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 走自己的路，让鸽子无路可走（一更） 文 / 行走的叶阿回

    “楚院长并非你的亲生父亲，却照顾了你这么多年。是因为程先生在拼事业的时候把你托付给他了吗？”

    楚琬心神一晃。

    她不是没想过阮之宁会好奇她的事。

    但是真的遇上了，还是有些手足无措，不知从哪里说起那些往事。

    她的手下意识地背到身后。

    小时候为了“你没有妈妈”这句话和人打架，把那个孩子推倒在地，扭打在一起，最后去河边洗干净了衣角，等到衣服干了之后才回家，最后被楚正修问“今天的体育课跑步了？是不是不小心摔跤了？”

    那时候的她，也是这样背着手，站在那。

    阮之宁抿唇一笑：“那我不问了。”

    他不是个喜欢探究别人秘密的人。

    他这一路上也想了不少。

    就当杨阳洋是在放屁吧。

    别人的恋爱经验或成功，或失败，都只是一个参考资料。他这个能攻得下王后雄，战胜了五三，玩得转黄冈密卷，高考没有失利，事业蒸蒸日上，一出道即巅峰的他，从来都是别人模仿他走过的路，做过的事，他还需要模仿别人？

    走自己的路，让鸽子无路可走。

    完美。

    楚琬别开脸：“当年，程大叔还在读高中，我妈妈和他是同学，一个是整天游手好闲，校里校外打架闹事、翻墙逃课上网的问题少年，一个是品学兼优，老师眼中必能考上好大学的乖乖女。老师本来是想让妈妈帮帮他，特地安排他们坐同桌。”

    她笑了笑，打趣道：“大叔就是那种老师随便给他换位置，他哪里都能聊起来的人。”

    “噗。”阮之宁想了想那个成熟稳重的男人曾经话痨到不行，画面过于美，有点儿承受不来。

    楚琬：“他们悄悄谈上了恋爱，有了我这个意外。学校是封闭式管理，妈妈原本是瘦到有些病态，有了我之后，稍胖了些，所以没人发现了这件事。可是，妈妈心很大，怀胎八个月，在上体育课时，跳远考试，摔了一跤，大出血。”

    阮之宁心底一片唏嘘声。

    楚琬垂眸：“老爹那时刚成为技术骨干，参与了急诊手术，她成了老爹这一生唯一的遗憾。是唯一一个没把人救活，并且是死在了手术台上的病例。”

    阮之宁：“那程先生呢？”

    “被老师拎过来的大叔早就跑了，妈妈的家里人觉得面子上过不去，自始至终没有来过医院。后来，他收养了我，至今未婚。”

    阮之宁闭了闭眼。

    眼角发酸。

    医者仁心。

    得有多大的决心才能在无亲无故的情况下收养一个弃婴。

    想来，楚正修前途正好之际，样貌好的他肯定有无数追求者，然而，人家一听他还带着个早产的四脚吞金兽，分分钟放弃这个大男人。

    “我逐渐长大，老爹也步步高升，他总是抱着我说，我是他上天赐给他的福星。”

    她后来才知道，楚正修一直不娶妻，是怕别人欺负她，又或者有了他们的结晶，她就成了真正的边缘人。

    他常会在家长会后笑着说——“你老爹我也是第一次当爸爸，没什么经验，但是你这么优秀，总让我听老师表扬，我觉得我挺不错的。”

    至于……

    她这么大了，楚正修还不考虑考虑夕阳红，第二春，那……

    就不知道为什么了。

    可能是隔壁楼黄阿姨的追求攻势太猛了，让他招架不住，产生了心理阴影，视女人为洪水猛兽吧。

    阮之宁执起她的手，指着她摊开的手掌里的掌纹说：“看手相，你确实是福星。只不过……”

    揭开伤疤，是痛苦的，哪怕表面是那样的云淡风轻。

    年纪大了，不喜欢听别人惨痛的人生。

    撇开鸽子的坑不谈，她确实挺好的。

    阮之宁：“福星不会是一直走运的。看你印堂发黑，不出三日，你必有血光之灾，想要化解的话……”

    “改行当江湖骗子了？”楚琬赏了他一个卫生眼。

    阮之宁：“我很认真。”

    “嗯，你继续认真地骗人。”她就笑看沙雕装逼。

    阮之宁一脸严肃地说：“想要化解，只有一个办法。”

    楚琬掏掏衣兜，再摸摸裤兜，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张皱巴巴的五毛。

    她捏着五毛钱，假作心痛：“大师，不用找了。”

    只准这些人戏精上身，不允许她和戏精本精合体？

    笑话！

    阮之宁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

    不按套路出牌啊。

    她不应该是跳过走程序，直接开喷吗？

    预设好的一秒三喷外加动手伤人呢？

    又或者文明一点，她转身就走，十分痛快。

    鸽子变了。

    她那钢铁之翼不愿意展开了，只想当一只抱着重型火炮的走地鸡了。

    看来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一鸣惊人，一惊取人命。

    他紧抿着唇。

    “大师？大师？”楚琬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胳膊，“是编不下去了吗？”

    他抽走了她攥着的五毛钱。

    “看你这么诚心诚意，那我勉为其难地告诉你化解之法。”

    楚琬抱胸静静等待，看他能编个什么出来。

    阮之宁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看你命格里，是缺点东西。”

    “缺心眼吗？我又不是你。”楚琬一句话堵了过去，还不忘骂他。

    阮之宁摇摇头。

    楚琬：“缺钱？确实挺缺的。”

    阮之宁仍然摇头。

    楚琬：“您说说？”

    “叮”的一声，小虎牙闪亮登场。

    要是没有那撮绿得发亮的呆毛就更好了。

    他的心里好似藏了一面大鼓，正在疯狂敲击。

    他一遍又一遍地做着深呼吸。

    话到了嘴边，死活不愿意爬出去让别人听见。

    他太难了啊。

    楚琬：“没想好啊？没想好还学人出来做骗子？”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啊。”阮之宁用上了否认三连。

    楚琬摊摊手：“垂死挣扎？恕我不奉陪了。”

    话音刚落，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秋豆麻袋！”阮之宁叫住她。

    楚琬站在一盏路灯前，昏黄的灯光映在她的脸上，眸子里有着比星子还亮的光。

    她在等阮之宁走过来。

    这次，他走得很慢。

    楚琬很是耐心，并没有催促。

    阮之宁在她身前站定，望着她，足足沉默了一分钟。

    “你，踮起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