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基头疼先兵后礼 文 / 木兰竹

    “皇上, 你说……太子殿下怎么了？”刘基揉了揉耳朵。朱元璋大手一挥：“叫什么太子？你不是一直叫他标儿吗？多生分。唉，标儿第一次任性，你这个当长辈的, 赶紧帮他想想办法，怎么把这件事糊弄过去。”刘基声音拔高：“这我要怎么糊弄？！”朱元璋仔细想了想，道：“对啊，也不需要糊弄。我不在意, 谁敢在意。标儿要玩就玩吧，玩个几年, 回来说不定还给我带回个孙子。”刘基捂着胸口，感觉快喘不过气：“玩个几年？几年？！皇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朱元璋道：“一两年？”刘基的声音更加高了, 就像是早晨打鸣的大公鸡：“这是几年还是一两年的问题吗！太子殿下怎么能立于危墙之下！”朱元璋赶紧把朱标写的安全手册拿出来：“没有没有，标儿那么聪明的孩子，怎么会立于危墙之下？看看, 来看看, 标儿可谨慎了！”刘基怒道：“再谨慎也有危险！”朱元璋看刘基气得脸胀成了猪肝色, 担心这老小子再吼下去, 会气成中风。标儿离开了大明, 留下了许多事。如果刘基再被气得病倒, 朝中的活难道要他自己干？所以平时在刘基生气的时候会火上浇油的朱元璋，此次难得语气缓和道：“他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嚷嚷要出海。他还说过, 等洪武皇帝变成了老疯子, 就带着我和他娘出海。”朱元璋回忆起小小标儿那童言稚语, 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掌握了陈家的船队后, 就在海外置办了大庄园, 几乎每年都要念叨一次想出国。等他有了孩子, 我就该禅位了。他当了皇帝，就更无法离开大明。现在想玩就玩吧。”听了朱元璋的话，刘基冷静下来。他疑惑道：“为何标儿总想往外跑？”朱元璋从胸口摸出一张纸，摊开道：“他说世界这么大，他想去看看。”刘基沉默。半晌，他叹气道：“标儿想看看这个时代的世界吗？”朱元璋道：“我也想看啊。等标儿回来，我就把皇位丢给他。我也要带着他娘一同出去看看。”刘基叹了口气，道：“说得臣也想去了。”朱元璋笑道：“那你得好好照顾你的身体，我怕你死在半路上。”刘基半开玩笑道：“死在半路上，总比死在家里的床上好。我这个死法，肯定能上标儿所说的后世教科书。不值得后世大书特书一番？”朱元璋非常认可地点头，道：“没错。我们就该死在征战的马上，死在远航的船上。”谁乐意躺在宫里，听着周围一群人用大蒜熏出来的假哭？朱元璋和朱标一起被关在小黑屋干活的时候，朱标为了缓和气氛，经常和朱元璋谈起后世一些古代题材影视作品。特别是宫斗。什么哭丧的时候熏大蒜都是小意思，还有为了博眼球去撞棺材的，啧啧啧，听得朱元璋把马皇后不在时掌管后宫的孙贵妃叫来，向她打听后宫宫斗手段。一直表现得如古代仕女一样的孙贵妃，居然有生之年第一次给了朱元璋一个嫌弃的眼神。朱元璋明白了。我老朱过分优秀，妃嫔们都很老实，从来不嫉妒，根本不存在宫斗。他十分膨胀地把这件事告诉自家标儿。朱标笑得直不起腰，笑得朱元璋一头雾水。听了朱元璋的话后，刘基深呼吸了几次，让自己变得更加冷静。他问朱元璋要来了朱标写的信，仔细揣摩朱标的意思。从朱元璋这里听来的消息，刘基总觉得会失实。毕竟他的这位主公，在涉及标儿的时候脑子总是会出点问题。“此次出航花费巨大，朝中有很多大臣反对，不认可出航的意义。还有许多人，又重提海禁的事。标儿可能不相信别人能在出访时获得能说服朝臣的利益，所以自己亲自出马。”刘基说罢，叹了口气。其实说起此次出访，他和友人私下聊过，确实标儿才是最好的人选。只有大明的财神太子朱标才了解海外，放得下身段从海外揽钱，获得巨大利益。刘基经手了这么多庶务，已经变得相当务实。他知道要说服朝臣，任何道理都没有利益有用。“同时，标儿或许也真的是考虑到快要当皇帝，没机会和兄弟们出游了。”刘基又道，“标儿对家人十分看重。如果不是大明需要皇上，标儿恐怕会将皇上一同带走。”说到这，刘基幽怨道：“臣是不是该谢谢太子，没把皇上你也一起带走？如果你们俩说着什么‘刘基我相信你，我们不在的时候，你好好执行丞相之责’，臣恐怕要去找根白绫吊死在你们宫门口。”朱元璋先哈哈大笑，然后很认真道：“吊什么吊？好好干活，等我们回来。”刘基气得翻白眼：“我真的会在你宫门口吊死！”