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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红月 文 / 君sola

    第五十九章红月
    生平第一次睡得如此沉,梦境了无杂质,整个人好似漂浮在水里,晃晃荡荡如坐船,而一缕淡淡的安宁始终伴着我。
    睁开眼后,身体残留的某种旖旎记忆牵引着我下意识往身旁一探,床榻一隅冰冰凉凉的,昨夜躺在我身边的女子已然不在,只有床头我干净的衣衫此时被折叠得整整齐齐,正弥漫着皂角的清香,昭示着她不过暂时地离开。
    只不过随意回想一下昨晚的情景片段,脸立刻便不自抑地烧了起来,身上还有些许酥软,甚至隐隐的疼痛。正当我起身去取亵衣穿时,一阵咚咚的声音传入耳中,随即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颀长纤细的身影似风一般地吹了进来。
    雨霖婞依旧一身红色水衫子,踏着晨曦的光朝我走了过来。我被她着实吓了一跳,立刻将被角一扯,缩进了被衾,像包粽子似的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微微阖起眼,尴尬地打量着这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此时正晃着手臂靠了过来,手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腰间的流苏,一副闲散的模样。水漾的眸子里则含着笑,啧啧道:“师师你装什么装?死鬼说你醒了,哎哎,我说你眼睛还没闭严实呢,小伎俩能骗谁呢?我可都看见了。”
    我心下一时大窘,不过这厮委实过分,边说着竟然伸手过来揉我的头发,我忙偏开头,愤恨睁眼:“我是病人!得躺着!”
    雨霖婞悻悻缩回手,道:“知道知道,可你也捂了这么久,不怕越躺越病啊,今日天气晴好,来来,快点起来!”手也没闲着,存心要和我作对似的要来扯我被角,我被惊出一身冷汗,死命地捂着被衾。
    我现在可是一.丝不挂,若是被她等下瞧见,这辈子也就没脸见人,一头撞死得了!
    “妖女你别扯我被子啊,我……我冷。”我忙往里面缩了缩,誓死不从,光裸的身体缩在被子里却还是凉飕飕的。
    “雨都停了,今日明明不冷。”雨霖婞立在我床旁,食指一伸,指着我的脸道:“瞧瞧脸都热红了,还说冷?”
    我脸像火烧一般,眼看着眼泪花子都要打下来了,心里默念着雨姑奶奶你一定是故意的,我求求你放过我吧,一边越缩越往里,眼看着她就要来掀我被子了,我一时哆嗦,转而看见一个白色窈窕人影儿走了进来。
    我眼睛一亮,似遇着救星般喊道:“洛神,你不是有事要找雨霖婞么?”边说边使劲朝她递眼色,眼睛都要瞪疼了,生怕她瞧不见。
    洛神先是一愣,转而见我窘迫地缩成团,而雨霖婞此时欺在床沿,手上正捉着我的被衾一角。她面色立刻冷了下来,冷眸朝雨霖婞一扫,道:“霖婞,我有事找你。”
    “什么?”妖女总算松了手,转过头去。
    “你随我来。”洛神眼角朝我这边随意一瞥,转而轻盈出了房门,雨霖婞随她而去,嘴里还不住嘟囔:“什么事啊这么神神叨叨还得到外面说?”
    眼看着房门被洛神带上,屋子里霎时安静下来,我似逃脱了大劫般,躺在榻上长长舒了一口气,缓了一会后坐起身来将一旁的衣衫层层穿好,随即跳下榻去穿上鹿皮短靴。我在整理衣衫的空隙瞥眼过去,却见榻上一抹暗红的血,似火一般擦亮了我的眼。
    心里顿时涌起了莫名的意味,柔软一路熨帖到了心底深处。
    什么东西失去了,却得到了世上最为宝贵的东西。
    我盯着那抹红色愣了会神,随即将床单扯下,抱在怀里出门去清洗。
    等到收拾妥当后经过长廊,便见雨霖婞客房的门大敞着,而雨霖婞正扶着下巴坐在桌子旁,一脸阴郁模样,旁边长生搬了条圆凳,晃着两条小腿在那喜滋滋地咬着糖葫芦。
    “姐姐!”长生一见我,眼睛便亮了,我忙走过去抱了她在怀,她唇边亮晶晶的还沾着些许葫芦糖渣,极是可爱。
    雨霖婞此时眼睛都不抬一下,我将长生的小脸细细擦干净了,这才朝她道:“你怎么了?”
    “那死冰块,什么时候学会骗人了!”
    雨霖婞愤愤端了桌上的茶喝了口,道:“她不是说有事找我么?结果将我叫出去,我站在那巴巴地等着她与我说话,谁知道她撂下一句‘没事了’就将我丢在那里,自己倒是径自去了!你说她这不是欺负我么?”她忽然顿住,手敲了敲桌面,皱眉道:“哎,哎,师师你笑什么?”
