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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场四:往生 1.这太刺激了。 文 / 璃子鸢

    第一章

    进入特殊游戏的二十名玩家, 直播间全在游戏大厅。

    这也引得大批家园玩家涌入了游戏大厅。

    直播类向来冷门,从未受到过重视,是因为高位玩家都极少参加直播类游戏,何曾想过也有这样令人抓心挠肺的时候。

    “好怪!殷长夏好怪!”

    “呜呜呜呜, 游戏怎么黑屏了?我就再多看他一眼, 我就立马跑路去看a级大佬的直播间。”

    “气死爷了, 爷第一次觉得, 爷的好奇心能有这么重!”

    原本只打算盯一眼的玩家, 全都赖在了这个直播间。

    他们赌气似的,一个个气成了河豚。

    没了薄临锋的压制, 高级玩家们很快便扒出了殷长夏的身份。

    在游戏开始之前,一部分人便已经知晓。

    众人都惊叹他的美貌,又猜测于他难道是凭魅力值通关的玩家?

    还别说, 的确有这种流派的人!

    npc会对长得好看的玩家友善, 那可是公认的常识。

    众人不免轻蔑,有些看不起他。没想到一开局,殷长夏就给了他们当头棒喝。

    好家伙!

    其他直播间的玩家大摇大摆的走到了这张面屏,像是要看笑话似的:“怎么了?殷长夏搞狗屎操作,把你们气到了?”

    蹲在这边的玩家们各个神色凝固,不肯轻易开口。

    仿佛多说一个字,他们就要脸疼一样。

    “哟, 都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众壮汉齐刷刷的看了过去:“给我闭嘴,耽误我看直播!”

    那人阴阳怪气的离开:“看个直播能被气成这样?”

    众人这才将注意力转向了游戏面屏, 死死的盯着里面,恨不得看出一朵花来。

    面屏里很快便出现了一个人影——

    殷长夏并未跟其他玩家一样, 立即进入游戏, 反倒站在了游戏和家园的中转站里, 开始慢悠悠的研究着对赌协议。

    他们的胃口都已经被殷长夏给掉了起来,哪想看到这个?

    “我的心脏好像在被猫爪子抓挠,让我见识下唯一考核官吧,看完我一定不在这个鬼地方停留一秒!”

    其他玩家已经陆续进入游戏,将游戏的面貌都已经呈现出来。

    而黑暗中转站里的殷长夏打了个哈欠,抬眼望向另一边的人,戏谑的喊道:“李老鬼,你还考虑多久?”

    另一个声音传了出来,带着几分沙哑苍老,粗嘎得让人耳膜难受。

    “没想到你会把主赌约定为我?”

    殷长夏乐了:“你手里有我想要的东西,我怎么不能定你?你这么大一尊a级玩家,难道还怕了我不成?”

    李蛹:“……”

    总觉得殷长夏一肚子坏水。

    李蛹:“激将法对我没用。”

    殷长夏嘿嘿的笑了两声:“其他玩家都已经进入游戏了,比我们拥有更多的时间破关,你也不想一直被我耽搁在这里吧?”

    李蛹眼皮直跳,殷长夏也忒不要脸了。

    “那就速战速决。”

    殷长夏也不想耽误:“对赌协议为五脏收集进度,赌注为游戏内核。”

    李蛹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提出这点,自己想要炼制傀身的计划竟然被轻易看破?

    李蛹不怒反笑:“桀桀桀,殷长夏,你会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那就如你所愿!”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于中转站,至此进入了游戏。

    “a级玩家陆子珩已撤销对赌协议。”

    殷长夏微怔,没有仔细去看报名名单,难不成是在最后那一刻,陆子珩撤出了游戏,反倒换另一个人顶上?

    那个人选是谁,殷长夏已经明白过来。

    江听云!

