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求婚 文 / 引路星

    教堂神圣浑厚的钟声在整点响起，新娘洁白的裙摆拖在草地上。宾客向新人抛洒花瓣。在浪漫的音乐中，姜留岁和旁边人一起鼓起了掌。

    他今天参加的是秦屹和商晴芷的婚礼。上个月月末，姜留岁和贺逾景都收到了请柬，因为工作繁忙，贺逾景没能到场，托姜留岁将他的祝福转达给这对新人。

    “晴芷今天真漂亮！”

    许妙远远地看着一袭白纱、满脸幸福的商晴芷，由衷地替她高兴。

    她的目光移到西装革履、身形挺拔的秦屹身上，又感慨道："秦哥今天也好帅！"

    姜留岁赞同地点了点头。

    "岁岁，他俩比你们要晚恋爱，现在都结婚了。"许妙话锋一转，坏笑着问，"你就没打算吗？"

    不止是许妙，宴会开始时，秦屹也问了姜留岁同样的问题。

    就连商晴芷都笑着调侃了一句："对呀，我还以为你们会在我俩之前呢。"

    她说话时看着姜留岁，后者眉眼昳丽、眸光清澈，依然带着未褪去的少年气。

    如果只看他现在的样子，比起聚光灯下万众瞩目的明星，更像是才毕业的学生。

    商晴芷笑着补充："不过你年纪比较小，贺老师应该更着急一点。"

    "嗯……会尽快的。"姜留岁实话实说，"其实我也很着急。"

    大家都笑了起来，许妙开玩笑道："逾哥要是听见了这句话，一定立马跟你求婚。"

    回去以后，姜留岁时不时想到婚礼上的情景。

    在参加这场婚礼前，他已经有了类似的想法。他和贺逾景恋爱了两年，随着时间门推移，对贺逾景的依赖不减反增。他和原生家庭彻底断了联系，在姜留岁心里，贺逾景是他的恋人，也是唯一的家人。

    不自觉的，姜留岁又想到了婚礼上其他人的打趣。

    秦屹和商晴芷看起来很幸福。

    如果他和贺逾景结婚，也会是那样吧？

    "想什么呢？"见他半天不说话，贺逾景伸手戳了戳他的脸。

    两人窝在沙发上看一部科幻类的美剧。天气渐渐转凉，姜留岁穿着薄毛衣，双脚踩在沙发上，习惯性地依靠着身边人宽阔的肩膀。

    感觉到他偶尔调整坐姿、无意中会触碰到自己，就像被毛茸茸的小动物用大尾巴蹭过似的。贺逾景唇角带着些许笑意。

    姜留岁喜欢肢体接触，每次在家，放松时都会凑过来和他挤在一起。相处的时间门越长，他越是觉得姜留岁可爱。想到这里，贺逾景干脆搂住了姜留岁的腰。

    "我在想前几天参加秦哥婚礼的事情。"姜留岁试探性地说，"他和晴芷姐好像才恋爱一年多。"

    怕自己的意图太明显，姜留岁又欲盖弥彰地补了句："可惜你那天有事，没来参加。对了，我还见到了穆哲……"

    贺逾景见他扯东扯西的，听懂了姜留岁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确定姜留岁对他近期的打算毫不知情，贺逾景好不容易绷住，心里却在一直笑。

    看来自己的求婚前的准备工作藏得挺好的，都没被看出苗头。

    不过姜留岁主动问他，倒是有些出乎意料，本以为姜留岁都没考虑过这方面，原来也很想和他结婚……

    贺逾景心里高兴，表面上假装没听明白，语气遗憾道："没能参加是很可惜。"

    见他再没有多余的反应，姜留岁不由得停顿了一瞬。

    贺逾景完全没考虑过结婚的事情吗？

    ……

    姜留岁实在看不出贺逾景的想法，纠结片刻后，又很快想通。

    管他的，那就自己来求婚吧。

    最近有没有什么适合求婚的日子？现在是十月份……对了！马上就要到他的生日，如果在自己生日当天跟贺逾景求婚，听起来好像不错？

    姜留岁正在思考求婚需要准备什么，一旁的贺逾景见他重新变得淡定，反倒开始纠结。

    什么意思？为什么不继续试探了？

    难道他会错了意，姜留岁就只是单纯地跟他分享一下婚礼见闻？

    两人心里都各自打着算盘，客厅内一时间门十分安静，只有剧集播放的声音-

    就这么相互瞒了小半个月，终于到了姜留岁生日当天。

    闹钟将他从睡梦中吵醒，姜留岁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去了浴室洗漱。他打了个哈欠，泪眼惺忪地将电动牙刷塞进嘴里。

