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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114 文 / 笑佳人

    重返杭城,顾怀修先回别墅沐浴更衣,然后立即去了徐宅。

    清溪在与母亲核对自家举办婚宴的宾客名单,清溪做生意期间结交了些朋友,徐老太太出门打牌也认识了不少牌友,虽然老太太膈应这桩婚事,什么都不想操持,但清溪还是希望家里好好热闹下,让母亲嫁的开心。

    云溪在院子里逗富贵,听到街上传来突突的汽车声,女娃娃眨眨眼睛,好奇地往外跑,想去瞧瞧是不是来自家的汽车。富贵摇着尾巴跟在小主人身边,堂屋里头,林晚音侧耳听了听,在心里算下日子,笑着逗清溪:“你也去看看,三爷应该就是这几天回来吧?”

    顾怀修只小她四岁,林晚音更习惯称呼其三爷。

    清溪眼睛看着手里的名单,心早就飞外面去了。

    徐宅门口,顾怀修、陆铎一块儿下了车。

    云溪见了,高兴地朝门里叫:“姐姐,三爷来了!”

    粉雕玉琢的小丫头,特别招人稀罕,陆铎笑着托住云溪腋窝,高高地举了起来:“什么三爷,你该叫姐夫。”

    云溪瞅瞅旁边不爱笑的男人,目光带怯,不敢瞎叫。

    陆铎拿出一块儿巧克力哄她。

    云溪嘿嘿笑,小胖手攥住巧克力,甜甜地对着顾怀修叫“姐夫”。

    顾怀修点了点头。

    陆铎放下云溪,云溪扭头往里跑。

    舅甥俩跟在后面,绕过影壁,就见林晚音、清溪已经走到了院子中。娘俩都是衫裙打扮,林晚音是长辈,二男客气地寒暄后都没有多看,目光很快就移到了林晚音一侧的年轻女孩身上。她穿了一件粉色绣花的短衫,肌肤白皙,玉似的透亮,乌眉秀目,微微低着头站在那儿,未语先羞。

    那是稚嫩青涩的女孩儿,见到久别重逢的心上人,才会露出的盈盈风情。

    陆铎暗暗庆幸,幸好清溪小姐已经养回来了,肤白唇红,倘若还是刚出狱那会儿的消瘦憔悴样,舅舅一心疼,会不会去捣了江家老巢?虽说罗老太太已经以谋杀的罪名处死了,江家酒楼生意大不如前,但迁怒的舅舅,未必会顾忌那么多。

    “进屋坐吧。”女儿害羞,三爷干瞅着女儿不说话,林晚音等了会儿,笑着邀请道。

    清溪闻言,先转了过去。

    顾怀修这才收回凝视未婚妻的视线。

    几人落座不久,徐老太太闻讯来了。

    韩戎笑面虎能说会道,徐老太太不想理他,现在呢,她想打听打听顾怀修的美国之行,只是一对上顾怀修那张清冷疏离的脸,徐老太太又说不出口了。好在还有个风趣幽默的陆铎,仅凭一己之力,就没让堂屋里冷场过。

    顾怀修端起了茶碗。

    陆铎看见了,林晚音看见了,徐老太太也看见了,都知道顾怀修这是听得不耐烦了。

    林晚音看向婆婆,徐老太太不想孙女婚前就被顾老三占足了便宜,但人家出国四个月才回来,她怎么都得给小情侣单独叙叙旧的机会,便对清溪道:“你不是写了篇洋文作文吗?我们都不懂,让三爷过去帮你看看,三爷经常跟洋人打交道,洋文肯定好。”

