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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六十九颗 文 / 多梨

    景玉的小心思, 刚刚悄么咪咪地露出一点点儿苗头,就这么被克劳斯给无情地扼杀在摇篮之中。
    但放弃这种事情从来就不是景玉的座右铭,她将手机拿的稍微远一点点, 按照之前栾半雪教给她的小技巧——随手拽了一个抱枕过来,下巴贴在抱枕上, 竭力让自己看上去有点可怜。
    但克劳斯先生的心肠是石头做的。
    在景玉这样可怜巴巴的注视下, 克劳斯非但没有动容, 反而笑起来。
    她看到有一缕没有干的头发贴在克劳斯耳朵旁边, 潮潮润润,像雨季里树木冒出的嫩芽。
    尽管经常运动, 或许是基因使然, 克劳斯先生好像晒不黑——但在强烈紫外线的情况下, 他必须要做好防晒防护, 不然皮肤会被晒伤。
    这是白种人的基因缺陷, 而克劳斯先生比其他的白人更容易被晒伤。
    或许也正因此,克劳斯从不去做美黑。
    “告诉我,”克劳斯问,“你想加入射击俱乐部的原因是什么?别再使用你之前那套说辞, 你骗不了我。”
    景玉哼了一声, 才慢吞吞地开口:“事实上,我需要一个能够让我认识更多朋友的平台。”
    克劳斯没有立刻给出回应,他下意识地去摸手上佩戴的戒指,但摸了个空,稍稍一顿,才看向景玉:“不考虑其他的社交运动吗?比如说, 骑马。”
    景玉像听到天方夜谭, 不可思议地问:“你疯了吗?我哪里养得起马?”
    克劳斯轻描淡写:“你忘记伏尔泰和福尔康了吗?”
    景玉:“……”
    “两只小马已经被训练的很优秀了, ”克劳斯提醒她,“它们应该也很想念你。”
    景玉说:“这可不一定,如果有人给我起名’夏紫薇’或者’小燕子’的话,别说想念了,我看到对方就会难过。”
    克劳斯:“嗯?”
    他并不懂这个梗,有点疑惑。
    景玉思考两秒,决定放弃给他解释这点。
    太难了。
    “不考虑这个,”景玉率直开口,“就射击吧,射击听上去还很酷,也不会磨屁、股。”
    之前她试过骑马,虽然做了防护措施,但结果还是不太妙,她的臀部和大腿间被磨红了一片。
    骑马后两天大腿都又痒又痛的,自此之后,景玉就对这项运动敬谢不敏。
    克劳斯没有继续劝说,他问:“那么,你想知道什么?”
    景玉原本已经组织好了语言,列清楚想要询问的事项。可是没想到克劳斯一开视频就是个美颜暴击,让她原本想好的话都含在嘴巴中,一时间表达不出来。
    这个男人,平时穿惯了基础色,偶尔间穿一下这种颜色,真的很吸引人眼球。墨绿本身就衬着人皮肤白,更不要说克劳斯天生皮肤白,又有着馋人的绿色眼睛……
    景玉清了清嗓子:“我想要你帮助我加入射击俱乐部,然后——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帮我推荐一些比较合适的吗?我在网上找到了很多信息,但枪、支的种类和课程好多,很复杂,我没办法确定自己应该选择哪一种……”
    说到后面,她强迫自己不去看克劳斯。
    他的绿色睡衣并没有掩好,有些松松垮垮,不经意间露出一些肌肉。
    景玉当然知道这部分摸起来的手感如何好。
    可是现在不能够碰,隔着屏幕,隔着距离,她坐的端正,拿着纸笔,强迫自己埋头记忆克劳斯先生说的那些要点。
    克劳斯接受了她的请求。
    他详细地告诉景玉应该准备买些什么样的装备,又简单地告诉她该如何做好防护。
    至于资料,那种东西倒不需要提前准备,克劳斯会给她发一张俱乐部的电子表格,只要景玉填写完成,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了。
    景玉为此松了口气。
    她感激地说:“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大恩不言谢——”
    克劳斯打断她:“以身相许?”
