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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反杀 文 / 左耳听禅

    魏泓迁都淮城,将京城的各大世家都打了个措手不及,也让很多其他地方的世家看到了机会。

    淮城虽富庶,城中还有一座高宗在位时修建的行宫,但这里的世家却并不多,若是提前占领先机搬了过来,那今后就等于是住在大梁的都城了!

    最早的时候京城也不过如此,后来为何发展成如今那般繁华模样?当地的世家又为何能有今日这般鼎盛?不就是因为紧靠在天子脚下吗!

    现在京城很快就不再是京城了,淮城将成为新的京城,那么谁能在第一时间扎根淮城,谁今后就更有可能得到更好的机遇!

    因此最近举家般往淮城的人很多,世家大族也不在少数。

    但淮城自从被定位都城之后,各项管控就十分严格了,户籍方面尤其如此,想要搬进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要经过层层审核才行。

    “你们这么多人,不可能全都住到淮城的,不如趁着现在天气还不是太冷,赶紧原路返回,不然过些日子在想走,路上可就要受冻了!”

    郭胜看了眼那足有数百人的搬家队伍,对站出来的几个想跟魏泓姚幼清打招呼的家主说道。

    其中一人道:“有劳大人关怀了,不过没关系的,住不进淮城能住在祁州也是好的,只要离淮城近一些就行。”

    “是啊,不瞒大人所说,我家是鳞州的,这次险些受到战火波及,被南燕铁蹄踏破家门。若不是王爷及时带人退兵,只怕我一家老小都已经死绝了!”

    “虽然最后幸运,保住了性命和家业,但家父吓得不轻,一病不起,前些日子刚刚没了。”

    “他老人家临走前听说王爷打算定都淮城,一再叮嘱我们也要搬来,说人若是没了,便是万贯家财又有何用?还不如搬到个确定太平的地方,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所以大人可千万别赶我们走,我这也是……也是为了遵守家父遗命啊!”

    魏泓弃京城而定都淮成,打的就是遵高宗遗命的旗号。

    这人用了跟他一样的理由,再要赶他们走就不合适了。

    郭胜哦了一声,审视他们一番:“你们若要坚持,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不过王妃产子后身子虚弱,不宜见风,一直在马车里休息呢,怕是不便见你们。王爷陪着她,也没空,你们就不必上前打招呼了,接着赶路吧。”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大人,大人!”

    身后有人叫住他。

    “我们……我们就远远地给王爷王妃施个礼,不靠近,就……就让王爷王妃在车里看我们一眼就行!”

    “对对对,就让我们在王爷王妃面前露个面,留下个印象也好啊!”

    郭胜轻笑:“你们也别为难我,王爷说了谁也不见,这一路上便是各地的官员也未曾理会过,我为了你们几个到他跟前去多嘴,他只怕不会对你们有什么好印象,还会觉得是你们贿赂了我,到时候咱们谁都不讨好。”

    那自称来自鳞州的人还想说什么,被一旁的同伴拦下,使了个眼色,又转头对郭胜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不过王爷王妃也是要去淮城,我们正巧顺路,大人不介意我们跟着一起同行吧?”

    说着上前两步,偷偷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在了他手里:“大人放心,我们就远远地跟着,绝不上前打扰。”

    郭胜掂了掂那荷包的分量,并没一口答应,而是又看向另外几人。

    几人回过味来,纷纷塞了荷包过来。

    郭胜将那些荷包全都塞进袖子里,坠的袖管直往下掉,不得不抱臂而立才能藏住。

    “随你们,这路这么宽,王爷也没说不许别人走,不过记着别离太近啊,不然惊扰了王妃,惹怒了王爷,没你们的好果子吃!”

    “是是是,大人放心,没有王爷的准许,我们绝不靠近!”

    郭胜点头,带着一袖子不知塞了多少银两的荷包回去了。

    ……

    接下来的几日,这数百人的搬迁队伍都跟在魏泓的队伍后面,虽然未曾靠近魏泓的车架,但跟护送的靖远军倒是混了个脸熟,只不过送去的酒肉吃食还是毫无例外的被退了回来,并不接受。

    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再度折返,回来后跟几个同伴坐在一起,对他们摇了摇头:“不收。”

    有人皱眉:“不收酒肉,这有些麻烦啊……”

    “有什么麻烦的?”

