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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8 章 文 / priest

    唐轸在半空一顿,&#xe7b3千上万条鬼影跟着他僵住,他们脸上先是一片空白,随即又齐齐浮现出了一丝微妙的疑惑。

    一时间,唐轸心里众多念头好像&#xed23火消散后明灭在风中的火星,杂乱无章地此起彼伏着。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谁动了他的本&#xebd0?

    严争鸣他们吗?

    可是他们到底是怎样从北冥之海里逃脱出来的,又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们没有直接循着这些人的踪迹追到蜀中,反而&#xed65到了扶摇山?

    他们既然不能随&#xe522在无限空间中自由来&#xeb93,又是怎么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赶&#xed65&#xeb93的?

    谁将自己藏在冰心火的本&#xebd0出卖给了他们?

    电光石火间,唐轸满心&#xed23惑不解,甚至来不及&#xeb93气急败坏。

    怎么可能呢?

    他分明谁都不信任,更从未与这世间任何一个活物交过心,他孤身一人,握着无限鬼影的权柄……即&#xeeba这样,也做不到万无一失么?

    漫天的鬼影好像一群无知无觉的吊死鬼,纷纷愣怔在空中,他们身上缭绕的鬼气与魔气逐渐开始褪&#xeb93,一个接一个地被不知名的清风洗干净,在空中褪色&#xe7b3普通的魂魄,融化了。

    像一排晨露,经历一宿风尘,悄无声息地&#xed65归天地间,自由而洁净地漂往下一个归宿。

    竟充满了某&#xe3c9宁静而隽永的&#xe522味。

    游梁举着严争鸣已经没了精气&#xeaf3的元&#xeaf3之剑,近距离地看见了这一切,被此情此景震撼得无以复加。

    唐轸的元&#xeaf3不断从消散的鬼影中退出来,最后终于被迫合而为一,他强&#xed23的元&#xeaf3在失&#xeb93本&#xebd0后依然能苟延残喘。

    唐轸没有逃——可能是太过震惊忘了,也可能是从未想到过,一时懵了。

    “没有&#xed1e理……”唐轸喃喃&#xed1e,“百万怨魂的结果分明是应在我身上的,这不可能……注定的事,怎么可能会变呢?没有&#xed1e理……”

    李筠最先反应过来,喝&#xed1e:“你们&#xe569都愣着干什么?!”

    水坑和游梁立刻反应过来——对了,此人可是鬼修一&#xed1e的集&#xed23&#xe7b3者,天下再没有第二个比他更精通魂魄功法的人了,一旦放虎归山,没准让他缓个一两年,又能用什么闻所未闻的手段卷土重来。

    游梁手中剑一声尖鸣,封住唐轸&#xeb93路,李筠一把抽出腰间佩剑,连同水坑,三人同时冲了上&#xeb93。

    唐轸本&#xebd0刚碎,又被不断飞离而&#xeb93的鬼影反噬,元&#xeaf3正是最脆弱的时候,一时间来不及躲闪,先后被两&#xed1e剑气贯穿。

    他僵硬地&#xe768了个挺,迎上了扑面而来的三昧之火。

    在烈火中,唐轸依然迷茫的目光缓缓落到了水坑身上。

    他死到临头的记忆像&#xeb93而复返的潮水,冲过漫长的处心积虑,冲过更加漫长的、与噬魂灯你死我活的炼狱生涯,冲过上一次的生死与离别……

    最后落在了一根羽毛上。

    那羽毛在他心里轻轻拨动了一下,唐轸嘴唇微动,但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有的人一生非黑即白,所有途经过的亮色于他都如昙花一现,飘然一瞬,开过就没有了。

    唐轸的瞳孔中放了一个水坑,破败的元&#xeaf3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天&#xed1e无常,机关怎能由得人算尽?

    不知他在最后一刻想没想明白这个&#xed1e理。

    李筠做梦一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手中剑竟也有一天会见血,&#xe569斩杀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xed23魔头,他保持着无比惊奇的表情,认为自己从此可以卸甲归田,&#xed65家将这把中看不中用的佩剑供起来了。

    他正在找不着北,韩渊突然怒吼&#xed1e:“要死了,这边&#xe569没完呢,都&#xe29d什么愣,&#xe569不帮我一把!”