    景玉沉默一秒,诚挚地说:“尊敬的克劳斯先生,您想的真有点美啊。”
    “不是这个吗?”克劳斯眼睛里带点笑,注视着她,“那你准备怎么感谢我?”
    坦白来讲,景玉还没有考虑过这个层面上的问题,刚刚只是顺口画饼,意思意思。
    她犹豫一秒,问:“你想要什么?”
    “目前还没有想好,”克劳斯含笑说,“能否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好好地想一下?”
    景玉一口答应下来。
    两秒后,她又记起一件事情,严肃地提醒克劳斯:“但是,有些事情我们得事先谈明白。”
    “你不能要求我做触犯法律的事情,也不能违背道德,不能违背我的国家立场,不能严重违反我的个人意愿……”
    克劳斯耐心地听景玉飞快地表达着她的感想,看着她越说越有底气。
    景玉一口气说完,缓了缓,继续振振有词:“最重要的一点,更不可以要我太多的钱!一千欧!这是你的上限,也是我的底线!”
    克劳斯点头,他善解人意地说:“你放心,我不会去索要龙身体下的珠宝。”
    这句话让景玉重重地松了口气。
    她由衷地说:“那可真是太好了。”
    克劳斯看着景玉兴高采烈地与他道别。
    她还是如此活力满满,说了晚安后,倾身过来,干脆利索地关掉视频。
    克劳斯这边的屏幕也黑掉。
    他凝神想了想,忍不住笑了一下,低头,看自己的手指。
    克劳斯重新戴上刚刚摘下的红宝石戒指。
    正如景玉经常看的那本童话书中所提到的一样。
    魔王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龙的宝藏。
    -
    在克劳斯先生的帮助下,景玉轻而易举地就收到了射击俱乐部的答复。
    射击俱乐部不会拒绝掉克劳斯先生邀请来的人。
    景玉成功加入。
    在认真谈过需求之后,克劳斯为景玉建议的是半自动手、枪,半自动,枪管只有9mm,严格来讲,这个属于开放式瞄具,可调不可调。
    在选择枪的时候,克劳斯主要考虑到景玉的身体状况,以及她未来想要拥枪证这一“野心”。
    倘若未来景玉真的参加此类的比赛,还真的有一定概率能够成功申请拥枪证。
    在参加完武器基础知识考试并顺利通过之后,就可以携带表格去找协会主席或者其他负责人签字,要求开具一年内的训练证明等等。
    等这些证明和需求表等资料全部准备好之后,景玉就可以带着前往射击联合会。缴纳一部分钱,等待审核。
    要再等审核通过之后,景玉才会拿到需求证明——
    到了这一步,才可以去政府相关部门,申请拥枪证,以及绿色购枪许可。
    一般来说,景玉只能申请购买她训练用枪种类的购买许可。
    即使非德国国籍的人申请半自动小手|枪的拥枪证比较困难,但克劳斯很乐意帮景玉“解决掉”这点困难。
    在克劳斯眼中,这种9mm的小手、枪更适合她。
    虽然很多女孩子为了过一把瘾选择气|枪,但气|枪的训练不被认可,不可能申请购买9mm的半自动手|枪。
    女性也可以使用枪支,这并非男人的专利。
    在如今的景玉眼中,无论什么枪都很酷。
    她积极参加着俱乐部的活动,这边也提供课程,一个阶段的课程花费在350欧,当然,这个价格囊括了场地费以及枪支、弹药的费用。
    课程教练也是克劳斯推荐给她的,是个严肃的德国人,有部分意大利血统,名字叫西亚拉,曾经拿过两次德国女性小口径运动手、枪射击分类的全国冠军。
    加入俱乐部之后,景玉的生活又快速地充盈起来。
    唯一令她不解的是希尔格,对方似乎还没有从那种「只针对景玉aa制」人设中脱离出来。
    而且,还开始天天给她分享一些奇奇怪怪的中老年表情包,以及各种奇特的心灵鸡汤。
    比如说今天早上。
    希尔格:「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际在于晨。年轻人一定要记住,孝顺父母,保持自律,热爱生活。早安追梦人。」
    中午。
    希尔格:「健康的身体和勇敢的体魄是努力奋斗的前提,是追逐梦想的本源。不要羡慕安逸,不要畏惧困难,冲啊打工人。」
    晚上。
    希尔格:「jemma,你抬头看看外面的月亮,像不像晚上我们aa后、你忘记给我的那20欧?」
    景玉:“……”
    她终于忍无可忍,虚心向克劳斯先生请教。
    当景玉简单地将希尔格发送的短信向克劳斯先生描述之后,他沉思片刻,友好地提出猜测:“或许,对方很想找你学习中文?”
