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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秦唐番外14 文 / 玄笺

    电话已经挂了。

    唐若遥肩膀靠在酒店的长廊里,神态熏熏然,清冷的脸上染上点点薄红,但当她抬起眼时,那双眸子依旧清亮坚定。

    她转身进洗手间洗了把脸,拍了拍脸上的水珠,重新回了席上。

    关菡给秦意浓拨了个电话。

    秦意浓轻轻拍着婴儿襁褓的手掌停住,拿起了手机,走出门外。

    “怎么了?”

    “唐小姐今天杀青。”

    秦意浓忍住了心脏突如其来的悸动,平淡回道:“替我送她一份杀青礼物。”

    “不是的秦姐。”关菡吞吞吐吐说,“唐小姐她……”

    她鲜少犹豫,难道唐若遥出事了?

    秦意浓眉峰压上一分冷意,道:“她怎么了?”

    关菡道:“她说喝醉了,找不到路,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秦意浓:“……”

    关菡:“秦姐?”

    秦意浓闭了闭眼,问道:“杀青宴在哪儿办的?”

    秦露浓睁开昏昏欲睡的眼,朦朦胧胧看见秦意浓穿上了出门的外套,撑着身子坐起来一点,问道:“你要出去?”

    秦意浓避开她目光,说:“有点事。”

    她指腹轻柔地刮了刮婴儿的脸蛋。

    丑猴子已经不丑了,皮肤白里透红,睫毛长长,看得出来像妈妈。

    秦露浓嗯声。

    秦意浓匆匆走了。

    她走后不久,婴儿醒了。婴儿表达需求只有一个途径,那就是哭。秦露浓身子骨弱,做不到母乳喂养,孩子生下来就是吃奶粉的。

    纪书兰和月嫂就在外面,听到孩子的哭声冲进来,熟练地给她冲泡奶粉,小婴儿嘬着奶瓶的奶嘴,止住了哭声,纪书兰用质地柔软的面巾纸轻轻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秦露浓出神地看着,突然道:“妈,我是不是很没用?”

    纪书兰转头看着她,笑道:“怎么会呢?”她以为秦露浓是在说以前的事,宽慰她道,“都过去了,以后咱们好好过。”

    秦露浓把脸贴在枕头上,无精打采地看着月嫂照顾婴儿,眼神慢慢放空。

    ***

    冷杰接了个电话,面露诧异:“你来了?”顿了几秒,他说,“我去接你。”

    同桌其他人见状好奇地笑问道:“谁来了,还要我们冷导亲自去接?”

    冷杰扬眉道:“人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唐若遥放在膝头的手攥成拳。

    秦意浓的到来让杀青宴的气氛推到了最高。潮。

    秦意浓目光逡巡,在桌上见到了唐若遥,一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停留一秒后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瘦了。

    拍戏很辛苦吧。

    秦意浓端起关菡给她接手倒的酒,举杯道:“我过来凑个热闹,敬大家。”

    众人纷纷给面子地同饮。

    秦意浓投资了这个片子,但占据的份额非常少,基本是意思意思地占个名字,那时是看在冷杰的面子,如今过来倒有了正当理由。

    唐若遥等到人最少的时候端着酒杯过来,目光直视着女人,声音清越道:“我敬秦总一杯。”

    秦意浓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拍戏不仅减肥,还壮胆。

    秦意浓勾唇道:“我若不喝呢?”

    唐若遥仰头一饮而尽。

    秦意浓:“……”

    唐若遥重新给自己满上,半点不见窘迫,落落大方继续道:“我敬秦总一杯。”

    秦总端起酒杯,和她碰了下。

    唐若遥再次一饮而尽,拿下酒杯以后还冲她笑。

    秦意浓:“……”她信关菡说她是真的醉了。

    秦意浓压低声音道:“待会你跟我一辆车回去。”

    唐若遥点点头。

    “不准再喝了,听到没有?”

