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三次了 文 / 谈栖

    鸢也见他许久没有说话，心忖他该不会要拿这件事，作为他们离婚和抚养权的筹码吧？</p>

    “尉总有什么想法尽管提，我尽可能满足，但希望你不要将公事私事混为一谈。”</p>

    尉迟端起茶杯，没有喝，淡声说：“先把公事和私事混在一起的，难道不是你？”</p>

    拿四大港口侵权案，来威胁他点头离婚和抚养权。</p>

    鸢也轻笑：“尉总连我的探视权都剥夺了，我如此弱势，不多抓住一点能派上用场的东西，怎么会是尉总的对手？”</p>

    这话说的，毫无诚意，更像嘲讽。</p>

    尉迟拿起她那份合同，从头到尾都没有翻开看，直接丢进垃圾桶。</p>

    鸢也笑意转凉，不过他下一句是说：“你都说了不能做个不孝女，我又怎么会让你做个不孝女？”</p>

    “姜氏我可以还给你，合同我会让黎雪重新拟——沅也小姐想送钱给我，我倒是还不却这一点。”</p>

    既然尉总这么高风亮节，鸢也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以茶代酒敬了一下：“那我多谢尉总成全。”</p>

    尉迟看了眼手表：“快中午了，一起吃顿饭？”</p>

    “尉总对请我吃饭这件事有很深的执念？”这都是第几次了？</p>

    尉迟一笑：“确实是。”</p>

    于是鸢也顺势提出：“让我见阿庭一面，就这两天。”</p>

    一起吃顿饭？</p>

    让我见阿庭。</p>

    吃饭，换，探视。</p>

    又是以一换一，没有退让半点，尉迟敛了眸：“阿庭不想见你。”</p>

    “话都是你说的，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假的？”没准这是他为了不让她见孩子，恶意编造的，她没有道理因为他的话放弃自己的权利。</p>

    尉迟没有多做辩解，拿起桌上的车钥匙，率先往外走：“去吃饭吧。”</p>

    鸢也今天一定要他给个准确的时间，到底什么时候让她见阿庭，沉了口气，跟了上去。</p>

    两人开了两辆车，尉迟在前带路，鸢也跟随在后，越开，她越觉得这条路有些熟悉，直到看到那个破旧的“李记汤面”的灯箱，才知道他是选了那家店。</p>

    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方向盘，鸢也觉得“故地重游”四个字，也能列入她最讨厌的成语里。</p>

    尉迟下了车，回头对她说：“记得这家店吗？我带你和阿庭来过。”（049）</p>

    鸢也寡淡道：“我没有失忆。”何况前两天才刚记起来这件事。</p>

    他仿佛是想起了往事，唇边弧度浅浅，特意等她走到自己身边，才一起进店。</p>

    可能是他们来得早，店内只有两桌人，尉迟要了两碗馄饨，他心情仿佛很好，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弧度：“上次来吃你刚做完阑尾炎手术，辛辣油炸都不合适吃，所以没有让你尝他们家另一道招牌菜，炸馄饨。”</p>

    比起什么炸馄饨煮混沌，鸢也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什么时候让我见阿庭？我希望尽快，最好就是明天。”</p>

    尉迟没听见她的话似的：“他们家的辣椒是自己做的，上次你想吃没吃到，现在可以试试。”</p>

    说着他打开那个小陶瓷罐，内里装着的就是红油油的辣椒酱。</p>

    鸢也看了一眼：“我已经不吃辣了。”</p>

    尉迟目光回落：“不吃了？”前天晚上她在尉公馆说不怎么喜欢吃辣，他以为只是没那么喜欢了而已。</p>

    “苏先生不能吃辣，我不能总让他迁就我，所以就没吃了，现在就不吃了。”</p>

    不能让苏星邑迁就她，她就选择迁就苏星邑？</p>

    连嗜好都改了。</p>

    尉迟墨黑深湛的眼睛涌动着深山老林里的瘴气，浓郁而繁复，且透着凉。</p>

    老板娘先送上来一碟炸馄饨，刚才积极介绍的男人这会儿反而不动筷，鸢也兀自夹起一个，咬了一口，外皮酥脆，肉馅鲜嫩，是不错。</p>

    只是对面男人那一错不错的目光，叫她咽不下去，索性将剩下半个炸馄饨丢回碗里，回视了他。</p>

    “你到底什么时候让我见阿庭？”</p>

    第几次重复了，直接把她现在为什么会跟他坐在这里的原因摆在明面上，完全不加掩饰。</p>

    好半响，尉迟才终于给了她一个时间：“明天。”</p>

    不等鸢也说什么，他跟着又补充：“我要在场。”</p>

    那晚他说了，怕她把孩子拐出国，要是不让他在，她怕是见不到阿庭，鸢也只好忍了：“可以。”</p>

    尉迟拿出一双一次性筷子，拆开，互相摩擦去掉竹屑：“之后你要怎么安排姜氏？”</p>

    “不牢尉总操心。”</p>

    “你想把阿庭接回去，丹尼尔没有意见？”</p>

    “不牢尉总操心。”</p>

    尉迟抬起了眼皮：“你再重复一遍试试。”</p>

    鸢也微笑，将散到脸颊上的头发别到耳后，倒是没再重复了，甚至主动打开话题：“庄老师的手怎么样了？”</p>

    这句询问，轻易让人想起桌面上那滩浓稠的血，男人本就不算和睦的脸色，这会儿眸色更是漆黑。</p>

    鸢也继续说：“后来我回去想了想，觉得让她还我一只手还是轻了些，所以安排了几个人在她的家门口，尉总最好提醒她最近不要出门，要不然，我还想再找她‘聊聊’。”</p>

    看着尉迟沉下去的脸色，鸢也心满意足，连眉眼都舒缓了许多。</p>

    总之，在她没有接回阿庭之前，庄老师就好好待在家里养伤吧。</p>

    老板娘端上来两碗热腾腾的馄饨，笑容可掬道：“两位慢用啊。”</p>

    鸢也礼貌一笑，拿起勺子舀了一个馄饨，吹凉了要送进口中，这时，手机震动一下，她拿出来看了眼，是安莎发来的信息，她皱了下眉，重新将混沌放回碗里。</p>

    然后拿包起身：“馄饨很好吃，多谢尉总招待，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先走了……对了，姜氏的合同？”</p>

    “我会让黎雪送到姜家给你。”</p>

    也算是没白走一趟。鸢也点了下头，绕过桌子走人。</p>

    尉迟仍坐在椅子上，看着那颗只咬了一口就丢在碗里的炸馄饨。</p>

    馄饨汤的热气氤氲他的眉眼，他拿起筷子去夹起来，上面是月牙形的咬痕，然后送入口中，吃了。</p>

    第三次了。</p>

    第三次和她吃饭，没有吃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