣，立刻说道，“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不过要好好恢复才行。”

    “走，去看看。”

    从座椅上站起来，她眼里的光芒收敛，只剩下了冰冷。

    偏殿一处，莫言脸色苍白，可是却不是将死之人的状态，见无忧走进来，她脸色更白了几分眼里还透着太多的困惑。

    “你想知道为什么我救你，不让你以死谢罪？”

    “我自知没有脸面再活下去。”

    莫言低着头，那日她用匕首刺进自己的身体就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可没想到她竟然让太医救活了自己。

    “我早就跟你说过，死太容易了，而且这世上有太多比死还痛苦的折磨。”

    轻笑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略显苍白的唇继续开启，冰冷而无情，“莫言，不管是秦家还是秦连搏都当你死了，我要你活着，却永远不能出现在他们面前，我要你眼睁睁看着秦家的荣辱兴衰，看着秦连搏日日愧疚痛苦，几年后新人入门，看着你的孩子在没有亲娘的呵护下长大，看着他们是如何一点点一天天的将你永远的淡忘在记忆的尘埃之中。”

    成为秦无忧之后，她害怕再次面对死亡，因为觉得死太痛苦，可如今，她却发觉，有很多事情比死还要难受百倍千倍。

    莫言虚弱的身形微微一颤，眼里立刻有了泪光，“好，我答应你。”

    只要她放了夫君，只要她不迁怒秦家，自己愿意被自己的夫君、孩子遗忘，愿意日日夜夜只能在心里盼着他们，记挂着他们。

    “给你三日，离开让这里，莫言，从此生死自负！”

    清冷的目光没有一丝怜悯，慕岚的事情她已经将自己的怜悯用尽了。

    “我明白，我会尽快离开，会永远的消失在秦家人面前。”

    莫言眼泪滑落，一个深爱着自己丈夫的女人，最痛的就是夫妻分离，就是看着他痛苦，看着他走过痛苦却迎来了另一个女子，看着自己怀胎十月的孩子在别人的照顾下长大。

    她在用这样的方式复仇，可她却还是感激她。

    能活着念想已经是一种她不该奢求的奢侈了。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无忧转身离开，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被身后的莫言叫住。

    “无忧……”

    “我从西傲出来时，萧潇说如果你不杀我，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站在门口的身影带着浓浓的孤寒，冷傲却绝美的侧脸没有丝毫回头的意思，萧潇的话，不听也罢。

    “萧潇让我告诉你，她从未想过伤你，更不会害你，杀你！”

    见她连头都不回，莫言着急的大喊了一声，正是因为如此，夫君才放下心里的顾虑做了那日的事情。

    直视前方的目光闪动片刻，瞳仁收敛放松，不过只是眨眼之间。

    “如果你还有机会见到她也帮我带一句话，不想伤的伤了，不会害的害了，不愿杀的，杀了！”

    沉冷的声音说完，她抬起自己站久了就会无力的双腿，决然而去。

    三年前边疆那日，玉无痕是凶手，长孙衍是助力，而萧潇则是一切的主谋！

    毫无疑问，那一天的杀戮就算没有玉无痕，没有长孙衍，依旧会发生。

    玉凰也好，秦无忧也罢，早早的就已经在萧潇的棋盘上了！

    既然如此，还说什么不想、不会、不愿！

    连双看了眼一眼莫言，立刻扭头追了出去，主子虽然说得心冷残忍，可到最后还是留了她一条命。

    回了寝宫，无忧清幽的视线扫过窗边的海棠，“连双，你知道为什么海棠开的这么艳么？”

    “啊？海棠……”

    连双脑子有些跟不住，这海棠不应该就是这个颜色么？

    “因为它的刺随时都可能让别人用血来浇灌它。”

    这样的美有时候已经没有办法区分有苦衷的自我保护和堂而皇之的伤人！

    ……

    西傲

    “陛下，沧澜的秦连拓率领五十万大军已经步步北逼，我方兵力不足啊！”

    殿下原本就暗中支持过战西平的大臣立刻悲戚的说道，眼底却带着一抹看笑话的得意。

    这个妖媚众生的女人为了篡位召回了一半的兵力，现在好了，骑虎难下，一旦她让自己手中一半兵力去抵挡外敌，那么就要面临朝堂上的内患，若是坚守这帝王的位置，那么国破之日也不远了。

    坐在龙椅上的萧潇唇角勾起，早已经将殿下众人的心思看的透彻，无妨，她的戏本来也准备收尾了。

    “各位大人若是沧澜攻破锃城，你们是打算和朕共存亡呢，还是打算归附在沧澜之下？”

    “臣等……臣等当然是和西傲共存亡。”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才低头齐声说道。

    “各位大人如此，还真是让朕欣慰，可是朕不能拿着各位大人的一家老小来做赌注，所以朕已经让人拟好了国书，朕打算归附玉矶，换回陛下，届时在一起对抗沧澜，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

    萧潇笑着给下面的人设套，这些贪生怕死的人交到凰儿手下，倒也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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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我的笔记本黑屏了，心疼中，齁贵的东西一年就坏了，以后坚决不买联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