    “听到了。”

    “这是几?”秦意浓比出两根手指。

    唐若遥笑了声:“二。”

    秦意浓眼含宠溺,拍拍她的脑袋,唐若遥张开手便要来抱她,吓了秦意浓一大跳,连忙后退。

    这次避得开,在回家的车上却没有避开。

    秦意浓被唐若遥抱了个正着。

    女孩身上有淡淡的酒气,但并不难闻,和着她的幽微体香,不依不饶地往秦意浓的鼻子里钻。秦意浓君子地坐着,任由女孩整个人挤进她怀里。

    关菡从后视镜里默默看着,自动幻化出一支花握在手上。撕一片花瓣,谈恋爱了,再撕一片,没谈恋爱。谈了,没谈。

    车停在楼下,关菡率先下车,从副驾驶绕到后车门。醉酒的人是非常沉的,秦意浓半扶半抱着唐若遥下车,表情有些吃力,关菡自然地伸手去接,秦意浓搂着女孩的腰往一侧避了避,目光闪过警惕。

    ……关菡的手落了空。

    没想到秦姐是这样的秦姐。

    关菡识趣地收回手,在前面引路。

    秦意浓把唐若遥扶到了沙发上坐下,关菡道:“秦姐,我先走了?”

    秦意浓摆手。

    关菡退到玄关,把地毯上的两双鞋摆正,出去后带上了大门。

    茶几上的玻璃壶里有放凉了的白开水,顾不得冷热了,秦意浓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完,缓解了干渴的喉咙。她回头看了眼醉醺醺歪倒在沙发上的唐若遥,声音在空旷的客厅内有几分低哑:“你要喝水吗?”

    唐若遥张了张嘴,唇色绯红,嘴皮干燥。

    秦意浓喉咙滑动,转开眼,取了另一只杯子,刚提起水壶,她心脏一跳,鬼使神差地将这只杯口盖住,水壶对准了自己喝过的那个杯子。

    白开水注入杯底,八分满,秦意浓回身将唐若遥扶起来,看着她的唇瓣缓缓地压上自己留下的那个浅红的唇印。

    唐若遥喝了半杯便摇头。

    她肚子里全是酒水,实在喝不下了。

    秦意浓将另外半杯喝了。

    唐若遥不再躺着,而是坐着,秦意浓的肩膀离她的肩膀不到一拳距离。秦意浓肩膀一沉,唐若遥的头靠了上来,她两只手攥紧了膝头的布料,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姐姐……”唐若遥喃喃地含糊吐字道。

    她的下巴就枕在秦意浓肩头,所以说话的时候正对着秦意浓的耳朵吹气。她喝了很多酒,呼出的气息滚烫。秦意浓不自在地偏了偏头。

    “秦意浓。”这次的声音清晰了一些,柔而媚。

    秦意浓浑身一颤。

    这声音和她荒唐梦境里的重合。两个人紧紧相缠,唐若遥伏在她耳边,一声一声地喊她的名字,越发的意乱情迷。

    秦意浓的呼吸不自觉地加重。

    “姐姐……秦意浓……”

    唐若遥许是醉得不轻,胡乱地交替喊着,两只手也得寸进尺地环住了女人的腰肢。她的唇若有若无地贴着秦意浓晶莹的耳廓,每次轻触都让秦意浓呼吸一滞,捏紧指节。

    理智告诉秦意浓应该尽快远离,但情感上的舒适和满足让她钉在原地,由着唐若遥胡作非为。

    唐若遥有几分醉意,她自己都不清楚。她有神智,知道自己在做一件非常大胆的事情,却放纵了自己的行为。

    两人一个不管,一个不顾。

    唐若遥稍稍退开一些,看见秦意浓长睫敛起,已经合上了双目。她视线往下,落在女人饱满红润的唇上,她伸指轻轻掌住秦意浓柔润的下巴,触感好得让她舍不得放手。

    唐若遥闭上眼睛,慢慢靠近,唇角弯起来,在女人脸颊落下一个轻吻。

    秦意浓霍然睁眼。

    紧接着唐若遥的下巴反被扣住,女人的力道比她大得多,她定定地看着唐若遥,那双黑眸里翻涌的情绪让唐若遥心惊。

    她的酒几乎是立刻醒了。

    秦意浓低眸看她的唇,只要她往前一点点,低下头,就能彻底覆上那抹柔软,尝到世上最甘甜的蜜,最香醇的酒。

    只要她靠近……这个人就是她的了。

    女人的五官一点一点在面前放大,唐若遥预感到什么,乖顺而期待地闭上了眼睛。

    秦意浓也有一丁点的喜欢她吧,她不相信自己感受到的都是假的。

    禁锢下巴的力道陡然松开,唐若遥错愕抬眸,只瞧见女人落荒而逃的背影。

    “你喝醉了,我去给你煮醒酒茶。”

    唐若遥倒回了沙发里,看着像水纹一样波动的天花板。

    头好疼。

    秦意浓开了气灶,锅里煮着醒酒茶。

    她背抵着大理石质的流理台,看着蒸腾的热气出神。

    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喜欢的人偷亲了她,她差一点没忍住亲了回去。

    秦意浓:“!!!”

