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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两胁插刀成知己 文 / 淼仔

    四面的喧哗声里叫嚣无数,乔装改扮而来的蔡谦听得目光闪动,全是炫富比财,再不然为当红的魁首们谩骂,他走上街头后出一口长气,还成,这里没有人提张继青。

    接近五更的天空像灰暗的幕布,晋王府的书房灯笼像初晨的明星,望着不慌不忙走出来的梁仁,天然有型的乌黑眉头渲染着精神,这位近来定亲奚家,又在京里抢庆王东西,看来过的挺好。

    蔡谦深深的嫉妒,抱怨像波汹涌的海潮呼啸而出。

    “殿下真是自在,养生的觉非五更不起,我好生的命苦,京里御史衙门天天被人哭上门,张家的未亡人今天袖刀,明天就揣剪子,大后天进门二话不说,先在衙门上头悬根白绫,张继青这老小子还有一个小儿子,三岁大小憋得住大小解,不到御史衙门决不拉,那门臭的像一百个臭鸭蛋。”

    “查啊,寡妇喊冤能不查吗?从荷花开到这梅花开,我足足的量清楚京城到西咸的道路距离,西咸到南兴的道路距离,吃足苦头的我料来殿下不会挂念吧。”

    “人家矛头指着的是你,我好说歹说压着他先查鲁王,打前站我先来过滤一波南兴的市井之谈,殿下咱们算一算账,您欠我多少觉、多少根转白的黑头发、多少个没回家陪着过年节的假期、多少个......”

    梁仁失笑的耐心听着,直到蔡谦实在说不下去,叉着个腰,眼睛圆鼓鼓的往外翻着,活似吞饱气的蛤蟆,书房里恢复宁静,烛火燃烧时的晃动是唯一的动静。

    小厮们也恰好抓住这机会,上茶布点心,梁仁吃过早饭出来,怕蔡谦空着肚子喝风而来,又是一小锅细米粥,红枣和莲子若隐若现,再就一盘子荤素两种的小包子,两碟小菜也是一荤一素。

    蔡谦忍无可忍的又吃下两碗,抹抹嘴露出舒服的神情,肚子里装满食物而不是气,这感觉就不错,在梁仁的问话里,蔡谦把这一年京里御史衙门与鲁、晋二位殿下有关的公事和盘托出。

    鲁王世子梁谋进京既不垂头丧气,更不会过街喊打,他很快和武乡伯交上朋友,好几回的登门温恭伯熊家,虽然他离开京城的时候还没有做到,不过这又是小半年过去,梁谋说不定已攻破温恭伯家大门。

    “殿下,我好奇您在哪间药铺抓的药,温恭伯居然向着您?”蔡谦不正经的笑着,散漫从他的每分笑容里逸出,隐藏住他一双小眼睛里缩小日头般的犀利。

    梁仁笑的比他还要随意:“呵呵,我与温恭伯从不往来。”

    “呵呵,毛太宰夫人往南兴来的时候,她和随行的官员们啊,准备高攀殿下的姑娘们啊,姑娘们的家人们啊,总和殿下有往来的。”

    “呵呵,我见得少,我也做不到以理服人,以德服人,以威服人,要说往来过应该是我安排接待的官员们。”

    “这难道还不叫以德服人,以威服人吗?据我知道的,黄州的将官奚重锦、奚重辰,也就是殿下您的二舅哥三舅哥,他们在京里和庆王殿下作对,毛太宰夫人向着殿下,那些姑娘们的家人们也向着殿下,殿下您的大婚可就气派,您比庆王殿下多出来一百多件东西,另三百万两白银。”

    蔡谦俯着身子,伸长个脑袋,把他哈哈笑容送到梁仁面前再近几分:“殿下的威德,下官好生的佩服,只恨下官愚顿,几回受到殿下的教诲却没能领悟。”

    梁仁定睛凝视他足有一刻钟之久,忽然问道:“张继青大人不幸失踪以后,谁是南兴、中成省包括西咸这里带队的巡查御史?”

