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高考来了 文 / 香酥栗

    十月天,天气已经有些寒凉了。

    可是就算是寒凉也抵挡不住老百姓们火热内心，谁能想到，这好消息是一个接着一个！

    先是二加二倒台,接着就是知青回城,再然后,竟然连高考都恢复了。

    如果说前两者与他们这样土里刨食儿老农民没有关系,那么后者,就是切切实实利益相关了。谁家没有小辈儿呢？谁又敢说,自家孩子就不是“文曲星”那个料呢？

    所以,大家是真高兴真沸腾。

    而村里知青则是陷入了一股子疯狂,几乎是人人都准备参加高考。这是他们最大机会了！知青们这样,村里人并不在意，毕竟这些人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本来就不是一条命运轨迹,现在因为政策有些交集，可是在双方看来都是会结束。也许以后，或早或晚，都会归于自己那条路。不再交集。

    知青能不能考上,他们才不在意呢。

    他们想是，他们三大队会不会有人报名。毕竟,这一次报名相当宽泛。听说,二大队都有人报名了；听说,四大队也有人报名了,听说……总之,人家别大队都有村里自己人报名。

    但是他们三大队,安静如鸡。

    完全，没有，一个本村人报名。

    不管是大队长还是村里人，大家这就有点伤心失落和烦恼了。他们三大队处处都好，哪里能被人比下去呢！不管考没考上，报名都没有，这不是从开始就落后了吗？

    所以这段日子三大队从上到下，情绪真很不好啊！

    他们三大队，咋就不如人呢！

    大队长很失落，作为大队长亲家，陈会计也很失落。俩人没事儿就搬着小板凳坐在大队门口抽旱烟，头上都要长草了！

    “亲家啊，你说，要不，咱们动员动员？”大队长眉心都能夹死苍蝇了，他说：“不管怎么地，咱们大队可不能落后啊！凭啥他们大队都有人报名，就咱们大队没有呢？咱们大队差了个啥？”

    陈会计：“行是行，可是，要是还没有人呢？”

    “尽人事听天命，咱们不能不努力！”大队长磕了一下烟斗，说：“就这么定了！”

    其实要说完全没有人有心思，也不是。

    最起码，唐妙有点这个心思，但是她心里也在衡量。结了婚女人，想总是比较多。所以，她迟迟没有做出决定，当然，就算是没有做出决定，唐妙每天也都会抽出时间学习。

    在她看来，不管如何，总不能浪费时间。

    要不然，一旦真参加了高考，不是就抓瞎了吗？

    她这个样子，姜城倒是没有说什么，但是他心里却明镜儿一样知道，唐妙一定会参加高考！怎么说呢？也许唐妙自己都没有察觉，但是姜城却觉得，从唐妙开始买书那一刻，她就已经有这个想法了。

    要不然，她为什么要买书呢？

    她现在犹豫不能下定决心，姜城也不多说什么，但是他相信，唐妙会想明白。

    当然，就算是唐妙想不明白，那也没有关系。报名最后三天，她想不明白，他也会一定劝她去。但是他还是希望媳妇儿自己想通。

    而除了唐妙，老姜家还有一个人有点高考想法。当然，这不是姜城。姜城当初学习也算是可以，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行。放弃太多年，他对读书这件事儿根本不行。而且他要上班，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复习。

    另一个人是，老姜家老四，姜林。

    姜林大概是因为被小棠棠鼓舞了，也是早早就开始看书了，虽然磕磕绊绊，但是因为他时间宽泛，所以还是有点这个想法。可是，就算有这个想法，姜林也不敢。

    真不敢。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怂了。

    但是别事儿，他可以吹牛逼，但是这个真不行。

    三大队没有读过书人吗？没有想要参加高考人吗？其实是有，但是，有归有，大多数人想法都跟唐妙或者姜林一样。这种心情，很难说！

    不过，万万没有想到，就因为这样心情，他们三大队竟然秃了，没有一个人报名。

    这一次召开大会，大队长并没有叫知青点人，总归跟他们没有关系。村里人在这样浮躁心情里来到大队打谷场，“队长，啥事儿啊？”

