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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抢我夫君,一箭四雕 文 / 天下归元

    文臻在共济盟住了下来,她忙得很,监督着谷内各项工程开展,和高层连番开会确定谷中的各项规定制度,整顿军务,整顿秩序,千秋谷很大,还要派人出去继续探索开拓地盘,并将共济盟和熊军正式合并,文臻很懒,直接起名千秋盟。

    若利在千秋,名存千秋,这便是个好名字。

    她也在默默关注杨庞同那边的情况,在她的暗示下,杨庞同伤好得很快。

    伤好了的杨庞同果然不大老实,听救命恩人说了她大刀阔斧的改革之后,暗中窃喜,认为文臻一定得罪了不少人,这是他的机会,便派救命恩人去联络旧部。

    文臻自然任其施为,那几个他的死忠,中了蛊却被她选择暂时苟活的几个,自然最先被联络上,然后再通过这几个死忠,联络了一批平日比较桀骜或者特别老实的,文臻控制着人数,要让杨庞同觉得自己已经拥有了一定的实力可以尝试着搞事,但又不能人数多到让他有恃无恐觉得自己一个人就能搞事。

    她已经通过审问那些杨庞同属下得知,这位四当家,不甘心臣服于女子之下,和大祭司勾结,想要夺取共济盟权柄,他将江湖捞运送物资的消息传递给总寨,打劫来的物资一半送给大祭司,一半入了他自己私库。一方面让谷中物资不足引发众人对凤翩翩等人的不满,另一方面他自己可以以此来博取人心,所以才能在短时间内获得人望,搅合得千秋谷波折不断。

    联合留山大祭司逼走闻近檀之后,他便对凤翩翩下手,如果不是文臻及时回来,千秋谷也就姓杨了。

    十天之后,杨庞同聚集了百多人,并终于给出了信物,让那个最先救他的喽啰老邢带他的密信去总寨送信。

    与此同时,其余人也按照他的安排,在千秋谷的一个秘密山洞里,找到了那些他藏起来的物资。

    令文臻惊讶的是,那些物资里不仅有武器,还有一些火药弹。

    火药弹从品质和制式来看,还分两处来源,其中极少量应该是她的江湖捞弄到,给千秋谷开山造工程用,大部分则有磨损,显然来自官库,但是磨去了印记。

    杨庞同的身份,不可能从官库拿到这些。

    杨庞同让自己的这批手下,把火药弹埋在高层住的小院,校场,马厩,和伙房附近,埋完之后向大祭司报信。说自己已经暗中控制了千秋谷。

    在众人的撺掇下,杨庞同还向大祭司建议,将此次立火节开坛祭祀大典放在千秋谷,让整个留山看见被大祭司收服的千秋谷,以此更进一步巩固大祭司的地位。

    这些事情都在文臻的目光注视下进行。

    之后她去了一趟满花寨子,在寨子外头,以阿节的身份和一个黑衣蒙面人接了头,告诉对方,自己已经拿下了寨子,并且向大祭司献策,愿意带领所有蛊女为先驱,控制千秋谷。

    之后她便是等待,千秋谷和满花寨子的饵已经下了,她相信便是大祭司自己不想来,他的那些手下也会撺掇他来的。

    果然,从十月初八开始,留山各寨便接到了大祭司的命令,今年的祭坛应天之命,地点在千秋谷。

    千秋谷目前为外人所占,不明真相的其余村寨都十分担心,但是大祭司十分有信心,宣谕于自己的忠诚信徒,称神明光辉,遍及留山,德辉所至之处,定然宵小授首,子民景从。

    留山百姓对大祭司的虔诚和信仰,令他们很快接受了这个说法,开始喜气洋洋地为节日做准备。

    文臻本以为自己也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林飞白开始莫名牙痛。虽然他忍着不说,但是当他屋子里的灯接连亮了两夜之后,文臻还是察觉了。

    面对她的询问,林飞白一言不发,文臻一开始以为他是中毒了,后来发觉不是,她想了一阵,回到院子里看了一圈,然后在一棵树上揪下了一手拿布条一手拿笔的英文。

    英文在女主子面前没有什么骨气,立即把布条和笔上交,但对于文臻要求他帮林飞白解决疼痛的命令却连连摇头。表示一来这是殿下交给的药,没给解药,他解不了,二来就算他有解药,如果他不得批准擅自给了,那明年今日文大人就要对着这棵树祭奠自己了。