    景玉陷入回忆,尝试思考:“大概是?”
    “虽然我很能理解对方,但是——”
    克劳斯语音稍稍一顿。
    景玉清晰地听到他的叹息声音。
    “但他怎么能做出这样令人困扰的事情呢?”克劳斯惋惜地说,“虽然我赞成aa制,但如果是我,一定不会和你计较得这样清楚。”
    景玉由衷表示赞同。
    他们简单聊了几句,才结束通话。
    此时,距离克劳斯推荐景玉进入射击俱乐部已经过去一段时间。
    景玉成功和两个潜在客户交换了名片,还一起约着喝了次咖啡。
    这两个潜在客户,一个是土耳其裔,在慕尼黑开设了一家土耳其风味餐厅;另一个是某连锁超市的区域经理,常居法兰克福,华侨。
    这俩单子,无论签下哪一个,景玉都能赚够接下来两年都不用发愁的小钱钱。
    不过,到了这一层面上,人情世故又有不同。
    虽说景玉佩戴着克劳斯先生送的项链,但这些人精,没有亲眼看到景玉和克劳斯同时出现过,也不会轻易地表露态度。
    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加入俱乐部后很长一段时间,景玉都没有再见到克劳斯。
    景玉不清楚,是不是俩人的时间安排不同,还是克劳斯最近真的很忙,至少,景玉参加了好多次俱乐部活动,克劳斯都恰好缺席。
    而当景玉某天偷懒不过来的时候,克劳斯又巧合地去了射击俱乐部。
    除此之外,景玉还在俱乐部遇到了马克西姆——这个克劳斯曾经的心理医生,仍旧会笑着和景玉聊天,面无异色,就好像之前在婚礼上、坚持要为景玉做心理测评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景玉向来遵守“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纵使她在心中对这个心理医生敲上“缺乏职业道德”这个标签,
    当马克西姆笑着与她闲聊的时候,景玉仍旧耐心地听进去。
    和克劳斯先生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她的脾气也好了很多。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克劳斯先生亲身交给她什么叫做忍耐。
    在你彻底了解一个人所有过往和经历之前,不要轻易地对他进行评判。
    当你想要指责人的时候,也要记住,对方的生长环境或许很恶劣。
    人际交往中,要学会向下兼容。
    景玉接触的人越多,慢慢地越能觉出来,如克劳斯先生一般宽容的绅士,并不多见。
    绅士的优点千篇一律,而奇葩的性格丰富多彩。
    尤其是马克西姆,这个不守医德的医生,最近总喜欢笑吟吟地和景玉讲一些听上去很糟糕的新闻。
    “你知道吗?jemma,法国某孤儿院院长因为虐待儿童被判处终身监|禁,前几天因为心脏病发,死在了监狱中。”
    “法国敦刻尔克有一家开了三十多年的中餐厅,晓香中餐,名字很有趣对吧?不过听说老板非法雇佣过儿童……大概也要倒闭了。”
    “jemma,你对童年遭受过严重心理创伤的人怎么看?”
    ……
    景玉被他吵的头痛,随便抛下一句话,匆匆地去拿了装满弹药的枪支,去练习。
    马克西姆没有跟上来。
    景玉认真地给自己穿好保护肩膀的黑色防护服,手上戴着厚厚的保护手套,将小手|枪举起来,眯着眼睛,随意瞄了一下不远处的靶子。
    她有几天没过来了,再摸枪,有些生疏。
    景玉刚准备打开保险栓,就听到身后传来克劳斯的声音:“jemma,你握枪的姿势不正确,这样会损伤你的肩膀;在接下来的射击中,子弹也会产生严重的偏差。”
    景玉停下动作,她收好枪,回头,打招呼:“克劳斯先生。”
    克劳斯先生穿着一身黑色,修长的腿包裹在裤子中。除却运动外,他基本不会穿这种修身的t恤。
    尤其这种,t恤下的美好身材展露无遗,是和平时西装革履完全不同的荷尔蒙爆棚。
    即使景玉之前也见过他这样穿,但两人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如此近距离接触。
    今日,看到他的第一眼时,景玉脑袋嗡了一下,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将注意力集中在目前的靶子上。
    两秒后,又若无其事地环顾四周,偷偷地去看他。
    糟糕,为什么克劳斯先生的身体看上去比之前更加迷人。
    克劳斯环顾四周,没有看到熟悉的人,他有些惊异地问:“西亚拉呢?”