    他昨晚好像一直很兴奋，很晚才睡着，在想什么来着……？

    就这么不甚清醒地刷完牙，姜留岁埋头洗脸。中途有人进了浴室，从后抱住他，在他起身时亲了亲他的唇角。

    “生日快乐，宝贝。”

    听见贺逾景的声音，姜留岁一下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

    对了！他要跟贺逾景求婚了！

    姜留岁下意识望向镜子。他还穿着睡衣，贺逾景已经换好了衣服，显然是出门前过来看一看他。

    姜留岁才洗漱过，脸上还挂着些许水珠，额前的发丝微微湿润，模样格外柔软。

    贺逾景看得心痒，顺势捏住他的下巴，齿尖在柔软的唇上摩挲。

    姜留岁也有学有样地舔了舔他。贺逾景似乎被这个小动作取悦到，舌尖撬开唇缝，滑进了他嘴里。

    一吻结束后，贺逾景看他晕晕乎乎，笑着拍了拍他的脸。

    "怎么看起来呆呆的，没睡醒？"

    姜留岁回头抱住他，想着自己在贺逾景的眼皮底下悄悄买好了戒指、对方却什么都没察觉，不免有些小得意。

    明明贺逾景比较呆。

    都快半个月了，什么都没看出来。

    "你今天要去公司吧？"贺逾景记得他今天有杂志拍摄，拍摄地点就在盛云的影棚，"我下午录完节目来接你，带你去过生日。"

    姜留岁嗯了一声，和他对视一眼，又笑了起来。

    贺逾景挑眉："无缘无故乐什么呢？"

    "不告诉你。"

    想到今晚会发生的事情，姜留岁心里很是开心，对晚上的求婚也满是期待。

    在这种愉快的心情里，姜留岁开启了今天的工作。

    负责杂志拍摄的摄影师是个韩国人，拍照时嘴里连连赞叹，快门按个不停，末了，摄影师特意和翻译说了几句什么。

    翻译休息中途过来对姜留岁道："您状态真好，摄影老师一直在夸您做得好，他说好久没碰见让他这么灵感迸发的艺人了。"

    翻译顿了顿，又小声补充："是真心话，之前拍另一位时，老师一直皱着眉头。"

    随着阅历和名气的增长，姜留岁的拍摄经验越发丰富，各式各样的夸赞和恭维也听过不少。

    他笑了一笑："可能因为心情不错吧。"

    翻译被这个笑容狠狠电了一下，她想到了什么："今天是您的生日对吧？祝您生日快乐！我们这边给您准备了小礼物，已经先送到化妆间门了。"

    姜留岁点点头道谢。

    杂志拍摄结束已经临近傍晚，王岑之前和他商量过，问他愿不愿意开半小时的直播，算是和粉丝一起过生日。

    正好拍完杂志做了妆造，时间门也很合适，姜留岁便答应了下来。等他来到直播的房间门，打光和摄影都提前做好了准备。

    房间门内倒是没有特意布置，但直播一开始，涌进来的粉丝都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迫不及待送上祝福：

    【宝贝宝贝！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岁岁！23岁了，天天开心！】

    【姜留岁的23岁是伟大的、不同寻常的、世界唯一的，如果你不认同，请你立即退出直播间门并且在悔恨中度过余生，因为你已经错过了亲眼见证世界第八大奇迹的机会。】

    【哈哈哈哈哈哈前面的姐妹在说什么，好浮夸但是好好笑。】

    【岁岁好像带妆了？才工作完吗？今天这身好好看！第一次见谁穿这种松松垮垮的毛衣还这么显瘦。】

    【好潮啊我们小岁，适合去跟某个潮男结婚。】

    【好直的锁骨，我舔舔，prprprpr！】

    在热热闹闹的氛围中，姜留岁和粉丝聊了一会儿天，直播的最后几分钟，他听见外面隐约传来骚动，抬头时看见贺逾景站在门外。

    对方显然也才结束工作。贺逾景穿着阔腿裤和长袖T，外面套着马甲，身上戴着一堆亮晶晶的首饰。

    刚巧姜留岁在这时看见一条弹幕：【贺老师今天要怎么给你过生日呀？】

    "正好，他来接我了。"

