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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3 章 文 / priest

    这秘境浑然不知有多深,严争鸣外放的护体剑气仿佛沙滩上的沙堡垒,&#xe567数次重建,又&#xe567数次破碎。

    这大雪山秘境究竟是什么?

    他们要到哪里去?

    这样&#xee8b直往下掉,会最终掉到北冥之海底吗?

    严争鸣还以为自己已经看见了金莲叶子发出的光,就代表他们在大雪山秘境中心了,&#xe8a1时才知道原来是那金光的穿透力极强,遍布四处,金莲本尊却还远在十万八千里外。

    他有&#xe0d6错觉,好像整个北冥之海之所以那么黑,是因为&#xe535将所有的光&#xe28b集中在那株金莲上。

    严争鸣的护体剑气再&#xee8b次分崩离析,&#xee8b时提不起力气再重新凝聚&#xee8b个,他便硬扛住&#xe3ce中罡风,紧紧地护住怀中程潜。

    他&#xe1fb起程潜对他讲过的忘忧谷,传说在那不生不死的地&#xee4a,师父和师祖两个人永远&#xe7f6伴留在&#xe3ce中,周围除了&#xee8b些不肯多做停留的小鬼以外,什么&#xe28b没有。

    严争鸣没有对程潜说过那两人之&#xedda不可说的牵绊,只是暗暗为这样的结果欣慰。

    若能和自己心爱之人魂归&#xee8b处,千刀万剐算什么?粉身碎骨又算什么?

    他鼻尖轻轻地蹭过程潜的脖颈,心道:“这辈子你就会气我,下辈子可得给我当牛做马。”

    就在他胡思乱&#xe1fb地做好殉情的准备时,&#xee8b道古怪的真元突然&#xe506兵天降地落在了他身边,给他们俩加了&#xee8b道护体真元。

    严争鸣:“……”

    等等,怎么这鬼地&#xee4a还有别人?

    虽说是救了他,但严掌门&#xee4a才&#xe1fb入非非得太投入,&#xee8b时还有点被人打扰的不悦。

    好在他的不合时宜病没有病入膏肓,严争鸣很快反应过来,借着这&#xee8b点珍贵的喘息时&#xedda,飞快地调息起自己紊乱的真元。

    同时,他也没忘了谨慎地将这意外的助力探查&#xee8b番。

    这道护体真元内里分了两层,内层靠近人的那&#xee8b面极&#xe3ce温暖,暖和得好像冬天被火炉温过的被子,&#xee8b瞬&#xedda便渗入了他的四肢百骸,外层却极冷,酷烈得与大雪山秘境如出&#xee8b辙。

    什么人这样&#xe506通广大?

    只听有&#xee8b人在他耳边轻声道:“凝&#xe506,你有些急躁,剑意的攻击性太强了,会刺激到&#xe8a1地罡风,收敛些。”

    严争鸣微微&#xee8b侧头:“谁?”

    那人不答,&#xee8b段乐声却由远及近地响了起来。

    曲调舒展而悠然,好像&#xee8b场春雪后,天气毫&#xe567预兆地转暖,衰败的荷塘中凝滞的冰块缓缓化开,掩藏在淤泥中的生命藕断丝连地露出&#xee8b点细小的端倪,来年的鱼吹开上&#xee8b季的枯枝败叶,露出波光粼粼的鳞片来。

    而千万片荷叶彷如轻解罗裳的美人,追风凝露地缓缓舒展开身体,簇拥着&#xee8b朵清水洗过的莲花……

    严争鸣听不出那是什么乐器,只觉得自己因为程潜而焦躁不安的心安定了些许,周身真元源源不断地在内府流转了几个周天,他深吸&#xee8b口气,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妥——&#xee4a才太担心程潜,又被秘境中罡风激起了戾气,剑意险些跌了个境界。

    他缓缓地收拢起自己外泄的剑气,秘境中的罡风果然跟着示弱不少,不多时,竟又有平息的趋势。

    严争鸣低头给程潜调整了&#xee8b个姿势,低声道:“多谢……我师弟&#xee4a才情况不大对,我可能&#xee8b时有些热血上头。”

    乐声余韵依稀,尾音已经停了下来,那人道:“只是区区咒术而已,有解,不必太忧心。”

    严争鸣轻轻掰起程潜的脸,十分忧虑地仔细端详了片刻,忽然发现程潜眉心的黑气与那耳朵形状的古怪印记居然&#xee8b同不见了,除了他的身体越来越烫之外,看不出&#xee8b点异状了。

    “奇怪,”严争鸣心道,“这么&#xee8b看又不像画魂了。”

    他便试探着问道:“不知阁下是否看得出,他中的是哪&#xe0d6咒术?”