    景玉回答:“她去拿水,马上就回来。”
    克劳斯明显不赞同:“西亚拉太乱来了,怎么能让学员独自射击?”
    枪支和其他东西不同,潜在危险性太大。
    在没有教练的保护和监视下,一般来讲,是禁止学员——尤其是初学者练习。
    克劳斯看着景玉拿枪的姿态、站姿,并不标准,有很多错误。
    他低头将黑色的射击防护手套戴好,靠近她,皱眉:“西亚拉是这样教你拿枪的?”
    尽管克劳斯先生脾气很好,但他在某些事情上,也秉承着德国人的严谨。
    景玉立刻为自己的老师澄清:“不是的,先生,是我自己忘记了教练的叮嘱。”
    克劳斯不置可否,他走到景玉背后,示意她重新做出射击的动作。
    等景玉摆好姿势后,克劳斯站在她身后,才开始纠正她的错误:“首先,站姿射击,背部不要后仰——重新站。”
    这样说着,克劳斯手轻轻贴在景玉背后。
    隔着手套,景玉感受到他手掌贴上来——克劳斯很冷静地保持着距离,就像正常的教练对待学员,他的手指并没有触碰到景玉,只有防护手套贴在她后背,一推,纠正她的体态。
    景玉挺直背部,她的呼吸在此刻稍微有了一点点乱。
    甚至没有更多的感受时间,克劳斯挪走手。
    他简直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严肃地指导她,不含一点儿情、欲,也不在乎她因靠近而骤起的心跳。
    “其次,你握枪的姿势不正确,”克劳斯冷静地点评,“jemma,你陷入了误区,射击中的手不动并不代表’稳’。别和枪的后坐力做斗争,明白吗?”
    克劳斯先生身材如此高大,景玉看着地上的浅浅影子。
    地上只能看到克劳斯的身影,完全地吞没她。
    景玉闻到他身上的香味,隔着空气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声音。
    克劳斯先生仍旧在温和地教导她,指引她。
    他问:“请问我能触碰你的手吗?”
    景玉嗓子有些发干。
    “是的,”景玉回答,“可以。”
    克劳斯低头,他的大手完全能够将景玉的手包裹着,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轻轻弹一下她手指的错误位置,耐心纠正她握枪的姿势:“手臂抬起,和你的右肩平行。”
    景玉被他握着手,轻轻往后一带,举高了手臂。
    她耳朵有点热,大概是还不适应这样近的距离。
    克劳斯控制着两人之间的肢体接触,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除教学必要之外,他不会触碰她的手或身体。
    他真的很像一个理智的优秀老师。
    “腿分开,”克劳斯说,“分到和你肩膀距离相等,来,握紧枪柄——松开点,你握的太紧了。”
    景玉终于意识到,接受克劳斯的指导真的是个愚蠢的决定。
    她本身对美色没有过多抵抗力,尤其是这么近、这么近。
    要贴面了。
    她心跳不受控地砰砰砰,慌张好像冬天里兜头撞脑的野兔子。
    偏偏克劳斯还在关切地询问:“jemma,你的耳朵为什么这样红?”
    景玉深吸一口气,她声音干涩:“没什么,想到即将射击,有点激动。”
    为了体现出这话的真实性,她着重强调:“这是我第七次碰枪哎。”
    景玉听见克劳斯笑了。
    他握住景玉的手,绅士地发出邀约:“jemma,我家里还有很多枪,你晚上要不要过来?我有一个私人射击场,我们可以慢慢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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