    不知道是哪个老娘们叫了一声。

    大队长没有言语，他咳嗽一声，看向了过来人，倒是陈会计说：“等人到齐了！”

    很快，村里人七七八八都到齐了，眼看着差不多了，大队长咳嗽一声，拿起了大喇叭：“同志们！这一次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会，是为了今年高考事情！”

    提到高考，三大队人脸色都有点不好看。

    呜呜呜，咬手绢，他们大队没有人报名！

    “众所周知，读书是多么重要，如果考上大学，那在古代就是中举，改换门庭大事儿。虽说现在不兴讲这些，但是其实道理都是一样。这对你们来说，是极好！”说到这里，看一眼大家，好像还是不为所动。

    谁不知道这是改换门庭大事儿呢？

    但是，做不到啊！

    “我想大家也听说了，整个公社，只有我们大队没有村民报名。我觉得，这个消息就像是大嘴巴一样，一把甩在了我脸上。也是甩在你们脸上。咱们大队差了哪儿了？你们说！我们差吗？”

    “不差！！！”

    “那既然不差，为啥我们村就不能有个人报名呢？不管结果如何，开始都不敢开始，我们丢不丢人！！！出去一说，别人都要看不起我们大队，觉得我们大队没有读书料！我们能咽下这口气吗？”

    大队长果然是做惯了大队长人，他煽动很恰到好处。

    果然，大家都有些激动了，心里也觉得丢人了。

    “重在参与，他们别大队就有十足把握吗？我想他们也没有！可是他们敢，我们为啥不敢？大家能不能为村里努力一把？”大队长满是激励看向了大家。

    这个时候，倒是没有人敢搭腔了。

    就在大队长差点一口气憋死，打算再继续洗脑时候，就看一只白皙手高高举了起来，他一眼看过去，就看是姜老三媳妇儿。

    还不等他问什么，唐妙掷地有声：“大队长，我会报名！”

    说出这句话一瞬间，唐妙突然就觉得自己原本还有些浮躁心一下子就稳定了。好像，原先纠结都是没有用！其实，她该是早早下了这个决定！

    她一定行！

    大队长：“！！！”

    他愣了一下，紧接着眼眶一红，差点哭出来。

    他说：“报名？你真报名？你说真？”

    他满目希望看着唐妙，唐妙认真：“对，我会去公社招生办报名。”

    她其实原本就有些犹豫，今日听了大队长话，觉得身为三大队一员，她也得为三大队挣点光啊！她可记得，她爷爷带她来三大队时候，是大队长收留了他们。三大队人也完全没有排斥他们。

    所以不管三大队人是不是各自有小心思，唐妙是记得那些事情，她是喜欢这个地方。

    她喜欢这个地方，愿意为这个地方挣点脸面，也想要考试，那么，为什么不呢？

    “我可以！！！”

    大队长：“好好好，太好了！老三媳妇儿啊。你是个好样！”

    他又扫向了其他人，就在这个时候，又看到一只手，谁也没想到，村里有名懒汉姜林竟然也举起了手，他说：“我也去报名！我是咱们三大队人，可不能看着三大队不如别人！我嫂子一个女人都能报名，我有啥不能？我也去！就算是见见世面也是好！”

    他这么一说，大队长使劲点头，说：“行，老姜家人都行！都太行了！”

    要不是人多，他简直都想大哭一场了！

    总算有人要去报名了啊！

    “我也报名！”

    大概是受到了唐妙和姜林鼓舞，陆续又有三个人举了手报名，无一例外都是念过一些书小年轻。大队长感动坏了，这岔子孩子真行啊！但是他也怕这些人回家睡了一宿，明天就想反悔了，立刻说：“这样，这是大好事儿，也是给村里争光。明个儿让村里拖拉机送你们去公社招生办报名！”

