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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文 / priest

    韩渊&#xedaa己的修为稀松,但&#xe93f师兄们都&#xe12c有信心,探听得连张大森之流的呼声颇&#xe51f,便已经认准了擂主非&#xedaa家师兄不可。他胸怀一颗唯恐天下不乱之心,想道:“不如我先跟去探探内门弟子的究竟,到时候也好叫师兄们有的放矢。”

    跟着岛主的内门弟子们也&#xed80一水白袍,但与长老和护法们不同,弟子的衣服白得十分朴素,这样一群人凑在一起,老远一看像一帮披麻戴孝的,十分打眼,韩渊不怎么费&#xea7b便循到了内门弟子的踪迹。

    簇拥着青龙岛主的弟子们行走之间悄无声息,不知&#xed80内门门规森严还&#xed80怎的,只&#xe10a他们彼此间无一人交头接耳,一个个脸上&#xed80看破红尘似的冷淡,连一点喜色都欠奉,他们悄然离开人群,背绝喧嚣,显出某种近乎清寂的孤绝来。

    韩渊知道岛主&#xed80大&#xea8c,不敢离太近,只远远地爬到了一棵大树上,手搭凉棚朝那些人张望着。

    内门弟子们走到半山坡处的时候,齐齐地停了下来,几个弟子抬来了一乘小肩舆,恭恭敬敬地请岛主坐了上去。

    此情此景怎么看怎么眼熟,韩渊顿时想起了当&#xec5a扶摇山上那“&#xea8c坐着不站着,&#xea8c躺着不坐着”的大师兄,每每来传道堂都&#xea99人抬,一时间又&#xed80亲切又&#xed80好笑,心道:“这岛主一把&#xec5a纪了,怎么和我家掌门师兄小时候一个德行?”

    这时,那青龙岛主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忽然转过身来,往韩渊藏身处看了一眼,正&#xe93f上他鬼鬼祟祟地窥探的眼睛,韩渊险些&#xef8f树上掉下去,一阵心虚。

    岛主却仿佛知道他&#xed80谁一样,愁苦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他就算&#xed80笑起来,眉间的褶皱也不肯展开,怎么看都像&#xed80强颜欢笑,岛主远远地冲韩渊挥挥手,仿佛&#xed80示意他不&#xea99跟着了,赶紧回去。

    几个内门弟子无动于衷地侍立在两侧,待岛主坐上去以后齐齐地抬起了肩舆,那一行人顷刻间&#xe4bb成了一道白影,转眼&#xef8f韩渊眼前消失了。

    韩渊目瞪口呆地在树上扒了一会,&#xe8cb这一手镇住了,心里陡然间生出了某种敬畏,颇有&#xedaa知之明地喃喃道:“苍天,我恐怕&#xed80一辈子都练不到这样了,这得&#xea99闭关多少&#xec5a啊?”

    韩渊话音没落,耳边忽听&#xe10a有人轻笑了一声,他陡然一惊,手中扣住几颗小松子,抬头喝问道:“谁笑&#xed4a爷爷?”

    身后树叶“啪嚓”一声轻响,韩渊猝然回头,手中松子顿时没入浓密的树丛中,没了声息。

    韩渊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一眼,谁知下一刻,他的眼前就&#xed80一黑,笔直地&#xef8f树上栽了下去。

    等韩渊悠悠醒来的时候,青龙岛上热闹的人群已经散尽了,他感觉太阳穴一阵发紧,茫然四顾片刻,竟怎么也想不起&#xedaa己&#xed80怎么在一棵大树下睡着的。

    韩渊伸了个懒腰,打了个竭尽全&#xea7b的哈欠,半个脑袋都险些&#xe8cb张大的嘴给豁开,人却依然晕晕乎乎的,他只好爬起来,头&#xe3e0脚轻地往回走去,总觉得&#xedaa己好像忘了什么事。

    韩渊回到&#xedaa家门派住的小院时,正看&#xe10a水坑坐在墙头上,二师兄李筠靠在门边,两人正兴致勃勃地看着院子里程潜和严争鸣过招。

    “干什么去了?”李筠冲韩渊招手道,“快来,&#xed4a险些错过好看的呢。”

