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开枝散叶 3 文 / 白芥子

    因为怀的是双胎，到了孕晚期，祝云瑄几乎寸步难行，除了肚子大，整个人却消瘦了不少，好在除此之外并没有特别不适的地方，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最后两个孩子还是早产了一个月，双胎早产几乎是必然，他们也一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没想到那日祝云瑄正召见内阁商议事情，会突然发动起来。

    看着祝云瑄说着话忽然抱着肚子痛苦地弯下了腰，梁祯当即冲上去，将人抱起，撂下其他阁臣，直接回了寝殿去。

    产房是一早就安排好了的，太医们严阵以待，梁祯就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收到消息祝云璟也当下进了宫来，和梁祯一边一个守在床前，一众太医倍感压力，唯有早就见惯大风大浪的方太医淡定地执起刀，不慌不乱地做着准备工作。

    祝云瑄昏厥了一阵，又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满头都是冷汗，梁祯握着他的手，弯下腰去给他擦额头上的汗，温声安慰他：“别怕，很快的。”

    祝云瑄怔怔看着他，渐渐红了眼眶，这一次有梁祯在身边，他一点都不怕，只觉得心安，是从未有过的心安。

    梁祯握紧他的手，送到嘴边亲了亲，祝云璟亦靠过来小声安慰他：“别担心，一会儿孩子就出来了。”

    祝云瑄无力地点了点头，冲他们微微一笑。

    产房之外，暥儿急得原地转圈圈，几番想要进去，都被嬷嬷和高安他们拦了住，小孩儿红着眼睛蹲到地上，泪汪汪地瞅着产房的大门，看着那些太监宫女们端着水盆急匆匆地进进出出，时不时地抬手抹一下眼睛。

    被祝云璟一块带进宫来的铭儿蹲在他身边，似模似样地安慰他：“小叔叔不会有事的，很快你就能见到弟弟妹妹了。”

    暥儿哽咽道：“我不要弟弟妹妹，我要爹爹，呜……”

    “你不要哭咯，以后你是哥哥了，不能总是哭的，元宝哥哥就从来都不哭。”

    小孩儿无声地打着嗝，将眼泪憋了回去：“爹爹真的不会有事吗？”

    “不会的，小叔叔是皇帝，会有很多人保佑他的。”

    两个时辰后，随着一声响亮的婴孩啼哭声响起，第一个孩子被方太医小心翼翼地取出来，交到了一旁等候已久的嬷嬷手里，嬷嬷看过笑眯眯地与梁祯报喜：“是个小公主！”

    梁祯点了点头，始终担忧地盯着又一次昏厥过去的祝云瑄，没有转开过眼睛。

    一刻钟后，第二个孩子也出来了，哭声同样嘹亮，嬷嬷的声音似乎更高兴了些：“是个小皇子！恭喜陛下，恭喜皇后！是龙凤胎！”

    祝云璟十分高兴，见祝云瑄有梁祯守着，便跟过去看两个孩子了。祝云瑄这一胎养得好，虽然因为双胎早产，但两个孩子在他肚子里都养得白白胖胖的，面色红润，哭起来中气十足，一看就是好养活的。

    祝云瑄没有昏迷太久，待到肚子上缝合完，两个孩子也被洗干净送回来，他便再次悠悠转醒，对上梁祯担忧的目光，哑声问他：“孩子……”

    梁祯长松了一口气：“孩子没事，都很好，是龙凤胎。”

    祝云瑄惨白的脸上多出了一丝喜色：“给我看看。”

    梁祯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让他靠着自己，祝云璟抱着孩子过来，递给他们看：“这两个小家伙长得好漂亮啊，像你们。”

    祝云瑄垂眸看过去，这两个孩子在肚子里养得好，生出来就是眉清目秀的十分讨喜，细看之下，确实又像他又像梁祯。

    手指轻轻拨了拨两个孩子软得跟嫩豆腐一样的脸蛋，祝云瑄眉开眼笑：“太好了。”

    梁祯这才分出了心思瞅了瞅孩子，笑着撇了撇嘴：“阿瑄喜欢就行。”

    祝云瑄睨他一眼：“你不喜欢啊？”

    “喜欢，当然喜欢，阿瑄生的都喜欢。”

    暥儿嘴里喊着“父皇”哭着闯了进来，产房里的血腥都已收拾干净，便没人再拦着他，小孩儿扑到床边，泪眼汪汪地看着祝云瑄：“父皇，你有没有很痛？”

    祝云瑄无奈一笑，柔声安慰他：“你乖，父皇不痛，别担心。”

    “真的不痛吗？”

    “真不痛，”祝云瑄抬手帮他抹掉眼泪，“乖，别哭了。”

    梁祯冲儿子示意：“去看看你弟弟妹妹。”

    小孩儿这才别别扭扭地挪去祝云璟身边看那两个小的，弟弟妹妹都睡着了，暥儿盯着瞧了一阵，没看出什么特别的来，小声问祝云璟：“他们什么时候能醒啊？”

