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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文 / 酱子贝

    漫长、沉默的对视。

    时间不知停滞了多久,直到“啪”地一声,朱旭手里的扫把也掉在了地上,周围的吵杂声重新入耳,王潞安终于回过神来。

    他张了很久的嘴巴终于发出声音:“啊这……我没说你,我是在和静姐说话……”

    喻繁:“……”

    喻繁扫了眼周围惊诧到没有反应的几人,又低眼,看了看王潞安搭在章娴静肩上的手。

    几秒间,他表情里那些对入赘的不爽和抗拒一点点迟钝地消失,眉间松开,最后只剩僵硬的茫然。

    手里可怜的签到表被攥得“咔咔”直响。

    半晌,喻繁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你,刚才也,碰到我了。”

    “?”王潞安看了一眼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也就勉强能站下一个左宽吧,“真的吗?”

    “不然呢。”喻繁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管好你的手。”

    “……行吧。”

    几个男生头脑简单,两句话就把事揭过了。喻繁不露痕迹地松一口气,一转眼,对上了章娴静的视线。

    章娴静抱臂看着他,一边眉挑着,一边眉皱着。

    就算真的被王潞安碰到了,也该是痛骂或者暴揍王潞安一顿,而不是“我不嫁”吧?

    章娴静张了张嘴,那一瞬间,喻繁究极僵硬,如芒在背。

    好在下一刻,她拿着的手机响了。

    思绪被打断,章娴静接起电话:“喂,妈——你到了?怎么到的,刚不还是在家门口吗……知道了,我现在下去。”

    王潞安看了一眼时间:“我爸估计也快到了,走,一起。”

    章娴静走后,隔壁班两个过来凑热闹的人也被班主任叫回去继续扫走廊。

    身边清净下来,喻繁曲着胳膊搁在栏板上,额头抵在上面,脑袋深深地往下垂,另只手陷在自己头发里,羞耻地抓了好几下。

    妈的,我刚才是不是疯了……

    都特么怪陈景深。

    喻繁缓了片刻才重新站直,他垂下眼,冷飕飕地在下面寻找罪魁祸首,一眼就看到了那道高瘦的身影。

    校警室门口,胡庞正在和疑似陈景深家长的女人说话。陈景深安静地站在他们旁边。

    他还是刚才站岗时的冷淡表情,仿佛一个局外人,身边两人的谈话与他无关。

    他们之间距离很远,喻繁模糊地看了一会,觉得他脸上的表情有点眼熟——

    陈景深说有事要挂视频的那一晚好像也是这样。冷漠,封闭,不高兴。

    面瘫不愧是面瘫,面无表情也能诠释出这么多种情绪。

    不过他在不高兴什么?

    喻繁正心不在焉地想着,楼下那个黑色的脑袋突然似有所感地抬起头,隔着人流树影,很准确地跟他对上了视线。

    一瞬间,那些冷冰冰的情绪又一下不见了。

    喻繁跟他对望了一会,忽然又想到自己刚才出糗的事,于是绷着脸看着陈景深,想送他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但最后抬起手时,中指变成了不是很有攻击力的小指。

    “喻繁,你在走廊干什么?”教室里传来庄访琴的声音,“已经有家长上来了,赶紧来门口登记!”

    喻繁有气无力地“哦”了一声,收起他的小指头,给陈景深做了个“我进去了”的手势,转身回了教室。

    校警室门口。

    胡庞笑盈盈地说:“虽然景深这次期中考试出了一点麻烦,但最后结果还是好的。我跟他谈过话了,以后注意一点就行。”

    “麻烦您了。”女人面色淡淡地转头看自己的儿子,“听见教导主任的话了么?”

    看清陈景深的神情,她罕见地微微一愣,“……你在笑什么?”

    陈景深重新低下头,脸上那点少见的表情很快归于平静:“没。”

    高二七班教室没多久就坐进了几个家长。

    他们默契地开始翻起了自己孩子的课桌,时不时还朝登记处坐着的那个男生身上看。

    把一位家长接进教室,庄访琴站在临时被搬出来用作登记处的课桌旁边,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把你二郎腿给我放下来……你这什么表情?笑一笑!”

    喻繁后靠在墙上说:“不会。”

    这些可恶的青春期中二男生。

    庄访琴:“扯嘴角就行,要不要我教你?”

    喻繁:“你为什么不干脆找爱笑的坐这?”

    “谁?王潞安呀?人家上学期就干过这活了。”

    喻繁皱眉:“那就陈景深。”

    “……”

    庄访琴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半天才说:“陈景深爱笑?他什么时候笑过?”