    一旁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道:“只要跟紧了他们就行了,咱们都是平民百姓,到时候真遇到袭击,他们总会护着咱们的,不然先前费那么多工夫打下的爱民如子的名声不就没了?”

    “话是这么说,可到底还是先把人迷晕更省事吗,这样动起手来也更有把握。”

    “能迷晕最好,迷不晕也无所谓,只要能靠近秦王车架,咱们好几百号人,还怕不能趁乱杀了他吗?”

    那年轻人不以为意地道。

    “不止秦王,”有人在旁提醒,“还有他的那个小世子,记得也要一并处理干净,不然即便他死了,他的那些部下也会扶持他的儿子登基,让秦王妃垂帘听政。”

    让一个出生不足三月的婴儿登基必会惹人非议,但秦王妃现在的声誉直逼秦王,在百姓眼中简直成了活菩萨一般,让她垂帘听政,说不定还真能将那些非议压制下去。

    “什么世子?”年轻人不屑道,“他从未向朝廷请封过世子,朝廷也从未准许过,他的孩子有什么资格称为世子?”

    旁边的长者轻笑:“话是这么说,可秦王还未登基,就连迁都这样的话都敢说出来了,还应者云集,那他的孩子被称作世子,也就不稀奇了。”

    一个藩王有什么资格迁都?何况认真说起来,他的爵位已经被陛下削了,现在连藩王都不是,就是个白丁。

    但世人还不是依旧称呼他为秦王?

    就连他们这一行人,为了方便,也为了不露出马脚叫错称呼,所以并未改口,和其他人一样称他秦王。

    年轻人轻嗤一声,不再言语了。

    ……

    翌日夜半,一队数千人的兵马不知从哪里忽然冒了出来,攻向在一片平地扎营的靖远军。

    来人声势浩大,马蹄声震的地面直颤,跟在靖远军后面的几户人家乱成一团,哭喊声一片。

    巡夜的郭胜一边指挥着靖远军迎敌,一边让人把他们都带到近前来,护在靖远军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众家主带着家眷家丁连声道谢,弓着腰一路小跑着围了过来,其中不少家丁还带了兵器,护在自家主子身旁。

    攻来的兵马人数众多,和靖远军胶着在一起,分不出你我。

    他们打得难舍难分之际,那些被靖远军接到魏泓车架附近保护起来的“百姓”却忽然暴起,嘶喊着朝马车攻去。

    正如几位家主先前所说,他们有数百人,只要将马车和那些靖远军隔开,外面又有另一支兵马配合牵制住靖远军,那么要击杀车里的人就易如反掌了。

    事情的确跟他们想的一样顺利,甚至比他们想象的更加顺利。

    为了保护他们,靖远军几乎让他们和魏泓的车架挨在了一起,守在马车旁的没多少人,且很快就在他们的攻势下溃逃了。

    换做平日里,这情形肯定立刻就能让人警觉,但现在所有人的心都绷成了一根线,加上夜色里什么都看不清,这一片并不算太大的地方容纳了数千人,除了喊杀声和兵器撞击声什么都听不见了,所以他们一颗心都扑在了马车里的几个人身上,将这明显不对劲的状况忽视了。

    有人隔着车帘将刀剑胡乱地捅了进去,有人爬上马车推开车门对着里面一通乱砍。

    “死了,死了!秦王死了!秦王妃死了,他们都死了!”

    后面的人看到自己人冲上去就觉得事情一定成了,还未等看到秦王尸体就已兴奋的呼喊出来。

    可是进入车中的人却傻了。

    车里根本空无一人,什么秦王秦王妃,什么小世子,统统不在这里!椅子上除了几个引枕,什么都没有!

    “被骗了……我们被骗了!”

