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孩子 文 / 秦兮

    冯尧过来，老太太和陆大夫人都被惊动了，急忙让厨房去准备酒菜。</P>
    陆大夫人有些惊疑不定：“这么晚了，他怎么这个时候过来？”</P>
    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来都来了，三婆婆想了想，摇头说：“这个时候不说这些了，无非也就是过来给个交代和说法，冯尧既然如此，这个人当真是......可惜了。”</P>
    陆大夫人也不再多说。</P>
    没一会儿，陆云亭跟陆大老爷带着冯尧进门。</P>
    进了门，冯尧便对着三婆婆和陆大夫人一揖到底，行了个大礼。</P>
    三婆婆叫人起来，关切的问：“这么大的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P>
    “我想过来看看大小姐。”冯尧直言不讳：“老夫人，能不能让我单独跟她说几句话？”</P>
    三婆婆和陆大夫人的表情都有些为难。</P>
    现在陆明惜身体这么差，哪里能出来见客？若是要见，就得去陆明惜房里看，可是两家都已经退亲了，再去见还有什么意义？</P>
    她轻声问：“这个时候见，还有什么用处？你也知道，明惜她的性子，我们是不想让她太难过的。”</P>
    再有一段时间，陆明惜自然会慢慢的忘记。</P>
    之前准备跟冯家结亲，陆明惜自然是不再跟着韦家去登州了。</P>
    但是现在亲事不成了，与其留在京城忍受这些流言蜚语，倒不如去登州，那里天高云阔，人的心境也能开阔一些。</P>
    冯尧知道三婆婆的意思，他诚恳坚定的点点头：“不管有没有用处，总要给个说法。这件事，说来说去，都是我的过错，跟她没有关系，我不希望她自苦。”</P>
    陆大夫人便轻在边上劝说：“罢了，让他见一见吧。”</P>
    见一见，有个说法，两个人都能死心。</P>
    三婆婆便让管事婆子领着人过去。</P>
    冯尧到了陆明惜的院子，一眼看见的是在廊下一个人坐着的囡囡。</P>
    这么大的雨，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坐在这里？</P>
    冯尧心里咯噔一声，疾步上前走到邵明姿旁边：“囡囡，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P>
    他不由得有些怒气，这些人都是怎么伺候的？</P>
    邵明姿怔怔的看着他，忽然扁了扁嘴。</P>
    冯尧对她很好的，每次来陆家，总是不忘记给她带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也愿意花许多时间带着她玩耍。</P>
    正因为如此，所以囡囡无法抑制自己的委屈，哽咽着开口问他：“你为什么反悔了？”</P>
    为什么反悔了，这句话像是一把尖利的匕首，狠狠地插进了冯尧的心脏，将他整个人给刺得痛不欲生。</P>
    他艰难的扯了扯嘴角，却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跟眼前的孩子解释清楚。</P>
    这不是他的本意。</P>
    可是说的再清楚又有什么意义？难道说清楚了，对孩子的伤害便不存在了么？</P>
    他最终只能摸了摸囡囡的头，低声说：“对不住。”</P>
    对不住啊，我没有办法。</P>
    我真的没有办法。</P>
    他不再多说，急急忙忙的进了屋子。</P>
    陆明惜的房间里灯火通明，丫头出来引着它绕过了屏风，他便一眼看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憔悴的陆明惜。</P>
    丫头将他带到床沿，便转身出去了。</P>
    转身出门却碰见邵明姿，她不由得蹲下身来：“小小姐，咱们出去吧，让他们说会儿话。”</P>
    邵明姿摇了摇头，并没有动。</P>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垂下眼帘问：“他是来跟我娘亲说对不住的吗？”</P>
    丫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抿了抿唇为难的说：“大约是吧，这不是小孩子该问的事儿，我领着您去老太太院子里好不好？”</P>
    平时邵明姿都是跟三婆婆很亲近的。</P>
    最近这些天，陆明惜生病，邵明姿也都是跟着三婆婆住。</P>
    丫头会这么问，也是因为这个原因。</P>
    可这次邵明姿却不肯，她有些固执的说：“我不去，我就在门外等着。”</P>
    丫头也不敢跟她对着干，只能无奈的去给她拿了件披风，怕她着凉。</P>
    陆明惜病的昏昏沉沉，听见冯尧的声音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等到看到确确实实是冯尧的脸，才有些诧异的问：“你怎么来了？”</P>
    她自以为已经说的很大声，其实听在冯尧耳朵里，却像是蚊子哼哼。</P>
    冯尧扶着她坐起来，轻声说：“我来看看你。”</P>
    两个人相对沉默，竟无话可说。</P>
    好一会儿，陆明惜才缓缓开口：“你不必觉得愧疚，发生这样的事也不是你能料到的。你我都是凡人，既然是凡人，便不可能只顾着自己，你有冯家要顾，我也是一样的。这种东西，如同媒人所说，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牵连了家人，我是万死难辞其咎。所以，就算了吧。”</P>
    她越是这么说，冯尧心里就越是难过。</P>
    他如鲠在喉。</P>
    过了一会儿，才沉声说：“我还想再试一试。”</P>
    陆明惜皱着眉头看他，不知道他还要试什么，钦天监已经算过了，接下来又接连去好几个地方都测过了，实在没什么可再怀疑的。</P>
    她有些疲倦的摇了摇头：“不必了。”</P>
    冯尧想要反驳，但是等到看到她苍白冰冷的面色，又止住了话头没有再说。</P>
    沉默半响，他才说：“你好好养病，不管怎么样，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为了我病，不值得。”</P>
    说罢便站起身告辞。</P>
    出了门，他一眼看见的还是等在门口的邵明姿。</P>
    邵明姿见他出来，仰着头看他：“你要走了吗？”</P>
    的确是要走了。</P>
    冯尧心里挂念着即将要办的事，顾不上邵明姿的心情，只是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是，我先走了，下回再过来。”</P>
    说着便大步出门去了。</P>
    邵明姿站在他背后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面色复杂。</P>
    周嬷嬷端着药进院子，见她傻站着，急忙哎哟了一声：“您怎么在这儿啊？我说房间里怎么没人呢！”</P>
    她才刚去房里找人，却半天都没有找见，这才先去小厨房给陆明惜端药，没想到邵明姿就正好在这里，她知道邵明姿是担心陆明惜，心里感叹着母女情深。</P>
    邵明姿抿了抿唇看着她：“妈妈，我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