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混入青楼待时机 文 / 琐凝

    门轻轻推开，伴着一缕轻风打着旋地转到我的身边。

    “老大！”任昱铭忽然出现在我的身旁。

    我扫了他一眼，将桌面上的一个空酒杯推给他，他默默为自己斟上，犹豫了半晌，道：“老大，你决定了？”

    我点点头。

    “若当真是沐言要来，就证明一定要开战了，所以，混不混进去也就不那么重要，不然还是别去了，万一出事……”他将下半句话咽了回去。

    “话虽如此，可是兵力部署有多少？行军路线怎么安排？粮草如何调配？这些都是影响战局的东西，更何况这次沐言能将整个澜城的兵马换掉，其出手狠毒可见一斑，又是和月珩联手，我们天昱这次以小博大，若是一旦错过，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

    他岂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只是担忧罢了！他拿起酒杯狠狠灌了一口，道：“老大，不如我混进去，现如今奉城正在招募工匠翻修官邸，恐怕就是用来做行宫的，我先混进去，说不定还能打探点消息。”

    “你自然是要混进去的，总要把地形打探好，不过你觉得什么样的消息能让工匠听到？”我为他斟满酒，“不是你建议我装成舞姬混进去吗？怎么了？又反悔了？”

    他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低骂道：“就是我这张臭嘴！”说着，他笑道：“我不过说说罢了，您别跟我一般见识，虽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可万一出事，我们得不偿失，毕竟我们人太少了，在星曜境内势单力薄，万一被他识破，恐怕逃都逃不掉！”

    “若是要杀沐言恐怕很难，不过想要逃走，应该还留不下我！”我打量着自己的玉手，忽然想到，若是在这里直接将他杀掉，是不是这场仗也就不用打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打断我，道：“可是这里不比天昱，殿下不在，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护你周全，所以，老大，咱们还是不要冒险了！”

    我笑笑，反而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诚如你所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今天，不管是龙潭虎穴我都要闯一闯！”

    “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探听到消息，我们如何脱身？到时候沐言会不会联想到你的来历？”他面色郑重，与我剖析利弊，“若是让他察觉到你的来历，即便是能够全身而退，他也会立刻调整军事部署，到时候我们还是一场空！”

    我展颜轻笑，道：“你可能不太清楚沐言现在的情况，现如今，星曜国内想要他命的人，远比其他人要多得多，譬如……”我轻轻一顿，手指指向西南，“西南重山之中的朗月阁……”

    第二天是个久违的晴天，我睡了一个难得的懒觉，睁开眼已经到了午时，随意吃了点东西，我就换上女装，和任昱铭一起出门。

    刚刚拐进春晖街，就见到龟公已经等在街口，见我们远远走了过来，立刻迎上来，上下打量我一眼，惊叹道：“难怪公子舍得将小姐送来，这分姿色，贵人看了定是奉做掌上明珠。”说着四下打量一眼，道：“今日怎么不见公子？”

    “公子不舍得我家小姐，怕一会儿分别时心里难过，索性不来！”任昱铭憋嘴干巴巴地假笑一声，道：“快走吧，我家公子还有事吩咐我去做！”

    龟公赶忙答应着，一边啰里啰嗦地劝慰此乃一步青天的好事，一边往宝月楼走去，这家青楼门面挺大，看起来也有几分格调，只是地理位置稍微有点偏，并不像街东头的几家那般热闹。

    龟公恐怕不止一次来过，熟门熟路地走进去，和里面进进出出的女子随口打着招呼，刚进门就见一个管事一样的男人几步小跑出来，对着我们点头哈腰的一阵客气，“公子”、“小姐”叫的嘴甜。转身将龟公拉到一旁，尽管他们已经有意压低了声音，但我还是听得十分清楚。

    “咱们奉城马上要来贵人了，这两天街面上严得很，这人可不可靠？”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只听那龟公说道：“可靠，这个小姐的哥哥是我们店里的熟客，想把妹妹引荐给贵人，若不是昨天官兵已经去过我们店里了，我还能给你送来？”

    那男人半信半疑，道：“还有主动把妹妹往青楼送的？”

    “你懂什么！若是不用这种法子，哪能见得到贵人！”龟公小声道：“忍得这一时的委屈，若是真得了宠爱，全家立刻飞黄腾达，你小心伺候着，说不定以后还能得些好处！”