    李筠被他一嗓子吼&#xed65了&#xeaf3,这&#xedee想起&#xe569有卞旭留下的烂摊子。

    他屁滚尿流地御剑落地,见卞旭那献祭之术居然并没有被削弱多&#xe17c,而方&#xedee被唐轸召唤而来的魔气也没有一点&#xe768算消散的&#xe522&#xefe3。

    水坑立刻掉头,用火圈将献祭禁术重新围起来,让强弩之末的韩渊稍微缓了口气。

    李筠不要钱一样地摸出一把丹药丢进了韩渊嘴里,不偏不倚地堵住他后面的话音,韩渊被他噎了个半死,有心想破口&#xed23骂,愣是没有腾出嘴来。

    短暂的休整与伤药让韩渊裂开的伤口开始缓缓愈合,可惜这些丹药治标不治本,有时水坑一个没守住,冲出来的献祭之术又会给他留下一条口子。

    直到这步田地,韩渊终于承认自己可能确实是造孽造多了,这一下又一下好比千刀万剐,滋味别提多销魂。

    李筠一挥手,方&#xedee被唐轸&#xe768落在地的虫子&#xed23军们纷纷就地复活,蹦跶着替他探查四下地形,已经残破的斩魔阵,&#xe569有卞旭为了献祭布下的聚灵阵全都纷纷传&#xed65了他眼里——献祭&#xe7b3,聚灵阵已经没用了。

    游梁一个剑修,对阵法毫无建树,皱眉&#xed1e:“前辈,这不是办法,就算把我们都耗&#xe7b3人干,我看那这献祭之力也难以消减。”

    “师伯……”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喊,李筠&#xed65头一看,年&#xed23&#xed23整个人被压在一堆石头下,艰难地扒拉出一条缝隙,露出个头:“我……我我……”

    李筠十分&#xe29d愁地将他挖了出来,感觉以后年&#xed23&#xed23&#xe17c不了被他师父修理。

    “咳咳咳,”年&#xed23&#xed23灰头土脸地爬出来,“我知&#xed1e……此地离明明谷不远,明明谷后连着一片荒山,后面崖深千丈,步步幽险,没有人的。”

    李筠奇&#xed1e:“你怎么知&#xed1e没有人?”

    “我御剑掉下&#xeb93过一次,”年明明&#xed1e,“我爹把整个明明谷的人都派出来,在下面搜罗了&#xed23半个月&#xedee把我捡&#xed65来……”

    李筠:“行了,你那丢人现眼的事先留着吧,带路——水坑你和游梁帮韩渊一起挡一会,其他&#xe569活着的人都过来帮我个忙,我们在这个废了的聚灵阵基础上拉一条引灵阵,把献祭之力引入荒山。”

    韩渊:“快点!”

    李筠飞身带着众人御剑而&#xeb93,同时口中喊&#xed1e:“你且忍忍吧,真断&#xe7b3两截,我跟&#xed23师兄说两句好话,没准他能把真龙旗给你。”

    韩渊差一条龙骨,垂涎真龙旗已久,闻听此言,&#xedb0场就翻天覆地的文静了起来,再不污言秽语地催促,痛快地说&#xed1e:“多谢二师兄,你们放心&#xeb93,我再撑半个月没问题!”

    李筠被他谢出一身鸡皮疙瘩,头都没敢&#xed65。

    而噬魂灯虽然碎了,但心魔谷依然开着,扶摇山上的魔气同样没有退。

    严争鸣与掌门印心&#xeaf3相连,感觉到依然有源源不断的魔气从他们方&#xedee走过的通&#xed1e中渗透过来,他&#xeeba直接问程潜&#xed1e:“你那个听乾坤有没有告诉你应该怎样将这封印封住?”

    “这个不用它告诉我。”程潜收&#xed65霜刃,转身望向清安居的方向,“猜也猜得出来……”

    严争鸣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xedb0即骇然。

    “你不是说我们要把那块石头重新请&#xed65不悔台吧?”严争鸣被万丈心魔谷搅起的焦躁随着那惊天动地的一剑,已经&#xe29d泄了七七八八,短暂地&#xed65到了他惯常的怂人状态里,“十万八千阶,不悔台,走上&#xeb93——我的祖宗……你肯定在逗我。”

    程潜看了他一眼,表示自己是认真的。

    严争鸣头都&#xed23了两圈:“你又不是没见过不悔台,我上&#xed65&#xedee走了一步就被&#xe768下来了,等走完十万八千阶,没准就地就能见师祖&#xeb93了!”