    在一大堆突然冒出的感叹号中，姜留岁笑着冲镜头挥挥手："那就播到这里，主播要去过生日了，拜拜。"-

    贺逾景事先并未告诉他要去哪里，今晚也没有叫司机，而是自己开了车。

    越是靠近目的地，姜留岁越是感觉熟悉，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等车停在花园小洋房前，远远望着室内灯火通明的景象，注意到连窗台盛放的蔷薇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姜留岁扭过头，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多久准备的？"

    这是当初拍摄《败色》MV的那栋房子，贺逾景不知道什么时候租了下来，将场地完全还原成了当初的样子。

    "有段时间门了。"

    贺逾景边说边开了门，一踏入室内，注意到通往客厅的走廊上竟然还散着摄像机和打光设备，姜留岁避开这些机器往前走，同时好奇道："怎么还有这些东西？"

    话音落下，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败色》本身不算一个好结局，现实却和这支MV截然相反，他和贺逾景两年前因为拍摄MV相识，一直走到了今天。

    贺逾景的话证明了他的猜测："还原的是拍摄现场，不是MV。"

    "之前想过要不要去其他地方，最后还是觉得这里最有意思。"贺逾景笑了一下，"毕竟当时是从拍摄MV熟悉起来的。"

    他边说边牵着姜留岁往当时的工作室走去。因为是"画家"的住所，房间门里放置有无数未完成的画作，门口的两只木架子堆满了颜料和各类画笔。最里面的矮床上铺着蓬松干净的米色被褥，各式各样的抱枕滚落一地。

    当初拍摄MV，光是搭实景就搭了一个多星期，要完全还原片场效果至少需要提前小半个月做准备。姜留岁看着温馨又充满艺术气息的房间门，不由得想起了曾经在这里拍摄时的场面

    想到贺逾景为了给他过生日花了这么大心思，姜留岁摸了摸自己的裤子口袋，确定装戒指的小盒子好好地待在那，在心里点了点头。

    他小心地绕过架在正前方的几座摄像机，身边的贺逾景示意其中一台机位："这个开机了，会把过生日的画面录下来。"

    靠近床边的小沙发前有一只造型别致的木质茶几，其面上摆放着缀满巧克力碎片和各类水果饼干装饰的蛋糕，丰富的颜色像一座微缩的花园。

    "这个蛋糕好漂亮。"姜留岁很是开心地在茶几前坐下，贺逾景拿掉旁边的抱枕，也和他一样坐在地毯上，点燃了插在蛋糕上的蜡烛。

    "闭眼许愿了，小寿星。"

    姜留岁乖乖闭上眼睛，简单许了个自己和自己爱的人都幸福健康的愿望后，在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把戒指拿出来最能震撼贺逾景。

    耳边兀然传来一声询问："只有我跟你过生日会不会无聊？"

    "怎么会。"姜留岁闭着眼睛，笑吟吟地说，"我就喜欢和你单独在一起。"

    而且他马上就要整一出求婚大戏，怎么想今晚都应该相当精彩。

    不料贺逾景看着他，无声地笑了笑："我准备了别的节目。"

    "是什么？"

    姜留岁睁眼的一瞬间门，看见贺逾景掌心放着一只皮革制的小盒子。

    造型独特的钻石戒指在灯光下折射出闪耀的光彩，是碎钻簇拥主钻的款式，却并不浮夸，反而因为设计者的精心排布显得简洁耐看。

    姜留岁愣愣地看着戒指、又慢半拍地看向他，直到贺逾景开口。

    "今年没有准备生日礼物，只有我以后的人生。"

    "把我以后的人生送给你。"贺逾景凝视他的眼睛，郑重道，"姜留岁，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他等了许久，都没等到眼前人说话。