    祝云璟笑道：“弟弟妹妹都太小了，贪睡，没有这么快醒的，你别急。”

    小孩儿轻轻哼唧了一声，抬手去碰他们的脸，微微瞪圆了眼睛：“好软啊！”

    他不敢再摸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弟弟妹妹给捏碎了。

    祝云璟失笑：“刚出生的小宝宝就是这样的，以后让他们陪你玩。”

    暥儿点了点头，终于高兴了起来。

    但很快，小孩儿就发现这两小的除了吃就是睡，每次醒来一喝完奶就又睡着了，一点都不好玩，没两日他就失了兴致。

    祝云璟怕祝云瑄坐月子还要照顾大儿子会累着，提出接暥儿去国公府住一段时间，之后暥儿每日去东宫念完书，来甘霖宫这里看一眼祝云瑄他们，便跟着一块念书的铭儿出宫去国公府，比起每晚在宫中被弟弟妹妹的哭声魔音穿耳，他还是更喜欢跟两个哥哥玩。

    祝云瑄觉得有些对不起大儿子，不过这么一来，他倒是真安生了不少。两个小的太闹腾，一哭嚎起来简直没完没了，梁祯怕吵着他，直接叫人将孩子抱去别的宫里养，只白天送过来给他们看一看，这下祝云瑄便更清静了，可以安安心心地养身子。

    一直到小公主和小皇子满百日，三个孩子才重新被送回甘霖宫，祝云瑄的身体也彻底养好恢复如初，重回了朝堂。

    暥儿许久没有见到弟弟妹妹，之前他每日来甘霖宫看祝云瑄的时辰，与两个小的被送来的时辰是错开的，如今乍一看到已经三个月大的弟弟妹妹，却是十分新奇。

    两个奶娃娃大了一圈，越加白嫩，也不再一直睡了，还会冲着他笑，笑得口水直流，暥儿伸手过去，便被一左一右拉住将他的手指放进嘴里啃。

    小孩儿吓了一跳，赶紧抽出手缩进了祝云瑄怀里去：“父皇，他们好笨哦，还吃我的手指，都是笨蛋。”

    祝云瑄笑着点头附和：“嗯，弟弟妹妹都是小笨蛋，暥儿最聪明。”

    一旁正在批阅奏疏的梁祯停下笔，笑着与暥儿招了招手，将人抱到了腿上：“小宝贝觉得弟弟妹妹好玩吗？”

    暥儿皱了皱鼻子，看一眼那还在傻笑的两个：“比之前好玩，就是太笨了。”

    “他们笨，你就多教教他们，你这么聪明，肯定能教好他们的。”

    暥儿郑重其事地点头：“好！”

    祝云瑄勾了勾唇角，将在纸上拟的几个名字递给梁祯看：“你看看哪个名字合适？”

    两个小孩满百日了尚未取名，之前就一直随便喊着“丫头”和“三儿”，昨日礼部官员来问，他们才将事情提上议程，祝云瑄道：“都跟你姓萧吧，三儿的名字可以跟着暥儿取，丫头给她娶个好听些的闺名就行了。”

    梁祯随意扫了一眼，将纸按下，皱眉道：“三儿还是姓国姓吧。”

    “可……”

    “你听我说，”梁祯截断祝云瑄的话头，认真解释，“你千辛万苦又生下一个皇子，不姓国姓下头那些个人还不知会怎么说，能叫他们闭嘴总是好的，再者说，三儿是我们的儿子，将来你肯定要给他封王的，异姓王总归是个隐患，我们在时还好，两代三代之后谁知道又会怎样，何必呢？”

    祝云瑄一时语塞，道理他自然都清楚明白，大衍开国两百多年，异姓王统共也只有几位，却无一好下场。开国时分封王爵的几大功臣都陆续被之后的皇帝以各种由头给处置了，甚至还有被满门抄斩的，后世唯一的一个异姓王就是眼前的梁祯，可他如今的身份也并不是当年的昭王。

    “……那萧家怎么办？”

    梁祯笑道：“不还有丫头吗？她跟我姓，一样可以封公主，待日后招婿入赘，生的孩子照样可以嗣承萧家香火，还可以承继爵位，不挺好吗？”

    祝云瑄沉默，片刻后轻声一叹：“好吧，那就这样吧。”

    暥儿眨了眨眼睛，并未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弟弟妹妹叫什么名字呀？”

    梁祯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暥儿小宝贝来给弟弟妹妹挑一个名字。”

    梁祯将祝云瑄拟的那些名字一一念了一遍，暥儿听得很认真，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一锤定音，定下了小公主和小皇子的大名。

    公主姓萧名令仪，皇子全名祝音时。

    并排躺在榻上的奶娃娃们挥着小拳头你推我我捶你，在暥儿凑过来喊他们时又一齐笑了起来，暥儿轻轻拍了拍弟弟妹妹的肚子：“你们要乖哦，要听哥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