    “呵呵,是我啊。”蔡谦手点住自己鼻尖,摇头晃脑的:“鲁王殿下认为我查案厉害,定能找到杀害张继青的凶手。”

    梁仁扑哧的一乐,蔡谦就苦了脸,摊开双手道:“殿下您看,我自己查我自己来了。”

    “还想顺便的找找我的把柄?”梁仁莞尔道:“毛太宰夫人为什么向着我,我实实的不知道啊。”

    他面上流露出来的诚恳也让蔡谦凝神盏茶时分,梁仁也是大大方方的任由他看,蔡谦也笑了:“殿下,一件公事归一件公事,两件不能混为一谈,特别是当我杀人的把柄在殿下手里的时候,我找找殿下的把柄也应当不是。”

    “你去找,如果有咱们就可以彼此放心,从此以后放心的交个两胁插刀的朋友,有那么一天拔出这刀笑里藏刀,也可以你一拳我一脚都站在公平的地方。”

    梁仁话里的坦荡荡换成别人也许相信,眼力过人的蔡谦是一个字也不信,见到梁仁不松口,蔡谦慢悠悠:“我昨儿晚上进的王城,先是小商会上钻了钻人圈,凌晨的时候红街客满,我挤到角落里抢个座位,一直听到前来拜见殿下。”

    梁仁冲着他乐:“这就是鲁王皇叔器重的办案能吏蔡大人,这就是破几件大案的蔡大人,市井之言也能相信吗?你要是不信就别走了,天天在红街提大茶壶,天天能听到对我的新鲜猜测,居然还有人说老洪王父子倒台是我在宫里就筹划好的,所以我出宫就出京,直奔南兴当家作主。”

    蔡谦仰面大笑:“笑话啊笑话,这些话么我当然不信,”

    “嗯。”梁仁淡淡。

    “可是有三个倒霉鬼儿却深信你晋王殿下不地道,殿下还记得吗,去年您在承平伯府商会上抓到的第一批御史,那三个新出科举的生瓜蛋子,高劲、关谋和江越,他们对你殿下的牢狱领悟日久,坚信殿下既然能关他们,关押张继青也有可能,这里倒没有鲁王的手脚,是三个励志向上的年青人,就像我家高祖,清正御史当出来两袖清风,最后还是卷入皇嗣案里丢了性命,呵呵,如果他们到南兴,还请殿下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他们像同我高祖的命一模一样,殿下和我等着就成,何必咱们率先出刀。”

    梁仁随意一想就想起去年关押后面放人的三个年青御史,不由得一笑:“他们啊,几时来呢?”

    “我现在虽成主管,御史们离开我的视线,就管不到他们的腿脚去哪里,所以我先来南兴一步,先把几个城池的闲话听了听,倒还没有明确的空子可钻,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还请殿下严加防范。”

    蔡谦站起来深深施礼,愁眉苦脸的道:“谁让张继青死在我的手里,哦,还有丁乌全。”扎向张继青的尖刀把上握着两双手,一双是蔡谦的,他为固定丁乌全御史的双手,丁御史的双手挣扎中固定在刀把上,张继青就死在这把刀下面。

    梁仁也大笑了,离开书案的后面,亲切的握着蔡御史的手扶他起身,笑吟吟道:“好说,你我大可以是个好朋友,不是吗?”

    蔡谦又开始实话实说:“一件公事归一件公事,如果殿下肯把收伏温恭伯熊家的法子教给我,我就同您两胁插刀。”

    书房里再次爆出大笑声,稍后,长安引着蔡谦走出来,请他从角门自行离开,梁仁把南兴的每一分地面充分利用,王府外面的街道没有禁止行人通过,反而这大早上的到处是人,卖菜的占摊位,卖肉的跺骨头,还价的婆子扯着叫嚷的娃子,把这个冬天的早晨充满生机。

    一队巡逻骑兵拍马而来,在街口勒住马缰,高声喊道:“暂避!暂避!京里赐婚圣旨到了,等下要进王府!暂避!暂避......”

    卖菜的主动道:“婶子您到我摊位里面来,咱们慢慢的挑菜,路先腾出来。”

    卖肉的吆喝成韵:“看好小孩子了啊.....赐婚圣旨到了啊......咱们先把路让一让了啊......”

    蔡谦油然的心生羡慕,难怪南兴繁华,晋王殿下有他的能耐,并不是赐婚的消息传开来,全国到处谈论的卖身投靠奚家的小白脸......咦,他愣住。

    晋王有奚家同他两胁插刀,自己这把刀他像是不要也成,蔡谦愈发的抖擞精神,把柄落在别人手里不是痛快日子,他怎么着也得找出晋王令毛太宰夫人就范的证据,晋王这句说对,大家互相握着对方的把柄,这日子才有趣味不是吗?

