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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章 英雄的勋章 文 / 箫九六

    纪兰听见顾谨谣说话原本的神情一下子就变呆了,也不搭理她,视线也转了方向。

    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一个多月了,顾谨谣很肯定,纪兰没疯。

    可能她的精神状态有点问题,但绝对没到不知事,不识人,记忆错乱的程度。

    所以,之前在卢家活成那个样子,多半都是装的。

    好好的人要装疯,顾谨谣想不明白,这里面估计故事多。

    见纪兰没说话,顾谨谣也不提了,打算过去帮纪邵北。

    纪邵北不让她动手,省得一会弄脏了衣裳。

    两人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说话,聊的还是纪兰。

    上次去卢家将纪兰的二百块聘金要回来了,就想带她到城里去看看病。

    这个星期纪邵北也抽空去医院找医生了,具体什么情况还得看到人才行。

    纪邵北忙完,出来换了衣裳,简单清洗了一下,就问纪兰,“姐,明天进城,你跟我一起过去可好?”

    每次说到这个事,纪兰就会摇头,如果强行带她走,还会哭闹打人。

    纪邵北已经有经验了,所以纪兰说不去他也没多说什么,只道:“你不想走也没事,下周我带那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纪兰一听这话,捏着衣袖的手发紧,弄得指尖泛白。

    纪邵北正在倒刚刚用过的脏水,没注意到,顾谨谣看见了。

    纪兰心里倒底怎么想的,装疯还上瘾了,根本不想“好”?

    顾谨谣觉得这事很可能跟她当初的夫家有关,于是就问纪邵北当年的情况。

    那个时候顾谨谣还小,纪兰的夫家离他们村比较远,她对那些事一无所知。

    当年纪兰嫁人的时候纪邵北刚刚入伍不久,正在训练。

    那个时候的通讯不发达,等他看到哥哥寄来的信,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等纪邵北想方设法批了假回来,时间已过半年。

    那时他就想着带纪兰回纪家,只不过当他过去接人的时候,纪兰不愿意回来了,还说在那边过得不错。

    当时纪邵北也不明白,跟着谁不好,为何要跟着一个傻子。

    后面他在那边呆了几天,看见他的傻子姐夫对姐姐的确很好,像个孩子一样特别依赖她,姐姐也乐在其中,他就接受了这桩婚事。

    只是没想到,再见时,人已经疯了。

    顾谨谣:“姐姐当初的夫家是不是界边村那个卫家。”

    纪邵北点头。

    “我听说卫家的条件不错。”

    纪邵北:“卫家傻子他爸是厨师,在城里的国营大酒店做主厨,很多年了,家底是可以。”

    卫家父亲居然是吃粮本的,却没有将妻儿接到城里去,看来傻子儿子对他影响大,怕丢脸,所以一直留在村子里。

    “卫家傻子爸叫什么?”

    姓卫的厨子,顾谨谣总觉得有些耳熟。

    纪邵北:“叫卫广。”

    卫广!

    顾谨谣脑中一闪,突然想起来了。

    这人在书中也有提及,是个反派,女主开酒店的时候,给她使坏的同行反派。

    书中的卫广在女主发家初期也开着一家酒店,在城里人缘宽广,生意红火。

    只是这人心眼小,骄傲自大,见不得别人比他的厨艺好,女主的酒店开业之后两人斗了一阵。

    不过书中全然没提到纪兰,也没有提到他的傻子儿子。

    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倒底跟书中大不相同了,毕竟在书中根本没有纪兰这个人物,连纪邵北也是几笔带过。

    可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他们却是自己的亲人,是不可缺少的存在。

    两人提到卫广,几步外,纪兰的脸色隐隐发白。

    晚上,吃饭前纪邵北就提桶进浴间洗澡了。

    萌萌有些好奇,就问顾谨谣,“还没睡觉,叔叔就洗澡?”

    在她的认知里,洗漱都是早上起床跟晚上睡觉。

    顾谨谣正在烧火,闻言轻声解释道:“下午叔叔干活脏了,早点洗免得臭哄哄的。”

    话是这么说,可顾谨谣知道不是。

    那男人进去之前还看了自己一眼,那目光炽热,一看就是想着昨天晚上约好的事,想早点将自己捯饬干净。

    想到一会,顾谨谣的脸也有些热。

    农村的浴间一般跟茅厕相通,讲究点的放两块青石板,拉个帘子。不讲究的直接就站在茅洞旁边,随便洗洗算了。

    毕竟村里人在家里洗澡的时候不多,天热时一般都下河去,天冷直接擦一擦,或是半个月一个月才洗一次。

    纪家的浴间不同,不光脚下铺着密不见缝的石板,跟茅厕之前还隔着半堵墙跟一扇门。

    这是婚前,纪邵北专程改建的。

    原本他是想重新劈一块地方专门弄个洗澡间,可时间太紧了,来不急。

    “哗啦。”

    一瓢热水从头而下。

    纪邵北抹了下脸,用香皂在头上搓了搓,之后是手臂,有枪眼跟刀疤的宽阔胸膛。

    男人洗澡快,没过一会满满一桶水就见底了。

    纪邵北用毛巾擦干身体,拿过挂在墙上的白衬衣。

    这件衬衣是他从部队带回来的,穿了两年,手臂上还有一处针线缝补过的痕迹。

    那一处,是被匕首划开的。

    扣好衬衣,纪邵北用手抹了下贴在墙上那张半身镜。

    他凝视着镜中自己的样子,不到半年,头发长了,脸也白了,显得左脸上的刀疤越发明显。

    纪邵北凑近,右手摩挲着那道像蜈蚣一样的疤。

    两年过去了,跟刚开始比,小了很多,也淡了,摸上去是软的,跟别处的皮肤没多大区别,只是凸出的痕迹还在。

    每当触碰这道疤,他就会想起很多从前的事,从前的人。

    那次任务,十二个兄弟,没了一半。

    当从医院醒来,得知那么多人都没能走出那个村子,他真恨不得拿枪崩了自己。

    所有人都在劝,都在安慰,是那些人太狡猾了。

    可他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回忆到此,纪邵北的拳头捏紧了,他有一种冲动,一种砸烂镜中自己的冲动。

    可他不能。

    这块镜子是他为顾谨谣准备的。

    他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那次任务之后,他回村休养,在船上遇上她时的情景。

    她说:“纪邵北,你休假了!”

    “啊,受伤了啊。”

    “别躲啊,不难看。这是英雄的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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