    我捂着嘴,差点笑岔了气,见她臭着一张脸,忙连连道:“没……没。”
    要是被妖女知道是我要洛神将她给引出去,指不定会怎么收拾我。只得赶紧另挑个话题避开去,道:“眼下我们在这里逗留时间太久,我如今身体大好,得赶紧回去了。对了,你上次出龙沟地道之前不是摸了柳归葬的尸身没寻着金箔么?柳归葬这么老奸巨猾,这下也不知道他将金箔藏在哪里了,我们先回去与尊王交洽一番,再寻下条线索。”
    加上最开始尊王的下将军带回的那份,还有后来雨霖婞和我们合起来的那一大份,现出世间的金箔如今全部都掌握在尊王手里。当然雨霖婞这厮不愧是狐狸,奸猾得很,在送给尊王之前,早就自己也留下了那部分的拓本。
    我提到尊王的时候,脑海里立刻闪现出昆仑的身影来,我到这偏远的奴马草原许久,也不知道她现下如何了,不过尊王需要她破译金箔,暂时还不会对她作何坏处。
    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女子,一个是洛神,一个是我母亲,一个便是她。
    若不是她将我从当今皇帝的手上救下,育我十年,我早就死了。想到这,恨不得马上动身赶回膺城去见她。
    雨霖婞听我这一说,脸色立刻变得难看,道:“你不说还好,一说我都被柳老儿给气死!我们累死累活,金箔没捞着,就搬回了一把剑。说起那把拿回来的剑,死鬼不是说不能乱动么?这两天我们等你苏醒,间歇去研究了那把剑,那剑晚上铮鸣有声,好似无数冤魂在嚎叫一般,实在是凶得很。”
    “那把剑定是个宝贵线索,你可别小看它。剑柄上面的花纹瞧起来很眼熟,有些纹路和天命镜一样的。”
    “天命镜?”
    “就是洛神从楚王妃那里拿回来的那个匣子,里面装的就是天命镜。”
    我将那次打开匣子的过程简单说与她听,她托着腮,桃花眼里光华闪了闪,道:“死鬼……死鬼怎么什么都知道,有时候我真想敲开她的头,看看里面装着什么,师师,要不你去问问她,她肯定肚里有货。”
    “不问。”我将长生手上的糖葫芦咬了口,果断道:“你想知道,你自己去问。”
    “你!”雨霖婞脸立刻绿了:“你叫我去问,不是叫我去冻死么?这还没过冬呢!”
    她话音刚落,洛神刚好抬脚走了进来。她身上沾着外面投递进来的细碎光芒,逆光为她窈窕轮廓描了金边,眉间也仿佛淡淡萦绕了一丝轻烟,我看着她静谧面容凑近来,脸上不由得又是一烫。
    “过什么冬?”她走到雨霖婞跟前,安静地睨着雨霖婞,深沉的眸子好似要将人的心底看穿一般。雨霖婞虽然平常很会捉弄人,但是遇上板着脸的洛神,立马就没辙了,这厮平常也就只会作弄下我罢了。
    “没呢,我是说冬天怎么还不来呢,哎哟想着下雪了。”雨霖婞将腿一抬,翘了个二郎腿,心虚地端起冷了许久的茶水喝了起来,狐狸眼还不时吹起眼风朝我这边扫来。
    我此时想笑又不能笑,忍得甚是辛苦,长生原本在我怀里待得好好的,这下忽然伸出小手在我额头刘海处揉了揉,道:“姐姐,月亮!”
    在场的人都停下动作,我摸摸额头,奇道:“什么月亮?”
    雨霖婞也放下茶盏,凑过来细细端详,随即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拿手揉开我的刘海,饶有兴趣道:“师师你这是画得什么新装扮,有点意思,和长生一样,不过你的怎么是红色的?”边说着边伸出手指在我额头上搓了搓,我疼得忙将她一把推开,惊道:“妖女你做什么?”
    “怎么擦不掉?”雨霖婞咕哝着,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面镜子,道:“你自己瞧瞧,我以为你画了新妆呢。”
    我满腹狐疑,接过她的镜子一看,镜子里显出我散乱的刘海,露出的苍白额头上隐隐一抹红色,竟然是细细一弯新月的形状,因着我平常刘海都挡住前额,不细看还真的瞧不出来。
    这下将我吓得不轻,蓦地想起昨晚上洛神也揉开我头发看过,那时她表情有些讶异,原来竟是为此。我朝她望去,她脸色平静地立在一旁,眸子却漾着莫名光华,我张张嘴,都不知道要对她说些什么。
    立即想起了那名撑伞的男子。
    城隍庙那名男子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心里没来由地后怕起来。
    洛神似看出我的担忧,上前将我额前乱发打理一番,这才安慰道:“莫放在心上,这样反而很好看。”
    她这般说,我只好稍安下心。只是又不知为何,夜里再照镜时,额前那抹红印比先前看时淡去了许多,几乎看不见了,照这般看来,料想之后会消失才对。我心中疑惑,终归是无解,好在这事对我没什么明显影响,也便暂时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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