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集合 文 / 姒棉

    这人一走，林母就顺着炕做了下来，她抿着唇，眸子带着几分懊恼。

    李玉姝抬眸看过去，问道：“娘，你怎么了？”

    林母叹了口气，说道：“你这怎么就应下了呢？

    到时候若是林海媳妇没奶水，你这奶水也不够了，皓哥儿和润哥儿可怎么办？”

    李玉姝闻言一愣，她敛眸，指腹轻轻滑过林皓的脸庞。

    她道：“娘，这小林氏是替我受的罪，我这帮她，是应该做的…”

    林母微愣，连忙说道：“不是，这怎么就是替你……”

    说了一半，她回想起了林大娘的话。

    ——这林婆子被抓，那些个人不知怎么的就以为是海哥儿去报的官，告的密。

    一大堆人之间就闯进了海哥儿家，还把海哥儿媳妇给推了。

    难不成……

    林母错愕的抬眸看向李玉姝，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玉姝，难不成是你……”

    李玉姝抿着唇点点头，她如实说道：“这活生生一条人命，林婆子却只是被除族。

    我着实是觉得有些心寒，便想着去报官，告发这林婆子……”

    “不是……”

    林母连忙打断她的话，眉眼沾染了几分不解：“你这坐月子呢，哪有空出去过了？”

    李玉姝微愣，她刚想解释，却见林母的神色又变了。

    她像是自己琢磨到了什么一般，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来。

    李玉姝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林母则是严肃的看向她，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事往后不许再提了，你一直在屋子里坐月子，压根不知道林婆子的事，知道没？”

    李玉姝抿唇，她心知林母这是为她着想，于是乎她微微颔首，应了下来。

    “娘，我知道了。”

    “嗯，林海那孩子还小，左右也喝不了几口奶，我瞧你这奶水也多，那便喂着吧！

    等他媳妇好了，我再想法子替你婉拒了这事去。

    毕竟是别人的孩子，万一出了什么事怪到这奶上来，到时候可是有理也说不清。”

    听着林母语重心长的嘱咐，李玉姝心中涌出一股暖意来，她点头，应了一声。

    “好了，你休息吧，这会子也该弄晚饭了，待会我送饭来给你，顺带给俩孩子换尿布。”

    “哎，麻烦娘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可是孩子的奶奶，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林母听言连忙摆摆手，她目光扫过两个孩子，随后站起身来，朝着外头走去。

    到了夜里，族长便派人挨家挨户的叫人去祠堂那边集合了。

    前段时间被关在祠堂三日的那十来个妇人一听祠堂集合，身子下意识就颤抖起来，当即嚷嚷着不肯去。

    左右林智渊也没说一家子都得去，那人便也没管她们，他还得去其他家喊人呢！

    “不去就拉到，每家只要去一两个人就成了，动作都利索些，族长还在等着呢！”

    “哎，晓得的，晓得的！”

    “我这马上就过去……”

    大山村的夜难得的热闹起来。

    众人纷纷赶去了祠堂那边集合，路上撞见平日来往的，便凑在一块猜测着究竟出了何事。

    林家自然也有人去喊了，只是林予东几兄弟都没在，赵春花又是孕妇，杨红芬还得看着孩子。

    这出门的人，便只有林父和林母了。

    此时夜色正浓，微弱的月光洒在地面上，落下斑驳的影子。

    林父和林母并肩走着，月将二人的影子交织相映。

    秋风拂过，林母抬手拢了拢衣裳，随后又拨弄了下凌乱的发丝。

    她目光轻轻扫过不远处正在走着的人，身子却是靠近了些林父。

    “待会你可得忍住了，别又因为是你叔父就听他们的……”

    她的声音很小，林父借着微风，将话音收入耳中。

    他侧眸看了林母一眼，随后道：

    “你放心吧！

    我虽然心软，可是还是有底线的。”

    林母心中对这话可谓是嗤之以鼻，但她也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收回了目光，随后笑而不语。

    林父知道林母这是不信他，不过他也不想解释。

    毕竟解释林母也还是不敢信的，谁让以前那么多次，自己都是应的好好的，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不忍心。

    只是如今不同了，这件事情太过严重，事关他们一家能不能在村子里过下去。

    林父心里不傻，他拧得清轻重缓急的，他只是……还对这些个叔父心存幻想罢了。

    其实林智渊也是在意弟弟这根独苗的，只是这亲情与名利相比，他更在意名利。

    人都到的差不多了。

    林父和林母特意站在了圈外，想着若是林智渊没注意到，那便等别人走的时候一块跟着回去。

    只是谁曾想林智渊却是让林远去人群中找到林父与林母，并让他留住二人。

    祠堂门口处，人们围绕的中心处，今日去林海家的人站在那里，在他们面前的，正是林海。

    林智渊杵着拐杖，轻轻的敲了下地面的青石板。

    “人都到的差不多了，我这便先说两句。

    林婆子的事，是她咎由自取，知县大人英明神武，会知晓那是迟早的事，怨不得他人。

    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都是同族中人，那更应该相互友爱才是。”

    说着，林智渊话锋一转，他侧目看向那几个人，眸光渐渐凌厉。

    “这没根没据的，就一大伙人跑去找林海的麻烦？

    怎么，林婆子的事你们也参与了？”

    这话可不禁传啊！

    那些个人虽知林智渊这是做给林海和村子里其他人看的，可是心中还是止不住的惶恐起来。

    “这……这是我的不对……族长，我认错……

    可这林婆子给她家妮儿办冥婚可跟我没关系……”

    “就是，那等子狠心的事我可是干不出来的，我这就是一下子想左了……

    我认错……”

    “……”

    那些个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可这话里话外的丝毫没有歉意，反倒是在撇清林婆子这件事。

    林海站在一旁，心里对这场所谓的赔礼道歉十分无感，他只想着赶紧结束了，回去守着媳妇去。

    林智渊也知道这群人说不出来什么好话了，他沉着脸，高声说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只是你们对不住的是林海，这认错与道歉自然是该与林海来说的。

    只是能不能寻取他的原谅，就看你们的诚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