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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4、找上门来! 文 / 凤轻

    曲天歌并不知道自己无心的举动伤透了一位姑娘的心,一行五人目标明确地入住了整个怀州城最好的客栈。

    在客栈里用饭的功夫,骆君摇更加了解了骆谨言和苏蕊这几年在怀州的所作所为。

    虽然骆谨言每次给家中的书信都是报喜不报忧的,但骆君摇也不是个真傻白甜,自然不可能不知道,治理一个贫瘠的边陲之地的困难程度。

    如果骆谨言只想当个太平官混日子,那自然没什么大事。这种地方,就是你越有心做点什么,日子就越难过。

    怀州和宁州都与南疆边陲接壤,宁州的南边好歹还靠海,而怀州就是真正的内陆地方了。

    不仅如此,怀州与周围各地都是崇山阻隔,道路险峻得让人恨不得当场背一遍《蜀道难》。

    这里不仅贫瘠偏远,同样也是各族聚集地。怀州本就就有很大一部分居民是与南疆融合而来,和南疆的关系也是千丝万缕。

    因此前面几任怀宁总督,哪怕也都不是什么尸位素餐之辈,却也只能尽力维持罢了。

    骆谨言当初一到南疆,就遭遇了上到怀州官场下到当地豪族的联手抵抗。

    至于原因,怀州官场的官员认为骆谨言未经过科举,是靠摄政王妃的裙带关系获得这个位置。当地豪族欺骆谨言年轻,之前也从未有过经略地方的经验。

    至于骆谨言曾经的战功…那跟当地方官有什么关系?再说了骆谨言他爹是骆云,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总之,骆谨言初到怀州的时候,局面相当为难。

    但骆谨言并不着急,也不对众人发难。而是带着苏蕊一起,巡视怀宁凉州各地。就在官场官员和当地豪族以为骆谨言怂了的时候,骆大公子秉持着武将一贯干脆利落的作风,将一大群官员和豪族请到了总督衙门。

    将收集到的各种罪证往地上一抛,该贬官的贬官,该杀头的杀头,彻底将怀宁两地的地头蛇们给震懵了。

    这事儿骆君摇也有些印象,毕竟官府杀人也不是随便杀的。

    各地处决罪犯都需要报京城刑部批准的,哪怕总督身为封疆大吏特殊时候,有部分当场立决的权力,事后也需要上报。骆谨言到怀州第一年,怀州总督衙门上报的人数,可是大盛各地之首,当时在朝中还引起了不小的议论。

    不少官员都上奏,认为骆谨言执政怀宁两地,刑罚太严苛,长此以往必定让百姓怨声载道。

    只是这些折子,都被谢衍给压下来了。

    于是这些官员又转而议论,摄政王偏袒大舅子云云,总是能从各个角度找到弹劾人的理由的。

    就因为骆谨言这雷霆手段,让怀州上下安生了许多,骆谨言之后推行的各项政令才能实施。

    即便如此,也依然发生过一些当地豪族仗着自己根基深厚,武力相抗的事情,却都被骆谨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息了。

    朝廷喜欢用武将或者有将门背景的官员治理边陲是有一定的道理,寻常文官都是科举取士的文人,在这种时候就很难有武将的决断。

    当然,这也有坏处,就是武将很容易拥兵自重。

    怀州的百姓讲起这些事情,都是兴致勃勃,仿佛是在说书,很难说其中是不是有添油加醋的神话成分。

    不过说起骆谨言在怀州这几年的治理情况,就仔细也靠谱得多了,毕竟这些都是有眼睛可以看到的。

    骆谨言做的也不外乎排遣驻军开垦荒地,修建疏通水利,清理官场吏治这些似乎有作为好官都会做的事情。

    但每个地方的风土人情都不一样,话谁都会说,能够真正实行起来,才是最重要的。

    才短短三年多功夫,怀州上下官场肃然,百姓赋税徭役都轻了许多。修建疏通水利,又让粮食增收了不少,百姓的日子过得好了,自然也就认可骆谨言这个父母官了。

    另一方面,骆谨言也并不是单单将心思放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他还力主修建连同外地道路,引进外地商人,也鼓励怀宁两州百姓在不影响粮食的基础上,盛产一些有高价值的商品。如今怀州城中的外地商人,比从前多了大半。

    “难怪大哥和阿蕊姐姐这几年都没空回京城,他们可真忙。”从外面听了一脑门子的骆大人夫妇事迹,骆君摇忍不住赞道。

    谢衍笑道:“我当初说过,谨言做个将军,是屈才了。”

    骆君摇眨了眨眼睛,“难道你不是认为我大哥在战场上的成就可能比不上我爹和你吗?”