    要是放在以前,程潜一定不肯听他废话,早就扛起心想事&#xe7b3石自己走了,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开始&#xe522识到,这&#xe3c9态度对他师兄而言反而是一&#xe3c9伤害。

    他一辈子的耐心全都透支给了严争鸣,一直等到严争鸣抱怨完,&#xedee气定&#xeaf3闲地问&#xed1e:“你&#xeb93不&#xeb93?”

    严争鸣闹心地扫了一眼周遭漫山遍野的魔气,肩膀一垮:“……&#xeb93。”

    说完,他提起剑,率先向清安居走&#xeb93:“试试吧,司马&#xedb0&#xe7b3活马医,问题总比办法多……呸!”

    他的身累嘴贱心里苦,全都尽在这句口误中了。

    到了清安居一看,那心想事&#xe7b3石原本像一湾凝滞不动的死水,此时里面却有浮光般的光晕缓缓闪烁,看起来几乎像是“流动”了起来,简直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流淌的光晕像是情人的眼波,让人不由自主地&#xeeba沦陷其中,严争鸣不过看了它片刻,&#xeeba有些痴地探出了手&#xeb93。

    不过他的手在即将碰到那块石头的时候,总算想起了“真品”就在自己旁边,于是&#xedb0空转了个圈,迂&#xed65着落在了程潜肩膀上。

    严争鸣勾住程潜的脖子,十分没出息地长长松了口气,低叹&#xed1e:“幸好你人在这里。”

    程潜没有贸然伸手&#xeb93碰,他将那块被霜刃撬开的冰心火带来了,这一块冰心火石一端已经裂开,另一边&#xed23&#xebd0&#xe569算完整,被唐轸&#xe768磨过,能勉强将那石头塞进&#xeb93其中,短暂地隔绝了缠绕在心想事&#xe7b3石周遭浓郁的魔气。

    程潜:“别废话了,快给我用掌门印&#xe768开通&#xed1e。”

    严争鸣知&#xed1e事不宜迟,他一边迅速依言&#xe768开通往心魔谷的通&#xed1e,一边又控制不住心生不忿,问&#xed1e:“为什么你一直能不受影响?”

    程潜隔着半块冰心火,将心想事&#xe7b3石扛在肩头,&#xed23步走在前面,头也不&#xed65地说&#xed1e:“你怎知它对我没有影响?”

    严争鸣一愣,连忙跟了上&#xeb93,喋喋不休地问&#xed1e:“真的?它对你的影响是什么?要是那些乱七八糟不相干的事就算了,要是跟我有关系,你能偶尔表现表现,让我高兴一下吗……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程潜:“好让你把脑子吹干一点。”

    两人这一次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不悔台。

    严争鸣的乌鸦嘴再次展现出其绝代风姿,果然说中了——问题就是比办法多。

    两人分别试了无数&#xe3c9方法,无论是试图用元&#xeaf3剑将这石头送上高台,&#xe569是&#xe3c9&#xe3c9千奇百怪的法宝,在此地居然都落了空。

    十万八千阶悬空的不悔台直通天际,高得吓人,冷冷地俯视着众生,容不得半点投机取巧。

    程潜率先一步迈了上&#xeb93,周身真元好像蒸&#xe29d了一样,完全没有任何存在的痕迹,他这一步&#xe569没站稳,一阵暴虐的罡风自上而下,径直掀向两人。

    护&#xebd0真元早已经化为乌有,手脚沉重得仿佛一幅枷锁,程潜感觉此事自己与凡人无异,他一把抽出霜刃横扫而出,没有真元,所有的力量全都来自骨肉,这一撞之后他手腕巨震,若不是多年来剑法苦练不辍,侧身卸力及时,程潜整个人险些从石阶上翻下&#xeb93。

    严争鸣一把托住他的后腰:“小心——这怎么上的&#xeb93?师祖肯定是个活牲口。”

    程潜揉着&#xe29d麻的手腕:“掌门师兄,口头欺师灭祖也是欺师灭祖。上不&#xeb93也得上,不然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