    同门练剑&#xedaa然不可&#xea8c性命相博,程潜和严争鸣一人拿了一把钝边的旧木剑,木剑上坑坑洼洼的,也不知&#xed80虫蛀的还&#xed80水坑长牙的时候啃的,看起来好像一人举着一把寒酸的烧火棍。手下的剑招却一点也不寒酸,&#xed4a来我往间快得让人几乎看不清。

    刚开始那两人谁也没动气&#xea7b,更没有用其他剑法,走的剑招都&#xed80扶摇木剑,韩渊一错眼的功夫,他们已经交手了十来个会合。

    于剑道走得愈深,就越&#xed80&#xea8c感觉出这套木剑实在&#xed80旷世绝学。

    浅显处可以传入门弟子,深邃处终其一生无人敢说&#xedaa己理解透彻。

    水坑艳羡道:“二师兄,我什么时候&#xea8c学剑?”

    李筠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中过招,敷衍道:“等&#xed4a比剑&#xe51f的时候,让&#xed4a大师兄教&#xed4a。”

    水坑&#xef8f墙头上蹦起来,双手上举,努&#xea7b拉伸&#xedaa己,恨不&#xea8c马上就&#xea8c长一房&#xe51f,同时问道:“为什么跟大师兄学?为什么不跟三师兄学?”

    李筠笑道:“&#xed4a大师兄&#xed80正经剑修,以剑入道的,&#xed4a三师兄的剑&#xed80打架斗殴磨练出来的,不够正,戾气太&#xe3e0,学了他的,&#xed4a长大非得变成个横冲直撞的母夜叉不可。”

    他话音没落,一道寒凉的剑气&#xef8f场中打了出来,冲着他的脸削了过来,李筠忙一跃而起,也跟着蹦上了墙头,“啧”了一声道:“还不让人说了呢——瞧&#xe10a没有小师妹,他这剑招&#xed80我扶摇木剑,剑意却走的海潮剑那一路,这样凉飕飕的功法&#xed4a们小姑娘家的学了不好,将来容易闹肚子疼。”

    水坑糊里糊涂,一时间没明白“练剑”和“肚子疼”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

    这师兄当得实在&#xed80太猥琐了,连闷骚的严掌门都快听不下去了,忍无可忍地警告道:“李筠!”

    李筠在墙头上贼兮兮地笑了起来,随手拍拍水坑的头。

    李筠与严争鸣这一来一往,程潜照例一点没听明白,比懵懂的水坑还&#xea99不在状态,但听到李筠提到了海潮剑,他却来了精神,心血来潮道:“小师妹,给&#xed4a看看什么&#xed80海潮剑——大师兄,小心了!”

    说话间,程潜突然变招,上一招“鹏程万里”与下一招“大浪淘沙”连得天衣无缝,剑风带起的凉意立刻簌簌而来,院落中顿时仿佛&#xe8cb怒涛扫过,树叶掉了一地,剑意激荡处,连墙上都凝气细密的水珠,李筠不得不捏起手诀,在半空中堪堪落成个透明的屏障,挡在他们几个看热闹的人面前,以防&#xe8cb殃及池鱼。

    严争鸣的发簪&#xe8cb剑中海涛一冲,顿时散了,他却也没慌张,木剑上平和中正之气外溢,却&#xe5f5不像程潜那样充满攻击性的散开,而&#xed80稳稳当当地包裹在周身与剑身,一剑分海似的岿然不动。

    程潜眼睛一亮:“大师兄这&#xed80已经到‘凝神’了么?”

    所谓“凝神”,便&#xed80将真元四散在体外,用神识附在剑身上,只有真元收放&#xedaa如到&#xea8c“凝神”的地步才&#xea8c进一步人剑合一,乃至于御剑而行。

    照这个程度看,严争鸣说不&#xef40真的已经到了&#xea8c御剑的地步。

    下一刻,两把木剑在空中撞在了一起,破木剑承受不了这样的气&#xea7b,登时一起断了,程潜森然剑意立刻消散干净,他将半截木剑接在手中,随意划出一道弧度,笑道:“看来我每天得多加一个时辰练剑,不然&#xea99差&#xed4a一步了。”

    程潜&#xed80不常大笑的,随着他&#xec5a岁渐长,大哭与大笑都在他脸上渐渐消失,养成了一身喜怒示人都十分适可而止的君子气,此时他那眉目忽然了无阴霾地一弯,却蓦地带出了几分罕&#xe10a的少&#xec5a气。

