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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文 / 妄鸦

    修炼者有七劫,退病,□□,妄心,魔境,真空,换骨,苦海。

    这八级阶梯就占了其中七样,还有最后一样......宗戟也不知道,但他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也许是先入为主,他一直都以为这八级台阶是有关幻境的考察,现在再仔细一想,其实其中的出入很多。诛仙大阵既然是想要保全阵眼,那就自然而然会通过不同的人来调整最后八级的内容,不然也不会那么多修炼者没有一个能通过。

    很不幸,也许宗戟就刚刚好抽到了这个。

    事实上,在这声音响起来后,宗戟立马就后悔了。

    这tm就是个真心话大冒险,而且还必须说真心话的那种。

    拷问本心和通过幻境可是两个概念。后者考校的是修炼者心中有没有执念或者心魔,而前者,更多的则是考校修炼者修道的坦荡程度。换而言之,若是那种性格虚伪,对自我认知有偏差,道心不稳的修炼者,是绝对没法通过拷问本心的八级台阶的。

    这可比心魔难。

    人一生很难做到坦坦荡荡,总会或多或少的留下遗憾或者空缺,如果执着遗憾,宗戟是绝对没办法通过这八级台阶的。

    不过好在宗戟还算坦坦荡荡,做人也称得上光明磊落,如果非要说的话......只有一件事情,他永远无法释怀。

    正是这件事情,就有可能把宗戟之前乐观给自己定下的七成把握尽数掐死。

    他骂人的心都有了。

    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根本容不得宗戟有任何退缩。

    “何谓本心?”

    可偏偏这句虚无缥缈,没有丝毫感情,就像是合成电子音的声音在整个上古幻境响起,所有人都能听得到最高处八级台阶的声音,纷纷抬头去看。

    更要命的是,这八级台阶,每一级都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可以通过。如果超过了这个时间,千斤顶就会坠落下来,届时,若是宗戟没能把阵眼取出,估计就得在这诛仙大阵里磨光自己的寿元,乖乖嗝屁。

    天道啊天道,你怎么连你爹都坑啊!

    宗戟感受着脊背上来自白衣剑尊的炯炯视线,轻叹一口气。

    他只能回头,最后认认真真的叮嘱惊蛰,“不管发生什么,你绝对不要上来。”

    “相信我。”

    四方锁不能进入这个范围。如果进入了这个范围,宗戟能否成功未曾得知,但惊蛰一定会被困在千斤顶内。届时前后都被拦住,又没有四方锁的钥匙,那就凉了。

    白衣剑尊定定的看着他,宗戟来不及等待他的回复,立马扬起声音回答诛仙大阵的问题。

    “我即为本心。”

    好在第一个台阶的问题不是很难,宗戟做事情又一向潇洒肆意,的确也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所以等他尝试着抬起脚的时候,发现覆盖在自己膝盖上那一层压力已经如同潮水般撤去,让他能够安安稳稳的迈入下一级台阶。

    诛仙大阵接受了他这个答案。

    第二级台阶就更有意思了。等宗戟刚刚在汉白玉的雕花台阶上站定后,那道声音又响起。

    诛仙大阵居然问宗戟有没有沉/溺于**过。

    “不曾。”

    宗戟差点就没给这个诛仙大阵翻个白眼,他可是个童/子/鸡,冰清玉洁,这会儿就算谈恋爱也不过牵个小手啵个小嘴。

    然后他这两个字被诛仙大阵心怀恶意的放大,现在下面所有在爬天梯的修炼者都知道他们的天下第一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大宝贝了。

    宗戟:......

    这未免也太阴了,要是哪位风流浪子踏上这台阶,岂不是要把所有风流史都抖落一遍给所有人听。

    这诛仙大阵也是个人才。

    前面五级台阶宗戟都有惊无险的过了,等但他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重头戏肯定在最后三级台阶上。

    他脸色难得的凝重起来,金眸灼灼,微微颔首,直直望向距离自己不过三尺之遥的天梯顶部。

    那里白雾一片,但站在宗戟这个位置,已经能够隐约看见高台中央闪烁着诡秘光芒的阵眼,似乎只需要伸手就可以触及。

    木已成舟,不问归处。

    “可否有憾?”

    来了!

    “有。”

    宗戟十分自然的颔首,神色不避不让,抬脚又上了一个台阶。

    反正这又没什么好不承认的,认了就认了呗。

    “何憾?”

    宗戟:......

    咋地,你这真心话大冒险还玩联动?

    虽然宗戟早就已经猜到诛仙大阵不会不清楚他的弱点,如今却还是忽的攥紧了拳头。

    他是想把这件事情好好告诉惊蛰,可这不代表他愿意在这种情况下,暴露出来啊。

    “我憾对一人。”

    宗戟言简意赅,含糊不清,正想要抬脚,却发现自己膝盖处的压力还未撤去,继续牢牢的把他压在这个台阶之上。

    一看就是不能善了的状态。

    他沉了沉眸,手心已然渗出冷汗,浑身僵硬,根本不敢回头。

    过了好半晌,几乎那一炷香的时间都快要走到尽头,宗戟这才张了张嘴,发出干哑的声音。

    “为了一己私欲,我掌他生死,控他命运,殊不知......这一切竟化作现实。”

    在拷问本心的阵法下,他避无可避,只希望这个回答能够让诛仙大阵满意,希望背后的白衣剑尊不要猜出他口中的“他”究竟是谁。

    膝盖上的压力顿时散去,宗戟得以再上一阶。此刻他已经全身冷汗淋漓,如同刚刚从水里被捞出来。

    只有最后一个台阶了。

    但最后这个问题一定也是最难的。

    “他是谁?”