朱元璋笑得肚子都疼了。刘基一只手捂着耳朵，一只手翻动信纸，继续看：“皇上，标儿很负责任。他突然带着这么多人离开，留下的工作难道没有安排吗？”朱元璋笑得差点呛着。他咳嗽了几声，喝了几口茶水润润嗓子后，道：“他大婚之前不是做了很多安排吗？”刘基愣住，回忆起朱标大婚前的忙碌。确实，朱标在大婚前就把自己手中的事分了出去，说自己大婚后要休息一段时日。刘基扶额：“我们根本没有一点怀疑！”朱元璋点头：“当然，谁都没想过，标儿会开这么大的玩笑。说来，他离开前也把仲泽他们手中的事分了出去。不过他经常给他的弟弟们安排事，所以我也没怎么在意。”刘基嘴角抽动。是的，他也没有在意。大明的皇帝和丞相，都对太子安排的事一点都不在意。毕竟就算大明的皇帝和丞相都和大明的太子在同一处宫殿里，太子仍旧执行了监国和部分丞相之责。刘基突然道：“是不是我们太依赖标儿，给了标儿太多事做，标儿太累，所以不想做了？”朱元璋沉默了许久，道：“刘伯温，不要乌鸦嘴！我家标儿绝对很想当皇帝，他说不定这次是想试试看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聚集多少力量，好篡位呢！”刘基丝毫不给朱皇帝面子：“呸！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要乱说话！”……“我爹就算再笨，这时候应该也知道我偷跑的消息了。”今日停靠后，朱标搬了把椅子坐在甲板上海钓。兄弟们和常葳也加入了海钓的行列。他们要比赛，谁垫底，谁负责今日所有人的晚饭。而俞通海果然足够笨，相信了太子此次出行一定是与皇帝合谋。所以他被朱标派去和岸边当地部落首领交流感情去了。在交流感情之前，朱标先展示了自己的武力。弓箭能回收，所以他先要求部落首领去看他们射箭和砍靶子，让对方知道双方武力值的巨大差距。朱标：“这是欢迎仪式。”首领：“阿巴阿巴阿巴。”然后，朱标才把之后的事交给干劲十足的俞通海。对于俞通海而言，他现在比以前跟着朱元璋打天下的劲还充足，做好朱标吩咐得每一件事。因为他之前和廖永忠是同时投奔的水军将领，而身为两支水军的首领，即他的父亲和廖永忠的哥哥都或死被俘虏，他和廖永忠在朱元璋那里的地位也很相似。哪知道，廖永安居然活着回来了，让廖家一跃成为朱元璋的心腹。他一点都不知道陈标就是朱标，更不知道陈国瑞就是朱元璋，但廖家人知道！嗷！俞通海得知此事的时候，心里那个嫉妒啊，就像是有把火在烧。俞通海在不知道陈标和朱标就是大明的太子“朱大”时，为了保持“纯臣”不拉帮结派的定位，所以没有主动接触朱标，只是逢年过节选礼物的时候用心了一点。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俞通海比廖永忠要聪明。所以在正史中，俞家人哪怕也卷入了胡惟庸案，但只是记了个名，最后仍旧善终不说，俞家也一如既往的兴盛。而廖家却差了许多。可惜，俞家人的聪明，在这个时空没能抵得过廖家人的运气。等朱标恢复身份后，俞通海想要再私下接触朱标，就更不合适了。他只能一边在心里骂廖永忠沾了廖永安的光，走了狗屎运，一边黯然神伤。如今，他终于能成为太子的直系下属，他还不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俞通海快要飞起来了好吗？至于太子上船的一些疑点，俞通海都脑补成“皇帝和太子这么做，一定与中书省诸位相公商量过，经过了深思熟虑。如果我不能理解，只是因为我想不到那个层次”。“哥，为什么我们每次上岸都要先军演一次？”朱棣对海钓不感兴趣。他对所有需要静下心来做的事都不感兴趣，就趴在躺椅上，一边一脚踩着吊杆，一边啰啰嗦嗦道。朱标看着浮标，道：“这些部落比草原上的部落更加野蛮，尊崇地是野兽弱肉强食的法则。如果大明不先显示出力量，他们说不定会将我们落单的人当猎物猎杀呢。”朱棣睁大眼睛：“啊？谁看到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船都会害怕吧？他们杀我们一个人，我们肯定会灭了他们一整个部落！”朱标道：“所以说他们是野蛮的部落啊。他们可想不到这么多。我们穿得好，身上带着许多他们没见过的好东西。落单的时候他们觉得能杀，就杀了。至于会不会遭遇报复……”朱标笑着摇摇头：“先兵后礼，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