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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文 / 鹿时眠

    第110章

    凤灼华这话,说者无心,却听者有意。

    大皇子妃许氏握着糕点的纤纤玉手啥时一僵,巴掌大的小脸上眼眸微垂,眼中神色是一晃而过的哀愁与忧思。

    不过,那股哀愁与忧思,下一刻被另一股情绪给很快的压了下去,这一刻她似乎做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决定。

    许惊华把手里的糕点一放,压下眼中苦涩,有些着急拉过凤灼华的手:“平阳妹妹,我在这汴京城里也未曾有什么手帕交,日后若是常去妹妹府上叨唠,希望妹妹不要见怪才好。”

    二人接触时间,满打满算其实还不过一日功夫,但是凤灼华却是极喜欢这位看着性子清清冷冷,实则极好的大嫂嫂。

    不远处,凤璟书不动声色瞧着许惊华与凤灼华细声交谈的一幕,转而他垂了眼眸,眼里头的情绪不断变化,面上的情绪却是看不出分毫。

    就在凤璟书心头叹气的时候,他耳边一个极其细的声音道:“那日我说的话,你恐怕还是未曾听进心里去。”

    凤璟书冷冷的往晏昭廷的方向看了一眼,冷笑一声,轻声道:“我倒是不知道,昭廷你何时变得如此喜爱管兄弟的家务事?

    我与夫人感情甚好,无需昭廷忧心。”

    晏昭廷也丝毫不留情面还击:“管你?

    我不过是担心我家灼儿为你的家事伤神罢了,你以为你家那破事能劳烦我又多惦记?

    殿下有心思注意我,还不如多花心思瞧瞧你自家夫人如今是个什么情绪。”

    凤璟书当场便被晏昭廷这毫不留情面的话,噎得说不出反驳的话语来。

    因为许惊华近日来的情绪,的确是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二人离得极近,加上交谈的声音极小,三皇子凤景明只觉得自家大皇兄与自家先生聊得极为投入,也不知道私下里在讨论什么,两人眉头都微微皱起,他能看出,大皇兄似乎还压着火气。

    但偏偏一个是他从小就惧怕的皇兄,一个是他的如今打心眼里头尊敬的姐夫,就怕二人当着父皇母后的面,下一刻功夫就要控制不住情绪,大打出手。

    一转眼,还不待三皇子凤景书心中过多纠结,便到了午膳时分。

    如今因太后与安王谋反,太后被幽静在万寿宫,轻易出不得宫门一步。

    而安王则被陛下秘密关押,也失去了踪迹。

    饭桌上少了太后这个辈分最高的长辈碍事,帝后二人也不需在乎那繁琐的虚礼,更何况下头都是二人极为喜爱的小辈。

    于是皇后就直接吩咐了人,把午膳摆在她的宫里头。

    也不讲究什么男女分席,直接吩咐摆在饭厅里那黄花梨木大圆桌上,一家人难得的其乐融融。

    不过这其中,倒是有一件小事扰了众人的兴致。

    就在用膳用到一半的时候,殿外一个宫婢白着脸慌慌张张跑过来,噗通跪在了外头的雪地里,冻得青紫的手里,更是捧着一卷手抄经文。

    帝王看着那手抄经文,责怪了看了一眼未曾拦住人的小太监,而后道:“太后宫中让人送来的?”

    小宫婢白着脸,战战兢兢脸头都不敢抬道,极小声道:“回……回皇上,这是关押在揽月殿的和安长公主吩咐奴婢送的。”

    帝王眉心微拧,虽然和安这个年岁最小的妹妹,他也是当嫡亲的女儿娇宠过几年,只是如今一想到这几年间和安对自己唯一的女儿做的那些事。

    还有和安的真实身份……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和安哪里在心里头把他尊为长辈,更是白瞎了他这些年的宠爱。

    当小宫婢冻得青紫的手上端上那一卷手抄经书,他也不接,而是拧眉开口:“可是和安的揽月殿缺衣少食?