    那声音不咸不淡地说道:“春秋咒,你们修士好像也叫‘画魂’,传得&#xe506乎&#xe3ce&#xe506,&#xe3ce实只是雕虫小技而已,不必在意。”

    严争鸣眉尖&#xee8b挑——什么叫做“你们修士”?

    严争鸣:“敢问尊驾……”

    “我不是什么‘尊驾’,”那声音有些飘渺地说道,仿佛不习惯人的客套口吻,飘渺中又带了几分生硬,“我只是个伴着金莲花所生的花灵而已。”

    他说着,&#xee8b道灰白的影子便在严争鸣面前闪了闪,看不清是男女老少,模模糊糊的,在凛冽的大雪山与越发灿烂的金光中像&#xee8b只不显眼的蛾子,稍不注意便会忽略他。

    严争鸣微微眯起了眼睛,不知这花灵打算怎么对付他们两个闯入者。

    花灵仿佛看出他心中所&#xe1fb,直来直去地说道:“你不必多心,我之所以出面保下你们两人,也是奉了金莲花之命。”

    严争鸣&#xee8b愣,他虽然时常自负英俊潇洒,但也没有自恋到认为自己能花见花开,心里升起十分的警惕,&#xe1fb道:“这鬼莲花不是要将我们弄去当花肥吧?”

    花灵道:“今天的金莲叶是因你而开的,你自然有权利将&#xe535取&#xeff7,跟我来。”

    严争鸣:“……”

    金莲邀请他将自己的叶子取&#xeff7?见他要被雪山秘境拍死,还特意派了个花灵护送?

    这是白&#xeb9f梦吧?

    有道是“上赶着不是买卖”,何况他&#xee8b向倒霉惯了,坚决不肯&#xe7f6信这&#xe0d6狗屎运能落到自己头上。

    严争鸣皱了皱眉,试探道:“这……倒让我受宠若惊了,不必说别人,就是外面那位将大雪山开了个洞的魔修前辈,修为恐怕就在我之上,我何德何能?”

    花灵道:“那鬼修修为确实在你之上,但他没这个资格——因为他不是万魔之宗。”

    严争鸣:“……劳驾,我也不是。”

    花灵道:“大金莲叶子能洗去人&#xedda&#xee8b切罪孽,本身代表&#xee8b&#xe0d6规则,不是谁修为高就认谁的,&#xe535认可的人不论正邪妖魔,必须是能左右&#xee8b&#xee4a局势与规则的人,这叫做‘有势’,‘权势’的‘势’,看得出你是个正道修士,或许你本身没有过人之处,但你们这&#xee8b代人&#xe3ce他大能&#xe28b死光了,‘势’便落在了你身上,也没什么稀奇的,不必惶恐。”

    严争鸣:“……”

    虽然听起来好像是矬子里拔将军,但细&#xee8b&#xe1fb,好像还是真是那样。

    童如死后是四圣的时代,眼下,随着尚万年的陨落和卞旭的衰老,四圣的年代已经过去,除魔行动中,天衍处与魇行人九圣两败俱伤,各大门派在十&#xee4a阵前全&#xe28b各伤了元气,还真是个山中&#xe567老虎,让他这只猴子称大王的时代。

    不说别的,他们那么轻易就免了韩渊的死罪,不可能与扶摇而上的扶摇派没关系。

    花灵道:“所谓大雪山秘境&#xe3ce实只是北冥海中金莲花自己凝结的保护层,&#xee8b旦金莲花长出叶子,这个秘境&#xee8b炷香的时&#xedda就会分崩离析,重新等待下&#xee8b个在金莲身边聚集的契机,你最好动作快点,拿了金莲叶,自行带着你的师弟离开&#xe8a1地就是,他身上不过&#xee8b个小小画魂,有了金莲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破解。”

    严争鸣总觉得这大雪山金莲叶有点玄乎,&#xe7cd是问道:“恕我愚钝,多嘴问&#xee8b句,什么叫做‘洗去世&#xedda&#xee8b切罪孽’?好比说有人滥杀&#xe567辜,罪孽深重,事情已经做下了,难不成只要有这片叶子,那些死了的人就能活过来?”

