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文 / 姜之鱼

    周宴京吃完早餐,推门而入，正好看她像烫手山芋一般扔了手机，而后躺下装睡。

    他思索片刻,“学校里有人知道了？”

    孟丹枝一秒抬头：“都怪你！”

    周宴京：“看来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孟丹枝坐起来,“那我今天怎么去学校？”

    手机上都有这么多人问,现场店里肯定是不少人吧，毕竟[惊枝]就在店门口。

    她低头：许杏，你拍张店里的照片给我看看。

    就在她发消息的时候,还有新的同学过来问她：枝枝,我一定替你保密，只要你承认。

    大家都想当保密人。

    孟丹枝估摸着自己一个承认的话刚出去，下一秒就能出现在全校人的嘴巴里。

    “有人找你。”她把手机递给周宴京,继续躺尸。

    周宴京接过,看见上面的视频邀请，和下面许多未读消息,没忍住笑了下。

    她的同学真不是一般的八卦。

    “你确定让我来视频？”周宴京问。

    孟丹枝终于清醒了起来,“还是不要了。”

    她一把夺回手机，许杏刚发来照片,一打开,店里乌泱泱的人，都是常见的学弟学妹们。

    压根就不是买衣服的，都是找她的。

    还好今天决定不去店里。

    孟丹枝情绪稳定下来,打开了班长发的图片，是一个帖子的截图，标题就点名了她和周宴京。

    主楼是两张拼在一起的图。

    第一张是半身照,左边是昨天在讲台上的周宴京,右边则是以前回校被拍的自己。

    第二张是手部放大,左边是周宴京的手，右边是她的手。

    楼主还发言挑衅：什么同事共事多长时间的，看看你们敢说这对戒指不是对戒吗？

    前排几楼全是感叹号。

    过了十来楼，终于开始有字了。

    这……真的好像对戒？

    lz我眼熟你，你是cp粉，不会是p的吧？

    戒指上的花纹，包括一些小心思的位置都一模一样，不是对戒我去吃屎。

    啊楼上不要这样。

    就是原图，我有这张图，哇，他们两个真的是一对吗，可是我不记得有什么交集啊？

    难不成是文化节后认识了在一起了？

    天啊所以孟学姐的未婚夫不是丑到不敢出门的土狗！

    我去查了订婚对戒，一对的都很难认出来，这对这么像，说不过去。

    学校第一拉郎cp竟然是真的！

    靠，周师兄居然追到孟学姐了！

    你们不记得……孟学姐说快退婚了吗？

    孟丹枝往下翻了翻，剩下的内容一半是在说戒指的，一半是在讨论退不退婚的问题。

    早在前两天，学校里人人都恭喜她快要单身。

    今天，几乎所有人都说不要单身了，还是在一起吧。

    想想那个人是周师兄，算了，学姐，你别快退婚了，你们天造地设郎才女貌啊！

    我喜欢的两个人在一起了。

    周师兄竟然也会被抛弃吗？

    孟学姐这么美，周师兄被蛊到也正常啦，如果早在同一届，说不定都结婚了。

    你们说，是不是孟学姐要分手要单身，所以周师兄才突然来学校的？！

    好有道理！

    周师兄这么心机！昨天孟学姐也在呢。

    呜呜呜，孟学姐都无动于衷的，肯定是心死了。

    孟学姐人这么温柔，一定是周师兄哪里没做好！

    周师兄这么厉害这么温和，肯定是孟学姐觉得天天不在一块约会不行吧！

    唉，翻译司司长还不是要追妻。

    帖子最后开始认真地讨论起为何孟丹枝要退婚。

    一方占孟丹枝，一方占周宴京，在里面吵得天翻地覆。

    孟丹枝卧倒，假装当无事发生。

    反正自己今天不回复，不去店里，谁也抓不到她，总不至于上门围堵吧。

    至于他们的猜测，反正批评的是周宴京，很好。

    就是他的错。

    -

    [惊枝]店里一上午自从开门起，就来了好几波人。

    上午没课的同学们，凑热闹都凑一堆了。

    许杏望着里面不停张望，实则是在等孟丹枝出现的人：好多人呀，咱们店火了！

    孟丹枝无语：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她觉得许杏哪里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爱浮夸描述。

    许杏吐舌头，是真的嘛。

    “许杏，学姐什么时候来啊？”终于有人忍不住过来问。

    “不知道哎。”许杏还是很会装蒙的，“我只是一个小员工，老板哪里会告诉我。”