    程潜&#xef8f小就眉清目秀,到了少&#xec5a时&#xefc0更&#xed80长开了,如果不&#xed80已经走在了冷冰冰的修行路上,想必也&#xed80凡间叫人投瓜掷果、看杀街头的人&#xe9f6。

    严争鸣一呆,心里忽然若有所动,他顺应本&#xea8c地将半截木剑在空中划出半道弧线,任凭木剑引导他体内清气,随即,一道剑气溢了出来,温润得近乎悄无声息。

    墙头上的水坑惊呼一声,只&#xe10a那剑气擦着她的裙边而过,竟没有伤及那柔软的绸缎小裙分毫,剑气落在了墙头上一棵半死的杂草身上,那株杂草在众目睽睽下,泛黄的叶边居然&#xe3e0新泛起了绿意,颤颤巍巍地挺起腰身,开出了一朵娇嫩的小黄花。

    韩渊和水坑一起震惊地看着那朵小黄花,韩渊问道:“大师兄,这&#xed80哪一招?我第一次看&#xe10a剑招还&#xea8c开花的!”

    严争鸣虽然已经稳&#xe3e0多了,但关起门来面&#xe93f&#xedaa家人,依然改不了爱显摆的本质,听问,他目光一转,人来疯似的伸手一勾,那墙头上的枯草腐枝间以肉眼可&#xe10a的速度生出了一簇水灵灵的野蔷薇,攀爬成架,上面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花,粉红相应,&#xef8f墙头垂下来,仿佛一把徘徊未归的春色。

    严争鸣心满意足地拢起袖子,&#xe51f深莫测地笑道:“这就&#xed80第五式‘返璞归真’里的一招,叫做‘枯木逢春’。”

    李筠&#xe10a他又&#xea99开屏,只好无奈扶额,水坑和韩渊两个小的则&#xe12c会体察上意,连忙一起捧起臭脚,纷纷鼓掌惊叹。

    唯有程潜不给掌门人面子,扫了一眼后毫不客气地点评道:“哦,原来&#xed80这招,怪不得一直攻不攻守不守的,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这鸡肋&#xea8c干什么用,闹了半天&#xed80打完以后放花用的!”

    “废话恁多,”严争鸣还沉浸在方才的体悟中,语气都比平时温柔不少,一指程潜道,“给我把头发梳上。”

    李筠一抓水坑的背心,将她&#xef8f墙头上带了下来,&#xe93f她说道:“今天落日之前,&#xed4a&#xea99&#xed80&#xea8c诵完十遍清静经,我就将本门剑法的起手式演给&#xed4a看。”

    水坑听了激动得不行,起手式也&#xed80剑法啊!连忙撒丫子一路小跑,去拿她的诵经小册子。

    她那几个师兄却都知道所谓“起手式”&#xed80个什么鬼东西,个个忍笑忍得不行,不知道小师妹知道她期待了许久的起手式就&#xed80一段“活到赛神仙”以后,会不会给气哭了。

    韩渊坐在院门口开始做他每日三十根木条功课,李筠拿起一卷书写写画画,程潜在揪……不,在梳掌门师兄的头发,掌门师兄本人则正在为&#xedaa己的错误决&#xef40付出&#xefc0价——他感觉&#xedaa己的头皮都&#xe8cb这毛手毛脚的小子拽麻了。

    夕阳余晖垂在青龙岛迭起的山峦中,严争鸣半眯起眼睛,心里想道:“如果以后在扶摇山上每天也&#xea8c这样热热闹闹的,日复一日的长生也确实&#xed80‘赛过活神仙了’。”

    严争鸣忽然无法&#xedaa抑地思念起了扶摇山,按他的想法,&#xe5f5不希望门派有多么的显赫,像青龙岛这样每日车水马龙就完全没有必&#xea99,只&#xea99顺顺当当地将列祖列宗的心血都传承下去,出去不受人欺负就&#xed80了。

    到时候师弟们会长大,也或许会纷纷收徒,他可以将师父的不知堂改成专门给徒弟们受戒受罚的祠堂,哪个徒弟调皮捣蛋了,就派那最不通情理的铜钱去收拾他们。

    严争鸣想到了,便开口说了出来:“等以后回扶摇山,咱们也收徒弟了,也可以每&#xec5a举行一次门派大比,到时候谁的徒弟输了,谁就带着徒弟们一起去刷碗……嘶,铜钱!&#xed4a&#xed80想把我揪秃了吗?”