    早间不是吩咐送了年节的月例到她的揽月殿了么?”

    宫婢白着脸摇了摇头:“不缺的,殿下宫里头什么也不缺,只是……只是殿下派奴婢传话,殿下她知错了,殿下想……想见皇上一面。”

    “见朕?”

    帝王把手中的玉筷重重往桌子上一放:“既然都不缺,那就在揽月殿好好养着,朕看着她如今毁容的份上,加上她正病着,前头那些事儿便算过了。”

    “再说她的右手不是废了么,好端端的折腾什么经文?

    若是真的有出家那个心思,朕等她养好身子,便送她到庵子上住着,想来那山野林间的,总比宫墙里头畅快。”

    帝王这话的确是说得真心实意,他并不想要了和安的性命,不过也是可棋子,如今毁了容貌,也不见得能嫁个什么好亲事,还不如好好养着,一个人也清净。

    那宫婢却是白了面色,若是和安知道今日陛下的话,回去非要弄死她不可的:“陛下……和安长公主她……她……”

    “还有什么不满?

    你回去告诉她,当初朕也是对她百般疼爱的,她却偏偏把朕唯一的女儿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如今何必费这些心思来讨好朕?”

    “若是不愿意出家,那就等脸上的疤痕去得差不多了,朕会给她安排一门婚事的,到了这个年岁,的确应当是要嫁人的时候。”

    宫婢面色再次白了数分。

    小宫婢面如死灰,眼下一狠,又想着还不如就此一搏,反正依着帝王的善心,这新年的第一日,他定不是重罚她的。

    一旁不动声色默默用膳的凤灼华,似乎早就看透了宫女的心小思,那宫婢还未有动作,她便厉声道:“还不退下!当真以为皇后宫中是你随意闹腾的地方?

    帝后心善,本宫可不是一个心善的!”

    今日和安长公主本想仗着是新年第一日,哪怕是闹出事端来,帝王也不会狠心罚她,因着这个男人虽然身为帝王,却是一心向善,从未用过狠辣的手段。

    但是和安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到今日凤灼华会在宫中。

    揽月殿,等和安听得宫婢口中的消息时。

    她气得把殿中多宝阁上的物件,通通摔了满地都是。

    但这并不能令她解气,和安也不知从哪处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冷着脸转身就往那宫婢走去。

    和安眼中带着疯狂的神色,抬手就要往宫女白嫩姣好的脸上划去!

    “殿下……殿下饶命”宫婢大惊,当即跪在地上,苍白着小脸,无助的磕头求饶。

    和安冷笑:“你这狐狸媚子!本宫让你溜出去办事,你却是连这一件小事都办不成,要你何用!竟然还想把本宫送到尼姑庵里去?

    或者找个世家不显赫的男人随便嫁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婢!”

    和安脸上神情疯狂无比,再配上她脸上那一条几乎贯穿了整张脸颊的狰狞疤痕,她此刻仿若是地狱来的修罗鬼怪。

    宫婢怕极了,不住瑟缩着往后头退去,就在和安举刀的那一了刻,宫婢双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和安看着小宫婢那张略有几分姿色的脸,她眼中歹毒一闪而过,抬手就要往哪宫婢脸颊上狠狠的划去。

    就在这时候,外头一声轻笑:“本宫当着揽月殿里头有谁能这般嚣张呢,原来是这揽月殿的主人,和安长公主,如今我是叫你和安小姑你,还是叫你和安表姐?”

    那外头这声音?

    和安一愣,她堪堪划过宫婢面颊的匕首一顿,划出一条细微的血线。

    下一刻,和安疯了般朝外头冲去:“凤灼华!凤灼华你这个贱人,你害我毁容,毁了我的一切,你还有脸面过来奚落我,你这个贱人!给我去死吧!”

    和安才扑过去,距离凤灼华还是七八步时,就被凤灼华身后一个身形高大的宫婢给一脚踢了出去。

    “你……贱人!你是什么东西,本宫可是这宫里头的长公主!”

