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恶不恶心？ 文 / 兜没糖

    时隔多月，云绾容又见到了王保全。
    王保全守在御书房门外，站在高德忠以往常站的位置。
    他神色蔫蔫的，也不知是被皇帝训斥过还是怎样。
    “王公公。”云绾容唤了声。
    王保全见来者乃宸贵妃，立马精神了，笑容顿时挂上脸，热情上前：“贵妃娘娘来了？您还像往常一样，唤咱家姓名罢。”
    王保全看见她身后捧着东西的小满，笑道：“娘娘过来给皇上送羹汤呢？咱家给您通传一声。”
    “有劳了。”
    王保全进去一会，很快出来，伸手弯腰请她进去：“娘娘请进，皇上等着您呢。”
    云绾容点头，刚抬步，听到王保全小声提醒了句：“贵妃娘娘，孟充容早您一刻钟前就来了，如今正在里边伺候皇上笔墨呢。”
    云绾容顿了顿，说：“谢王公公提醒。”
    王保全哈腰送她进内。
    御书房里。
    小孟氏正提袖研磨，皇帝翻阅奏章，听闻声响抬起头。
    “宸贵妃来了。”皇帝放下朱笔，招呼她上前：“难得见你出来，身子大好了？”
    孟充容放下墨条，婀娜多姿地行礼。
    御案前搁着碗参汤，云绾容从小满手中接过汤盅，不动声色地放下：“臣妾亲手熬的，皇上要不要尝尝？”
    她舀了满满一碗递过去，端起那碗参汤，不轻不重地放在小满手中托盘上：“皇上近日体燥，不宜多食人参，孟充容往后不必花这功夫。”
    小孟氏心有不甘：“姐姐，皇上一口没喝呢，方才还说要留着。”
    “那也不能糟蹋了龙体。”云绾容没随小孟氏的意，说：“没喝正好，本宫近日体虚，正巧需要补补。皇上，不如参汤赐给臣妾？”
    “行，随你喜欢。”皇帝答应。
    小孟氏的脸一会白一会红，好不精彩。
    “本宫有话同皇上说说，孟充容在此着实不便，可否暂时避让？”云绾容脸上表情可没话里那般客气。
    小孟氏悄悄攥紧拳头，好不容易到手邀宠的机会被贵妃搅和了，心底愤懑不平，却反抗不得，唯有扯着假笑道：“娘娘说笑了，妾身便不打扰娘娘与皇上了。”
    小孟氏等着皇帝开口替她说话，可惜走到了门前都不见皇帝挽留，最终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皇帝从始到终都是偏心宸贵妃的，有她在就瞧不见旁人！小孟氏咬碎一口银牙。
    等小孟氏离去，皇帝好奇问：“贵妃寻朕何事？”
    “主要是想见见皇上。”云绾容扫一眼御案上堆积的奏折，拧眉：“这般多？皇上要处理到什么时候。”
    “你也觉得多？”皇帝哼她：“回回去熙华宫晚了，你还发脾气，如今知道朕有多忙？”
    “所以臣妾带着羹汤来给您赔不是。”云绾容“体贴”地递上汤匙：“是皇上您最爱的，喝罢。”
    皇帝毫无防备地喝了一口，浓郁的苦味直逼脑门，舌头几近麻痹，“噗——”地全喷出来。
    云绾容冷冷站着：“皇上曾说，世间千百美味，却独爱臣妾的莲子苦汤，皇上忘了？”
    皇帝抓住茶盏灌了一大口，丝毫压不下舌尖的苦：“你放了多少莲芯？”
    “苦罢？”云绾容捻起汤匙，轻轻搅拌，舀一勺递他嘴边：“臣妾如今的心，就好比这莲子汤，什么滋味，总得让皇上知道。”
    皇帝不肯尝了，伸手挡开：“你还在怪朕？”
    云绾容收回手，汤匙放归碗中，叮地脆响。
    “归京之后，朕肃清朝廷，看似顺利，可危机重重艰阻不断。朕屡次受挫，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云绾容看都不看他，皇帝却不得不说：“朕生性不羁，曾对后宫牵制前朝这套说辞不屑一顾。也不明白先帝为何三千佳丽还似纳得不够，直到朕经历了朝中这场大风浪。”
    “先帝说的对，前朝后宫本当视为一体。也许正是朕的任性妄为，才造就朝中怨声不断。”
    “说完了吗？”云绾容淡淡地打断，眸中情绪无所谓悲与喜。
    “宸贵妃……”
    云绾容倏地抓起碗，“嘭”地狠狠砸落在皇帝脚边！
    瓷碗四分五裂，莲子汤泼了一地。
    “恶不恶心？”云绾容冷笑。
    “你！”皇帝恼怒起身：“大胆！”
    “臣妾的胆子，不巧，正是皇上您惯的。”云绾容不但不惧，语气还愈发的凶狠：“只没想到郎心易变，刚才没砸你一脸，是臣妾手下留情！”
    “别以为朕不会罚你！”皇帝怒火中烧。
    “皇上说了，就算臣妾把天捅下来，还有皇上撑着。金口玉言，皇上打算再做言而无信之人？”
    云绾容怨他种种承诺成镜中水月，许她世间最美的柔情，又毫不留情一手打破。既然无情，当初何必招惹！
    她发狠地盯住他，扬袖将案上东西尽数扫落！
    “住手！”皇帝向前一扑，接住险些落地的玉玺，怒目相向。
    “呵。”云绾容嘲讽：“皇上怕是忘了，当初玉玺虎符你是逼着臣妾去把看。如今看透前朝后宫制约之道的帝王，却是如此舍不得让我碰一碰？”
    皇帝猛地抬头，微微眯起了眼。
    他握紧玉玺，愤怒的表情来不及收回，咬牙挤出句：“虎符？”
    皇帝状态突然转变，云绾容拧眉。
    只见他坐了下来，兀自按了按太阳穴，想来被气得不轻。
    “你说的对，朕舍不得罚你。”皇帝放开玉玺，沉声道：“后宫之中朕最信任你，不然这般重要的东西，也不会拿给你看。”
    皇帝突然软下态度，她也不好再争。
    云绾容盯他须臾，心生怪异。
    然后半真半假试探了句：“玉玺和虎符就放一处，南巡前臣妾见您锁在匣子里。对了，虎符呢？让臣妾看看，可别是刚才被臣妾甩地上了罢？”
    云绾容似乎终于知道方才多无理取闹般，急红了眼，附身去找：“臣妾耍脾气是不对，但您也不该将这般重要的东西随意放上边啊，磕坏了可如何是好？”
    皇帝见宸贵妃急得团团转，安慰道：“好了别找了，虎符朕放好了，没摔到。”
    云绾容弯着的腰就那般僵在了原处，这个人……
    她瞳孔骤缩，指尖抑制不住地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