    她喜欢的人?

    唐若遥什么时候成她喜欢的人了?

    不过就是看到她会开心,见不到她会想念,看她皱眉会难过,她靠近的时候会心跳加速,听到她说迷路第一时间赶过去,会梦见和她做一些晋江不宜的事情。

    这就是喜欢吗?

    秦意浓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她揭开锅盖,把姜黄色的醒酒茶盛进碗里,走出厨房。

    唐若遥半梦半醒,一只手扯着自己的领口,含糊不清地哼哼着。秦意浓将碗放在茶几上,扶着她靠在自己怀里,一勺一勺地耐心喂她喝了。

    醒酒茶味道不好,醉酒的唐若遥不听话,嘟嘟囔囔地往外吐,秦意浓柔声哄着她:“乖,喝完就不头疼了。”

    唐若遥马上变得乖巧。

    一种异样的满足蔓延在秦意浓心田,滋生出甜蜜,眼角眉梢不自觉地染上笑意。

    这就是喜欢吗?

    她把唐若遥扶回主卧床上躺下,拧了热毛巾过来,给她擦拭脸和脖颈,让她睡得舒服一点。她撑着下巴在床头看她,一坐就是半宿,目不交睫。

    原来我也喜欢你。

    秦意浓叹了口气,关了主卧最后一盏灯,悄无声息地离开。

    但喜欢和在一起是两回事,今日喜欢,不代表明日也喜欢。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少年人的爱恋本来就是不可靠的,更何况基于她们这种关系之上诞生的感情。

    也许明天,后天,风一吹就散了。

    ***

    “唔。”唐若遥按着太阳穴醒过来,头疼欲裂。

    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但屋子里还是昏暗一片,唐若遥环视这个陌生却熟悉的房间,慢慢地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

    她撒谎骗秦意浓和她见面,然后和秦意浓一块回了家,借酒装疯偷亲了她,再之后是什么?

    唐若遥捶打着自己的头。

    关键时候掉链子,要你何用?

    对了,秦意浓呢?

    按照以往的规律,她应该还留在房子里的。唐若遥从床上一跃而下,连鞋都不穿就跑了出来。

    “姐姐!”

    房子里回荡着她的声音。

    唐若遥去敲次卧的房门,几声后没听到回应,拧开了门锁,里面空无一人。

    “关助理,昨晚是秦总送我回来的吗?”她打电话问关菡。

    人形传话机关菡木然回道:“是。”

    唐若遥:“那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关菡说:“我不知道。”

    你们小情侣的事情能不能不要老是问我?

    唐若遥:“她在你身边吗?”

    关菡:“不在。”

    唐若遥:“麻烦你了。”

    关菡客气地说:“不麻烦。”

    唐若遥挂了电话,抿了抿唇,失落地坐在地上。

    又不见了。

    她到底有没有一点喜欢自己?

    如果没有,为什么听到自己醉酒不顾一切出现在杀青宴上,之前从没听说她要出席的消息,还经常用那种看心上人的眼神看她。

    秦意浓有丰富的阅历,唐若遥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但她有一颗质朴的心。她每次借口从书房出来偷偷看她,秦意浓何尝不是趁着那时候看自己,专注、认真、温柔,满眼的情意缱绻。

    如果有,她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避开自己?

    ***

    秦意浓把奶嘴怼到了婴儿脸上,吃不到奶的小婴儿哇哇啼哭起来。

    秦意浓低头一瞧,连忙重新塞到婴儿嘴里。小婴儿满脸泪痕,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阿姨,吧嗒吧嗒地吸着冲泡的奶粉。

    她偷偷瞟一眼秦露浓,秦露浓没发现她干的蠢事,吁了一口气。

    婴儿吃完就睡着了,秦意浓看着她香甜的睡容,忽然生出几分羡慕。

    吃了睡,睡了吃,比猪还猪,还不用像猪一样担心长大被吃掉,多幸福。

    她要把婴儿放到秦露浓身边,秦露浓摇头,下巴示意旁边的小床,道:“让她在里面睡吧,我想起来走走。”

    月子期间要多卧床休息,但也可以适当的走动,劳逸结合,有助于身体的恢复。秦露浓身体虚弱,每次起床不超过半小时。

    秦意浓扶着她走到了客厅。

    走了几圈,秦露浓说:“房子里太闷了,我想去外面。”

    秦意浓搬来轮椅,推着她到外面散步。

    轮椅停在院子里,秦露浓仰着脸晒太阳,皮肤白得近乎透明。

    秦意浓像个小迷妹一样,蹲在她身边,两只手托腮,眼睛一眨一眨地看她。

    秦露浓睁开眼,便看到身边蹲着的某人,她抬手拍拍秦意浓的脑袋,奇怪地说:“好好的人不做,为什么要做狗?”