    看来在这次的游戏里,他得多多小心。

    耳旁再度传出游戏的提示音——

    [尊敬的考核官,由于本场游戏,您为唯一考核官,已成功触发了特殊任务。]

    [考核官任务:主掌母巢,扮演污染物之源。由于您为一方阵营执掌者,所有加入该阵营的玩家,都需获得您的批准。]

    [友情提示,加入玩家应与死亡玩家人数对等,简单理解便是加一个杀一个。]

    [允许在未觉醒前加入阵营。]

    [此项考核官任务已隐藏,不得由直播间众多玩家发现,只属于您一人的升级任务。]

    有意思。

    他们能看到自己是唯一考核官,却看不到考核官任务。

    那岂不是吊足了别人胃口?

    游戏对考核官,还真够优待的。

    可随之而来的,也是极致的危险。

    [对赌协议如下。]

    [主赌约(双方约定):五脏收集进度,赌注为游戏内核。]

    [次赌约(游戏抽取):车票收集进度,赌注为游戏内核。]

    [叮——]

    [普通玩家通关任务,将在觉醒之后公布。]

    殷长夏没有忘记,扮演类的游戏,会逐渐失去玩家和家园的概念。

    d级场是逐渐失去,b级场怕是立马失去。

    在进入游戏之后,他便会完全忘记。

    第一步是觉醒记忆,第二步是登上列车。

    在确认步骤之后,殷长夏闭上了双眼,被拉扯进入了游戏。

    人人眼中唯恐不及的存在,殷长夏反倒异常期待。

    真让人迫不及待。

    —

    天边是一片黑暗,阴云笼罩在上空,一座被钢铁所围住的车站赫然映入了眼帘。

    处处都是铁锈味。

    可真难闻。

    殷长夏捂住了口鼻,发现自己正在排队,后方是麻木的人群,全都面黄肌瘦,队伍长达十几米远。

    “到你了。”

    殷长夏被后面的人推了一下,“别东张西望。”

    殷长夏赶忙将注意力放到了前方,登记官正冷漠的打量着他:“从哪儿来的?隔离几天了?”

    殷长夏:“北境过来的,隔离三天了。”

    审判之都,北境和南境的中转站。

    这个世界里处处充满了污染,却并非丧尸、核污染一类。

    而是……

    人类。

    最初的案例,不过是一个行为举止都异常冷静的医生。只是人们发现,去他那里看病的女性,渐渐一个个失去了联系。

    警方对他展开了调查,发现他手段残忍嗜血,竟然把那些女性的身体一个个拼接了起来,有些人时候内脏,有些人是肢体,有些人是皮肤……制成了自己最完美的妻子。

    这本是个杀人事件,不足为奇。

    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这种凶残竟然会传染,类似瘟疫一样,大批调查此事的警员,开始和杀人犯做了同样的事情。

    兽性彻底压过了人性。

    基因发生了变异。

    越来越多的受害者出现,被污染人员变得庞大,他们像疯子一样,无差别的攻击周围的人。

    正义之人变成了加害者。

    历史称之为——

    0号污染事件。

    登记官站起了身,身后跟了两个用枪的人:“隔离三天,还不明白审判之都的规矩?把你脸上的面罩拿下来!”

    枪/支指向了殷长夏的脸颊,冷硬又充满了硝/烟味。

    殷长夏面无表情的将面罩给拉了下来。

    众人眼底闪过了惊艳,一时间抽气声不绝于耳。

    这种世道,唯有实力强大的人,才会有这样雪似的肌肤;如若不然,他就是实力强大之人的宠/物。

    但不管哪样,都不能轻易惹他。

    登记官不再为难他,阴着脸正准备放行。

    铃铃铃——

    此时电话忽然间响了起来,登记官不得不走到了里面,站直了身躯:“是、是,我明白了长官。什么?北境的母巢竟然……!”

    整个登记厅就只有那一部黒旧的老式电话。

    这还是审判之都,北境和南境的通口,竟然只有一部电话。

    科技落后啊。

    好端端的玩儿成了末日废土。

    殷长夏不由的在心里暗暗吐槽,随后立即怔在原地。

    奇怪……

    污染不是已经发生了十年之久了吗?他干嘛吐槽这个?

    殷长夏一脸的问号,此刻登记官已经沉着脸走了过来,对旁边拿枪的青年说道:“这人就算了,后面全都给我盯好了!”

