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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文 / 酱子贝

    季莲漪一个姿势保持了很久。

    她身穿简单的真丝衬衫和白色西装裤,刚结束近半月的高强度工作并经历了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她此刻看起来依旧体面光亮。

    她看到喻繁面颊上的创可贴和那比家长会时更长的头发,眉毛不由得一皱。再看到喻繁抵在她儿子脸上的手时,脸上那点下意识的反感已经转变为严肃。

    “你们在打架吗?”良久,季莲漪问。

    喻繁听见这话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僵硬。

    他在暗地里长松一口气,眉眼懒散地耷下来,换上比平时还吊儿郎当的表情:“就是找他拿点……”

    “钱”字还没说出口,喻繁手腕被人握住,放回身侧。

    陈景深刚洗完澡,手心有点凉,他们短暂地碰触又松开。陈景深淡淡道:“他来找我写作业。”

    “……”

    季莲漪清楚喻繁是什么样的学生,表情登时更微妙了。她那双丹凤眼微微上扬,瞥向陈景深脖子上的创可贴,又垂眼扫一眼喻繁身上的短裤。

    喻繁嘴唇刚动了动,就见季莲漪忽然松开眉,颔首:“这样。”

    “这么晚了,也应该做完了吧。”她看向喻繁,“需要我让司机送你出去么?”

    喻繁单手抄进兜里:“不用。”

    跟在季莲漪身后的司机安静如鸡地提着行李,在喻繁走到他面前时让了让身。对方擦着他的肩出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老吴,你也回去吧。”

    “好的。”司机立刻把行李放下,“明晚九点我准时来接您。”

    房门关上,季莲漪把手提包放到鞋柜上,顺手点开了家里铁门处的监控,边换鞋边看着喻繁离开。

    陈景深收起目光,沉默地去拎起季莲漪的行李箱。

    “喻繁怎么穿了你的裤子?”季莲漪忽然问。

    “把他的弄脏了,给他拿了一件。”陈景深淡声问,“晚饭吃了么?”

    “在飞机上吃了一点。”季莲漪温声问,“你们真的没打架?”

    “没。”

    “那你脖子怎么了?”

    “不小心划了一道。”

    季莲漪回想了一下两个男生刚才的神态,确实不像闹过冲突。她点点头,没再多问。

    这段时间她忙着工作和办理离婚,是有点疏于对儿子的关心,才让他和喻繁这样的学生玩到了一起。

    不过还好,忙完这阵也就好了。她在心里算了算,这学期只剩下十来天了,现在折腾转班的事也麻烦。

    “那就行。”季莲漪道,“这几天怎么把家里的监控都遮上了。”

    “不舒服。”陈景深淡淡道。

    季莲漪沉默几秒,点点头:“你长大了,妈能理解,但我安监控不是为了监视你,是为了你的人身安全,你能明白吗?妈是为你好。”

    陈景深垂眼看她,没有说话。

    “以后别挡房外的监控。”季莲漪轻描淡写地下命令,手轻轻搭在陈景深肩上,“妈去煮碗面吃,用不用给你煮一点?”

    “不用。”

    “好。明天我让阿姨过来给家里做个大扫除,顺便熬锅鸡汤,我晚上陪你吃了饭再走。”季莲漪往厨房走,忽然想到什么,回头道,“对了,那条裤子也不用再拿回来了。”

    回家路上,喻繁把一整盒口香糖都嚼完了。

    他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面无表情地盯着窗外,脑子乱糟糟的,几分钟看一次手机,都没收到陈景深的回复。

    直到回到家冲澡,放在盥洗台上的手机才慢悠悠地响了一声。喻繁手都没擦干就连忙去摸。

    【-:被发现了?】

    【s:没。】

    一个字,喻繁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他肩膀慢吞吞地垂下去,把手机往台上一扔,重新走回淋浴头下。

    安下心来,喻繁才后知后觉,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心慌过了。

    自从家里只剩他和喻凯明后,他对很多事情都是无所谓的态度。他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不怕别人怎么说,不怕承担什么后果。