    随着这句话,原本兴奋不已的人群顿时像是被人丢进了数九寒冬的冰窟,遍体生寒。

    他们回过神向身后看去,这才发现原本混战在一起的人已经渐渐都停下了手中动作,像看戏似的看着他们这边。

    郭胜越众而出,站出来道:“你们是不是以为刚才攻过来的是安国公那个在军中任职的子侄?以为他按计划带着兵马来跟你们里应外合了?”

    他说着轻笑,面露嘲讽:“实不相瞒,他三天前就被我们杀了,头颅这会正在送往京城的路上呢。至于他手底下那些兵……”

    郭胜啧啧两声:“泥人儿一样,不堪一击啊,还送了我们不少马匹和兵器,在此谢过了!”

    装作偶遇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这数百人彻底傻眼了,那个对魏泓颇有异议的年轻人道:“秦王既非高宗立下的储君,也不是先帝血脉,有什么资格登上帝位?我们此举也不过是为了维护皇室正统!为了……”

    话没说完,被郭胜随手掷出的一杆长枪穿透了胸膛,剩余的话顿时堵在了喉咙里。

    郭胜皱着眉头不耐烦地道:“老子可不认什么血脉,老子只认王爷!”

    之后对身边的靖远军摆了摆手:“杀杀杀,把那几个当家作主的留下就行,其他的都杀了,别留这么多人在我耳边聒噪。”

    他最讨厌没完没了的跟这些人废话了,能动手就别动嘴啊!说来说去地打口水仗有什么意思。

    靖远军领命,举起刀枪向这些人碾压而去。

    在数千身经百战的靖远军面前,这几百人便如同蝼蚁一般,不过片刻便死的没几个了。

    郭胜看了看遍地的尸体,指挥众人将他们就地掩埋,自己则带着那几个被绑起来的活口到一边去了。

    活着的人估计也知道自己逃不了严刑拷打的命运,其中一个竟挣扎着朝郭胜撞了过来。

    这样的举动无异于以卵击石,郭胜看的好笑,不紧不慢地侧身往旁边挪了半步就躲过去了。

    但他赶得不巧,正被脚边尸体绊了一下,没站稳向后倒去。

    更不巧的是倒在了散落在地上的兵器上,腿上登时划了好大一条伤口,血流如注。

    ……

    刚刚这场战斗对靖远军来说虽不算什么,但缠斗起来难免还是有人受伤。

    李斗正给几个伤兵处理伤口,琼玉跟在他身边帮忙。

    两人正忙着,就见有人背着郭胜急匆匆跑了过来,道:“李大人,快给郭将军看看,他流了好多血。”

    年前李斗便彻底顶替了李泰原来的位置,现在也要被人称一声大人了。

    他皱眉看向郭胜的腿,问道:“怎么伤成这样?”

    郭胜自觉丢人,不想让他知道,可还未来得及阻止,那兵将就已经说道:“刚才郭将军被尸体绊了一下,倒在地上的兵器上了。”

    周围的几个伤兵原本都关切地看着郭胜,听到这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琼玉亦是没忍住笑出声。

    郭胜又羞又恼,怒道:“笑什么笑!笑什么笑!”

    前面那句是对其他伤兵吼的,后面那句是对琼玉吼的。

    李斗皱眉,挡在琼玉面前,埋头开始给郭胜处理伤口,对他道:“有点疼,你忍忍啊。”

    郭胜十三岁第一次上战场,受过大伤小伤无数,比这更严重的也有,点点头咬紧牙关,在李斗给他医治的时候硬是一声没坑,但额头还是疼的青筋暴起,出了一身的汗。

    好不容易处理完,李斗在他腿上轻轻拍了拍:“好了。”

    说着就去给别人诊治了。

    有个兵将被人用袖箭胡乱射中了胳膊,那袖箭虽不长,但做工很精致,箭镞上竟如军中弩。箭般有倒刺。

    李斗要给人拔箭,看了看那伤口后先从药箱中翻出一包药粉,用水冲调了递给那人,对他道:“喝了这个能减缓一些疼痛,我待会给你拔箭的时候你就不至于那么疼。”

    兵将感激地看了看他,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躺在一旁休息的郭胜硬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豆子,有这东西你怎么不给我用呢?”

    李斗哦了一声:“刚才没想起来。”

    郭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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