    谢衍拉着她的手在院子里坐下来,道:“将军在战场上的成就,不仅取决于自身能力天赋,也取决于战场和敌人。若将谨言放到当年骆大将军或者我的位置上,很难说他就不如我们。但如今…确实没有太多可供他发挥的地方。大盛有很多足以征战沙场平定西北的将领,但却没有能够足以治理怀宁抚平南疆的人才。”

    骆君摇托腮靠着他,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如果大哥留在西北代替爹爹统领定国军,将来平定蕲族的战事必然会有他的一份功绩。但这几年的时间却是要耽搁了的,而且还有二哥在,骆家双子在和平时期同时驻守在西北,实在是浪费人才。

    大盛从来不缺名将,缺的是能治国理政的名臣。

    如果骆谨言能治理好怀宁两州甚至平定南疆,这份功绩是要远超在西北战场能获得的功绩的。

    骆谨言显然很明白谢衍的意思,这几年也一直在为此而努力。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骆君摇觉得她大哥将来或许会成为大盛西南的史册上最不可或缺的一位大人物。

    “我感觉,大哥和阿蕊姐姐,短时间内好像回不去上雍了。”骆君摇道。

    谢衍没有答话,只是抬手轻抚着她的发丝。

    治理地方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事,这两年和骆谨言的来往文书中两人已经讨论过许多次将来对怀宁两州乃至南疆的治理。前些天,在南疆他也跟骆谨言讨论过不少。

    摇摇说得没错,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骆谨言都要留在怀州了。

    两人正说这话,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骆君摇坐起身来朝门口望过去,袭影从外面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十分纠结。

    “袭影,怎么了?”骆君摇不解地道。

    袭影道:“回夫人,外面…外面来了一群人,说是、说是要找曲公子。”

    骆君摇挑眉,“曲天歌在怀州有熟人?”

    袭影连忙摇头,神色古怪地道:“对方说…曲公子弄坏了他们姑娘的荷包,姑娘现在要自杀,要、要曲公子,给一个交代?”

    骆君摇一时不稳,歪倒了谢衍怀中。

    好不容易挣扎着爬起来,不解地道:“曲天歌…弄坏了别人的荷包?就算是真的,也不至于就要死要活的啊。要不,咱们陪人家一个?”

    袭影道:“恐怕,不成。”

    “怎么就不成了?”骆君摇站起身来道:“曲天歌去哪儿?想让他出来问问,到底有没有这事儿。黑锅咱们可不背。”

    袭影在心中叹了口气,道:“恐怕是真的。听外面来的人说,那荷包对这里的姑娘来说很重要,没有荷包,人家姑娘以后不好嫁人。”

    他和叠影亲眼看到的,曲公子连眼风都没有动一些,随手一挥那小玩意儿就被拍飞了。

    “……”

    骆君摇扭头去看谢衍,谢衍道:“叫曲天歌自己来解决。”

    袭影道:“曲公子去总督府衙门了,应该还要一会儿才回来。那…属下让他们先走?”一群人在门外堵着也不像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骆君摇无力地摆摆手道:“算了,我先去瞧瞧吧。”

    骆君摇走进客栈前院的一间大厢房,里面果然坐了好几个人。

    一对五十来岁的夫妇,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那妇人怀中还依偎着一个少女。这五人都是坐着的,旁边还站着是三个管事下人丫头模样的人。

    看到骆君摇推门进来,原本还在说这话的人立刻都住了嘴,齐齐看向骆君摇。

    骆君摇的容貌哪怕在上雍也是数一数二的,更何况在怀州这样的地方。

    众人一时间竟然也忘了言语,那少年更是瞬间红了脸,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还是那妇人轻咳了一声,道:“这位…夫人是?”夫人之前并没有见过骆君摇,只是看她装扮不似未婚少女的模样,心中不由一沉。

    这莫不是人家的妻子吧?