    所以他和陈景深谈就谈了,早恋也好,同性恋也罢,都无所谓。

    但陈景深跟他不一样。

    他刚才只要一想到让别人知道陈景深是同性恋,还在跟他这样的人谈恋爱,他就头皮发麻,心烦意乱。

    以后还是要收敛一点,至少不能再去陈景深家了。

    从浴室出来,喻繁犹豫了一下,还是穿回了陈景深的裤子。这玩意儿穿在外面觉得大,睡觉的时候穿还行,宽敞。

    【s:但明天看不了电影了。】

    心里刚卸下一桩事,又冲了个澡,喻繁现在身心舒坦。

    窗外蝉鸣声阵阵。他躺在床上,单手支在脑后,懒洋洋地打字。

    【-:哦,那下周】

    陈景深回了个“嗯”,然后又发了一张图片过来:【周一拿给你。】

    喻繁点开图片,看到了那件脱了之后就被扔到角落,直到离开都没被他想起来的黑色裤子,神经猛地一跳。

    他关掉图片又打开,反复三次后,还是没忍住点开仔细看。

    裤子躺在浸满水的盆里,陈景深为了拍给他看,单手把一截布料拎出水面来。

    喻繁看了看装修大方精致的厕所,又看了看盆里被质量很差的裤子染出颜色的水,很想打字让陈景深把这破东西扔了。

    最后他目光落到了陈景深的手上。

    陈景深手指瘦长,骨节分明。平时握笔不显,但用力的时候青筋会微微突起来,比如拎起吸足水分的裤子的时候,比如……

    草。

    喻繁把手机扔了,抬手去拨开风扇,用最大档的风把自己脑子吹干净。

    喻繁把陈景深的短裤洗干净,周一带去学校,换回了自己那件没出息的破裤子。

    为了方便装裤子,喻繁特地从衣柜里掏出了那个几年没用过的玩意儿。

    于是第一节    课下课,他在学校为数不多的狐朋狗友们全围到了他座位旁的窗外。

    “我草,所以我早读的时候没看错?喻繁肩上背着的真是——”朱旭怔怔地问,“书包??”

    喻繁:“……”

    “我他妈也吓一跳!我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我在梦里,还没睡醒。”王潞安说。

    章娴静:“何止你们,访琴经过他们座位的时候,还以为学霸今天背了两个书包。”

    左宽伸手进窗户,拎起喻繁挂在椅子后的书包掂了掂,道:“也不重,装了什么东西啊?你不会把棍子刀子塞里面了吧……”

    左宽手贱,说完就想去拽拉链。

    喻繁正犯着困,闻言立刻回头一巴掌拍他手上,结果因为动作太急,转身时磕了一下课桌,桌上的笔猛地一晃,咕噜咕噜地从课桌边缘掉下去——

    然后在半空被人接住,重新放回喻繁的课桌上。

    陈景深顺便瞥了眼喻繁刚做一半的卷子,手指在某道题上点了点:“步骤错了。”

    喻繁被左宽惹得一脸暴戾,在看到陈景深的手之后又忽然熄火:“……哦。”

    再转头回窗外时,已经又是懒恹恹的:“再碰我东西,就把你手指切了。”

    左宽:“……”

    “哎,趁现在有时间,赶紧说说你们那天到底什么情况。”窗外有人道,“听说喻繁为了左宽,连女朋友都鸽了?”

    喻繁:“……”

    看到身边的人沉默地转了一下笔,喻繁真想把窗帘攥成一团塞进这些人的嘴里:“那是上次丁霄那事他来了,我这次还他,不是本意……”

    “嘘。”左宽食指伸到嘴边,“别嘴硬了喻繁,我都懂。兄弟是手足,女人算衣服,多的不说,这次的事兄弟记在心里了。”

    喻繁:“老子……”

    “哎,你们不提我都忘了。”左宽把手机掏出来,“那帮傻逼不知道从哪弄来我电话,发短信骂我们,还说要跟我们再打一场。”

    喻繁:“……”

    王潞安立刻激动道:“靠!他们居然还敢来!那天事发突然,我好多兄弟没来得及叫,这次一定给他们打服了!”

    左宽:“当然!我昨晚已经在短信里跟他对骂三千句了,就约今天下午在学校后面那条巷子——”

    “不去。”喻繁说。

    激烈的讨论按下暂停键。

    王潞安愣了一下:“为什么?”

    “我懂了,”左宽把手机翻过来给他看,“你一定是没看到那孙子怎么骂我们的,你看看,他说我们这次不来就是怂狗,还说以后在南城见我们一次打我们一次!”

    “哈哈!”王潞安夸张地嗤笑一声,“你现在就回一条,告诉他上一个敢对喻繁说这种话的人在医院住了三个月,让他们提前把床位定——”

    喻繁不为所动:“说了不去。”

    “为啥?”左宽想不明白,“你不是怂了吧??”

    “可能么?”

    喻繁后靠在椅子上,抵着某人的肩,面无表情地含糊道,“……对象不让。”

    教室后排死寂了几秒钟,全部人都瞪大了眼。

    只有他同桌停下笔,安静地朝旁边偏了偏脸。

    “你……”章娴静疑惑地皱起眉,“不是说分手了吗?”

    “和好了。”喻繁冷冷道。

    王潞安:“你不是说那人又丑又烦又缠人,当初跟他谈是你眼瞎……”

    喻繁:“又瞎了。”

    左宽:“那这样,你偷偷去打,反正他也不知道,我们一定给你保密……”

    喻繁:“谢谢,不用。”

    他对象如果没突发性耳聋,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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