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文 / 姜之鱼

    傍晚,许杏在食堂吃完饭回到店里。

    “我在学校看见郑芯苒她们了，就几个人，她们应该是提前结束实习了吧。”

    孟丹枝说：“可能是为了论文吧。”

    B大的大四除了开始几个月比较忙以外,后面基本就不管,她们除了交实习证明外,剩下的都是自由利用。

    “老板，你最近又打算绣什么大物件吗？”许杏趴在柜台上，“我都在电脑里看到龙凤了。”

    孟丹枝坦然承认：“对。”

    许杏惊讶：“真的呀,是什么？要拿去什么展会的吗？”

    孟丹枝摇头：“不是,我私人用的。”

    她没说是嫁衣，许杏也猜不到，还在想自己到时候天天在店里肯定能看到。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许杏猜测：“嚯,肯定是周师兄。”

    “你又知道了。”孟丹枝打开,还真是他，便起身拿包,“最近下雪,你就早点回宿舍待着吧。”

    “宿舍还不如店里舒服。”

    许杏的宿舍里现在还有两个人在，一个赛一个的吵,要么和男朋友打电话,要么练唱歌。

    她一个人待在店里多舒服。

    孟丹枝不管她：“那你晚上回校还是要早点，这样安全点。”

    许杏：“知道了。”

    她又端详她的脸，“老板,我感觉你最近变温柔了好多。”

    孟丹枝一怔：“有吗？”

    许杏点头：“真的！”

    以前她和自己说话偶尔还会傲娇一下，但是现在就好像温婉如水一般，每天都很开心的样子。

    孟丹枝翘唇：“可能是最近有喜事。”

    许杏忙问：“什么喜事啊？”

    她立刻看向她的肚子。

    孟丹枝点了下她的额头：“看哪儿呢,小小年纪就知道胡思乱想。”

    许杏：“这不是很正常的思维吗？”

    不是怀孕,那是什么,结婚吗？这么快？

    孟丹枝没告诉她，推门离开了旗袍店。

    外面的雪停了一天，巷子里的雪被扫掉，堆在边上，[惊枝]的边上还被堆了两个小雪人。

    孟丹枝踩着雪出了巷子，就看见周宴京的车。

    巧合的是，今天蒋冬也在。

    说真的，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孟丹枝本人，刚刚看见她从巷子里出来，顿时惊艳。

    蒋冬笑道：“我的车坏了，蹭司长的车回去。”

    孟丹枝弯唇：“坐呗，不要给钱。”

    她这才看向另一边的周宴京。

    自从上回两人说明之后，他们之间有别扭过两天，主要是孟丹枝一看见他就想起自己告白的事，不好意思。

    现在就已经习惯了。

    她甚至比以前还要理直气壮，有点恃宠生娇的意味。

    蒋冬看了眼上司。

    周宴京说：“看我干什么。”

    蒋冬感觉自己很多余，他应该蹭同事的车，谁知道司长居然最先来接人——

    噢，他知道了，送他还要浪费时间。

    -

    等到目的地后，孟丹枝才知道为什么先接自己的缘故，因为蒋冬家住在这家店的路上。

    最近天冷，老字号涮肉店又开始火热起来。

    孟丹枝倒是这个冬天还没吃过一次，现在被带过来，闻到空气里的香味，就迫不及待。

    两个人一进店里，众多视线看过来。

    虽然都戴了口罩，可这两个人的穿着和睡醒就穿着棉衣棉鞋来吃火锅的着实不太一样，但极其养眼。

    还有人拿手机开始拍视频。

    还好周宴京提前订了包厢。

    这里的包厢分几种，其中就有虽然隔断，但是和大厅还是有相通的，气氛十足。

    孟丹枝脱了披肩，顿时就有点舒服：“宴京哥，你怎么想起来今天吃这个？”

    周宴京说：“我很久没吃了。”

    孟丹枝一想也是。

    他出国在外，夏天回国，吃这个肯定不太适合，这些冬天吃才有种大快朵颐的感觉。

    服务员上完菜，周宴京温声告诉她：“苏姨那边已经和陈家做了协议，下个月去办离婚证。”

    孟丹枝惊讶：“这么快，陈达海有什么反应吗？”

    周宴京漫不经心道：“他能有什么反应，当初和苏姨结婚就是一场骗局。”

    说到这个，孟丹枝蹙眉。

    其实家里对她没有隐瞒过当初的情况，但都是面上说，没有说到最细节的地方。

    因为等于是两家人了，她后来就不想去管。

    孟丹枝说：“陈达海这个人我第一次看到就不喜欢她，你说，他为什么会把我送回来？”

    周宴京说：“因为他不知道。”

    是苏文心瞒着他的。

    孟丹枝很容易就相通，如果自己留在陈家，陈达海可能是最高兴的，和孟家就能联系上。

    孟教授桃李满天下，不说别的，周家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想再想抢回她，孟家当然不可能给。