    “是!”

    殷长夏重新戴上了面罩,终于进入了审判之都的外城。

    真是垃圾场一样。

    地板并未来得及铺设,入眼全都是起翘的铁皮,里面渗入了泥水和雨水,变得脏兮兮的。

    来往行人皆是一脸凝重,看不到任何喜悦。

    沉默而压抑的气氛,弥漫在每个人的心里。

    殷长夏很快走到了一个新的隔离点。

    进入审判之都需要两次隔离,一次在城外扎营,三天即可。但污染物神出鬼没,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传染,他们是冒着生命危险,去渡过那三天隔离;

    而另一次在外城,会被统一安排隔离点,需要再次隔离三天。

    但这里不光聚集了进城的人类,还有许多住不起里城的贫民,因此这个地方就格外鱼龙混杂。

    “新的一批隔离人员到了。”

    胖子馆长打了个哈欠,摇响了手中的铃铛,示意接待员赶紧安排房间。

    殷长夏正在办理入住手续,忽而听到了里面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北境的母巢出逃了!”

    “这事儿早闹得沸沸扬扬,今天还下了通令,隔离变得更严了。”

    “谁让上面的不做人啊?说要以毒攻毒,拿疯子对抗疯子,便搞出了这么一个恐怖的玩意儿。”

    突然一个人加入了他们,坐在了矮桌旁。

    “母巢到底是个什么?我挺好奇的。”

    对话中的两人被打断,便有些不爽。

    他们抬眼一看,竟然是个柔弱的小姑娘,顿时就失了戒备:“小妹妹,那就当交个朋友,你告诉我们你的名字,我就和你细说如何?”

    没想到小姑娘胆儿挺大:“我叫时瑶。”

    殷长夏听到此处,眼瞳紧缩,朝着身后望了过去。

    等等……

    是违和感。

    他就像认识她一样。

    “既然你这么诚恳,聊聊也无妨。”

    “说是母巢,其实也只是戏称,全名为污染对抗计划x实验体。”

    “据说母巢可以自行控制感染谁,也具有思维能力,这种程度的恐怖,可比一般的污染物令人害怕多了。”

    时瑶沉思了起来:“那不是个行走的挂逼?”

    殷长夏:“……”

    怎么感觉在骂他。

    那两人赶忙捂住了她的嘴:“小姑娘可别乱讲,大家对母巢和污染物的恐惧心很强,里城里面的那些人更夸张,一跟他们提到母巢两个字,他们准儿吓到屁滚尿流。”

    时瑶:“唔……唔唔!”

    两人看自己捂得太死,才连连放开了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抱歉,反应过激了。”

    时瑶大方的没有追究,只是这两人的反应,还真像是怕了‘母巢’这两个字一样。

    “那不就跟克系神明一样?是恐惧的代名词?”

    两人苦笑道:“你还别说,真的挺像的。”

    他们便不再愿意进行这个话题:“哎……审判之都的日子越来越不好混了,一年一次的列车什么时候能到啊。听说这次列车的编号叫做往生,车票千金难求,人人都上赶着呢。”

    时瑶咳嗽了好几声,似乎不太适应这里的气味。

    她走到了前方,不慎撞到了殷长夏,两人目光短暂的接触,皆是一瞬间的失神。

    时瑶:“抱、抱歉。”

    身体跟化学反应似的,见到殷长夏的瞬间,就有种信仰感,恨不得虔诚的仰望着他。

    殷长夏:“嗯,没事。”

    胖子馆长哪里看过这一幕?不由的暗自咂舌。

    时瑶是前几天来的,也算实力出众了。猎杀队的那些人,全都在人家小姑娘面前喊她大姐呢!

    不仅如此,昨天有人过来闹事,也是时瑶帮他解决。

    胖子馆长早已在心里认下了时瑶:“大……”

    大妹子?

    殷长夏还以为胖子馆长会这么叫,哪知道张口便喊:“大姐,明明是他挡路,撞了你。”

    时瑶看美人的时间被打断,气鼓鼓的说:“谁说的,分明就是我自己不看路!”