    喻繁刚想说不是总笑么?话到嘴边又猛地想起来,在和他说话之外的时间……陈景深好像真的没怎么笑过。

    就存心惹他是吧。

    喻繁转了一下笔,想在心里骂陈景深几句,结果直到庄访琴都进教室去跟某个家长谈话了,他都没想出一个屁。

    “请问是需要登记再进教室吗?”

    喻繁心情颇好地嗯了一声,头也没抬地把笔递过去。

    他垂着眼皮,看女人接过笔,手指按在登记表上往下划,最后找到自己孩子的名字,在“陈景深”后面动笔写下——“季莲漪”。

    喻繁愣了愣,倏地抬起头来,后背离开墙壁,不自觉地坐直了一点点。

    陈景深和他妈妈长得很像。女人气质出众,放下笔就进了教室,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并未看他一眼。

    家长比学生要自觉,教室没一会儿就坐齐了。

    距离开会还有十分钟,喻繁把登记表还给庄访琴,转身刚要走,又被人拉住衣服。

    庄访琴递给他两叠纸,一叠是“致家长的一封信”,另一叠是家长意见表。

    “你把这些发下去,每份正好42张,你把你那份拿走,回去给你家长看。还有,发完了别走,还有事情要你帮忙。”

    说完,她不给喻繁拒绝的机会,转身走进教室的讲台上,继续整理一会要用的内容。

    喻繁:“……”

    他啧一声,转身刚想进教室,临到门口又突然想到什么。

    下一秒,他抬起手,把校服t恤的纽扣都扣上了。

    快发到自己座位时,他看见季莲漪正在翻陈景深的课桌。

    比起其他家长,她翻的要更加仔细——女人拿着陈景深的草稿本,一页一页地往后翻,眉头轻皱,草稿本里任何一角都没放过。

    唰地一声,一张纸被人放到她面前,遮住了草稿本上的内容。

    季莲漪动作一顿:“谢谢。”

    喻繁说“不用”,然后又抽出一张信,连带着他桌上那张刚发下来的期中考试成绩单,一起塞进了自己的抽屉里。

    季莲漪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简单打量后,她问:“你就是喻繁?”

    喻繁:“嗯。”

    季莲漪点点头,没有再问。

    庄访琴不放人,喻繁干脆跟其他同学一起在走廊等着。

    章娴静巡视着教室里的家长:“王潞安,你爸真就从头笑到尾啊。”

    “那是。”王潞安说,“你等着,一散会,他第一个就去找你妈,问你期中考了多少分。”

    “……滚蛋。”章娴静目光落到后排,感慨,“学霸的妈妈长得真漂亮。”

    “学霸家里的车更漂亮。”王潞安说完,回头往下面看了一眼,“他还在门口站着呢,当学霸真苦啊,又要学习又要站岗。”

    “正常,胡庞还专程安排了个人在大门口录像呢,估计还要站一会……”章娴静目光一转,挑了下眉,“喻繁,你衣服怎么全扣上了?好傻。”

    喻繁低头玩手机,闻言一顿:“冷。你别管。”

    家长会流程是先让各科老师上台讲话,然后是校领导的广播演讲,最后才是班主任发言。

    老师们发完言都离开了教室,庄访琴也因为缺一份数据没打印回了办公室。教室里几十个家长在听广播里的校领导们侃侃而谈,这会儿正讲到“高中学习压力过大,家长如何处理与孩子之间的关系”。

    喻繁一抬头,正好看到季莲漪慢条斯理地从座位上起来,拎着包轻声走出教室,朝老师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同学。”坐在窗边的某个家长忽然叫他。

    可能见喻繁之前一直在帮庄访琴做事,那位家长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个送到班主任那去吗?是刚才发下来让我们填的家长意见表,我之前交错了,把另一张纸交上去了。”

    王潞安刚想说班主任一会儿还会回来的,就见他身边的人把手机扔进兜里站直,说:“行。”

    ……

    班主任办公室的后门关着,喻繁刚要绕到前门去,里面突然传来一句——

    “我希望你能给景深换一位同桌。”

    庄访琴的办公位靠后靠窗。只要挨着墙站,里面说什么都听得见。

    喻繁垂眼眨了一下,倚着墙停在原地。

    庄访琴:“景深妈妈,现在应该还在播放……”

    “比起那个广播,我更想跟你谈一谈。”季莲漪看了一眼表,“我一个小时后有一个电话会议要开,需要提前离校,恐怕等不到广播演讲结束了。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庄访琴思索两秒,起身把旁边的椅子挪到她身边:“您坐。您想给孩子换位置的原因是?”