    “他以为他会和苏姨有个孩子。”周宴京说。

    结果没想到苏文心当初把孟丹枝送到孟家后，她自己就不打算生孩子了。

    孟丹枝摇头：“算了，不管他们。”

    周宴京说：“竹篮打水一场空，也算他报应。”

    他随口说：“他公司最近不怎么样。”

    孟丹枝弯了弯眼睛。

    这还真是好消息，听到陈家不好她就舒服。

    孟丹枝：“他之前老想贿赂你，陈若烟道歉那天送的礼我可看到了，都不是普通的。”

    不过她实在厌恶陈家，自然不会收。

    周宴京：“贿赂我有什么用。”

    孟丹枝莞尔：“周司长太妄自菲薄了吧。”

    周宴京笑：“还好吧。”

    吃过出来已经七点多，外面飘起了小雪花，孟丹枝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她一刷朋友圈，除了各种白雪的同学以外，还有一条是张骋宇的杀青视频。

    “电影都杀青了。”孟丹枝惊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上映，要好几个月吧。”

    说不定等春节后，就能去电影院看自己。

    周宴京思忖：“快的有一个月，远的永远上不了。”

    孟丹枝：“这你都知道。”

    周宴京：“这不算秘密。”

    孟丹枝凑过去，笑眯眯问：“那你到时候要跟我一起去电影院看漂亮小寡妇吗？”

    提到这个人设，她就觉得好笑。

    要是以前不知道他喜欢自己，那只觉得好玩，可现在知道了，那时候周宴京看到，肯定有郁闷吧。

    不过他当时竟然没有让她改人设。

    他在很多方面都尊重她的行为和想法，这种不过多干涉，让孟丹枝特别喜欢。

    如果是控制欲强的，可能她就跑了。

    周宴京盯着她看了会儿，点点头：“不看不行。”

    孟丹枝乐不可支。

    回到公寓，她看见他今天选的领带，问：“你这么多次，都没有人发现吗？”

    周宴京想了想：“蒋冬？”

    他看自己的眼神总是第一眼在这个位置。

    孟丹枝说：“只有他啊。”

    翻译司的朋友们眼力还没有太好嘛。

    周宴京松了松领带，随手解掉：“我不可能在办公室脱了衣服，在大楼里乱逛。”

    孟丹枝被他描述的场景逗笑。

    周宴京又看她，提醒：“枝枝，一个月过去了，你答应的数量都还没有达到。”

    孟丹枝躲懒：“不是都十几条了！”

    按她以前的想法，十一条也是几十条呢，现在她善心大发，好歹改成二十几条了。

    周宴京问：“你会一个月内重复穿一条裙子吗？”

    她的衣帽间足足占据了一整个房间，现在连他的衣架也都逐渐改名换姓孟。

    孟丹枝心虚：“喜欢的天天穿呀。”

    周宴京慢条斯理：“那我戴同样的，会被以为没钱买新的。”

    孟丹枝说：“你是公职人员，要朴素。”

    周宴京认真：“我的工资还是能买得起多条领带的。”

    孟丹枝说不过他，哎呀两声：“好了好了，我今天就给你绣了一条，明天再两条，后天就完工。”

    “能满足周司吗？”她问。

    周宴京竟然一本正经地回答她：“也不用这么快，让我有种压榨员工的错觉。”

    孟丹枝没忍住，笑了出来。

    “还是早点吧，我还要绣嫁衣呢。”

    和他说起这个，她微微脸颊泛红，甚是诱人。

    周宴京对这个显然更上心：“你动手了？”

    孟丹枝摇头：“没呢，我先画了好几样，都不太满意，感觉越画越丑，外婆的又有点太抽象了，能理解氛围意象。”

    她没有外婆的动手能力。

    周宴京没说什么，只是待上了床后，他突然开了口：“不急，我问问嫂子有没有空。”

    孟丹枝知道他说的是谁。

    不是亲的，是本家的一个哥哥，叫周疏行，他们俩的爷爷是亲兄弟。

    周疏行的新婚妻子是画家。

    孟丹枝忽然好奇：“周疏行真的喜欢女生吗，真的和她结婚了？”

    周宴京问：“他又不是同性恋。”

    孟丹枝：“是吗，我还以为是呢，以前我去你家，平时看得小大人一样，只要我和你撒娇，他就撇嘴，离得八百米远。”

    周宴京说：“这不是很好吗。”

    孟丹枝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促狭叫他：“周宴京。”

    “喜欢你的人越多，说明你优秀，我有眼光，但也会担忧。”周宴京却丝毫没有被调侃到，神态自若。

    “没看出来。”孟丹枝说。

    “看不出来，体验一下。”