    问话人：“？”

    你们以前天天一起出门的。

    许杏趁机推销：“你们买衣服吗？这是新到的，都是学姐亲手设计的，在外面买不到的。”

    虽然人都是来看孟丹枝的，但还是有不少女生对旗袍心动不已，平时不敢尝试，今天买了两件。

    许杏心里拨着小算盘，再来多点人吧。

    上回自己刚知道的时候，足足两天兴奋得不行，一个人守着秘密太艰难，还是大家一起知道比较好。

    可惜，老板要是在，这会儿更好。

    -

    周一时，热度还未消散。

    翻译司却一如既往，只是今天有些许不同。

    程思思第一天入职，来得较早，她和其他人虽然没有共事过，但基本都认识。

    毕竟她家里也算翻译世家。

    有人笑说：“周司估计还有三分钟就到了。”

    程思思露出一个笑容：“他以前在大使馆可比现在上班提前，回国后反而不一样了。”

    几人笑笑，司长什么时候来，他们也管不到。

    再说，这时间都是在正式上班前。

    程思思忽然问：“周司的未婚妻也在这里上班吗？”

    那人惊讶，她居然也知道订婚的事。

    “不在。”

    虽然这么说，但是他们都知道孟丹枝的存在。

    当初在翻译司楼外，可是有不少同事碰见的，旗袍美人，可谓是风情万种。

    正说着，周宴京的身影从走廊转角过来，蒋冬跟在一旁，两人正在说什么。

    “周司长，好久不见。”程思思打招呼。

    周宴京颔首：“好久不见。”

    几人一起进去。

    程思思落在后面，给蒋冬使了个眼色，又听身旁人压低声音问：“你之前不是追周司的吗？现在别吧……”

    这传言可是早在她要入职前大家就知道了。

    程思思：“那是之前。”

    现在她想的可是工作，她也想成为翻译司的司长，虽然论起资历来自己还差很多。

    没关系，她可以弥补，她还年轻。

    她要向前辈学习，做女司长。

    不过，现在……程思思小声问：“你们都没见过他未婚妻吗？不可能吧？”

    周宴京瞒得这么紧？

    对方回答：“见过，很漂亮。”

    一听很漂亮，程思思心落地，怎么说自己要是没比过普通容貌，虽然不至于忿忿不平，但也觉得难堪。

    更何况周宴京还亲口说一见钟情。

    还好，看来他拒绝自己没有她不够漂亮的缘故。

    程思思扬起笑容，调侃：“怎么周司今天不戴戒指了啊？”

    周宴京说：“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不说上班期间。

    这和B大不同。

    好不容易有可以近距离八卦上司本人的机会，程思思一开口，大家纷纷竖起耳朵。

    程思思大大方方逗趣：“还以为你单身了呢。”

    她在外多年，对于感情一事并不忸怩，拿自己调侃自己也都是很常见的事。

    周宴京头也不回：“绝无可能。”

    他径直进了办公室。

    其他人在后面，等办公室的门关闭后，忍不住笑起来，周司长也太自信了吧。

    -

    下午三点。

    孟丹枝让许杏把一些小东西送到公寓，许杏不是第一次来楼上，但是在这学期后没来过。

    她在门口偷偷问：“周师兄在吗？”

    孟丹枝白她一眼，“去上班了。”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们没有约会，上班族和学生党。”许杏啧啧两声，这才走进来，发现客厅里堆着不少东西。

    她好奇：“那是剧组送来的吗？”

    孟丹枝：“怎么可能，我外婆的。”

    许杏：“哦，我刚还在想为啥上锁了。”

    孟丹枝将东西送到衣帽间，“我上次说要拍个入门教学，最近估计都没什么时间了。”

    “你干脆直播吧。”许杏怂恿，“现在粉丝都这么多了，直播一场也算回馈他们。”

    孟丹枝考虑过这个方案。现在有许杏的支持，她倒是更确定一些，直播更好。

    “这个就是以前老式的箱子啊，电视剧里演的都是用发卡就可以打开，是真的吗。”

    许杏蹲在沙发前面。

    孟丹枝：“假的吧，你可以试试。”

    反正这锁的钥匙她还没有找到。

    有主人的许可，许杏就动了手，她只看过视频，没亲手操作过，发卡往里试了好几回。

    “咔。”