    胖子馆长:“……”

    殷长夏:“……”

    时瑶好好一小姑娘,怎么在做大姐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殷长夏有种苗子长歪的情绪波动,溢满了老父亲一样的感情。

    这种情绪波动之后,又让他感觉到了隐隐古怪。

    他就像深陷在什么世界里一样,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东西。

    殷长夏数了数,这已经是第三次的违和感了。

    时瑶热情的说:“你叫什么名儿?不如我带你上去啊!”

    “殷长夏。”他告诉了时瑶名字,却摆了摆手,不愿让她带。

    可一看胖子馆长的下巴都快惊掉了:“大姐,你什么时候怎么善心了?”

    时瑶:“闭嘴!”

    殷长夏:“……”

    看时瑶小狗狗似的眼神,殷长夏又把拒绝的话给吞了回去。

    “麻烦你了。”

    时瑶终于如愿以偿,扬起一个开心的笑容。

    她领着殷长夏走到了二楼,周围极度潮湿,脚下踩着的木板嘎吱嘎吱作响,就像是随时都会腐烂凹陷一般。

    二楼不比下面隔离大厅,显得分外狭窄,门与门挨得极近,像是被区隔出来的棺材房一样。

    时瑶开了最里面那扇门,扇了扇扑面而来的灰尘,咳嗽了好几声:“到了,就是这儿。”

    里面用钢材和木板胡乱搭建了狭小的房间,不过几平方米,也只有床板而已。

    殷长夏和时瑶走到了里面,透过发黄的窗户,远远望见了里城的繁华。

    时瑶眼神微闪:“等到了晚上,那里面就会灯火通明,明明还有发电机,却只供给人数较少的里城,这不是讽刺吗?”

    殷长夏沉默了下来。

    少数人享受电力,多数人在黑夜里挣扎。

    时瑶:“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晚上千万要熬住。”

    殷长夏:“怎么了?”

    时瑶吞咽着口水:“我前几天过来的,然而昨天晚上,却看到了一些……反正就是那种东西。”

    殷长夏:“那种东西?”

    时瑶悄声道:“听说进入审判之都的一些人,的确能够看到这玩意儿,一般坚持不过三次的话,就会自动成为污染物。那些人都说,这是被污染刺激到了神经,所产生的幻觉。”

    能看到脏东西的人,不具备传染性,且又不是每个人都熬不过去。

    但凡熬过去的,都能成为强大战力。

    这种人只要隐藏得好,绝不会被识别出来。

    异变体。

    研究人员,只能这样称呼他们。

    时瑶也怀疑过,能看到脏东西的人,当真是被污染了吗?

    若是被污染,不应该立即病变吗?

    殷长夏诧异:“哪里来的谣言?是不能超过三次才对,怎么变成坚持过三次了?”

    时瑶和他大眼对小眼:“你怎么知道?”

    殷长夏:“……”

    是哦。

    看他毫无证据的胡侃,时瑶竟然还挺相信他:“你一定是有什么不能说的苦衷吧,我都明白。”

    被误解至此,殷长夏只得装得深沉的模样。

    外面那些五光十色的灯透过了充满尘垢的厚窗,打在他的脸上,让殷长夏显得如掌控暗夜之人一样:“你懂就行了。”

    时瑶会意,激动的说:“我懂!”

    殷长夏:“……”

    你懂什么了?我都不懂?

    时瑶悟了:“看来您一定是位隐藏了实力的大佬,我就说……我怎会突然对某个人产生虔诚、信仰的感觉,原来这就是大佬的威严。”

    殷长夏:“……”

    时瑶退出了屋子,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三次是吧?好的,我一定试试!今天那东西要是再来刺激我,我一准儿给它把小脑壳都敲碎了。”

    她全然忘记昨夜自己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了。

    只因为殷长夏的几句话,就改变了态度。

    等屋子被彻底关上,殷长夏才坐到了床边,上面是一层砂质一样的灰。

    由于实在太脏,殷长夏抖了抖被子,便翻过来直接躺在了上面。

    三次……?