    英文很是诚恳地劝文臻:“殿下说话向来算话,说是只痛一个月就一定是一个月,也一定只是牙痛,文大人您就将就了吧。”

    文臻看了一下那些小布条,笑了笑,夺过笔,在上面随手写:“天涯地角有穷时,唯有相思无尽”

    少了一个字,也没标点,然后塞给英文,要求他立即,马上,飞鸽传回去。

    并告诉英文,如果某人想要她补上这最后一个字,那就拿解药来换。

    英文点头如捣蒜,文臻便又问他,燕绥近日在做什么?

    英文道:“不过是闲逛罢了。”

    文臻:“他可有礼物给我?”

    英文道:“好像听说有买到很别致的礼物。”

    文臻顿时确定燕绥果然去了静海城。

    对于燕绥来说,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东西都算不上别致,大概也只有舶来品,才能在他面前算别致。

    在他所活动的范围,只有靠海通商的城池才能有海商,带来来自洋外的物品进行交易,这两座城池一是大皇子下辖的苍南郡斜月州,一是南齐静海城。

    燕绥此刻不会去斜月州。

    去了静海城,却没爆发出什么大事,显然刺杀南齐女总督并没有成功。

    这让文臻很不可思议也很惊讶,又有些担心。

    难道燕绥吃亏了?

    但是英文显然不打算告诉她燕绥的情况,一边当着她的面继续往树上爬,一边叨叨地道:“文大人还是原谅殿下罢。这爱侣之间,可经不起冷淡波折,分离久了,情爱淡了,万一再有乘虚而入的人什么的……”说到后一句,蹭蹭爬到树上不见了。

    文臻听着倒像意有所指,但也不知道是指林飞白还是指燕绥那边,但她也懒得理会,要跟便跟,要管她,没门。

    回到屋子里,正看见林飞白一手托着腮,一手将一张纸条在蜡烛上烧了。

    文臻瞟了他微微肿胀的腮一眼,心想这牙痛想必很厉害,否则以林飞白的性子,没可能去托腮。

    “你的人联络上了?”

    “嗯,师兰杰即将赶来。”

    文臻并没有问纸条上写着什么,也不想问,不想一回头,却看见林飞白在悄悄看她,神色似乎有点犹豫。

    文臻虽是个阴柔性子,却受太史阑影响,不喜欢对亲近的人遮掩避讳,怕引发不必要的狗血误会,因此直接道:“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林飞白一抬眼看见她坦荡真挚的笑颜,倒生出几分惭愧,道:“我接到消息,说唐孝成求联姻皇室,对象是……燕绥。”

    文臻顿时明白方才英文那句话的意思,不禁一笑。

    林飞白紧紧盯着她神色,却见她笑开,不由诧异。

    “你……你不生气?”

    “我生气做甚?有必要这么狗血吗?”文臻忍不住好笑,“唐家求联姻,这姻缘一定就能联得成?燕绥是什么人?他会乖乖听话?”

    林飞白默然,虽然他知道这话不错,但这话从文臻嘴里说出来,让他心底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这般的信任啊……

    “他现在本就陷身攻讦,接受唐家联姻,能帮他化解朝臣很多怨气,有利于他在朝地位稳固。而且,你想过没有,一旦他拒绝了,真的引发唐家叛变,到时候,他就会成为千古罪人!”

    文臻嗤地一笑,靠在桌边,双肘撑桌,盯住了他:“林侯,你什么意思?你是在建议我出面,劝他答应吗?”