    大家气势高昂：“好！”

    这场动员大会，可以算是圆满成功。

    他们一同回家路上，小棠棠蹦跶来蹦跶去，她兴奋极了，问：“妈妈、妈妈，你是要考大学了吗？你是要去考试了吗？”

    唐妙笑着点头，说：“对啊，妈妈要考试！小棠棠好好读书，将来也要考大学呀。”

    小棠棠立刻点头：“好。”

    她开心极了：“我妈妈是最厉害！”

    别人妈妈都不能考大学，但是她妈妈可以！她妈妈最厉害！

    “太棒了。”小棠棠这么高兴，唐妙也跟着高兴起来。

    她说：“你就这么高兴啊？”

    小棠棠停下了脚步，她想了想，说：“嗯，我高兴。我希望爸爸妈妈都好！读了书，考上大学，就可以去更广阔天地。”

    唐妙：“那么，妈妈一定会努力！”

    小棠棠：“那我陪妈妈读书。”

    唐妙：“好！”

    果然，第二天村里就出动了十分宝贵拖拉机，送他们一同去招生办报了名。等到彻彻底底报了名，大家原本高昂情绪反而是落下不少，多了几分忐忑不安！

    毕竟，他们会报名，也是一时冲动。现在彻底冷静了下来，整个人可不就虚了吗？

    如果说有人不虚，那么当属唐妙了！

    她相当冷静，反而是带着几分落了地踏实感。

    果然，接下来日子不管别人如何发虚，唐妙每天都雷打不动学习起来，甚至于每天晚上都要读书。原本她是从来不会在晚上看书。但是现在倒是不同了。

    姜城心疼她读书累，虽然上班，却也主动承担了家里许多事情。

    更有甚者，姜城不知道还从哪里找来了一套复习材料，要知道，他们不像是大城市，早就能收到风声，早早准备。他们这样小地方，对于这突如其来消息根本就反应不过来。至于学习资料什么，更是匮乏不得了。

    要不是唐妙之前就买了一套教材，怕是他们连一套完整材料都没有。不过正是因为有了这套教材，才是真派上了大用场。而如今姜城找到了复习资料，更是让唐妙锦上添花。

    相比于唐妙复习很好，姜林就差了很多。不过饶是如此，他心态倒是可以。毕竟他报名时候就是想要见识一下，可真没觉得自己行。

    他什么人啊，哪里能跟全国千军万马挤这条独木桥呢。

    现在跟着读书，无非是希望自己多了解一些知识。

    他们棠棠说对，人啊，还是得努力。

    而且，他总不能还比不过自家才四岁小侄女儿吧？

    原本姜林就知道小侄女儿聪明，但是究竟有多聪明，他倒是没有切身感受。但是等到在家开始复习，小家伙儿偶尔过来找小鱼玩耍，他才发现，这个世上就是有一些人跟一般人是不一样。