    殷长夏的脑海记得这个名词。

    天花板的角落里,有一只穿行在蜘蛛网里的小蜘蛛,它趴在夹缝里,小心的看着他。

    殷长夏倒是觉得挺可爱,便陷入了沉睡当中。

    浑浑噩噩之间,殷长夏的身体感知到了阴冷。

    殷长夏没有睁开眼,直到耳旁传来阴冷的呼喊:“好好闻的血肉气味啊,我的,是我的,嘻嘻嘻,任何人都不能抢。”

    有粘腻的东西,伸了过来。

    是时瑶说的脏东西!?

    殷长夏心里咯噔,原以为自己会害怕,毕竟正常人看到这些,肯定会吓得屁滚尿流。

    他尝试着眯起了眼,便看到一个干瘦的黑影,正趴在天花板上,一根蠕动的舌头伸了出来,上面长满了如玻璃珠一样的眼泡。

    殷长夏:“……”

    好怕怕哦。

    他完全没有动弹,直到对方的舌头快要覆上他的脸,殷长夏拔出手里的匕首,便朝前一挥——

    “叫你吓唬人!”

    克系怪物:“???”

    直到他被殷长夏拉拽下来,按在床上打,才一脸懵逼的想。

    自己平时都是吓唬人的,怎么突然被暴打了?

    呜呜呜,小脑壳好疼。

    殷长夏甚至还嫌恶心,拿起被子就捂住了他的头:“大半夜,你不睡觉我还睡觉。”

    克系怪物:“……”

    委屈,救命。

    和他共同过来的,已经把人吓得哇哇大叫。

    接待馆之中,尽是一声又一声的惊叫声,这就是同伴吓人的成果。

    反观他这边……

    怪物一度陷入了自我挣扎之中,连被人拿枕头按着头打,他都觉得有些麻木了。

    外面观看这一幕的玩家,表情已有了丝龟裂。

    “殷长夏在干什么?靠,他在殴打怪物。”

    “太惨了,太惨了,被打得满地找头……”

    “除了几个a级玩家,其他玩家全都还在挣扎呢,殷长夏就能暴打狗头,他到底什么脑回路?难道这么早就恢复记忆了?”

    “啊啊啊,爷只打算看一眼就跑路的,现在爷更好奇他会做什么了!可把爷给气坏了!”

    偏生家园里的玩家能看到一切游戏任务,连对赌协议也能知道得一清二楚,却无法窥见考核官任务。

    考核官任务,属于单独给殷长夏一人的升级考验,不是殷长夏主动道出,他们根本不知道。

    而游戏内的殷长夏的动作微停,也没想到自己能徒手打鬼怪。

    他微微的喘了起来,好奇的盯着自己的右手看。

    好像是因为这只右手,他才能够直接反击。

    克系怪物从枕头的缝隙瞥了过去……

    等等,停止了?

    殷长夏喘着说:“我有点打累了,你等会儿,让我休息够了就继续啊。”

    怪物:“……”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竟然还想休息!?

    克系怪物的身影化作一道黑影,变得更加狰狞,俨然是那些被污染后死去的人类。原来他们生前被污染后,就会如疯子一样失去自控能力的攻击旁人,而死之后则会变成这样的克系怪物。

    从他的头颅里,犹如剥落皮肉的薄膜一样,缓缓生长出了另一个头颅。

    他们的皮肤多有褶皱,细看身体的皮肤被崩得极薄,冒出一个个圆鼓鼓的水泡。

    光是看上一眼,便觉得阴冷可怖。

    这种恐惧并非主动,反倒像被他们给引出来的一样。

    殷长夏的心脏咚咚直跳,那只怪物已经向他袭来。

    殷长夏猛地起身,退至了门口,竟和对面的时瑶撞了个正巧。

    时瑶:“夏哥?”

    殷长夏:“……你也?”

