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血肚羹 文 / 墨雪千城

    “娘没听过一句话吗？豕贱如土，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猪肉相比于羊肉来说本来就便宜，这猪脚上骨头多肉少，能值几个钱。”

    “你信那些文人胡绉，说什么豕贱如土，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有几个穷人能吃得起猪肉的。”

    “娘的话说的很是，主要是我一直在他家摊子上买肉，这猪脚他就半卖半送了。”

    “对呀！”王落叶老实道，“那摊主还对姐姐说，要多多照顾他家生意呢。”

    王落叶倒没撒谎，摊主确实这样说了，她没听到猪脚的价格，自然不知道。

    林氏方才相信，不过还是忍不住絮叨：“这十六文也不少了，虽说这几天做生意，赚了几文钱，但都不够本的，你又是买白米，又是买肉买菜，还帮娘和叶儿裁了两身衣服，再这样下去，出的多进的少，剩下的这些银子很快就尽了。”

    王落花笑道：“我赚钱就是为了能让娘和叶儿过上好日子，娘就放心吧，生意会越来越好，赚的钱也会越来越多。”

    王落叶满脸敬佩的望着姐姐：“我相信姐姐，姐姐一定能赚大钱。”

    林氏无奈的笑道：“我也真是拿你们两个孩子没法了。”又对着王落花道，“下次不可这么大手大脚了，钱是赚回来的，也是省出来的。”

    王落花一本正经道：“遵命！”

    林氏噗嗤一笑，娘三个一起坐了下来，王落叶吸吸鼻子道：“娘做的饭菜好香呀，特别是这碗……这是什么呀？”

    林氏笑道：“这叫血肚羹。”

    “血肚羹？”

    王落叶咽了一下口水，先帮林氏和王落花夹了菜，自己方夹到自己嘴里尝了尝，一双灵活的眼睛蓦然一瞪：“哇，这血肚羹好鲜好香，如果能拿到镇上去卖，一定和姐姐做的馄饨一样好卖。”

    林氏笑道：“哪里就好了，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已。”

    “真个。”王落花也尝了尝，“娘做的这个血肚羹真个好极了，以前从未见娘做过这个。”

    林氏笑道：“以前哪有闲钱做这个。”

    即使做了，她们也一口都捞不着。

    倒是娘在时，她做过，娘还说过有一道鸭血粉丝味道甚好，只可惜她做不出来，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娘不再食血类食物，她就没再做过了。

    王落花点点头：“也是。”

    说着，她两条眉毛拧成了一团，似乎在想什么。

    “花儿，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王落花回过神来，“我想起以前胖婶说过邵阳有道名菜叫什么‘血浆鸭’，说鸭血比猪血细腻多了，味道也没猪血重，如果换成鸭血不知道会不会更好些。”

    林氏想了想，点头道：“应该会好些。”

    “那我明儿买了鸭血回来试试。”

    “你这孩子又乱鼓捣，今儿才吃了这血肚羹，明儿怎么还要再吃？就是有再多的钱也不够这样挥霍的。”

    “不是。”王落花摇摇头，“我只是想着早餐光卖馄饨是不是单一了些？”

    王落叶正埋头吃的香，听到这里，抬起头眨巴着眼睛问道：“难道姐姐还想着卖血肚羹不成？”

    林氏摇头否定：“这恐怕不成，这是一道菜又不能抵饱，谁没事一大早吃这个？”

    王落花沉吟道：“若在里面加上面条呢，或者绿豆粉条也行，这样不就是一顿早饭了吗，当中饭也行。”

    林氏想了一下，觉得有几分可行，而且眼瞅着花儿的嫁期快到了，若到时不陪送嫁妆，难免会让李家人看轻。

    她现在腿好了，可以和花儿叶儿一起去做生意，就算多一样血肚羹也能忙活的开。

    只是，她一介妇人，花儿叶儿两个姑娘家抛头露面，实在太不成个体统，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不抛头露面，连活下去都困难。

    她忽然又觉得心酸惭愧，如果可以选择，她决计不愿让两个孩子如此辛苦。

    望了望两个女儿，她干脆心一横。

    总不能一直让两个年幼的女儿来养活自己，那她岂不成了累赘，身为母亲，她应该养活女儿，应该为女儿挣下一份嫁妆钱。

    这样一合计，她内心坚定了许多，点头道：“好，明儿就买些鸭血回来，娘和你们一块去。”

    王落花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道：“娘明儿恐怕去不成。”

    “为何？”

    “今儿去锦绣坊见到坊主了。”

    那坊主说娘的绣工自然精美，只是她店里不缺精美的绣工，缺的是别出心裁，有灵气的绣工，算是婉拒了。

    她当时灵机一动，想到十岁生辰时，外婆不是送了她一块帕子吗，同时还送了一块给叶儿。

    一个上面绣着一只憨态可掬长睫毛的小粉猪，另一个上面绣着一条大头大眼也有长睫毛的小青蛇，蛇于大多数人而言是可怕的，可这个完全不同，虽然夸张，却可爱的紧。

    她和叶儿十分喜爱，珍之如宝。

    生怕被王福好偷摸走了，她一直都好好收着，因为叶儿太小，她替叶儿一并收了，本来她想交给娘收着的，只是想着娘对那一家子手里没个把门，方多留了一个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