    季莲漪开门见山:“我看到了他同桌的成绩单。”

    “哦,您是说喻繁。其实他最近成绩进步不少……”

    “我知道。我还知道,他是在景深的帮助下进步的,我在景深的草稿纸上看到了一些高一甚至初中的解题思路。”季莲漪很温柔地笑了一下,她说,“庄老师,我其实一直不理解,你们老师怎么总喜欢让成绩优秀的同学去帮助差生呢?这些应该是老师们的工作吧。”

    庄访琴:“这您应该还不了解,其实是景深主动要求我换的座位。而且我认为,学生在学校里不该只是学习知识,也要学习一些优良的传统美德,比如帮助他人。”

    “是,我对他帮助同学没有意见。但我听他之前的班主任说,他这位同桌不仅学习成绩不好,还抽烟打架,处分累累。抱歉,我实在不能接受我的孩子跟这样的学生坐在一起。”

    季莲漪顿了顿,“而且我刚才也见过那个叫喻繁的学生了。穿着邋里邋遢不说……他的头发长得我都看不见他的眼睛。请问学校平时是不管学生仪容仪表的吗?”

    怎么管这么宽?

    喻繁不爽地靠墙上,突然有点想抽烟。

    “我明白您意思了,景深妈妈。这方面的事,我会跟景深谈一下再做决定。”庄访琴话锋一转,“其实我也一直想找个机会跟您谈一谈,这次既然正好碰上了,我就一起说了吧……景深这孩子,学习方面没得说,一直很优秀。但我发现他似乎有些内向,平时也不太爱和其他学生交流,为此我找他之前的班主任,要过她的家访记录。”

    庄访琴抬眼:“您似乎一直在干涉他的社交?在高一还没有分班之前,他换过两个班级,七任同桌,都是您主动要求的。”

    季莲漪双手拎着包放在腿上,沉默地看了庄访琴一会儿。

    “是,他高一最早那个班级环境要差一些。同桌的话,要么是女生,我担心他分心;要么是一些上课爱说话的男生。我想给我孩子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所以才要求换座位,这应该不过分吧?”

    “但您给他换座位的时候,有没有征询过他的意见呢?”

    季莲漪:“他知道我是为了他好。”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地振,喻繁拿出来扫了一眼。

    【王潞安:我和左宽在食堂呢,你们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章娴静    】

    喻繁本想说没有,但他觉得自己现在需要下下火。

    【-:绿豆冰沙。】

    【王潞安:这个来不及了,你换一个呗?今天食堂人多,绿豆冰沙这队看起来得排十来分钟……我来帮我爸买饮料的,他要请班里的家长喝,赶着回教室。】

    【-:那算了。】

    喻繁把手机扔兜里,继续听。

    庄访琴陆陆续续又问了几个问题,季莲漪的回答都是“我是为他好”。

    庄访琴叹了好几遍气,她看了一眼时间,道:“我看家访记录里有写,您家安了很多监视器,甚至连房间都有……当时翘老师建议您适当拆除一些,给孩子一个属于他自己的空间,不知道您……”

    喻繁胸前闷了一股气。

    他拿起那张意见表,折了一边角,又一点点抚平。

    “我和景深他爸工作忙,常年不在家,不做一些防范措施,怎么确保孩子的人身安全?”

    季莲漪重复,“我是为他好。”

    ……

    又聊好一会儿,季莲漪才起身跟庄访琴道别。

    临走之前,她一再要求:“请你尽快给他换一位新同桌。”

    然后她转身出门,正好碰见蹲靠在墙边的男生。

    季莲漪:“……”

    见她出来,对方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站起来,拍了拍后背沾上的灰,面无表情地绕开她进了办公室。

    把东西交给庄访琴后,喻繁从办公室出来,转身去实验楼抽烟。

    今天家长会,实验楼连个人影都没有。

    喻繁坐在实验楼一楼的阶梯上,抽得明目张胆。

    他两腿很随意地岔开,两边手肘都抵在膝盖上,一边夹烟,另边玩手机。

    他玩了几局贪吃蛇,都是没撑多久就输了。觉得没意思,他随手划开其他的软件,等他回过神来时,眼前已经是那只欠揍的杜宾犬。

    他牙齿咬着烟,慢吞吞地在对话框里打字:陈景深……

    他要说什么来着?好像没什么要说的。他总不能说你怎么什么都听你妈的,你是不是怂。

    他自己都是什么德性了,没必要再带坏别人家的孩子吧。

    喻繁盯着这几个字想了一下,抬起手指又想去删除,对话框突然跳出一句新消息——

    【s:还在学校么?】

    【-:陈景深在。】

    【s:?】

    【-:……打错了。在,干嘛?】

    【s:在哪?】

    【-:实验楼一楼。】

    过了几分钟都没再收到回复。喻繁盯着对话框看了一会儿,吐了口烟,打字:访琴找我?

