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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逾矩(一) 文 / 藕花

    “知道今儿是你们翟王两家联姻的好日子,但也不能不顾百姓死活吧?人家不过是过桥看病,你们何必故意为难?难道一定要伤人性命?”

    那管事看人张嘴就道破主家名姓,不敢怠慢,跑回去一说,头插金花的新郎官便赶来了。

    他长得倒是不错,斯文儒雅,一表人才。

    远远见着柏三老爷,便翻身下马,连连赔罪,“实不知柏三叔至此,下人无礼,请勿见怪。”

    柏三老爷瞥他一眼,轻哼一声,“你家下人又没得罪我,用不着给我赔罪。不过几个百姓,放人过去也就是了。”

    新郎官连忙叫放人,还叫下人拿了些喜钱,塞给那家人。

    只道歉,是不可能给个庶民道歉的。

    柏三老爷冷眼瞧着,越发不屑,甚至不想多话,转身便走。

    “慢着!”

    谁知新娘子的喜轿里,传来一个娇柔凌厉的声音,“谁说让他们过去的?柏家号称是沂州第一书香人家,我们王家是比不了的。但就为了几个贱民,强逼着我一个弱女子退让,平白沾染了晦气,日后生活不顺,走了霉运,谁又来给我一个公道?”

    这,这简直蛮不讲理!

    柏三老爷一口气噎在胸口,偏又不好跟个小丫头吵闹。

    新郎官也是一面尴尬,又急急赶过去劝解,“算了吧,到底人命关天……”

    “我不管!”新娘子越发娇横起来,“你们都是读了书的男子汉大丈夫,我就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小女子,我就不乐意有人冲撞我的婚事,讨这个晦气。来人呀,把这家人给我赶下桥去,否则今儿这亲,我不成了!”

    这显然就是在故意闹事,打柏家的脸了。

    柏三老爷气得不轻,而一直观望的许惜颜,彻底冷了脸,“曾外祖,我若得罪这家人,会影响到柏家吗?”

    柏老太爷答得干脆,“救人要紧!”

    那就好。

    许惜颜才从马车里出来,却见一道身影更快的冲了出去。

    是在马车里躺着养伤的柏昭,柱着一根拐棍,谁也不知他怎么那么快,就冲到了桥头。

    “你……是你要成亲?”

    他问的是新郎。

    那满脸掩饰不住的震惊、错愕、与受伤,明眼人一看就懂了。

    柏三老爷又是担心又是焦急,“阿昭,回去!”

    “爹!您让我把话说完。你说啊,是你要成亲?”

    那新郎目光闪躲,看都不敢看过来一眼,“自,自然……年纪到了,自该谈婚论嫁,生儿育女……你,你迟早也会有这么一天……”

    柏昭的目光,从愤怒到失望,快得只有一瞬间,却好似过了千山万水,无数光年。

    “我不会。”

    他的眼神雪亮,答得斩钉截铁。

    新郎反而越发躲闪,不知是要反驳,还是要说服自己,“你现在这么说,但你将来……”

    可回应他的,只有轻轻一声嗤笑。

    柏昭转身,再不留恋。

    “站住!”

    花轿里的新娘子,却是自扯下盖头,下了地,透过凤冠面前的珠帘,眼神怨毒,“哟,这不是柏家八少爷么?听说你和我夫君,是多年的同窗好友,相交莫逆,怎么今儿他成亲,你都不来跟我这嫂子道声恭喜?”

    “算了……”

    新郎企图和稀泥,可新娘子却越发不依不饶。

    “怎么?难道我从前听说,都是错的?柏家八少爷虽与夫君相交多年,但并非知交好友?”

    新郎被逼问得面红耳赤,难堪万分,“他,我……”

    在他想要违心承认的时候,一个华服少女淡淡出声了。

    “来人,将这一家人送去医馆。清道,通行。”

    柏昭冰冷的心,又酸又暖。

    就算已经死了心,却不想被人在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你敢?”新娘子又发作了。

    但眼前的华服少女,微微上挑的明眸中不见怒色,只回了两个字,

    “我敢。”

    新娘暴怒,“今天谁敢阻拦,你们就给我打断她的腿!出了什么事,都由我负责!”

    她叫嚣着,家丁们围了上来。

    再看许惜颜那张姿容华贵的脸,她就越生气。

    暗想若是柏家亲戚,也没什么了不起。

    再看许惜颜身上衣裳,她忽地发现不对劲了。

    她家做的就是丝绸生意,自然识货。

    许惜颜身上的白衣红裙,初瞧不打眼,但在阳光折射下,华贵之极,显然不是凡品。

    但这也没什么。

    重要的,是她衣上的鸾凤。

    新娘出嫁前,因为要打凤钗绣嫁衣,看了不少鸾凤花样。

    原先她看中的一款纹样,就跟许惜颜身上绣的,极为相似。听绣庄老板说,这款纹样,是宫中流传出来的,没有一定品级,是不能绣的。

    但要绣制,这种金钱极贵,绣工也贵,算算价格,新娘子无奈放弃了。

    女子一生,唯有出嫁可以僭越一回,绣些鸾凤,平日里是不许穿的。但眼前这丫头又不是成亲,凭什么绣这样鸾凤?

    又妒又恨的新娘子,自以为抓着把柄,指着许惜颜,狞笑起来。

    “来人,快去官府举报,就说这里有人僭越。她穿的衣裳,逾矩了!”

    下人应下,飞也似的跑了。

    再挑眉看着柏三老爷,新娘子笑得不怀好意,“亏你们柏家自诩书香门第,怎教出这样不懂事的丫头?我等良民,总不能眼见着你家走上歧途,还帮着遮掩吧?”

    但奇怪的是,柏三老爷听她这么说,反倒收了怒气,只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扫她一眼,然后跟新郎说,“看在你叫了我这些年世叔的份上,快把人叫回来吧。否则真惊动了官府,就不好收场了。”

    新郎正犹豫间,新娘却冷哼一声,“少在这里吓唬人了,柏家如今连个正经当官的都没有,怕他何来?且在这沂州地界上,有什么是我姨父秦都司兜不住的事?哼,回头叫姨父也给你谋个佥事的虚职,就算跟他家老太爷,也是平起平坐!”

    新郎有心想说几句公道话,却又舍不得荣华富贵。

    便闭了嘴,唯唯喏喏。

    柏三老爷一片好心,气得不轻。想说什么,却被人拉住了。

    柏昭眼神冷冰。

    怪不得一家子突然对他那般好。

    自己从前怎么就瞎了眼,看上这么个东西?

    就算敌不过爹娘之命,世俗闲话,好说好散,也没什么拿不起放不下的。偏要背着自己去成亲,为了荣华富贵,连人命都不顾了。

    这样的人,既要作死,又何必好心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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