    “啊,我不是,我是……”林飞白迎上她的目光,顿时瞠目结舌,神情一慌。

    “你这么想也没关系,如果我不是躲在这留山,还是在朝中,想必每天会有一堆说客来和我分析这其中的利害,劝我为了家国大义,为了天下安定,自动和殿下断情,来成全这太平天下。活脱脱的狗血虐剧情节。”文臻翘起一边嘴角,“嗯,那还真有点麻烦,得天天陪这些家伙打太极,想想都累死人啊。”

    林飞白沉默半晌,道:“你不会的。”

    “你终于懂我一回。”文臻笑,“我为什么要同意?不是我说,朝中大臣要是真认为燕绥不同意婚事会导致唐家起事,那我真要鄙视一下古人的智慧了。唐家是何等世家,谋反又是何等样大事,其间牵扯到的人力物力各方准备何等浩瀚?没有个十年储备谁敢行这般大事?是,历史上是有一拍脑门就反叛的,但那绝不会是唐家,别的不说,看唐孝成和唐羡之父子的行事风格就能看出来。所以唐家如果真的反了,那就是提前十年就下定了决心,和燕绥娶不娶唐家小姐有什么关系?”

    “如果真有人拿这个说事,那么不是蠢,就是坏!蠢在看不清,坏在别有用心,想借此事逼迫燕绥,最好引得陛下父子决裂,燕绥彻底失宠!”

    “再脱离朝堂说现实,燕绥并不是我的,我有什么资格把他让给别人?他是我让出去就真出去的人吗?那我又何必做这无聊事儿,里外不是人?”

    “但如果陛下下旨,难道他还能抗旨?”林飞白虽然这么说,表情却很清楚,抗旨这事儿,对燕绥也不难。

    “陛下不会下旨。”

    “为什么?”

    “这就要说到燕绥的为人。燕绥性情睥睨,目下无尘,无所顾忌,别说朝臣,皇帝老子也未必当回事,这种性子,虽然不讨喜,得罪人,行事多掣肘,但也会让人们自然而然地畏惧他,忌惮他,不得不更多地考虑他的意思,以免自己自讨没趣不得下台,这个人们,包括陛下。”

    林飞白深吸一口气。

    他觉得心惊。

    不光是因为文臻的大胆,还因为文臻在这一系列推断中表现出来的清醒犀利,洞察人心。

    她最后那段话,几乎揭开了整个朝野的内心。

    难怪父帅自从见了她,就十分扼腕,有事没事一天三顿地把他拎出来骂一顿,骂他不争气,骂他没运气,骂他不知争取,生生把这么特别的姑娘给燕绥那家伙抢去了。

    也难怪性情疏冷又刚硬的大司空单一令,破例收了文臻为门下,暗中没少为她使力。

    她对每个人的分析都如此精准,包括燕绥,林飞白和燕绥恩怨多年,自认为足够了解燕绥,但也想不到如此深切。

    也许,燕绥一直就是故意这样的。

    所以他选择了唯一能真正看清楚他的文臻。

    “既然你不在意,我便放心了。”

    说到底,他关心的只是她的情绪而已。

    “谁说我不在意?”

    “嗯?”

    “虽然不会有狗血的指婚,燕绥也不会接受这门亲事。但是不代表我就会看着自己盘子里的肉被人家觊觎。燕绥性子疏懒,不会用太多心力去解决这件事,那就我来吧。”

    林飞白盯着她,只觉得心间嫉妒和诧异交织,一片酸苦滋味。

    哪怕此刻还在和对方赌气,却依旧没有误会,没有愤怒,没有任何多余的心思,甚至还在筹谋着要帮对方解决。

    燕绥何德何能!

    “那……需要我帮忙吗?”

    文臻听出了这句话里的诚恳,心中升起几分感动,却摇了摇头。

    她不接受林飞白的情意,不想给他无谓的希望,但她同样不希望他受任何狗粮的刺激。

    外头有人敲门,文臻出去了一下,片刻回来,手里也拿着一封信,笑道:“巧了,我祖母的信,今日也随着江湖捞送补给的车子来了。”

    她拆了信看完,笑了笑。

    “果然也是这件事。”

    “老夫人什么态度?”

    “祖母说会给我建议,但是更希望我自己解决。但是祖母有一点和我很一致:我的东西,我可以自己不要,但决不允许被人抢去,或者被人逼迫让出。”

    林飞白心想有其祖母必有其孙女也。

    文臻取下文蛋蛋,晃了晃,把蛊王大人晃醒,道:“蛋蛋,去燕绥那里一趟。我知道你只能召唤蛊虫,你就召唤一些长得比较像正常动物的毒物,比如蛇啊蝎子啊这种,安排得越多越好,越惊悚越好,越引人注目越好,然后,咬燕绥的干活。”

    文蛋蛋狂点大头,对这样的任务接受态度非常良好。

    林飞白:“……”

    文大人的解决办法,听起来又惊悚又有点快意怎么办?

