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虔婆 文 / 姒棉

    二房

    吴招娣睡得正香，忽的听到一片欢笑声，吵的她脑袋的，她睁开眼睛，从炕上爬起来，一股鸡肉的香味飘来，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咕两声。

    吴招娣脸色一黑：“黑心肝的老虔婆，还说什么公平，一把我们二房分出去就得意忘形了，还吃鸡，吃不死你……”

    “李玉姝这个小贱人，狐狸精，长得美有什么用，不就怀个双胎吗，能不能生出来还不一定呢……”

    她坐在炕上小声的咒骂个不停，骂了林母又骂李玉姝，眼睛散发着恶毒的光芒。

    月光透过窗户撒在吴招娣身上，她披头散发的，脸色苍白，乍一眼像恶鬼。

    一旁的三丫缩在墙角，身体瑟瑟发抖，眼睛死死的盯着吴招娣，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吴招娣只觉得自己骂的口干舌燥，她停了下来，走下去将油灯点上。

    屋里亮起了暖黄色的光芒，吴招娣抬起头，视线对上角落的三丫，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吴招娣吓得倒退两步。

    而后她随手拿起靠在墙边的扫帚就打了过去：“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黑心肝的玩意儿，居然敢吓唬我？你长本事了啊！”

    林三丫想躲，却发现自己蹲在炕上的角落，压根躲不开，她连忙捂住脑袋求饶。

    “娘，我错了，别打我……”

    吴招娣心里本来就有气，又不喜三丫这个女儿，在她心里，女儿就是用来撒气的玩意，毕竟迟早要嫁出去的。

    这会子听到三丫求饶，她不仅没有停下来，反倒火气更旺了，下手的力气也大了起来。

    三丫吃痛的叫喊一声，心里顿时明白她娘是不会饶过她了，她连忙高声喊道：

    “娘，你打的我好痛…奶，快来救我……”

    这话一出可谓是捅了马蜂窝了。

    吴招娣扔掉扫帚，大手过去直接把三丫拧过来，然后摁住她的身子，用块布捂住她的嘴。

    从扫帚上折了一根竹条下来，狠狠的抽在三丫身上。

    “我让你找你奶救你！你个黑心肝的玩意，我今个儿就打死你，我看你奶会不会救你！”

    她双眼通红，整个人呈现出疯魔状，这一刻她好像回到了幼时，那时候她娘也是这样子将她按住，竹条狠狠的抽在身上，疼痛欲裂。

    她哭着喊：“好痛……奶～救我……”

    她娘怎么说来着？

    她娘冷笑着，语气嘲讽：“你还想那个老虔婆救你？你就是个不值钱的孙女。”

    吴招娣瞳孔有些散涣，她歇斯底里的嘲讽道：“你还想着那个老虔婆来救你？你就是个不值钱的孙女，李玉姝那个狐狸精肚子里的都比你重要……”

    堂屋的众人听到了动静，一时之间都安静下来，想要仔细听听，却半响没有声音。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林母放下筷子，开口道：“都好好吃饭！”

    林予南又没在，无非就是吴招娣在发泄怨气，都分家了，何必过去讨嫌。

    只可惜，她高估了吴招娣，觉得她再怎么不堪，也不会对自己的孩子动手。

    有林母的话，几人又端起了碗筷，但不在如之前那般欢声笑语。

    ——

    滚烫的泪水从眼里滑落，一滴，两滴……

    吴招娣猛的回过神来，目光落在三丫已经被她泪水浸透的衣服上。

    那一刹那，三丫像是一块燃着火石，看她一眼都感觉眼睛要被灼伤。

    她连忙松开手，转过身子，蹲下去，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不过就是个赔钱货，打就打了，有什么好心虚的。

    “啊哇……啊哇……”

    昏睡的林洛醒了过来，大声的哭泣着。

    吴招娣心里本就只有丁点的心虚被撇到一边，她连忙站起身来，胡乱擦拭掉泪痕。

    跑过去，抱起林洛，轻轻摇晃着，连声音都温柔下来。

    “洛哥儿乖～娘在……”

    小娃被哄得止住了哭声，睫毛上挂着泪珠，小嘴还一瘪一瘪的。

    看着吴招娣心疼不已，连忙掀开衣服喂奶。

    三丫像个破布娃娃般瘫在炕上，嘴里塞着布团，衣服已经被打成了破布，裸露的肌肤上满是伤痕。

    她睁开眼睛，将吴招娣充满母爱的一面一览无遗。

    她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那句“你就是个不值钱的孙女，李玉姝那个狐狸精肚子里的都比你重要。”

    林洛喝饱了，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小手挥舞着，打了个哈欠，吴招娣一眼就看到他有两颗新牙齿冒了头。

    她欢喜的伸手逗着洛哥儿，“哎呀，洛哥儿又长牙了，等长出来娘就给你吃肉肉。”

    林洛挥舞的小手握住了她的手指，发出“咯咯咯”的笑声，而后口齿不清的喊了一声“娘～”

    “哎呦，我的乖宝会叫娘了！”这一声娘叫的，吴招娣只觉得心泡在了蜜里，又软又甜。

    吴招娣逗林洛玩了一会，又给他换了个尿布，见林洛连打好几个哈欠。

    她抱着轻轻晃着，手掌有节奏的拍着林洛后背，把林洛哄的进入了梦乡。

    她弯腰，轻轻的将林洛放在炕上，拿个小薄被盖在他身上。

    肚子又再次咕咕叫唤起来。

    她起身走过去闻了下桌上的肉，一股馊味猛的往鼻子里窜，一张脸顿时拉了下来。

    扔掉吧？她舍不得，这可是肉，买了一斤花了她十八文钱。

    吴招娣犹豫半天，还是端着去了外面的灶台。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她说道。

    中午她煮的白米饭也没吃完，吴招娣端出来，嗅了嗅后松了口气，“还好，这个没馊。”

    吴招娣生好火，往锅里倒上油，将白米饭放进去，炒散后咬牙打了两个鸡蛋进去。

    她目光飘过堂屋，心里暗道：“都是不会过日子的，分了家就一只老母鸡也宰了吃，我看你们以后吃什么！”

    她手里的动作没有停歇，鸡蛋液沾到每一粒米饭，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

    吴招娣难得露出笑靥来。

    往锅里撒上盐巴，又切了点葱花放进去，翻炒了一下盛了出来。

    锅面沾着油光，吴招娣拨弄了下柴火，将肉放下去，大火翻炒，又往里面放了些干辣椒和蒜末。

    油烟呛的吴招娣打了好几个喷嚏，眼眶都红了起来，她连忙用锅铲铲起一块肉尝了下。

    辛辣的感觉刺激着味蕾，她连忙从缸里舀了一勺凉水漱口。

    然后将菜盛起来，另一只手端起饭，直接进了屋里。

    一整盘肉和饭被她吃了个精光，吴招娣不雅观的打了个饱嗝。

    此时夜已经深了，繁星如瀑布一般将苍穹笼罩，吴招娣打了个哈欠，躺在炕上闭眼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