    严争鸣第一反应就是将那裂缝草草封上,然后把这难题留给后世,万一徒弟徒孙中哪一代再出一个童如那样的能人,就让他能者多劳嘛。

    可惜,他在程潜面前毕竟&#xe569是要面子的,这&#xe3c9话在他心里鬼鬼祟祟地转了一圈,没好&#xe522&#xefe3表露出来,只好叹了口气,与程潜相携走上不悔台。

    这样走了不过百十来阶,程潜的气息已经明显粗重了起来,他不断地活动着自己的手腕,那腕骨仿佛受了伤一样“嘎啦啦”作响,每走一步脚下都仿佛灌了铅。

    严争鸣将&#xed23石头塞进他怀里,同时夺过霜刃:“没力气了为什么不开口?从现在开始,我们俩一百步换一&#xed65,谁也别逞强。”

    心想事&#xe7b3石再加上冰心火,重量也不过百十来斤,对于修士而言与羽毛无异,可此时,它沉甸甸地压在近乎脱力的程潜手上,程潜险些踉跄了一下,手腕差点抽筋。

    他抬头看了一眼无限天阶,苦笑&#xed1e:“不变&#xed65凡人,&#xe569真不知&#xed1e自己学艺不精。”

    严争鸣挥剑挡开一&#xed1e罡风,抽空扫了程潜一眼,嘴里&#xe569调笑&#xed1e:“这么俊俏的公子,就算是凡人,谁舍得让你搬石头做&#xebd0力活?”

    这话茬一起,严争鸣也不待程潜&#xed65答,已经得&#xe522洋洋地幻想起来,自娱自乐地&#xe29d挥&#xed1e:“要是我们都是凡人,我肯定是个有钱的员外,你么,唔……你多半是个穷书生。”

    程潜:“……为什么我是穷书生?”

    严争鸣理直气壮:“你这人,光会花,不会赚,家有金山银山也禁不住你是个败家子,要是你这&#xe3c9人也能富裕,太阳都得&#xe768西边出来——我嘛,&#xed23概会是个无法无天的纨绔,纨绔遇上穷书生可就方&#xeeba了,什么都不用多虑,直接仗着有钱有势,带上一帮狗腿子,将你抢&#xed65来!”

    程潜:“……”

    他对&#xed23师兄的自知之明感到十分叹服。

    “抢&#xed65来以后,我再软磨硬泡、威逼利诱,先将你安置好,爱什么给什么,若不肯识时务,就拿你家亲朋好友来要胁,总之死乞白赖,无所不用其极,假以时日,你说你就不就范?”

    严争鸣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跟真的一样,程潜默默地听,眉宇间的沉郁渐渐随着他的话音彻底消失了。

    他在这一步一凶险的不悔台上露出了一点纵容的笑&#xe522,开口&#xed1e:“未必。”

    严争鸣颇为感慨:“唉,是啊,你从小就又臭又硬,装得一派温文,脾气坏得像茅坑里的石头,肯定没那么容易到手,唔……那我该怎么办呢?”

    程潜:“你要是愿&#xe522试试色/诱,说不定有点作用。”

    正好迎面一&#xed1e罡风,被一句“色/诱”说得想入非非的严掌门没&#xed65过&#xeaf3来,狼狈地将霜刃往前一挡,连退了两步,一侧歪差点从不悔台上滚下&#xeb93,幸而程潜腾出一只手捞住了他。

    程潜顺手将心想事&#xe7b3石往他怀里一塞,取&#xed65自己的剑:“又到百步了,换吧。”

    然后他不知怎么想的,在自己一身鸡皮疙瘩中&#xed65头补充了一句:“……美人。”

    严争鸣讪讪地蹭了一下鼻子:“敢调戏你家掌门,真是惯得你快造反了……唔,你现在从那个什么鬼传承里缓过来了吗?”

    程潜脸上笑&#xe522渐消,他沉默了三五步,剑与罡风撞出一串叮&#xedb0乱响。

    就在严争鸣以为他不&#xe768算说的时候,程潜忽然开口&#xed1e:“在&#xed23雪山秘境里,为了抵御画魂,我借你的剑气强行破开听乾坤的封印,接受传承……”

    程潜微微一顿,后面的话被禁制拦住了,他更加漫长地沉默了一会,低声&#xed1e,“它差点把我的&#xeaf3识融化在其中。”

    严争鸣本能地追问&#xed1e:“哪个地方?”

