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二份会是什么 文 / 谈栖

    他们两人开了两辆车过来，鸢也把其中一辆交给守陵人，亲自开车载着苏星邑去她记忆中的老店。</p>

    大隐隐于市，不同于苏黎世的纸醉金迷，和巴黎的夜夜笙歌，这里是最纯粹的热闹，市井的热闹。</p>

    虽然已经将近两点，但这家夜宵店火气不减，摆在门口的八头煤气灶烧得正旺，店内有几桌客人，门口也有等着打包的人，挂在墙上的蓝牙音箱，还时不时传出一句“您有新的饿了么订单，快点击确认吧”。</p>

    苏星邑抬头看着在风中摇摇晃晃的灯箱招牌，沉默了一下。</p>

    鸢也笑着揽住他的胳膊，带着他走进去，跟忙里忙外的老板打声招呼：“老板，两碗砂锅粥。”</p>

    老板抬头看了一眼，先是被他们两人过于出色的相貌晃了一下，然后才利索应下：“好嘞！两位里边请坐，稍等！”</p>

    鸢也找到一张空桌子，店里的生意太好，上一桌客人吃完离开还没有来得及收拾，桌面有油污和残渣，她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才和苏先生一起坐下。</p>

    这里热火朝天，驱散冬夜不少寒意。</p>

    鸢也继而想起一件事，笑说：“苏先生还记得，你把我带下游轮的那天，给了我买了一碗潮汕砂锅粥的事情吗？”（064）</p>

    苏星邑颔首：“嗯。”</p>

    鸢也从筷子筒里拿出两双筷子和两只勺子，跟老板娘要了一杯开水烫一遍，弯着唇道：“我还失手打了你一巴掌。”</p>

    苏星邑掠了她一眼：“你岂止只打我一巴掌。”</p>

    鸢也哑然失笑，怎么没看出来苏先生也这么记仇？</p>

    好吧，是两巴掌。</p>

    第一巴掌是他把她从拍卖台上抱回房间，他以为他和那群衣冠禽-兽是一伙的，挣扎间打了他一巴掌。（247）</p>

    至于第二巴掌……</p>

    鸢也低垂着眼眸，仔细地将餐具消毒，杯子里的水被她翻来覆去地搅拌，像一个漩涡，记忆也短暂抽离。</p>

    那是离开游轮后的事情。</p>

    经过游轮上三天的相处，她已经完全对他放下戒心，相信他不会伤害她，FBI查处游轮后，他带她去了苏黎世的小别墅，让去她洗个澡，结果等她洗完出来，他已经不在房间里，只有安娜和佣人。</p>

    她只相信他一个人，他把她单独留在陌生的地方，面对一群陌生的人，哪怕那些人看起来都和和善善，她也还是会想起逼仄的玻璃盒，刺耳的笑声，以及一只只粘腻的手，无法消除的恐惧像勒住脖子的窒息，她当场就崩溃了。</p>

    极度抗拒任何人接近她，躲到房间的角落里，谁敢接近她，就抓起手边的所有东西都砸向谁，安娜他们到最后没办法了，只好放她一个人在那儿，她又开始哭，哭苏星邑怎么一声不吭把她丢下，是个骗子，坏人，说好的要送她回家，结果把她卖给了别人。</p>

    哭得聚精会神，没有注意到有人走近她，冷不防被一只手碰了脸，她顿时跟受惊的刺猬似的，一下竖起全身的刺，想都没想，回手就是一巴掌。</p>

    ……苏先生活了二十二年，只挨过她一个人的耳光，而且是短短三天内挨了两下。</p>

    两人面面相觑，她嘴巴一瘪，又要哭了。</p>

    他拿她完全没有办法，认了，举起手里的塑料便当盒：“饿了吗？要吃点吗？”</p>

    原来他刚才离开，是去给她买吃的了。</p>

    抽了两下鼻子，她说：“吃。”</p>

    当时他买的就是潮汕砂锅粥。</p>

    鸢也将洗干净的筷子和勺子递给他，笑说：“那时候的情绪比较不稳定嘛。”</p>

    其实挨她两巴掌，还不是当年他们之间最尴尬的事情，让他不忍回忆的，还要数后来去24小时便利店买那种东西……苏星邑叹了一口气，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p>

    “来了！”老板娘喊了一声提醒他们避让，连着砂锅一起先给他们上了一碗。</p>

    苏星邑抽了一张纸巾折叠几下隔热，将砂锅推向了鸢也。</p>

    鸢也没有推脱，先吃起来：“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苏黎世怎么会有卖潮汕砂锅粥的地方？”</p>

    原本只是随口一说，苏星邑却是莫名一顿，安静了三五秒钟才道：“中餐厅里就有。”</p>

    鸢也并未注意到他的停顿，只想那他应该是特意去找的，用她家乡的味道，平复她惶恐不安的心。</p>

    老板娘很快又端上来第二碗，苏星邑颔首，“多谢。”</p>

    他的相貌实在好看，老板娘是个中年妇女，都忍不住多瞅了他几眼，只是出于某种不知名但很强烈的压力，没敢问他是不是明星，能不能签个名……</p>

    两人正吃着，鸢也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是陈景衔，便滑动了接听：“大表哥。”</p>

    “我到你的房间没有看到你，问了门房才知道，你开车出去了？”</p>

    鸢也的眼睫毛被砂锅粥烘起的热气熏得有些湿潮，嗯了一声：“我去陵园看了小表哥，现在在跟苏先生吃的夜宵，要给你打包一份吗？”</p>

    陈景衔听到她身边有苏星邑便放心了：“不用，你们吃完早点起来，今晚可能会下雪。”</p>

    鸢也应了好，然后结束了通话，将手机放下，神情却有些不一样了：“我大表哥忙完回来了，尉迟应该也回到酒店了。”</p>

    苏星邑抬眸，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提起尉迟，鸢也架起一只基围虾，吃了：“那应该看到我送他的礼物了。”</p>

    ……</p>

    与此同时，青城一家五星酒店的房间里。</p>

    尉迟面上有几分疲惫，将西装外套脱下，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又将领带松了松，掠了一眼墙上的时钟。</p>

    凌晨两点半。</p>

    他也是忙到现在还没有吃晚饭，黎雪叫了酒店外卖，送过来给他，顺便将一个牛皮纸袋递上。</p>

    “尉总，这是刚才前台交给我的，说是一个女人留下的，指名给1254号房的客人。”</p>

    尉迟就是1254号房的客人，只是他的房间傍晚才开的，谁这么快就知道，还送了东西过来？</p>

    他漠然地打开，拿出里面两份文件，一看，眸子眯了起来。</p>

    黎雪也低头看了一下，民事起诉状，HMVL集团……</p>

    她沉声：“刚发了律师函，现在就送来起诉状，HMVL也太着急了。”</p>

    这份是起诉状，那么下一份是什么？尉迟忽然想起在杂物间，鸢也说的一句话——尉总，你的行为对我已经构成猥亵，请放开，不然你还能收到第三份律师函。</p>

    第三份。</p>

    侵权起诉状是第一份，猥亵是第三份的话，那么第二份是什么？</p>

    他抿唇，将下一份拿了出来，抬头加粗加黑的几个大字，便是叫他的脸色顿时堕入谷底。</p>

    黎雪更是震惊：“这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