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一更） 文 / 行走的叶阿回

    阮之宁看看天花板，再看看脚下干净的地板。

    “你已经把我玩腻了？迫不及待地想让下一个租客住进来陪你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这人恐怕是琼瑶阿姨的骨灰级粉丝。

    “你就这么希望我离开你？”

    他直勾勾地盯着楚琬的双眼，神情略沮丧。

    楚琬摇头叹气，完了，又一次戏精附体了。

    这回是什么人设呢？

    大概是饱含深情，一片痴心却被无情抛弃的备胎。

    “别演了，这里没外人。”

    阮之宁挑起眉：“那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的内人？我可以委屈一下下变个性别。”

    “……”

    他拿起桌上的果汁，捧在手心，已经不冰了。

    他轻轻晃动着透明的玻璃杯，视线凝在微微荡漾的橙色水面。

    “我，随时都能拎包入住啊。”

    楚琬：“噢。那祝阮先生一路顺风，半路不失踪。”

    “但是，我这条腿，是被你废掉的。”阮之宁仰起脸，“它不好，我不走。”

    楚琬：“行，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再给你添个分筋错骨的十天。不用太感谢我。”

    阮之宁笑得眼角弯弯：“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

    **

    夜深了。

    楚琬的房间里只余一盏台灯。

    她打着长长的呵欠。

    手却握着压感笔在手绘板上移动。

    系统：

    楚琬：你在教我做事？

    系统：

    楚琬：你可以休眠了，好走，不送。

    系统贼兮兮地说：

    笔尖一顿，在某处多了一个黑点。

    楚琬：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系统：

    楚琬：我心里有你啊。

    系统忽然害了羞：

    楚琬做着深呼吸。

    半晌后才和芳草天对话：你喜欢就好，一个人的爱如果有了回应，她会更加勇敢，愿意倾尽一切去爱你呢。

    系统：

    楚琬算是摸清楚芳草天的小套路了，跟她一个样，吃软不吃硬，越是和它吵，它就越是兴奋。

    唯有剑走偏锋，恶心它，反向攻击，才能把它赶去角落里画圈圈。

    系统：

    楚琬：啊呀呀，小芳芳夸我天真了呢，这么宠溺的语气，我竟一时不相信，其实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吧。今天的我比昨天多爱你一点，比明天少爱你一点。爱你哟，比心心。

    系统：

    恶心死系统了。

    芳草天第一次萌生了离开楚琬的想法，尽管这个想法只持续了三秒钟。

    它为自己屏蔽了所有来自外界的干扰，陷入沉思。

    究竟是哪里不对了呢？

    为什么楚琬不按套路出牌了呢？

    说好要做彼此的天使，它这个天还在呢，楚琬怎么就朝着一坨热乎的翔奋斗了呢？

    不过，天屎，它也不是不能接受。

    楚琬可不知道芳草天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小心思。

    毕竟芳草天可以肆意读取她脑子里的想法，但是她不能获取芳草天盘算的小九九。

    而且，她根本就不在意一个寄居在她脑子里的沙雕系统会想什么。

    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芳草天作妖，她就拿起金钵，穿起袈裟收妖！

    **

    “琬……”

    “我的琬……”

    “鸽子……”

    “鸽子琬……”

    一声又一声的呼唤。

    楚琬提高声音：“你想上吊，我给你系绳子；你想喝药，我给你买敌敌畏和乐果；你想跳楼，我马上来推你一把；你要是想爬山，我也不介意去帮你摆脚。”

    阮之宁就坐在她的房门外，单手支头，继续呼唤。

    楚琬终于忍不住，拉开了房门。

    那人回头，痴痴地笑起。

    阮之宁：“我的脚，它告诉我说它饿了。”

    “您是用jio吃饭的？”楚琬说着便要关上房门，“看看几点了！”

    “不到一点。”

    阮之宁举起手机屏幕，一本正经地给她看时间。

    “您是有钱人，就别折磨我这种在温饱线上垂死挣扎的社会最底层了，好吗？求求您了，高抬贵jio。”

    “不好，我的jio有自己的想法。”

    “……”

    阮之宁不以为意地说：“我本是打算和你等价交换的，你给我煮一碗面，我提供温颖的情报给你，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他扶着墙，挣扎着站起。

    每下一个台阶，眉头都会皱上一皱。

    楚琬默念：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她三步作两步下了楼。

    厨房的灯亮起。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穿着粉色兔子睡衣的女孩子系上了围裙。

    阮之宁的嘴角浮起一丝奸计得逞的笑。

    坑她，是快乐的。

    “吃。”楚琬把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重重地搁到桌上，“边吃边聊。”

    阮之宁把碗一推。

    “突然觉得想吃点凉拌类的，鸡蛋面好腻，我的胃开始不舒服了，哦不，是我的脚开始不舒服了。”

    楚琬捏了捏拳。

    阮之宁：“这一不舒服啊，脑仁儿疼就起来了，记忆也混乱了。哎，终究是一场空……”

    “您稍等。”

    楚小厨娘又回到了厨房。

    怎么看，怎么像一只乖顺的大兔子，耷拉着耳朵，委曲求全。

    阮之宁抄起筷子，捞过了碗，扒拉开面上的一层，吸溜起香喷喷的面条来。

    将大部分的鸡蛋面扫进肚子之后，他用筷子夹了好几张卫生纸塞到碗底。

    再把先前扒开的带葱花的表层覆盖上去。

    成品，堪称完美。

    面放久了，就是这个造型！

    然后……

    筷子要擦干净，摆放整齐。

    他想要夸自己一句——小天才。

    当楚琬把凉拌肉端到他的跟前。

    他睨一眼。

    “又想吃点别的了？”楚琬翻了个白眼，解了围裙，丢到一旁。

    阮之宁夹了一片肉，细细咀嚼：“味道不错。”

    楚琬拉过桌上的面碗。

    他的右眼皮乍然跳了跳。

    老人常言：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这不是迷信……

    这是必死之局！

    楚琬一边搅和着面条，一边看着手机，刷朋友圈。

    她蹙额，手中的筷子已然挑起了面条。

    阮之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可能要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