    秦意浓:“呸。”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秦露浓弯着眼睛笑起来,只是不像以前那样哈哈大笑,也没有笑出笑纹,她说:“都是当阿姨的人了,不要这么粗鲁。”

    秦意浓反唇相讥道:“你都是当妈的人了,也没见你多斯文啊。”

    秦露浓:“我以前可是很斯文的,谁见了不夸我。”

    秦意浓嘁声,不屑道:“你也说了是以前了,你看看你现在瘦得皮包骨。”她说着又抓起秦露浓的手给她量手腕,“赶紧多吃点吧,我看着都瘆得慌。”

    秦露浓垂眸,轻声说:“你也这样觉得么?”

    秦意浓没听清:“什么?”

    秦露浓展颜一笑,说:“没什么,再推着我走几圈。”

    之后秦露浓不说话,秦意浓也不说话。她推着轮椅一圈一圈地走,不可避免地出起了神。不知道唐若遥起来以后会不会找自己,喜欢如果得不到回应,是会伤心的吧?

    自己是要继续假装不知道她的心意,还是和她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假如谈的话谈什么呢?秦意浓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问题。

    关菡向她汇报的电话也过来了,唐若遥果然找她了。

    秦意浓更加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在家里呆了好几天,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时不时地走神,和她说话总是慢半拍。秦露浓轻轻地吸了口气,抬手向后,按在她推着轮椅的手上,神情郁郁:“不愿意陪我散步就不要出来了。”

    她的语气不像开玩笑,秦意浓心脏莫名地咯噔了一下,忙道:“我没有不愿意。”

    “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这副样子,还不如死在外面,从来没有回来过?”秦露浓低着头,一只眼睛被垂下来的刘海遮住,神情忽明忽暗。

    秦意浓骇然道:“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是啊,我怎么会这么想?

    秦露浓嘴唇轻微地颤抖起来。

    “姐姐。”秦意浓绕到她身前蹲下,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水,“你不要吓我。”

    秦露浓扯出一个笑容,抬手揉了揉女人的头,道:“我就是随口说说,谁叫你老是不理我。”

    秦意浓委屈道:“我哪有不理你。”

    就算真的不理她,也不要说这种话来吓唬她。

    秦露浓的脸部肌肉慢慢恢复控制,她扬了扬眉梢,是秦意浓最熟悉的鲜活样子,道:“我刚才跟你说什么,你听到了吗?”

    秦意浓咬着下唇。

    秦露浓伸指掐她脸颊,道:“还不从实招来?”

    秦意浓心里的防线出现了动摇。

    她和姐姐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她那么聪明,或许能给自己出出主意。不,她的感情是一笔糊涂的烂账,自己问她还不如问天边飞过的鸟。

    但是说出来,会好受一点吧?

    她深吸口气,抬起眼帘,结结巴巴道:“我……我有……我有……”

    秦露浓扑哧一笑:“你也有了?”

    秦意浓:“……”

    她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会有个正经样。

    秦露浓话锋一转,语气柔和道:“你有喜欢的人了,是吗?”

    秦意浓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秦露浓挑眉,一手撑着下巴,理所当然道:“我什么不知道?我还知道你左边屁。股上有颗痣。”

    秦意浓瞪眼道:“都当妈的人了,不能斯文一点吗?”

    秦露浓闲闲道:“你小时候让姐姐给你洗澡的时候,可没说要斯文。”

    秦意浓涨红了脸:“你你你——”

    秦露浓眉眼弯弯。

    秦家的两位老人远远地看着两姐妹斗嘴,相视一笑。

    纪书兰欣慰道:“露浓这阵子心情都不好,只有见到她妹妹才能真心地笑一笑。”

    芳姨道:“二小姐也一样呢。”

    纪书兰笑笑,提起喷水壶,继续给花浇水。

    这边以秦露浓提前结束对秦意浓的打击而步入正题。

    “你天天魂不守舍的,不是有了心上人,还能是为什么?”秦露浓笑道。

    秦意浓有几分吃惊,又觉得赧然,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有这么明显吗?”