    还没发出去,余光忽然瞥见一道蓝色。

    喻繁转头,在一片白雾里看到朝他走来的陈景深。

    南城七中傻里傻气的夏季蓝色校裤在陈景深身上仿佛有拉腿效果,他两手垂在身侧,其中一边好像还拎着什么东西。

    陈景深走到他面前,扫了他手里的烟一眼。嘴巴张了又抿起,偏过头很轻地咳了一声。

    特金贵。

    “……不会等我抽完再过来?”喻繁把烟掐了,没看他,只是瞥了一眼他的鞋,“找我干嘛。”

    陈景深说:“这个。”

    莫名感觉到一股甜丝丝的凉意,喻繁抬起眼,看到了他勾在手指上的塑料袋,里面躺着杯绿豆冰沙。

    陈景深说:“回来的时候食堂没什么人,就顺便买了。喝吗?”

    绿豆冰沙是他们学校食堂夏天最畅销的东西。学校为此专门买了两个大冰箱,保证学生们每天放学都能喝上清凉爽口的夏日甜品。

    喻繁眨了下眼,接过来戳开,猛喝了一口。

    陈景深走上两个台阶跟他平行。喻繁反应过来,扭头脱口道:“脏——”

    陈景深已经坐下来了。

    他们跟在教室一样,肩膀之间隔着距离,又靠得很近。陈景深看他一眼:“你不是也坐了?”

    喻繁咽下冰沙,觉得浑身上下都凉丝丝的,整个人凉快不少:“我衣服本来就不怎么干净。”

    陈景深说:“我也是。”

    “……”

    喻繁看了眼他干净得像漂过的校服,无语了一阵。又问:“你怎么不回教室?”

    开家长会的时候学生通常都在教室外面等,连左宽和王潞安都不例外。

    陈景深拿出手机,没什么表情地说:“开完会再回。”

    喻繁没吭声,百无聊赖地盯着他的手指,看着他打开手机上某款游戏。

    直到陈景深进入游戏,他才反应过来,皱眉:“你怎么也玩这个?”

    陈景深说:“看你玩,觉得好玩。”

    喻繁往他那靠了一点,边看他玩边说:“学人精。”

    陈景深“嗯”一声,吃掉自己周围所有小蛇。

    夏天来临。今日无风,蝉鸣阵阵,绿绿葱葱的枝叶垂在空中停滞不动,时间流动都仿佛变得很慢。

    喻繁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会,突然开口叫他:“陈景深。”

    “嗯。”

    “我头发是不是太长了。”

    陈景深手指尖顿了一下,说:“不会。”

    “哦。但遮住眼睛,会让人觉得很邋遢吧。”喻繁随口说,“过几天剪了。”

    喻繁其实不是存心要留这么长。他上一次去剪头发,只是跟tony老师说了一句“打薄一点”,最后戴着帽子上了两星期的课,任庄访琴和胡庞怎么骂都劝不动。

    如果去贵一点的理发店,可能不会这么狼狈?

    喻繁漫不经心地想着,就见陈景深玩游戏的手突然停了下来,转头朝他看过来。

    他一愣,下意识抬头说:“你干嘛?要被吃……”

    陈景深抬起手,他前额的头发忽然被往后撩开,喻繁心尖很重地跳了一下,倏地没了声音。

    喻繁整张脸很难得地暴露在空气中,白白净净,表情有些呆怔。

    喻繁头发很黑,密密软软,很好摸。

    陈景深的手指深陷在他头发里,没有要挪开的意思。

    喻繁稍稍回神,心想又来了是吧,又特么碰我头是吧,我今天不揍你是不是下次还敢……喻繁抬眼想骂,对上陈景深的眼睛后又忽然熄了火。

    陈景深眼皮单薄,眼角微挑,微垂的眸光带着平时少见的打量和审视,像是在想象他剪了头发后的样子。

    几秒后,他目光蜿蜒下挪,在喻繁右脸颊两颗痣上一扫而过,然后是鼻梁,鼻尖,再往下——

    燥热沉闷的风在他们之间拂过去。

    喻繁很讨厌被打量。但此刻,他僵硬的一动不动,心脏没来由地跳得很快,连呼吸都变得沉缓了很多。

    陈景深抬眸,扫了一眼男生微粉的耳朵。

    平时张牙舞爪、凶神恶煞的人,轻轻一扯就会变乖。

    “别剪吧。”

    手指带着难以察觉的控制欲,在喻繁的头发里抓了一下,再揉开。陈景深淡淡地说,“我喜欢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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