    周宴京伸手关了灯。

    -

    次日，张骋宇就给孟丹枝发了迟来的杀青红包。

    孟丹枝没收：我就客串了一下而已。

    张骋宇：那也出演了，当时你有事离开，这个没给，这是流程，必须收的。

    盛情难却，孟丹枝收下，又问电影什么时候上。

    张骋宇：我们这种小电影，虽然讲感情，但也靠近主旋律，很容易过的，两三个月。

    孟丹枝：这样的吗。

    张骋宇：我预计的，不一定是真的，中途也可能遇上事儿推迟，正常电影都是几个月，半年以内。

    他作为导演，孟丹枝当然信他的时间。她做好了明年春天，万物复苏，和周宴京一起去电影院的准备。

    电影还要一段时间，但周宴京的生日却到来。

    他生在冬至，往常在这一天，都是家里面聚一起，蛋糕是没有的，有他喜欢的饺子。

    冬至前夕，周母就偷偷提醒：枝枝，明天你和宴京有什么打算吗？单独过还是来我家？

    孟丹枝很犹豫。

    她之前把剩下的领带都绣好，这算是普通礼物，其实她有单独准备一枚袖扣。

    是陈书音介绍的地，她自己亲手设计的。

    这袖扣就不像当初设计戒指那般，如今上了十二分的心，拿到手时，心都怦怦跳。

    陈书音啧啧：“这就是谈恋爱的人啊。”

    以前是订婚，可并不是恋爱状态。

    孟丹枝理直气壮：“你生日我也会送你的，而且，你要是恋爱了，说不定比我还夸张。”

    陈书音说：“我啊，大概率找个看得顺眼的人联姻吧，反正有钱人都一个样，各玩各的。”

    孟丹枝说：“那还是有区别的吧。”

    她举例周疏行：“他好像不喜欢女色。”

    陈书音说：“笑死，你肯定没看新闻，他上回采访说不喜欢嗲精，结果没两天就和人上了热搜。”

    这孟丹枝还真不知道。

    她给周宴京发消息不要接她，今天要和陈书音一起吃饭。

    陈书音撑着脸：“唉，你说，我要不要新找一个190的？”

    孟丹枝：“为什么是190的？”

    陈书音：“你不觉得多四厘米，身高差更好吗，190肯定更有安全感吧。”

    她也没接触过这么高的，全靠想象。

    孟丹枝不知道她居然是个身高控：“你就因为186差四厘米厌倦了吗，万一他谎报身高呢。”

    陈书音摇头：“我感觉不能继续了，186好像认真了，我不可能和一个鸭结婚呀。”

    那就真的救风尘了。

    孟丹枝还真没有建议，她就是个恋爱白痴，学会恋爱还是在周宴京和陈书音的双管齐下。

    出主意容易变成馊主意。

    好在陈书音只是抱怨，没指望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好建议。

    -

    回到公寓已是九点。

    袖扣不大，孟丹枝今天特意背了大点的包包，可以藏得严严实实，打算明早给他。

    周宴京早已洗漱好，正在看东西。

    孟丹枝背着手进去，坐在床边，撑着床边靠过去，“宴京哥，这么努力？”

    平板上在放《泰坦尼克号》。

    这部电影她在各个地方看过有十遍，几乎对其中的情节倒背如流。

    周宴京抬眸看向她：“手上拿了什么？”

    “发现得这么快。”孟丹枝将袋子递过去，“喏，之前答应的，总算完成了。”

    趁他看领带时，她又道：“你明天生日，不过是冬至，还要上班，想出去玩都不行。”

    周宴京：“我生日，你出去玩？”

    孟丹枝找补：“一起。”

    周宴京想了想：“周末吧。”

    孟丹枝想起一件曾经被搁置的事情：“周末我们去拍写真吧，上回说好的。”

    可惜军阀不能拍。

    孟丹枝又兴致勃勃：“虽然没有军阀，但我们可以拍别的，还有那么多角色呢。”

    周宴京将电影暂停：“这样很像是你生日。”

    孟丹枝不承认：“怎么会，我这不是在找你商量的吗！”

    她眨着眼，眼神清纯又勾人。

    周宴京稍顿：“你想怎么拍？”

    孟丹枝想着这是他生日，起码表面上要依着他来，当下温柔道：“你决定吧，你想拍什么我都听你的。”

    “……”

    这么好。

    周宴京沉吟片刻：“我现在想到了一个。”

    孟丹枝很好奇他能说出什么来。

    “你说。”

    周宴京溢出笑声，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书生上京途中偶遇漂亮女鬼，你觉得怎么样？”

    孟丹枝：“我要当女鬼啊。”

    她问：“能换成仙女吗？”

    周宴京看了她一会儿，孟丹枝还以为这个提议可以，没想到他无情回答：“不可以。”

    他道：“这样我被勾引更合理。”

    “？”

    虽然听起来很让自己开心，但孟丹枝还想据理力争：“你不想对仙女为所欲为吗？”

    周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