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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行不行 文 / 妄鸦

    夜色渐深,月凉如水。

    陆洲城内的庭院后,茂密栽种成一排的青竹林立。当月光从乌云背后露出脸来,便也在石板路和泉水的边缘映下它们深深浅浅的阴影,像是一群沉默的守卫。

    在不远处的冷泉后,气氛尽是一片旖/旎春/色。

    少年跨坐在乌发白衣的男人身上,衣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胸/膛,上半身几乎完全/裸/露,肩头和脊背在月色中闪烁着细腻的辉光。

    男人一只手扶着宗辞的腰,另一只手没入重重叠叠的衣物里,慢条斯理地抚/慰。虽然做着最难以启齿的事,姿态却依旧优雅闲适,仿佛眼下正在进行的事情和他平日里在天山顶上焚香烹茶也并无区别。

    只有陡然粗/重的呼吸暴露了一切。

    天机门主的声音很低,不复往日的清冽,反倒低沉无比。

    “阿辞身上好烫。”

    “那便劳烦门主为我降降火了。”

    少年轻笑一声,尾音像是带着一把小小的钩子,如猫爪般挠的人心头发痒。

    恍惚间,宗辞觉得自己变成了一艘孤单漂浮的小船,在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里苦苦航行,像是一只无头苍蝇,怎么也找不到应有的出路。

    天地间充斥着乌云和惊雨,雷声伴随着浪潮滚滚而来,风暴掀起了滔天巨浪,仿佛下一刻就要将渺小的自己吞没。

    水流裹挟着摧枯拉朽的力度而来,将航行的旅人从船只的甲板上拍下,拽着他纤细苍白的脚腕,将他蓦然拖入深不见底的大海里。

    冰冷的海水此刻却变得灼/热滚烫,像是一壶被烧开的沸水,卷着少年的理智沉沦,沉沦,沉沦,沉沦到旋转的旋涡,没入更深的海底,淹没他的口鼻,让神智只余下一条无可转圜的直线,无暇思考更多。

    彼此相爱的人,即便轻轻一碰,也像是明月牵引星辉,燃起世间最浓烈的火光。

    宗辞浑身上下的感官都集中在了一处,在男人的力道下起伏沉浮。黏腻的汗水沾染了满身,渗着晶莹的亮光,宛如抹上一层传说中用冰海珍珠磨碎后调成的珍珠粉。

    少年眼尾的红意也更加热烈几分,生理性的水光沾染了纤长的眼睫。

    一庭雪白胜梨花的花苞悄然绽放,被人沾着画笔点上了桃花的潋滟,艳丽到宛如晕开的丹青华彩。

    在这样极富韵律的节奏里,他终于忍不住轻启唇齿,发出难/耐的低/喘。

    宗辞的声音仿佛一剂浓烈的猛药。就连月亮都不忍窥探这幕,悄然扯过一片乌云,悄悄藏到了背后。

    天机门主往日里风轻云淡的神情被击破地粉碎,动作明明带着本能的侵略性,偏偏又柔和到不可思议。

    男人深深阖着眼,任由汗珠从高挺的鼻梁上滑落,落在他们紧紧相拥的躯/体。

    好几次,宗辞都差点滑下轮椅,又被千越兮满是薄汗的手重新拉回。

    不知为何,本应沉沦在深渊的宗辞思维骤然清醒两分。

    他看到自己的外衣堪堪挂在身上,随着摆动的幅度滑落到腰/际,皮肤沐浴在冰冷的夜风里,泛起细密的疙瘩。与之对比的却是身上除了大片大片被打湿的痕迹外,只不过稍显狼狈的天机门主。

    少年心里骤然升起了些说不清明的心情,一只手勾住男人脖子的手臂,低头咬住后者滚动的喉/结;另一只手则悄悄绕到身后,将天机门主难得扎起的发冠摘下,让那缠绕着金色链条的墨发散了他全身,爱不释手地缠/绕把/玩。

    在机制火焰的炙烤下,宗辞的动作比起千越兮来说甚至算得上粗/暴,成功在天机门主白如冷玉的脖子上留下一圈浅浅的红印,像是摁上一个标记。

    千越兮眉头都没皱一下,他丝丝缕缕的墨发泄落,将月光切割成无数的亮片。暗流被深深掩埋在如雪面容之下,反倒顺着宗辞的力道,低头将后者所有的话语淹没到了唇齿里。

    即将到来的风浪终于行至了最顶端。少年终于忍不住抽/搐,整个人如同骤然被雷电击中,从小腿到紧/绷的足尖都开始了颤抖,脚趾不自觉地蜷/起,泛着可爱的粉色。

    在这个过程里,宗辞的小腿踢来踢去,抵着冰冷的轮椅木轮上,浑身都被身下硌得生疼。

    他们身后的泉眼继续在咕嘟咕嘟冒着热水泡泡。不久前被宗辞制造出来的大块冰尽数在这温度下重新消融成水,冒起弥散的水雾,朦胧了视野。

    少年被高高抛起到云端,眼前白光闪过。千越兮丝毫未停,让他即便坠落也是落在了温暖的水中,舒服到不可思议。

    宗辞失力地靠在男人的肩头,黑发在光洁的脊背上蜿蜒成蛇,软得如同没有骨头的玫瑰藤,宛若散开的枝头,慵懒又疲惫。

    云骤风歇。

    少年依旧还在失神,千越兮手中却出现一张冰蚕丝薄被,轻轻将他圈在怀里。

    天机门主那只修长好看的手指上仍然带着黏腻的液体,像是玉石蒙上的瑕疵,令人脸红。

    即便千越兮表面再不动声色,风光月霁,却也骗不过宗辞。

    从余/韵中回过神来的少年眨了眨眼,正想抬腿,却被男人柔和的亲吻堵了回去。

    “唔......”你干嘛?