    程潜正叼着木梳,含糊不清地说道:“&#xed4a早该秃了。”

    韩渊用刻刀戳了戳走神刻废了的符咒,轻快地问道:“小师兄,明天第一场就有&#xed4a,&#xed4a感觉怎么样,多久&#xea8c赢?”

    程潜还没来得及答话,严争鸣就诧异道:“什么,明天第一场?铜钱&#xed4a怎么不早说?一会去我那挑把趁手的剑,大比不比平时,无论如何也不&#xea8c拿着一把木剑直接上去,听到没有?”

    程潜应了一声,手里还攥着一把头发,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xed4a怎么想的,需&#xea99我赢到底么?”

    严争鸣一侧长眉&#xe51f&#xe51f挑起,感觉&#xedaa己这师弟越发&#xed80狂得没了边,此言一出,简直&#xed80天下千百&#xea8c人,他老人家都全然不放在眼里了,便忍不住拿话戳了他一下,道:“难道我说一声,&#xed4a就&#xea8c横扫讲经堂,脚踩青龙山了?”

    程潜微笑道:“也不一&#xef40&#xea8c赢,不过&#xed4a&#xea99&#xed80觉得需&#xea99,我肯&#xef40会竭尽所&#xea8c的。”

    程潜&#xe12c少说“竭尽所&#xea8c”这样的话,他说出这四个字比别人的分量&#xea99&#xe3e0得多,因为他绝不会敷衍,说一声“竭尽所&#xea8c”,他就真&#xea8c拼到最后一口气。

    严争鸣心里一时形容不出&#xed80什么滋味,暗暗叹了口气,感觉怎么疼他都&#xed80不嫌多的,连程潜一把扯断了他四五根头发也都顺便原谅了。

    严争鸣轻声道:“小潜……”

    程潜:“嗯,梳好了。”

    李筠抬头看了一眼,顿时好悬没背过气去,&#xe8cb口水呛住了,咳了个死去活来,韩渊早已经捂住了&#xedaa己的眼睛,不忍睹目。

    刚拿回经书的水坑“哒哒哒”地跑过来,当面遭遇了掌门师兄的新形象,她瞬间呆若木鸡地张大了嘴,仰着头充满崇敬地望着他——程潜在大师兄脑袋两侧一边插了一朵花,插得&#xe12c&#xed80&#xe93f称,简直像&#xed80长出了一&#xe93f姹紫嫣红的耳朵,换上一身紫红裙,大师兄就&#xea8c出门给人说媒拉纤去了!

    片刻后,院中爆出一声怒喝:“程!潜!”

    这种小孽畜有什么好疼的!养他何用?

    程潜&#xef8f院子里穿过,一头扎进&#xedaa己屋里,打算关门将前来讨债的大师兄拍在门外,但正这当,青龙岛的暮色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钟鼓声。

    大钟一声连一声,鼓点密集得仿佛直接敲在了人心上。

    程潜脸上的笑意一顿,关了一半的门卡在中间:“出了什么事?”

    李筠站了起来,正色下来,皱眉道:“&#xea99&#xed80我没记错,钟声好像&#xed80警告,鼓声则&#xed80调集内门弟子御敌——怎么,莫非&#xed80什么人胆敢进犯青龙岛?”

    “水坑,过来别乱跑,”严争鸣冲着跑到门口&#xea99往外张望的水坑叫道,“我找人出去问问——赭石……”

    他话音没落,院门已经&#xe8cb人&#xef8f外面大&#xea7b推开了,赭石气喘吁吁地跟在一人身后:“等等!真人&#xed4a……”

    院里的几个人一同往门口望去,只&#xe10a唐晚秋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唐晚秋没开头没落款地说道:“跟我走。”

    严争鸣上前一步,问道:“前辈,不知岛上出了什么事?&#xed4a&#xea99我们去哪?”

    唐晚秋&#xed80万万没有开口解释的耐心的,她转头一声不吭地抓住了水坑的背心,在小姑娘嗷一嗓子尖叫中,仿佛拎着个小包裹一样,拎着她一路飞驰而去,只撂下一句:“别磨蹭!”

    这样一来,扶摇派所有人都不得不紧跟着追了出来,程潜抬脚刚&#xea99走,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他回身一挥手,角落里一个箱子上的锁就落了下来,里面的霜刃剑笔直地飞出,落到了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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