    清溪明白祖母的意思,颤巍巍地抬起眼帘,望向对面。

    顾怀修幽幽地盯着她。

    清溪脸红心跳,察觉陆铎揶揄的视线,她更局促了,逃跑似的往外走。

    顾怀修起身,朝徐老太太、林晚音颔首,旋即离开了堂屋。

    清溪在前,他在后,不紧不慢地跟着,始终与女孩保持三步距离,并未试图交流。

    清溪却有种被狼盯着的感觉,男人的目光火一样炙烤着她。

    徐宅后院打扫地干干净净,花坛里红花绿叶,女眷们都在前面,更显得这边清幽。

    清溪领着未婚夫来到了自己的闺房前,跨上台阶时,因为精神都集中在顾怀修那边,她不小心脚下踩空,差点摔了。

    女孩身子刚歪,一只大手便稳稳托住了她。

    清溪心都要跳出来了,三两步跑到上面,掩饰什么似的道:“我去拿本子,你,你在这儿等。”

    男人淡淡地“嗯”了声。

    清溪心慌意乱的,背对他推开了房门。

    几乎她前脚刚跨进去,还没落地呢,身后的男人突然猛兽猎食般逼了过来,大手扶住她腰往里一推,他随之而入,手上一用力,就把清溪转过来抵在了门板上。清溪心跳如鼓,闭上眼睛,男人呼吸灼热,撬开她唇便是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激吻。

    清溪软在了他怀里,全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紧紧勒着她腰的男人。

    当顾怀修离开,她杏眼迷蒙,急促喘息着。

    顾怀修眸色深沉,掐着女孩精致的下巴,他冷声道:“下次我离开,任何地方,你都必须跟我走。”

    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孤零零关了近一个月的牢房,他不安慰不怜惜,反而发狠地命令。

    但清溪知道,顾怀修是在后怕。

    抱住这个用冷厉掩饰担心的男人,清溪毫不犹豫地道:“好。”

    她也不想再跟顾怀修分开了,一次都不想。

    小女人够乖,顾怀修胸口的戾气终于平复了,低下去,继续吻她。刚刚的吻带着惩罚的味道,惩罚她当初不肯随他去美国,惩罚自己没有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现在,风雨平复,顾怀修是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吻着久别重逢的未婚妻。

    温度攀升,男女间无形的气息交汇,热得几乎能点燃周遭的一切。

    就在顾怀修的手沿着清溪衣摆往里逡巡时,门外突然响起云溪甜甜的声音:“姐姐,祖母说三爷中午跟咱们一起吃,让你去做顿大餐。”

    童言童语,单纯可爱。

    额头抵着顾怀修肩膀,清溪笑得全身都在轻轻地抖,祖母啊祖母,真是小气。

    “下午去别墅。”顾怀修松开她,一边为女孩整理凌乱的衣裳,一边低声道。

    清溪拽拽他西服衣摆,痛快答应道:“好啊,只要你能劝服我祖母。”

    女孩脸颊绯红,灵动娇俏,顾怀修忍不住,再次吻了上去。

    清溪甜蜜地给他亲了会儿,然后在顾怀修的大手又准备攀上来之前,气喘吁吁地将人推开了。

    晌午舅甥俩在徐宅用的饭,清溪亲自下厨。

    陆铎吃得红光满面,满足无比地发表饭后感言:“舅舅你们快点成亲吧,我好跟着你享口福。”

    成亲,一个敏感的话题。

    清溪低下头,假装没听见,顾怀修看向徐老太太,徐老太太与他对视一眼,没吭声。

    顾怀修主动道:“老太太,出国前我说过,一回国我会马上迎娶清溪。”

    徐老太太记性好着呢,当初她没反对,是因为担心孙女怀了,如今四个月过去了,孙女月事规律,那就不急着定日子,而且,徐老太太也不是要故意多留清溪。

    扯扯嘴角,徐老太太勉强笑了下,解释道:“三爷刚回来,我忘了跟你说了,七月里韩行长来提亲,求娶清溪她娘,我已经答应了,婚期就定在这个月十七号,你看,清溪她们娘俩总不能都赶在年前嫁吧?”