    两人连想也没想,互相踹了门板一脚,暂时堵住了那两只克系怪物,共同向着外面奔去。

    夜晚污染变大,根本不是外城能防御得了的。

    污染弥散在空气当中,是一颗颗的淡淡小黑点。

    所有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找死,毕竟污染这种东西,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完全将他们的大脑神经侵占。

    殷长夏和时瑶奔赴在大街小巷之中,脚底踩着的铁皮咚咚作响。

    身后已经有两只污染物,纠缠着他们,完全不肯放弃。

    殷长夏冷漠的朝着天空看去,低声说道:“这样逃下去不是办法,时瑶,你从背后绕过去,把他们给定住。”

    时瑶:“好,收到!”

    说完之后,两人都有些奇怪,这奇怪的默契感从何而来?

    害,看来这就是一见如故!

    殷长夏观察着地形,帮着时瑶引开了两只克系怪物。

    这里地形复杂多变,靠着这一点,两人才成功分散。

    殷长夏用话语吸引着他们的注意力:“看你们这样子,生前应该死得很惨吧?怎么了?还没体会够那种痛苦,死后还想更惨吗?”

    两只克系怪物并不高大,看着不过一米五。

    但他们的敏锐度却惊人,殷长夏得更加谨慎一些。

    克系怪物分等级,这样的也不过是最低等。

    两只克系怪物听了殷长夏的嘲讽,反倒赤红了眼看向了殷长夏:“该死,你真当我们是傻瓜了?”

    殷长夏不断后退,背部已经靠到了冰冷的金属墙壁,旁边便是脏乱的垃圾桶,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殷长夏无辜摊手:“你们又没活着,都已经凉透了,我还怕你们污染不成?”

    两只克系怪物一拥而上,堵死了他最后的逃生路口。

    外面用金属包裹着墙皮,外面看似坚固,实则里面满是水泥裂缝。

    两栋建筑之间,只剩下极其狭窄的空间。

    殷长夏原以为会等到时瑶,前方赫然出现一个人影,提起了冲波枪,冷眼对准了克系怪物,朝着他们射/来。

    两道光束过后,这两只怪物的身体便已经如碎片燃烧一样,变得残缺了起来。

    “啊——!”他们怪叫了两声,将阴狠的目光放到了那边。

    殷长夏跳了两下,朝那边望去,只见一个人影站在狭窄的缝间:“污染物的残影?”

    原来他们是这样称呼克系怪物的。

    冲波枪只能阻止两只克系怪物一时,两只克系怪物的身体很快便恢复如初,伸出如章鱼一样的手臂,想要将殷长夏绞杀。

    谁知道那些触/手颤巍巍的伸到殷长夏的脖颈处,不慎腐蚀了他面罩,将他后颈被发丝遮住的地方也一并腐蚀,埋在皮肤表层的金属片差一点故障,只露出了短暂的气息,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那东西,是帮他遮掩体质用的。

    两只克系怪物瞬间变了脸色。

    “你是……”

    母巢?

    难怪有亲近感!

    如果他们还活着,怕是要虔诚的跪在他的脚底,祈求他的怜爱。

    话尚未说出,两只克系怪物便被冲波枪的子弹伤到了喉咙,再也没能发出声音,还无力的趴在了地上。

    那人终于从暗中走出:“没想到晚上巡逻,还能遇上污染物的残影。”

    殷长夏将目光放到了那边:“活人?污染物?”

    “蔺明繁。”那人扣紧了身上的黑色制服,显得干练而又漂亮,“活人。”

    蔺……明繁?

    这名字很是熟悉,就像在哪里听到过一样。

    殷长夏脑内回荡着这个名字,很快便联想到了另一个——

    裴铮。

    殷长夏眼瞳紧缩,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在脑内觉醒。

    然而下一秒,蔺明繁又走到了他的面前,拽起了他的衣领,凑到了自己的面前:“队长,初步观测,皮肤有弹性,体温正常,是正常人类。”

    从他脖间的环状通讯设备里,传出一个人的声音:“嗯。”

    这个声音,令殷长夏诧异的盯着他良久。

    一定是裴铮。

    裴铮:“你的通讯设备出现了故障,听不清那边的原音。”

    蔺明繁:“我回到内城后很快进行修理。”

    “嗯。”

    裴铮冷漠的说道,“没事也得杀,他独自游荡在外这么久。”

    蔺明繁:“是。”

    蔺明繁刚要动手,殷长夏脚底的两只克系怪物便死灰复燃,竟然在看他要对殷长夏动手之前,犹如飞蛾扑火一般主动上前送死。

    “吼——!”