    “阿辞,莫要乱动。”

    他喑哑地唤着少年的名字。往日里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庞在月光下沾染了让人为之心笙摇动的奇异魅力,有如皎月照水。

    千越兮亲了亲少年那双仿佛落满了星辉的双眸,“你今天太累了,外面风大,莫要染上风寒。”

    “况且.....”他的话音一顿,明明沉着满溢的火,又生生因为怜惜而收敛克制,“若仅是如此,那实在委屈了阿辞。”

    他的阿辞,是天边的星辰,尘世的雪花,是着落在时间长河里的明珠。

    是千越兮在卦盘上看到的交错轨迹,是他甘愿就此臣服的命劫,是苦苦等待千年,心也随着一起死去的灰烬尘埃,也是重逢时的夜火灯光,乍破天光。

    因为有了他,千越兮才足以称之为一个正常的人。

    没有人是天生会爱人的,谁也一样,但千越兮想给他最好的一切,他值得世间最好的一切。

    他们虽然已经互相坦白表明了心意,但却并未如同修真界那些两情相悦的人们一样,在天地的见证下互相结为道侣。

    只有结为道侣,才会被修真界承认,就像是给这个人从里到外盖上自己的印戳。

    “阿辞。”

    乌发白衣的男人定定地同他十指相扣,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郑重:“白首青丝,授我一生......可好?”

    宗辞沾染着疲惫的眼眸微微一动,抬眸看着天机门主泄露了情绪的颤抖眼睫。

    若是在天地面前结为道侣,那便是死生契阔,荣华与共。

    白首偕老多好啊,有情人谁不想相守白头。

    可惜这一切都建立在宗辞只有一年寿命,千越兮还有十日便要离开的情况下。

    不管情浓深浅,他们终将分离。

    宗辞知道,他应该拒绝。

    一年后他会彻彻底底魂飞魄散,而千越兮身为天机门主,在命劫结束后还享有悠久近乎与天同寿的漫长时间。他只是个死人,对方却还有那么长的人生,不应该现在就把人困死在自己身边。

    他已经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惦念了千年,好歹那还是在宗辞不知情的情况下。

    现在宗辞知道了一切,他怎么可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他怎么可能...在明知自己前途未卜的情况下,还要强行拉着天机门主结契?

    是,宗辞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心意。喜欢是关不住的,闭上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但事关道侣的事情,他从未想过开口。可宗辞却没想到,没想到如今竟是这般境遇。

    他应该拒绝的。他不应该答应的。

    可是在习习冷风之下,在男人用被子环绕的怀抱里,在额头相抵的交/缠呼吸里,无论如何宗辞也说不出那个字。

    少年嘴唇嗫嚅,“你可知道——”

    天机门主温柔地打断了他,手指将少年汗湿的长发挽到耳后,“我知道。”

    初见时,小太子脊背挺直,认认真真听着先生的授课,侧脸稚嫩无比。

    是眉眼飞扬沉静,惩恶扬善的太衍宗首徒,是修真界声名远扬,高高在上的凌云剑尊。

    后来,是玄衣加身,病容沉疴的慵懒少年;是一剑破开风雪,得登天山的至死无悔。

    到底是凡人将仙人扯下神坛,沾满因果爱/欲,跌落尘泥;还是仙人迷失在凡人的星眸里,徘徊许久心生贪恋,不肯离去。

    谁扯住了谁,谁紧拥着谁,谁把谁的心头上锁,谁也不得而知。

    男人的声音沙哑笃定:“阿辞,我只想要你。”

    宗辞叹了一口气,他用膝盖碰了碰身下,忽然也将手覆了过去。

    那个副作用这般来势汹汹,仿若掀起的燎原烈火。方才那点不过饮鸩止渴,如今空歇之后熟悉的热度再次开始节节攀升,四肢发热,难以自持。

    他真是信了厉愁的副作用鬼话。

    本来就是鬼,说的可不就是鬼话嘛。

    白衣少年的思维再次滑入泥沼,眼眸中流转的滚烫液体却清澈见底,蒙着水光。

    宗辞勾住千越兮的脖颈,轻轻在仙人耳边呵气,像是话本里诱人堕落,专以人精气为食的诡丽鬼怪。

    “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依我看——”

    他的尾音扬起,刻意压低:“美人在怀岿然不动,门主怕不是...不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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