    “哼！能不能选的进去还两说，就想这些了，这么千方百计的送进来，别是因为姿色普通，官爷们若是根本看不上还白费这些功夫！”那男子嘀咕着。

    “你是没见过这家小姐，一会儿看一眼就知道了，这家小姐和画像上的女子足有七分像！”龟公神秘兮兮地说道。

    果不其然，那个男子立刻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佯作不知，大大方方地站在那里。

    “快点！这家公子出手特别大方，你不要我介绍给玉兰轩！”龟公看他迟疑不决，不满地嚷嚷。

    “行了，你都领来了，不过若是出事我可找你。”

    “你就放心吧！”

    我冷笑一声，和任昱铭不露神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公子、小姐，成了！我都关照好了！最近贵人要来，各家客栈青楼都管得严了些，颇费了不少劲。”

    我看着他谄媚的笑脸，心下了然，任昱铭已拿出一锭银子放在他的手里，笑着说道：“多谢了。”

    他欢喜地收了，又回头嘱咐了那男子两句话，方才千恩万谢的去了，男子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见我们出手阔绰，立刻点头哈腰地凑上前来，殷勤地说道：“小姐，这边请，我们店面小，有什么招待不周的，您别见怪！”

    任昱铭风轻云淡地挥挥手，道：“不用招待，我们不过借你个地方，今天官兵来选人，选上选不上我们都会离开！”

    “是！是！小姐如此美貌自然是选得上的！”他笑着，将我们引到房间。

    “那就托你吉言了！”任昱铭爽朗地笑着，掏出一锭银子扔到他手上，道：“赏你的！”

    那人连忙道谢：“谢公子赏赐！”

    雅阁装饰极为富丽，各种摆设极尽奢靡，我依稀听到外面噪杂的欢笑声，知道随着夜色将至，这个灯红酒绿的世界再一次喧闹起来。

    我打开窗户，窗外疏云淡月，流水潺潺，若不是空气中的酒气和脂粉气，这夜竟是如此静好。我坐在窗边，恍然想到，无论前世今生，各式各样的去处也都到过，却万万没想到会沦落到这种地方。

    任昱铭的眉心自进入雅阁就一直拧在一起，我看的好笑，问道：“你究竟怎么了？”

    他眸光暗淡，勉强应付道：“没事！

    “等一会儿我若是走了你就赶紧离开，想办法混进行宫！”

    “我知道！”他点点头，迟疑片刻，终于开口：“用不用给殿下传信？”

    我摇摇头，“他现在收拾临安的乱局，还不知道有多少事情，别给他添麻烦了！”

    “不然给苏将军传信？”他紧接着问道。

    “这个时候，大哥恐怕早就赶往临安了！”我笑笑，拍拍他的肩膀，道：“别担心了，放松点，不会有事的！”

    他终于点点头，脸色看上去好了一点。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我已经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知道好戏终于开场了……

    果然，几乎是马上，门外传来叩门声：“小姐，官爷来了，咱们下去吧！”

    我点点头，看了任昱铭一眼，走了出去。

    一楼大厅内已经安静下来，环肥燕瘦的女子们歪歪扭扭地站成一队，香气扑鼻，明艳妩媚。每个人都满脸急切地盯着官兵，她们身在青楼之中，整日盼着的就是有人能给他们赎身，如今好不容易遇到机会，当然不肯轻易放过，于是，皆悄无声息地互相打量，又反复查看自己的脂粉衣裳是否周全。

    既已知道这番准备是为沐言，我并没有细心打扮，反而刻意把眉毛画粗，又将肤色调暗，还特意将自己的眼睛画的细长，总而言之，只和自己保持五分相似，衣服也是按着清倌的样式选的，艳俗至极，头上斜簪一支芙蓉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

    官兵们有了这几日的经验，这次选起来顺利许多，不过几十个人，一个个看过来，原本早已对女色麻木，无精打采的一个个打发走，走到我面前忽然眼睛一亮，立刻奔到为首的官兵面前，道：“你看这个……”

    我微微挑眉望去，正看到他们看过来，果然，看到那人眼中的狂喜，惊呼道：“这个准行！”说着，快步奔到我的面前，道：“姑娘可愿和我们一起回去？”

    这是意料之内的事情，我没有拒绝的道理，点点头，在他们如释重负的狂喜中，随他们走了出去，在出门的那一刻，我看到任昱铭站在扶梯上幽深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