    这样意料之外的行动,就跟他们在保护殷长夏一样。

    蔺明繁冷凝着脸,连忙将这不切实际的怀疑给抛之脑后,冲波枪抵在了克系怪物的头上。

    只听碰的一声。

    极强的冲击波过后,两只克系怪物一同消散。

    天空下起了酸雨,淋在了两人的身上。

    在一片垃圾堆中,两人分别站在两栋建筑前,中间是那道清晰的分割线。

    蔺明繁眼神微闪,头一回反抗了裴铮的命令,没有立即对殷长夏动手。

    他捂着脖颈,那片地方已经受到了污染,若是这次回去,他也会受到‘清理’。

    原以为自己在劫难逃,便想要多杀些污染物的残魂,在彻底变成疯子之前,给自己的脑门来一枪。

    谁曾想到,竟然遇上了殷长夏。

    他眼中的殷长夏,仿佛发光似的,是温暖的源头,越是接近就越生出了亲近感。

    这使得蔺明繁烦躁不安的心情,也逐渐得到平复。

    真是可怕。

    他到底怎么了?

    一个尖叫声,打破了此刻的寂静。

    “啊——!”

    殷长夏朝前方望去,是时瑶的声音!

    殷长夏不愿在此地跟蔺明繁耽误时间,连忙奔向了声音来源。

    蔺明繁掏出了枪,挡在了他的面前:“你想逃跑?”

    殷长夏:“没听到有小姑娘的叫喊声吗?”

    蔺明繁:“当然听到了,可这关我什么事?”

    殷长夏表情微冷:“这关我的事。”

    他主动开始攻击,捏住了蔺明繁的手腕,使得他的枪都被射歪。

    碰——

    前方的铁皮上留下一团焦黑的印记,蔺明繁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殷长夏夺走了武器,并且指向了他的太阳穴。

    殷长夏吹了声口哨:“哦豁。”

    蔺明繁:“……”

    这份诡异的亲近感,让他失神了吗?

    还是因为污染物的缘故,导致了他反应迟缓?

    殷长夏一脚踹向了他的肚子,使得蔺明繁趴在了地上。在蔺明繁僵硬之际,又连忙离开了这个地方,朝着时瑶那边冲了过去。

    不到四五米,殷长夏便瞧见了时瑶。

    她的表情惊恐,看向了殷长夏:“是,污染物……”

    地上正在被一团黑雾纠葛的东西,已经看不出人形。

    之前只是残魂,而如今他们是真正意义上见识到了污染物,他即将成为一个无差别攻击的疯子。

    蔺明繁已经追了上来,看到这一幕后难以置信:“不是已经经过了三天隔离吗?外城按理来说,顶多只会出现污染物的残魂,现在为什么……”

    似乎想起了自己脖间的东西还未关闭,蔺明繁手一抖,便将通讯器关上了。

    滴滴滴——

    红色的通讯讯号,很快便消匿于黑暗之中。

    蔺明繁和裴铮的通讯,也在此刻被中断。

    蔺明繁走到了殷长夏的面前,想要强硬的抢回武器:“把冲波枪还给我,我得杀了他!”

    殷长夏没有丝毫怜悯,开出了自己的第一枪。

    污染物已死,蔺明繁还未松一口气,转眼便被殷长夏面不改色的用枪指着,使得蔺明繁放松的心情立即紧绷:“什么意思?”

    殷长夏:“你不是也被污染了吗?”