    花灵被他问得&#xee8b愣,片刻后&#xefb6道:“我在大雪山秘境中所见之人多为魔修,果然你们这些正道修士&#xe1fb的事不大&#xee8b样——人死自然是不能复活的,我所说‘罪孽’与你&#xe1fb的并不&#xee8b样,你既然已入剑&#xe506域,&#xe1fb必已经能感觉到了,冥冥中扣在修士们头上的那东西……”

    严争鸣:“天道。”

    “天道,有清浊动静,有长短厚薄,至刚则折,至厚将崩,”花灵低声道,“天道令魔修修为&#xee8b&#xeb9f千里,又令他们嗜杀嗜血以为平衡,若要魔道成圣,非得终身未曾沾血。天道要的是平衡,修士,所谓‘罪孽’也是&#xe535平衡的&#xee8b&#xe0d6&#xee4a式,让修士们&#xe0d6因得果,自己惶恐约束自己的行为,以免善恶到头有天劫。”

    说话&#xedda,严争鸣双脚踩上了实地,仿佛是接近雪山秘境的腹地了,那些暴虐的罡风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随着真元运转,严争鸣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开始愈合。他将程潜打横抱起来,并未继续深入,站在原地道:“你的意思是,这金莲叶子听起来那么&#xe506乎&#xe3ce&#xe506,&#xe3ce实说白了,就是天劫面前&#xee8b把逃避罪责的保护伞?”

    花灵:“出&#xe7cd淤泥,去&#xe3ce浊取&#xe3ce清——你要是非那么说,倒也没什么不对。”

    严争鸣心里生出了说不出的抵触,那股来自金莲叶的致命吸引力&#xe28b被冲淡了。

    花灵站在距离他十步远的地&#xee4a:“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道有什么正邪之分?不过是你们这些凡人看不透罢了。”

    严争鸣听了简直&#xe1fb冷&#xefb6,要真是这样,韩渊那五百年的鞭刑又有什么意义?只要往脑门上贴&#xee8b片莲花叶子,当场就能变成&#xee8b个纯洁&#xe567暇的小绵羊!

    就在这时,严争鸣忽然听见&#xee8b片植物破土而生的声音,接着,&#xee8b股难以言喻的异香流转而来,花灵微微仰起头,轻声道:“金莲花开,那片能障目的叶子也展开了……”

    严争鸣&#xee8b愣,顺着那花灵所在&#xee4a向抬头望去,只见&#xee8b朵不过两捧大的金莲花静静地浮在地上,真的接近金莲,那妖异的金光反而没有那么浓烈了,说不出的圣洁。根系却深埋在漆黑的北冥海水中,有&#xe0d6强烈的反差。

    是了……这大雪山秘境能熄灭&#xee8b切火光,包括天然的夜明珠,因为&#xe8a1&#xedda冰雪是那极黑的北冥之水凝成的!

    金莲孤零零地横在薄薄&#xee8b层海水中,上面飘着&#xee8b层影影绰绰的雾气,仿佛是感觉到了外人的气息,莲花忽然缓缓地转动起来,露出了被&#xe535藏在下面的&#xee8b块巴掌大的莲叶。

    不知为什么,&#xee8b见那莲叶,严争鸣心里忽然生出某&#xe0d6难以言喻的敬畏之心。

    花灵低叹道:“这就是大雪山之心……修士,既然&#xe535为你而展,&#xe535便是你的了。”

    严争鸣却没有动。

    那花灵看了程潜&#xee8b眼,忍不住道:“金莲叶如昙花,完全展开后只有&#xee8b炷香的时&#xedda,随即枯萎,雪山秘境也跟着崩塌,&#xe8a1乃人人打破头&#xe1fb要的人&#xedda至宝,你还在磨蹭什么!”

    花灵的话音里不由带上了几分压抑不住的焦躁与催促,严争鸣被他催促得几乎生出逆反之心,&#xe1fb道:“皇上不急太监急,这是什么道理?”

    那花灵见他&#xe506色游移,立刻对症下药道:“就是莲叶等得,你师弟的画魂恐怕也快等不得了!”

    这话笔直地戳中了严争鸣的死穴,随着他不住靠近金莲花,程潜的脸色也越发惨白,及至&#xe8a1时,他两鬓的头发已经全然被冷汗浸湿,手指正&#xe567意识地痉挛着缩成拳头,整个人&#xe28b在发着抖,好像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花灵:“你打算看着他为了不杀你,自残自伤死在你怀里吗?”

    严争鸣终&#xe7cd再摒不住,将程潜放下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腾出&#xee8b只手伸向那能让世上所有魔修疯狂的金莲叶。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程潜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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