    凤灼华冷笑一声:“长公主?

    和安你当真以为我们不知你的身份?

    当年你生母究竟是勾搭了谁才生下你的,你以为你这张脸能与凤安合谋骗了赵太后,就真的能骗过我去!”

    和安冷冷一笑,只是那脸上的伤痕越发的狰狞:“谁的孩子重要么?

    我依旧是这皇室里的血脉,你不过是运气比我好,嫁给了晏昭廷罢了,不然你能嚣张到如今,只是花无百日红,我倒是要悄悄你人老色衰之后,他还看不看得上你这个嚣张跋扈的东西!”

    凤灼华同样讥讽道:“那也到等你活的到那时候才是,你如今能稳稳当当的被幽静在揽月殿里,而不是当做叛贼或是皇室耻辱秘密消失,你应该庆幸那赵家太后被你忽悠了这些年,心里头虽然当你是个替代品,好歹对你还是有几分怜爱在里头!以及我父皇心善,不然早就把你送到最贫瘠的封地去,让你死在路上算了!”

    凤灼华突然主动提起太后赵氏,就想一针见血戳到和安的痛穴上。

    和安这人根本不惦记赵氏的情分,她眼中疯狂更盛,一声冷笑:“就赵家那个没脑子的老婆子?

    若不是我手段厉害她会疼我几分?

    那该死的老婆子怎么不早早的给本宫死了去才好!”

    “赵家老婆子不过就是个蠢货罢了!当年要不是我母亲的手段,她又怎么会没了孩子,最后把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我和安王身上,反而把我当成她嫡亲的孩子痛爱?”

    和安眼中划过讥讽:“要怪就怪那老东西蠢笨!堂堂赵家嫡女却是比不得我生母聪慧,哪怕是死了也把我的后路安排得明明白白,哼!赵氏暗恋安王,安王能看得上她那个人老珠黄的老东西?”

    下一刻和安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她突然笑的极为放肆:“那蠢货还真当自己与安王在那寺庙里头夜夜长情,定是安王已经接受了她,殊不知,夜夜与她一同的男人,不过是安王身边一个入不得眼身段却是有几分相似的侍卫而已!哈哈哈哈……”

    “那个蠢货!”

    和安正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她口中那个蠢笨不堪的太后,却是被一个侍卫打扮的男人给扶了进来。

    太后如今也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经过接连的打击,她整个人瞧着却像是六十出头的老妇,哪怕满身珠翠,却怎么也掩饰不了她依旧开始败落的身子。

    这一刻,太后赵氏也不知从哪处来的力气,奋力挣脱了身后男人扶着的手,快步上前,接连几个耳光便掴到了和安的脸上。

    太后连着几巴掌下去,她自己也失了力气,整个人跌落在地上,咬牙恨道:“原来是瑶槭那个贱人,枉我当年待她如亲姐妹,不想她却是这般害我!若不是她,我怎么对与自己的孩子足足分割二十五年不见,如今却是连一声母亲也不愿叫我……”

    这一下子,和安整个人都愣住。

    不光是和安,这揽月殿里所有伺候的宫婢嬷嬷全部白了脸愣在原地。

    至于,其中一个嬷嬷终于受不住这般惊人的秘密,双眼一黑倒在了地上,磕得一个头破血流。

    和安也被这声音惊得回过神来。

    当即她似乎感受不到双颊上的疼痛,哭嚎着跪倒在太后身前:“母后……母后您听儿臣解释,这些话都是凤灼华那个小贱人引诱女儿说的!都是让,是她逼我的!当年的事儿臣真的不知……母后……母后……”

    “你给哀家滚开!”

    太后冷眼瞧着和安如今的姿态,眼中是透入骨髓的憎恨,“当初养你好歹是用了几分真心,如今哀家也不会要了你的命!从今往后你便在这揽月殿里头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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