    蔺明繁:“……别信口开河。”

    殷长夏瞥眼望向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确信这一点。”

    方才明明还是自己占据上风,而如今转眼便被压制。

    蔺明繁觉得自己本该憋屈,可随着污染的时间变长,逐渐深入身体,他对殷长夏竟有种想对他臣服的心理。

    僵持之中,天边微微亮起了火光。

    时瑶朝着那边看了过去,声音在黑夜里瑟瑟发抖:“夏哥……”

    沦陷的不是充满污垢的外城,反倒是奢侈繁华的里城。

    他们静静的看着这一场宏大的盛景,灯火通明的里城,渐渐一片区一片区的停电,逐渐归于了黑暗,直至蔓延整座城市。

    蔺明繁想要奔赴救人,却已经来不及了。

    外城大批活人出逃,处处都是惨烈的喊声——

    “别污染我,别选我!”

    “啊啊啊!”

    蔺明繁冲了出去,拽起其中一人,将他拉到了里面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男人痛苦而绝望的喊道:“审判之都废了,里城被污染物袭击。快逃,登上往生列车!”

    蔺明繁骤然松开了他的衣领。

    他的手指在被变黑,眼前一片血色,也即将要被污染。

    男人在看到他这个样子的时候,颤抖的朝后倒去,整个人颤抖得不像话,伸出手指向了他:“怪、怪物!”

    蔺明繁弓起了背脊,看向了碎掉的玻璃残渣里的自己。

    如此破碎,充满了裂痕,弓起的背部已经不像人类。

    他即将失去全部人性。

    蔺明繁:“不……”

    男人嚎啕大叫的逃出了这个地方,他的反应更加刺激到了蔺明繁。

    从进入审判之都时,他就一直在帮他们杀敌。

    为什么?

    不……不!

    蔺明繁呼吸急促了起来,声音也裹上了重重的鬼音,渴求的朝着殷长夏喊道:“快杀了我。”

    殷长夏垂眸看向了他,一脚踩在了他和裴铮的通讯道具上。

    就连身侧的时瑶也畏惧的喊:“夏哥,快动手吧。”

    殷长夏的右手迅速失去血肉,变成了森森鬼骨。

    与此同时,他终于有了一点模糊的意识,某些名词迅速浮现于脑海,已经快要觉醒玩家身份。

    [觉醒程度:一级(总共三级)。]

    殷长夏语气充满了蛊惑:“我不杀你,不过却能救你。”

    他站在金属与垃圾场里,酸雨淋在他的头上,处处充满了腐蚀恶臭的气息。

    外围便是繁华的崩塌,一座城市竟如此脆弱。

    这样的殷长夏,就像是执掌着一切,仿佛翻云覆雨的神明,所有的危险都在他的鼓掌之中翻涌,而他只是托腮欣赏的观测者。

    “献出掌控权,向我投诚。”

    “愿意的话,我就救你。”

    蔺明繁被这三个字刺激,却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赴死不过是他大义凛然的话,生死攸关的时刻,他竟然只是在单纯的想要活下去。

    求生欲占据了上风。

    心脏跳动极快,蔺明繁已经说不清楚这是自己即将变为疯子前的征兆,还是被眼前这个人的影响。

    这人诚心要蛊惑一个人的时候,还有谁能逃掉吗?

    可为了能够活下去……

    即使是深渊,他也毅然奔赴。

    “救我。”

    “我……想要活下去!”

    [尊敬的考核官,玩家蔺明繁(未觉醒),向您发出邀请。]

    [请求加入污染物阵营!]

    殷长夏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面板,像是居高临下的以那具废墟城市作为桌垫,它重重的压制在上方。

    殷长夏:[同意。]

    看到这一幕的家园玩家,彻底没了声音。

    鸦雀无声,足以形容。

    不知过去多久,他们才如梦初醒,爆发出一阵惊人的惊叹和抽气声。

    这是什么操作!?

    蔺明繁是裴铮那边的人,明显是跟着裴铮进去的,等他觉醒过后,一定会是殷长夏的敌人。

    如若他这段时间一直不觉醒,就会成为殷长夏手里的一把刀。

    “釜底抽薪……”

    “啊啊啊,照夜的蔺明繁不是裴铮唯毒吗?这可是裴铮死忠。”

    “殷长夏到底接了什么考核官任务?这是连人家信仰都要转移啊!”

    “救命,爷出不去了!”

    生or死。

    污染把这两者都拉到了极致,完全没了中间的缓冲地带。

    这太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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