    骆君摇笑道:“几位要找的人眼下不在,我们是一道的,诸位有什么事先跟我说说也是一样的。”

    “莫不是躲起来不敢见人吧?”那少年忍不住道。

    骆君摇挑眉道:“公子这话从何说起?”

    少年涨红了脸,却还是忍不住道:“你们家的人,弄坏了我妹妹的荷包,难道不是不想承担责任才故意避而不见的?”

    骆君摇想起自己进来之前刚刚了结到的事情,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怀州各族聚居,眼前这家人相貌看起来与中原人别无二致,实际上却是世居怀州西北的土著。

    他们族中的规矩便是,女子十五岁及笄时亲自绣一个荷包,荷包里装着女子的生辰年月以及一件刚出生时父母赠送的礼物。若是看中了哪个男子,便将荷包相赠,男子若接了荷包,那就是答应定亲的意思。

    今天那姑娘从楼上将荷包砸向曲天歌,虽然有些简单粗暴,倒也不算坏规矩。

    当然人家也并不是真要强买强卖,砸到就非娶不可。

    你若是不予理会或者立刻将荷包还回去,也是可以的。

    但坏就坏在,曲天歌那一挥,荷包掉进面碗里不说,里面的东西还被砸坏了。

    在她们这一族,这个从女子出生就陪伴着她的小玩意,象征着女子的一切。生命,纯洁,父母的爱等等,总之没有这玩意儿,就是不好使。

    骆君摇轻咳了一声,忍不住问道:“我能问一下,这位姑娘的荷包里装的是什么吗?”

    按照叠影的说法,曲天歌没怎么使劲儿,应该不至于就坏掉了吧?

    那少年骄傲地道:“是我父亲早年从外地商人手中,高价买来的一件镶嵌了三色宝石的琉璃铃铛。”

    琉、璃!

    那真是活该曲天歌倒霉,如果是钻石,绝不会有这问题。

    骆君摇叹了口气,道:“这事儿吧,我也不能替他做主。我已经让人去寻他回来了,等稍后咱们确定一下当时的情况,再商量后续如何处置如何?”

    那妇人有些不悦,道:“夫人是怀疑我们嫁祸污蔑那位公子不成?我们扈家在怀州也是有名有号的人家,怎么会……”

    骆君摇道:“夫人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当时我不在场,却确实不能替他做主承认或承诺什么。另外,我觉得…令千金,也有些过于冲动了。”

    “夫人什么意思?”一家几口都纷纷看向骆君摇,眼中满是不悦。

    就连那姑娘也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了骆君摇。

    骆君摇道:“那个…琉璃铃铛这样的东西,又是如此重要,该好好保护才是。这位姑娘贸然从楼上抛下,若是直接掉到了地上…怀州城的街道可都是青石路面啊,到时候要怎么办?”

    那可就不是摔崩了哪儿那么简单,那肯定是要直接摔的碎碎的。

    那少女闻言,也是满脸通红地低下了头,捂着脸低声抽泣起来。

    她当时也确实是一时冲动,就将东西丢下去。

    等回过神的时候东西已经脱手了,在一看曲天歌毫不留情的姿态,已经自己那荷包的归宿。

    少女犹如自己的一颗芳心被丢尽了吃了一半的面碗里,当场就哭得不能自己。

    再拿回荷包发现里面的东西坏了,就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这、这……”少年有些急躁地看了看其他人,道:“总之,东西是被你们的人弄坏的,总没错吧?”

    骆君摇摊手道:“所以我才说,等他回来确定过后咱们再讨论呀。不过诸位若是不在意,也可以跟我说说,如果事情确凿,各位能接受什么样的结果?”

    那中年男子开口道:“让他娶我妹妹。”

    “咳咳。”骆君摇忍不住呛咳了一声,抬起头来惊愕地望着说话的人,“娶、娶你妹妹?”

    不用玩这么大吧?

    “夫人。”门外传来袭影的敲门声,“曲公子回来了。”

    骆君摇连忙端坐,保持住了自己的仪态,“让他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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