    秦露浓点头。

    秦意浓自言自语了句:“原来我已经这么喜欢她了。”

    秦露浓:“他长什么样?有照片吗?”

    秦意浓面露迟疑。

    秦露浓:“怎么了?想保密不给我看?”

    秦意浓摇头。

    都二十一世纪了,彩虹旗都上过街了,秦露浓又在美帝留学工作过数年,见怪不怪。秦意浓咬咬牙,坦白道:“不是男的。”

    秦露浓露出了然神色,说:“变性人啊?”

    秦意浓:“……”

    等她好了,自己非掐死她不可!

    秦露浓眼睛弯成月牙,温柔道:“一定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秦意浓再次脱口道:“你怎么知道她漂亮?”

    秦露浓说:“猜的,猜错了又不会罚钱。那她漂不漂亮?”

    秦意浓垂了垂眼,小声回她:“漂亮。”

    秦露浓伸手:“照片。”

    秦意浓扭扭捏捏,又抱着两分说不出的欢喜,从手机相册挑了一张唐若遥最好看的照片,又用袖子擦了擦手机屏幕,递过去,忐忑地等待着。

    不知道姐姐会不会喜欢她。

    秦露浓一瞧之下,惊道:“这么小?”

    秦意浓忙澄清道:“成年了。”

    秦露浓眯起眼睛:“学生?”

    秦意浓心虚道:“大二了。”

    她以为秦露浓要说她老牛吃嫩草,没想到秦露浓分析说:“她这么小,肯定没见过什么世面,你条件这么好,你用心追一追,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你把好好的一个小孩拐上贼船,以后不要做对不起人家的事。”

    “……”秦意浓说,“不是。”

    “什么不是?”

    “不是追不追的问题。”秦意浓闭了闭眼,像是说到什么令她万分痛苦的事,嗓音艰涩地说,“她喜欢我。”

    “你喜欢她,她喜欢你……”秦露浓被她的表情迷惑,来回念了好几遍,才相信自己并没有想错,愕然道,“这不是两情相悦吗?你在怕什么?”

    秦意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秦露浓忽然懂了,内心酸涩难当。

    你在怕什么?

    怕我会成为第二个你。

    秦露浓死死地咬住下唇,别过脸,潸然泪下。

    她不仅毁了自己,连她最珍视的妹妹的爱情也一并毁去了。

    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秦意浓的声音传来:“其实我不需要这种多余的感情,我也不是一个人,有你,还有宝宝,够了。”

    “不够!”秦露浓猛然转过来,她脸上的泪痕未干,平素温和端庄的面孔竟有些扭曲。

    “不够!”她愤怒地说着,用力拍打轮椅的扶手,“你需要!别人有的你都要有!”

    “姐姐……”秦意浓双手搭上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冷静一点。”

    秦露浓的表情慢慢平复,平静到有些木然。

    “我想回去了。”她低着头说。

    秦意浓推她回去,看着她睡着。入睡花了很长的时间,睡梦里亦是不安地皱眉。

    秦意浓后悔了,她不该把唐若遥的事告诉她。

    翌日秦露浓又在院子里散心。

    “昨天那件事,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嗯。”秦意浓推着轮椅慢慢地走着,“你说,我听着。”

    “我给你造成了很坏的影响,但你不是我,她也不是那个人,人生短短数十载,遇到两情相悦的人不容易,我希望你可以去试一试。”秦露浓感受着迎面拂在脸上的风,道,“我有没有和你说过……”

    “说过什么?”

    秦露浓抬起头,看着碧蓝高远的天空,平静地说:“我不后悔。”

    哪怕从云端跌落尘埃,为爱倾尽所有,落得如今凄惨,昨日种种,她都不曾后悔。

    秦意浓也仰了仰头,看向同一片天,说:“我知道了。”

    秦意浓收回视线,说:“我今晚不回来了。”

    秦露浓拍了拍她的手:“加油。”

    秦意浓微微笑了。

    当夜,唐若遥在家里给自己下了一碗素面,几根青菜加一个鸡蛋,忽听得门锁轻响,多日不见的秦意浓开门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姐姐的姐姐没死该多好啊,本文作者究竟是什么品种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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