    此言一出,林晚音尴尬极了。

    清溪悄悄瞪了顾怀修一眼。

    顾怀修还是很尊敬未婚妻的母亲的,道:“应该的,我请媒人挑个年后的吉日。”

    他这么容易就让步,徐老太太不免失望,心里还期待孙女婿迁怒儿媳妇呢。

    顾怀修暗暗递了清溪一个眼神,有些话,他不好直接跟准岳母说。

    清溪心领神会。

    饭吃完了,顾怀修当着徐老太太的面,约清溪去别墅做客。

    徐老太太立即找个理由拒绝了,怕婚前闹出笑话。

    意料之中,清溪偷笑。

    顾怀修的邀请本就不占理,故徐老太太不同意,他也不好坚持,面无表情地告辞。

    送走了未婚夫,清溪跟去母亲的房间,柔声告诉母亲:“娘,他早就知道韩叔叔喜欢你了。”

    林晚音惊讶地看着女儿。

    清溪笑:“他跟我一样,都支持你跟韩叔叔,你就别多想了,安心准备出嫁吧。”

    林晚音最怕女婿瞧不起她的改嫁,听女儿这么说,林晚音便放了心。

    九月十六,徐宅待客,顾怀修以准女婿的身份来赴席,送了林晚音一张好琴,贵重又文雅。

    林晚音很感动,徐老太太很眼红,嫌孙女婿孝敬儿媳妇比孝敬她更用心。

    九月十七,林晚音出嫁。

    韩戎如她所愿,没有刻意招摇,只在家里摆了八张酒席,但就这八桌,全是韩家的至亲与最有身份的故交、朋友,拍拍手便能影响大局的那种人物。来赴席的宾客互相瞅瞅,也都懂了,韩戎这是非常满意他的新太太啊。

    韩戎对新太太岂止是满意,林晚音想当菩萨,他都愿意为她打造一座金莲台,随便她坐着玩。

    夜幕降临,宾客散去,女儿也乖乖回卧室了,韩戎扯扯领带,醉意微醺地去找他的新太太。

    林晚音在新床上坐着,听到推门声,她紧张地动了动手指。

    说起来,她与韩戎打过无数照面,但真正的交流屈指可数,从初遇起,林晚音就知道韩戎是个俊美儒雅风度翩翩的男人,可那与她无关,她只把他当雇主。然而,当韩戎主动接近她,当韩戎找借口送她生日蛋糕,当韩戎说出他的感情,用深情的眼眸凝望着她,她的心就乱了。

    韩戎让她体会到了一种久违的悸动。

    年少的她对顾世钦,也有过这种悸动,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没有理由。

    但韩戎与顾世钦不一样。

    与顾世钦在一起时,她还小,识人不清,顾世钦也蓄意隐瞒了她很多。韩戎呢,她与他都已为人父母,彼此了解对方的家世,韩戎没有瞧不起她的寡妇身份,没有想着纳她做小,他尊重她,他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救她的女儿。

    所以,那个下午,韩戎醉醺醺地压住她,林晚音顺从了。

    他爱她,她亦动了心。

    黑影笼罩,男人来到了她身边。

    林晚音垂眸等着。

    穿着嫁衣的小妇人,像树梢熟透的蜜桃,令男人口干舌燥。

    韩戎很想,但他必须先确认一件事。

    单膝蹲下去,韩戎仰头,问垂着眼帘的她:“晚音,你是真心嫁我吗?不是为了感激?”

    他很贪婪,既想得到她的人,又想要她的心。

    此时此刻,他不再是杭城尊贵的行长,也不是当初倨傲的雇主,他只是一个缺乏自信的男人。

    林晚音抬眸。

    目光相对,她还没做什么,韩戎就狠狠吞咽了下,紧张的。

    林晚音莫名就想笑,忍住了,温柔又肯定地回答他:“我嫁你,是为你这个人。”

    韩戎笑了,眸如朗星。

    林晚音突地心慌。

    她确实该慌,因为吃了定心丸的韩戎,就只是意气风发的新郎官了。

    他将手搭在她膝盖上。

    林晚音脸红了,头偏向一侧。

    是羞涩也是默许,韩戎喉头滚动,倾身压了过去。

    漫漫长夜,恰似海棠再着雨,枯木又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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