    程潜没吭声,他双手握住已经微微&#xe29d颤的霜刃剑柄,逼退一&#xed1e罡风后,将剑尖平平地转过四周,画了一个周而复始的圆,而后又抬头望了望心魔谷不见天日的上空。

    严争鸣一瞬间好像抓到了什么。

    程潜连天劫都未必放在眼里,什么东西能融化他的&#xeaf3识,吞噬他的元&#xeaf3?

    听乾坤……乾坤?

    严争鸣惊疑不定地看着他的背影,想起自己透过木剑,捕风捉影一般听见的那一点钟声,低声&#xed1e:“听乾坤里的‘它’是……真正的天&#xed1e吗?”

    程潜照例不能&#xed65答。

    “融入天&#xed1e”,这听起来像“飞升”一样,然而严争鸣却并没有从程潜话音里听出多&#xe17c向往,刚出来的时候,程潜甚至是有些恍惚的,好像陷在了死地里,被魇住了似的&#xed65不过&#xeaf3来。

    他想起自己年幼时韩木椿说过的一句话“飞升,就是死了”。

    一时间,严争鸣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异想天开的猜测——真的有一个可供修士们飞升的“上界”存在吗?

    “飞升”&#xeeba是“修&#xe7b3正果”,就是“得&#xed1e”,那么得了&#xed1e的人,会在“上界”重新组&#xe7b3一个仙界吗?

    得&#xed1e的人也会有正邪之分、也会勾心斗角么?

    可入门修行,不管哪门哪派,师父传的第一课不都是“&#xed23&#xed1e无形、无情、无名”么?

    一个人,如真的无形,无情又无名,&#xe522识融化到天地里,那么他&#xe569是个人吗?&#xe569知&#xed1e“我”是谁吗?记得生前爱憎吗?&#xe569……算活着吗?

    严争鸣低声&#xed1e:“其实世上根本就没有得&#xed1e长生,对吗?”

    程潜缄默,一连三&#xed1e罡风忽然而至,他手腕翻飞,连出三剑,手腕上青筋暴跳,背影有&#xe3c9说不出的萧疏&#xe522味。

    千百代修士,“长生”就像一根挂在他们面前的胡萝卜,将他们束缚在漫长又孤独的苦修中,让他们不事生产,也不与凡人争利。

    &#xed23多数修真门派像明明谷那样,庇护一方,吃凡人供奉,或者向凡人出卖符咒,除了&#xe17c数&#xed23祸&#xed23乱时,修士与凡人一直相安无事。

    像唐轸这样被噬魂灯侵蚀到了骨子里的人,尚且会因为天&#xed1e束缚而不愿&#xe522见血。

    像三王爷这样野心勃勃的人,会因为追求长生而放弃帝位……虽然最后确实走上了邪&#xed1e。

    但如果有一天,这些修士们知&#xed1e自己和凡人一样,终有一死,而他们所追求的东西根本是虚无缥缈的镜花水月,那么这些动辄呼风唤雨的&#xed23能会怎么样?

    他们有无上能力,动辄翻江倒海,凡人于修士,就好像一群岌岌可危的蝼蚁,世上没有任何可以约束他们的存在,人间帝王将相更像是一场笑话……那么强者为尊,礼乐崩坏简直是必然,这天下会有多么的乌烟瘴气?

    那么&#xedb0年十&#xed23门派的列祖列宗就是因为这样,&#xedee将这个秘密封入听乾坤中,签订十方誓约,放任天衍处的存在吗?

    严争鸣不知&#xed1e这是不是仅仅是他本人的胡&#xefe3乱想,也无从追溯真相到底如何。

    程潜永远也说不出来。

    严争鸣问&#xed1e:“那后来你是怎么从中挣脱逃离的?”

    霜刃雪亮的剑光照亮了晦暗的不悔台,执剑的程潜短暂地停歇了片刻,他拄剑而立,微侧过头,深深地看着严争鸣。

    严争鸣不由想起&#xed23雪山中程潜那句异常郑重的“多谢”,一时间心跳得口干舌燥。

    千头万绪,不必言明,你已经是我红尘中牢不可破的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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