    跟贺逾景预想中不同，姜留岁的瞳孔聚缩了一瞬，的确露出了被感动的神情，却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亲热地扑上来。

    毕竟按照姜留岁的性格，应该一把抱住他、高高兴兴地亲吻才是。

    贺逾景见他一动不动，逐渐感到了意外。

    这是怎么了？没反应过来？

    姜留岁的确没反应过来。

    怎么他跟贺逾景都打算在今天求婚？那他一会儿怎么才能显得更有气势……？？

    不对，是不是应该先答应——

    姜留岁的脑子乱成一团，整个人愣在原地。贺逾景却失去了耐心，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姜留岁的背被迫撞上沙发前侧。

    "发什么呆，你要始乱终弃啊？"贺逾景的话语像是开玩笑，动作却十分强势，另一只手紧攥着姜留岁的手腕，把他纤细的手臂牢牢压在沙发上。

    见姜留岁还是不说话，贺逾景的目光和声音都渐渐沉下来。

    "没门。"他直接把戒指盒塞进了姜留岁手心，"我告诉你，不准不要——"

    姜留岁被他弄得一个激灵，一下子回过神："没有！我要！"

    贺逾景原本还想抓他的双腕，见状停下动作。

    四目相对，姜留岁也没空考虑在这个复杂的情况下怎么求婚才能显得更有气势："其实我也有个礼物要给你。"

    他一边说，一边示意对方松开自己的手。贺逾景在他说出那句"我要"以后就收敛了不少，见状稍微迟疑了一瞬，随即配合地松开手。

    姜留岁拿出自己准备好的戒指盒，打开盒子，抬眸注视他。

    贺逾景似乎也有些没反应过来，姜留岁语气认真："虽然今天是我的生日，但我希望你也变成这一天的主角。"

    "愿意和我结婚吗？贺逾景。"姜留岁说话的同时取出戒指，素净的白圈上镶嵌着一圈璀璨的碎钻，他反过来抓住贺逾景，直接将戒指套在了对方骨节修长的手指上。

    "好了，已经戴上了。"姜留岁眉眼弯弯地看着他手上的记号，很是满意，"你也不准不要。"

    贺逾景终于明白姜留岁刚才为什么没反应了，搞了半天，他俩都在偷偷计划一样的事情。

    他越想越好笑，干脆伸手把姜留岁揽进怀里，捏着他的手指，把自己准备的戒指为他戴了上去。

    姜留岁不由得想到了一个问题："现在要怎么戴？"

    他跟贺逾景都买的对戒，这下就有了两对戒指。两个人面面相觑，姜留岁不愿意舍弃任何一对，只能采取轮流上岗制："一三五戴你的，二四六戴我的，星期天随机？"

    "不行，"贺逾景比他还要舍不得，"我全都要。"-

    过了一段时间门，有敏锐的粉丝注意到贺逾景和姜留岁一直戴着两条同款的项链。

    两人经常佩戴各式各样的情侣首饰。但和以往不同，这条项链出现的时间门太长，尤其像贺逾景这样经常换首饰的人，到哪儿都一直戴着它。

    【有人扒出来了，这条项链本身不是这种设计，是串了两枚戒指。戒指哎！大家有什么大胆的联想？】

    【不用联想了我的姐妹！快去看最新的采访，今天有记者问岁岁为什么一直戴着这条项链！我%……&%…%￥！！我疯了我疯了！明天我就要看见贺逾景和姜留岁大婚！！】

    【从两年前拍《败色》看到现在，我以为已经没什么可以甜得我尖叫，但你们两个到底还有多少甜蜜的小把戏！】

    【他妈的，订婚的消息把好几个平台弄崩了，大家全在上蹿下跳找今晚的采访视频。岁岁到底说了什么啊啊啊啊啊！】

    ……

    ……

    "这个啊？"刚结束完一场活动，面对围上来的媒体记者，姜留岁索性大大方方把项链勾了出来，"是我送给他和他送给我的订婚戒指。"

    周围的声量顿时翻了一倍，四面八方不断有闪光灯闪烁。最前排的记者反应过来，忙激动地问："是哪一位主动求婚的呢？！"

    姜留岁没有立即回答，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着说："严格来说没人求婚，"随后在现场记者好奇的目光中一本正经道："我们是互相逼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