    一声落锁响。

    许杏：“真的可以！”

    孟丹枝惊讶地侧目看来，那把多年前的老式锁已经被打开，悬挂在上。

    许杏拍拍手，“我应该录个视频的，我也太厉害了。”

    她不打算在这看箱子里的东西，机灵地开口：“店里这会儿正忙呢，我要回去卖衣服了。”

    孟丹枝打开箱子的勇气都变小了。

    “等等，等会再走吧。”

    许杏察觉有异，安静地蹲在另一边。

    孟丹枝闭眼深呼吸，慢慢抬起厚重的箱盖，映入眼帘的是一层布，将底下所有东西都遮挡住。

    她的心跳猛地升至过山车山顶。

    布下，最上面的一幅百喜图闯入她的眼睛里。

    无数个不同字体、不同样式的喜字绣在同一块布上，红彤彤的，艳如新婚礼。

    许杏都不由得瞪大眼：“哇！”

    这和她以前见过的百寿图好像，可是这个更好看。

    就如照片一样，百喜图被藏在玻璃下，保存完好，不知过了多少年，才被她发现。

    孟丹枝的手触及冰凉，她从来没见过这个绣品。

    她往餐厅看了眼，是不是和那些一样，都是贺新婚的礼物，还是算作……嫁妆？

    是没有全给她的母亲？

    还是……这都是给她留下的？

    前者明显不可能，不过是她随意一想，再联想外婆生前让她和男朋友一起收拾，再明白不过。

    孟丹枝胸腔鼓胀，忽然合上了箱盖。

    许杏猝不及防，眨了眨眼：“下面还有好多呢，老板，你怎么不看了？”

    孟丹枝说：“晚点再看。”

    许杏没怀疑，只是随口说：“这是你外婆的，天啊，不会是让你结婚用的吧。”

    “……”

    孟丹枝刚刚起来的情绪被她一惊一乍没剩多少，唇角一翘：“你怎么就知道是了？”

    许杏：“给你的，不然给谁的？难不成给周师兄的啊。”

    孟丹枝：“我外婆确实见过他。”

    许杏：“可是你们那时候还没在一起呢。”

    说到这个，她又好奇起来：“周师兄和你什么时候挑破的呀，你们到底怎么异国还产生感情的？”

    孟丹枝说不出答案。

    她怎么知道，她以为一切的开始都是去年那次酒后——但最近感觉，好像并不是。

    “不知道。”

    “哎呀，都快结婚了，还不问问。”

    孟丹枝云淡风轻：“问这个做什么。”

    许杏呵一声：“我就不信你不好奇。”

    毕竟同校相处这么久，孟丹枝对她了解，她对孟丹枝的性格也基本有把握。

    孟丹枝：“我不好奇。”

    许杏又呵道：“我觉得，还是周师兄的嘴巴才能治治老板你的口是心非。”

    孟丹枝：“？”

    这话怎么听起来很正常，但又哪里有问题。

    虽说不问，但她还是拍了张百喜图的照片发给周宴京，并留言：外婆的箱子打开了。

    许杏等了半天，“周师兄上班这么认真吗？”

    都不摸鱼的！

    万一以后错过老婆的生娃消息怎么办。

    孟丹枝瞥她，“你以为都是你？”

    她站起来，拢了拢还披散的头发，打算去拿个发绳。

    未料箱盖上的手机发出“嗡”一声。

    客厅里的两个人都齐刷刷地看过去。

    许杏：“来了，快看。”

    孟丹枝往卧室走：“不急。”

    许杏：“？”

    你不急你把手机带上做什么？

    -

    回到卧室里，孟丹枝关上门。

    她背靠着门，手机面容自动解锁，心跳得飞快。

    微信上的确是周宴京的消息，孟丹枝想着一定要提醒他，堂堂司长上班摸鱼回消息。

    打开后，她的想法都被抛在脑后。

    周宴京：这是外婆的绣品？

    孟丹枝：嗯，对，刚打开看到的。

    没想到，周宴京几乎秒回：看起来是送给我们的。

    想的真美，孟丹枝纠正他：是送我的！嫁妆！

    周宴京回复：好的，是你的嫁妆。

    他居然不和她杠了？

    孟丹枝怔住几秒，随后明白他为何如此迅速地承认，连耳廓都开始升温变红。

    嫁妆，嫁妆，顾名思义，真正在于出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