    果不其然,那道缥缈的声音如约而至,只不过这一次声音并没有传遍整个诛仙大阵,而是轻柔的如同情人呢喃低语。

    七层台阶下依然得以听闻。

    登天梯上的白雾蒸腾缭绕,脚下是云海涛生,万物渺茫。有仙鹤的虚影衔着玉带在天梯之上盘旋环绕,翅膀扇起来的风似乎要将宗戟的黑发掀起,也把他金眸里最后一点光亮湮灭。

    狠,真狠。

    宗戟算尽一切,却万万没想到会在这样困难的境地下,揭晓出自己身上最大的秘密。

    “我憾对......我可去你mua的吧,威胁我宗傲天的人还没出生呢。”

    他冷笑一声,腰间承影乍然出鞘,凌冽寒光一闪而没,剑影乍然拉长闪现,化作光影万千,急速向那虚空中斩去。

    诛仙大阵是能困住灵力不假,但是对于神阶来说诛仙大阵根本算不得什么。这也是为什么宗戟一定要去沉月池里把承影搞到神阶的缘故。

    怎么说承影剑现在也是神阶法器,来诛仙大阵前宗戟还特意让承影吃好睡好长生不老,贮存了一部分的灵力在剑内,当做宗戟的底牌。

    而现在,就是那一部分灵力的用途所在了!

    平心而论,若这诛仙大阵要不是能锁住修炼者的灵力,宗戟轻描淡写一扇子下去,这一串登天梯都可以给他毁掉。承影剑里面贮存的灵力正好相当于宗戟全力一击,对付这压在宗戟身上的抑制力,那是绰绰有余。

    本来宗戟是想着自己万一出事,还能拖延一下千斤顶落下的速度,这才有七成把握敢于冒险。但现在——

    宗戟生平最讨厌被威胁。

    “轰——”

    承影剑一剑下去,明明斩向虚空,却像是斩到了某种实物,直接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空间裂缝。

    宗戟感到自己身上的压力骤然一轻,于是他立马抓住剑柄一挑,直接将那诛仙大阵的阵眼挑起握入手中。

    玄衣男子衣袂飞扬,神色冷冽如霜,眉眼间却跳动着喜色。

    赌对了!

    天梯顶端是当初那位神阶大能飞升突破的地方,空间也最为薄弱。宗戟毫无保留的让承影剑砍下去,不仅仅是为了阻拦抑制力,更是验证自己先前的猜测。

    这场豪赌,是他赢了。

    宗戟下意识的勾起一抹浅淡的微笑,他已经听到千斤顶将要落下的轰隆声,每个台阶一座,从第八个台阶开始,牢牢的将上面八个台阶封死。

    不过,那又怎么样。

    他现在只需要跳入空间裂缝中,大概率就能返回悬虚大陆了。

    承影已经完成了它的任务,剑柄暗淡了两分,重新落回到宗戟腰间的剑柄上。

    这一切都发生的很快,电光火石之间,从他抽剑斩向虚空到拿起剑柄准备走,恐怕中间一个呼吸都不曾经历。

    在踏入空间裂缝的那一瞬间,宗戟忽然心神有些不宁,他下意识的回头望去。

    这一眼,竟是目眦欲裂。

    在那缓缓落下的千斤顶后,第三个台阶之上,白衣剑尊距离他不过半臂之遥。

    刚刚承影剑出手,宗戟也是带着半赌的心思,还好他赌对了,不然就凉凉。

    而惊蛰却对上方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白衣剑尊只看到诛仙大阵的机关被触动,在宗戟飞身而起的那一瞬间,他没有丝毫犹豫的踏出那一步,走入了八级台阶之内。

    “你疯了?”

    宗戟没想到他千叮万嘱,惊蛰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他低吼一声,根本来不及思考,脚下一拐,朝着那已经落下半截的千斤顶冲过去。

    在他身后,原本被劈开的空间裂缝越来越小,最后又在诛仙大阵的修补下恢复原样。

    一旦千斤顶落下,错过了唯一离开机会的宗戟将会被永远锁在这里。

    如果没法和拥有四方锁的惊蛰会和,他们两个都会被困死。

    然而千斤顶依然落下到小腿处,眨眼间宗戟只能看见惊蛰纤尘不染的白色衣摆。即使两个人都在往上走着,在极短的时间内也无法穿过两个台阶的距离,更加赶不上绝望逼近的脚步,赶不上时间的速度。

    这一秒钟似乎被拉的很长很长,明明只有几步,却像是过了永恒漫长,像是鸿蒙初开,大梦初醒。

    明明不过半臂,却像是咫尺天涯。恍惚之间,宗戟已然看到定局。

    这种感觉很无力,就像是一个人逃过了一切,却永远逃不过命运的玩笑。算计好了一切,却唯独无法算计浓烈的爱意,和一腔真心,奋不顾身,扑火飞蛾。

    “轰隆隆隆隆——”

    厚重的千斤顶终于落下,两人伸出的手被生生阻隔在两方,天地如同死寂般沉默。

    在最后一秒钟,宗戟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滚落过来,他愣愣的低下头去,等到看清那是什么之后,不知不觉,温热的液体开始不受控制的从眼眶处滚落,一串一串,汇聚成珍珠,打湿了衣襟。

    那是一把锁,一把暗金色的锁。

    四方锁,正静静躺在他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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