    他复习初中知识，被题难住，小棠棠在地上胡乱画，画够了就有结果了。

    这真是别人比不了。

    他甚至想，如果还在古代，他们家小棠棠可不是什么举人，她绝对是可以考状元。

    牛逼，实在是牛逼。

    今年，老姜家迈入七岁大关小虎、山鸡和小鱼也都一起上了学。原本小虎和山鸡是打算上一年，只有小鱼是今年上学。但是因为政策关系，几个小孩子都被挤在了这一年。

    但是这样也好，几个家庭都多了一年积攒，也更加游刃有余了一些。

    再一个，小鱼和两个哥哥一起上学，也没有被落下小失落。

    老姜家孩子都是懂事儿，比起村里一些小孩子，他们在家人潜移默化下是真体会到了读书好处，他们都算是刻苦！就连玩心大小虎和山鸡也算是能够沉稳下来，成绩在班级里很不错。

    而且，隐隐约约，他们也都想，自己不能学了一大顿，还让小不点小妹妹棠棠给嘲笑了吧？这就尴尬了！而且啊，他们大哥哥小猫都能在班级里拿第一，他们为什么不可以呢！

    所以，他们都是用心！

    小学知识就是这样，只要用心，就一定不会学很差。所以他们几个在班级里都算是名列前茅。

    而随着时间推进，很快，就到了要考试日子。

    他们这次考试是在县里，姜城提前请了三天假。他不仅打算亲自送唐妙过去考试，甚至打算带上小狼和小棠棠，因为县里太远，他们都没有去过县里。

    他也是打算趁着这个机会让孩子们出门见识一下。

    人只有眼界宽广了，才能看更长远。

    在这方面，姜城从来都是看很明白。

    这次考试一共五个人，只有唐妙一个女人，可别看她是个女人，但是却最镇定最有把握，其他人听到要去县里，都多了几分忐忑。他们距离县里太远了，根本就没有去过。对于未知地方，大家都是存着本能恐惧。总之，很怕。

    正好，姜城这次是要带着全家陪着唐妙，其他人立刻决定和他们一起走。如果自己走，总是觉得，有点怕！

    大概是因为姜城在公社当工人，在他们看来，那就是见过世面人了。跟着见过世面人走，感觉心里都安稳不少。就这样，一行人定好了同一天去县里，他们公社可不仅仅是只有他们几个人要去考试，大家如果一大早赶到县里，那是怎么都来不及。基本上各个大队参加考试人都会提前一天。

    而镇里到县里车子，这一天也会循环发车，差不多会发五次。

    这个时候，姜城倒是感慨，多亏老花在镇里当司机了，有时候就是这样，朝里有人好办事儿啊！他事先跟老花说好了，给他们留六个人座位。

    小狼和小棠棠都很小，这自然是不用买票。

    除此之外，他们还找好了住地方，姜城想周到，遇到这样考试，县里招待所怕是都住不开，所以也拜托老花提前定了两个房间。他们一家四口是一个房间，姜林和村里另外三个考生住一个房间。

    虽然很挤，但是却可以节省房费，他们不比城里考生，不管干什么都要节省。其实，听到又要坐车又要住宿又要吃饭，花钱很多时候，已经有人后悔退缩了。

    可是，既然都报名了，也复习了，又觉得不来是不甘心。

    正因此，最后几个人还是决定一起跟来。当然，三大队可不止他们几个，二十多个知青全都报名了。不过即便是已经成了家知青，明明该是融入了村里，可是这个时候也会选择跟知青一起走。反而不会跟村里人。

    这种无形隔阂，从来没有这么明显过。

    因为要去县城，小棠棠一早就准备了小包，这不是她小背篓，而是一个正八经小包，这是她大伯母给她做。包包不大，只能装点小零食，但是这已经很好了。

    小棠棠一大早起来，比她妈妈这个准考生还正式呢！

    她认认真真擦了雪花膏，梳了两个小丸子头，小姑娘换上蓝色小衣服，这是她今年生日礼物。蓝色小褂子是圆润娃娃领，边角码了小波浪边儿，胸口位置是一只红色小花。与上衣一样，裤腿儿也带着跟衣领和衣服边角儿一样小波浪，细致又有小童趣。

    这身衣服，是村里小女孩儿们人人都羡慕呢！

    小棠棠穿了好看小衣服，咚咚咚跑到唐妙和姜城身边，喜滋滋问：“妈妈爸爸，我好不好看？”

    唐妙上下打量，随后笑着伸出大拇指，“好看，我闺女特别俊。”

    小棠棠笑开了花，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哒哒哒跑到里屋，找出了一个精美小兔子发卡。这是小顾叔叔送给她！

    她去而复返，问：“这样呢？”

    唐妙一大早其实还有些紧张，不是因为要去县里紧张，而是因为考试。可是他们家小丫头这么几次三番一折腾，唐妙倒是一下子放松了！

    紧张？

    不不不！

    完全不存在了！

    唐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点头：“更好看了！”

    小棠棠得意扬起下巴：“嘻嘻，我最美！”，新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