    他明白文臻的意思。唐慕之驭兽之能天下皆闻,文臻派出文蛋蛋,声势浩大地以虫兽追杀燕绥,是要让天下认为,唐慕之自己不满这婚事,要杀了燕绥一了百了,如此一来,唐家自然没话说,朝臣和陛下,谁又再能逼迫燕绥娶这样的恶妇?

    而唐慕之性情狠戾冷酷也是天下皆知,她做出这种事完全有可能。

    如此一来,咱们的文大人,解决顺带抹黑了唐慕之,断绝了唐家联姻的可能以及未来以此起事的借口,堵住了陛下和朝臣的嘴,顺便还恶整了燕绥一下出气。

    一箭四雕。

    安王府离留山这里不远,直线不过三四百里路程,文蛋蛋长了翅膀,一夜便可以一个来回。到了明天,就可以喜提宜王殿下被未婚妻追杀的轶闻了。

    文臻探头对外头打个响指,不一会儿英文出现,文臻和他借信鸽,英文急于帮殿下讨好文大人,十分痛快地借了。

    英文欢喜地看着鸽子带着文蛋蛋飞向天际,心想这是大人回心转意,考虑到殿下的安危,要把自己的法宝送过去?

    殿下知道,该多么欢喜啊。

    十分欢喜的英文回树上去蹲着了,兴奋之下展开纸条唰唰写:“大人和林飞白密室交谈,似有悔悟之心,托我送文蛋蛋予殿下。”

    屋内,文臻继续看着闻老太太的信,一直嘿嘿笑,林飞白有点好奇,却不好意思开口问,文臻对他扬扬信纸,笑道:“猜猜祖母给了我什么建议?”

    “嗯?”

    “祖母说,如果我愿卸去官职,她乐见其成,但决不可是因为要嫁给燕绥做侧妃。祖母说如果燕绥没有任何举动,她会给他好看。如果我愿意,她就在天京公开帮我选婿。她说我一个人来到留山,一定是燕绥又不干人事了,也该得到教训才是。”她满意地将信纸在掌心一合,“我和祖母,真是英雌所见略同啊!”

    林飞白:“……”

    有点怕。

    ……

    明日就是立火节了,按照规矩,是要在举行祭祀的地方起祭坛的,但是大祭司想要当着全体留山子民的面收服千秋谷,便事先公开宣谕,祭祀改为晚上举行,这样,全山土著就不必提前一晚前来千秋谷附近,惊动千秋谷,大祭司也就有时间趁白天把千秋谷拿下。

    这都是杨庞同和总寨那边商量的结果,都被实时报给了文臻这里。

    文臻则除了凤翩翩潘航妙银,其余人都没提大祭司要拿千秋谷做祭坛的事,以免再出现奸细消息走漏。

    晚上文臻还是没去食堂打菜,主要食堂抢菜盛况太烈,看着头皮发麻,她草草吃了几口,便回屋子练功。

    她自己随身带了药方,一向走到哪里就会配上一个大缸和一缸药冻,以前药冻是打烂,打碎,现在已经能把药冻给打没了,从缸里出来身上能不湿。

    在缸里打完拳再出来调息,她的身体本来已经渐渐适应了当初从方人和那里学的暴烈去针法,已经又化掉了肋下和后背的两根针,没有引发不良的反应,从目前的进度来看,金针爆体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无论是缸中练拳,还是调息化针,都显得有点滞涩,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腹下一处经常刺痛,显然又有一根针要发作了。

    文臻心中有些奇怪,她的金针发作其实也是有顺序的,基本上从上到下,目前只走到肋下和背部,怎么腹部的先发作了?

    她心里有点隐隐发急,马上就要立火节了,这万一发作,便等于伤病之身,就太被动了。

    文臻心底升起一股燥意,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燥意从何而来,她素来是骨子里沉稳的人,很少受外物影响。

    也许是今晚听到的消息,她在林飞白面前虽然一脸从容侃侃而谈,但内心里,终究还是有几分在意的,毕竟燕绥在她之前接到消息,可看祖母信中的意思,燕绥似乎也没坚决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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