    嗯,高劲、关谋和江越这三个初出茅庐的生手,这一回要给蔡大人加把劲儿才成。

    蔡谦也从小巷子里避走,阴暗寒冷的小巷子里没有别人,他曼声吟道:“人生之事,学习二字,学的会吃饱,学不会吃屁.....”

    在他的背后,半个时辰以后的街道上缓缓行来衣着光鲜的钦差,乔远山、冯良邦带着南兴一部分官员打前站迎接,这也陪着过来,章乐瑜带着书房里先生候在街口。

    王府大门的台阶下面,晋王梁仁身穿云龙图案的正装,端端正正跪倒在香案的后面,钦差宣读圣旨后,梁仁双手接过圣旨,又接过天子御宝。

    在众人希冀的眼光里展开卷轴,四个大字露出真容。

    天作之合。

    四下里的山呼万岁声里,梁仁暗暗的骂道,谁稀罕你的御宝,谁稀罕你的夸赞,谁稀罕你的示好!

    但是转身满面春风交给长安,用郑重的口吻吩咐:“供至高处。”

    .....

    伯府珠宝商会的这天,承平伯夫人终于不用再看南宫夫人的以泪洗面,这个飞扬跋扈的女人以强硬的姿态到来,此后.....就总是虚弱的一面露出。

    伯夫人一年里的成绩是她的骄傲,是伯府上下的骄傲,也是秦氏的骄傲,也许殿下也会觉得骄傲,不过殿下正帮着和奚重固两胁插刀,估计没功夫想其它的骄傲。

    伯府上上下下忙着,应该也不是骄傲的合适时间,伯夫人不是被官眷们骚扰,请她为首,就是听枕边人哭诉,她也抽不出时间。

    秦氏独个儿享用这大份儿的骄傲,再看枕边人时,除去陈娘子老实本分,其它的都过得一团糟,就算没有晋王定亲即将大婚,秦氏也不觉得外室有地位,要不是伯夫人心软肯接待,秦氏不会让枕边人进门。

    “终于今天不来了。”

    秦氏双手合十:“谢天谢地,我可以做事情。”否则她担心年青主母被枕边人欺负,伯夫人会什么客,秦氏就跟着。

    南兴有些商会收进门钱,入内可以见到百闻却难得一见的真正大富豪,问声好,有个寒暄,是极大的光彩,这样的人随口说句话,也许就是生意上的指点,这是收费商会的其中一种。

    收费的珠宝商会原因在于货物报给商会东家以后,安全就由商会的东家承担,早半个月承平伯府就额外雇用龙门商行的镖局看守珠宝,还有就是这种需要雇用额外保镖的珠宝价格昂贵,没有东家找到需要的买家,很难出售。

    周大贝去年在南兴得意,今年也在南兴得意,带着李元宝和姚福星也得意,提心吊胆怕再付进门钱,因为这里的买家太多,货物出的顺利。

    侯三的每车货物赚不到二两,放在买家不够的城池里,每天马的草料费用、伙计们的吃饭住宿费用,两千车不能随便野地里,租个场院放着,多住一天的花费二两打发不了,侯三现在还赚钱,因为他货到没几天就伯府商会,第二天交货,当天下午就有马车和伙计往回赶,回程的路费计算过的,侯三的不到两千利息揣入荷包。

    可是他们卖的是大路货,需要的人较多,珠宝这种物件,可就不是搬一箱上大街随便吆喝就成。

    这两千的进门钱付的并不冤枉,再说都知道珠宝的价格虚浮,兴许原本定价八千两,支付进门钱后就一万起价,如果有哄抬抢价的,翻几倍也有可能。

    参加珠宝商会的商人们不在意两千银子,他们随手就抛出来,给的理所当然。

    收钱的东家保证珠宝的安全、真假,再就会征求同意对珠宝进行清洁,这是专业人士的活计,富贵人家的女眷们显然也行,特别是丫头出身的秦氏,她以前在林老夫人的房里管的就是首饰匣子。

    秦氏放心的去擦拭珠宝,也有伯府拿出来的,准备晚上一炮而红,卖个好价格,没办法,伯夫人现在出门看雪是白的,她要想到盐矿,夜里做梦也是一片白,这些本想收藏的珠宝打算逐一的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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