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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7 章(博古斋的豪赌...) 文 / 女王不在家

    第147章博古斋的豪赌
    初挽再次过去琉璃厂,博古斋的赵经理总算放话了,说山东博物馆不想要那一批了,他们博古斋实在是不想囤放着,想面对社会出售。
    初挽见此,自然是感兴趣,她就等着这么一批呢,当即问起价格。
    按照上辈子的经验,这一批大概一百来件瓷器,价格是两万块钱,她备着这一批钱,就等着这件事了。
    谁知道那赵经理却道:“不过有一件事,让我有点为难。”
    初挽听这话,看着赵经理:“什么事,赵经理你说。”
    赵经理叹了声:“前几天,文物公司的韩同志过来,他看了后,听说这一茬,也有点想要。”
    初挽一听便明白了,这韩同志是有些关系背景的,他想要的话,赵经理也抹不开这个面子。
    之前聂南圭就提醒过,看来这里面果然水很深。
    初挽道:“既然有人也想要,如果价格出得比较高,或者他那里合适,那我就先不考虑了。”
    她声音已经淡了下来,情绪也不太高的样子。
    赵经理见此,便笑了:“不过我问了问,韩同志那里,可能一时不凑手。”
    初挽听这话,知道后面还有话,不过面上还是淡淡的:“那就好好凑凑吧。”
    说完,她就去看柜台上摆的一件康熙青花瓷,那青花瓷还不错,她看得津津有味。
    赵经理见此,笑了笑:“初同志,其实我是劝你,干脆你们两个做一个合伙买卖,一起分了得了,这样的话,你也得了,他那里不凑手,好歹也能要,我也省了麻烦,我散卖的话,还不知道费多少心思。”
    初挽听这话,看过去,赵经理笑呵呵的。
    初挽继续看那康熙青花瓷,心不在焉地说:“我不太和人做合伙买卖,算了吧,牵扯不清。”
    赵经理:“我们算过了,一共一百二十件,到时候,你们各六十,按照我们给山东博物馆的价格,这一批是两万三,到时候你们各出一万一千五,大概一件瓷器也就二百块不到,这可都是我们精挑细选的好货。”
    初挽拧眉:“这买卖一听就乱,大家合伙买,那回头算谁的?这一百二十件,总不能每个都一样或者正好成对,有好有坏的,回头大家分货都得打起来。”
    反正送上门的没好事,初挽抬腿就打算走。
    那赵经理见此,叹了声,也没说话。
    初挽走出博古斋后,想着这事,明白这里自然有猫腻,对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毕竟能一口气接手这么一大批货的,也没几个,那些真正的老手也不敢接。
    这么一盘算,回头这赵经理还得来找自己。
    恰好晚上时候,陆守俨打来电话,她就找了外面的公用电话给他打回去,陆守俨知道她盯着博古斋那一批瓷器,问起来。
    初挽便道:“这老狐狸,不知道存着什么心思呢,这里面水太深了,且看看后面他唱什么戏吧。”
    陆守俨在电话里听到,沉吟了片刻,道:“实在想要,我们也找人帮忙问问?”
    初挽道:“不用,这种事,不至于欠人情,其实依我看,这赵经理还是想卖的,他没那个胆子接手这个,但是他又不舍得把这一盘子肉都让给我。”
    这赵经理是觉得这里面有利可图,但是又不敢下手,所以想和自己做“合伙”的买卖。
    这合伙的买卖背后,当然还有另一层含义,他自己作为文物商店经理,自己买的话,哪怕经过一道手,也怕被人查出来,所以干脆借着自己的名义来做,这样他更加隐蔽安全了。
    当然了,也有可能,觊觎这东西的是另外一批人,这就不好说了。
    初挽要想买这一批货,那就是火中取栗了。
    陆守俨:“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初挽:“不用,就静观其变吧,反正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招。”
    陆守俨在那头默了下,之后笑了:“我看别人坑不了你,最后肯定是你坑别人。”
    初挽笑哼了声:“我可是没想着坑别人,现在是别人给我耍小心眼!”
    这天周日,赵经理突然找了初挽,意思是这一批瓷器需要紧急出让,以便回笼资金:“你如果不要,我们就散卖了,散卖的话,你也能过来挑挑,如果合伙的话,大不了让你挑。”
    初挽听这话:“那不合适吧,我挑,挑剩下的给人家,结果钱还对半分?”
    送上门的大便宜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后面一定有坑,初挽不想跳这坑。
    那赵经理叹道:“不是那个意思,人家意思是,你分出来两堆,各六十件,让对方挑,又或者,对方分,然后你来挑,这样公平吧?钱的话,你们对半出。”
    初挽略沉吟了一番:“也行,那我们见面商量商量吧。”
    赵经理:“好。”
    当下初挽也没耽搁,过去了博古斋,那赵经理也叫来了买家。
    初挽一看,也是笑了,这买家赫然正是孙二爷。
    孙二爷见到初挽:“初挽哪,咱们可是不打不成交,这次好好合伙做买卖!”
    初挽一见这个,约莫猜到了,孙二爷当然不是单独打斗,应该是他和赵经理一起合谋的,或者还有别的什么人参与。
    他们觉得这批瓷器比较鸡肋,既想要里面好的,又不想出太多钱,所以找了自己来垫背。
    不过这种事,你有张良计我就有过墙梯,总之且看着吧。
    赵经理引荐了后,人就走了,让她和孙二爷聊。
    初挽便和孙二爷聊了聊,那意思是大家签一个合同,各出一万一千五,瓷器一人六十件,至于挑的方式,孙二爷表示初挽直接挑就行了。
    孙二爷仰着脸,看着初挽,摇着腿道:“我也懒得计较这些,毕竟咱们都是老相识了!要说文物商店这一批货,那肯定都是个顶个的好,犯不着挑,闭着眼抓都是好货,我也不差这个钱,一万一千五拍这里,你挑吧,挑剩下的是我的!”
    初挽听着,笑了:“二爷,这样是不是也不太公平,那你吃亏吃大了。”
    孙二爷:“那就你来挑,你挑好了,我如果觉得没问题,到时候就这么着,万一我觉得有问题,我再来挑。说白了,你可以挑,但我可以反对,怎么样?”
    初挽听着:“这是不是太麻烦了?”
    孙二爷叹了声:“其实吧,咱们也是认识这么久了,谁也别想着坑谁,咱就正经合作,你说是吧?真让我挑,我心里打鼓,没那眼力界,我想着,你挑,只要你别太过分,我就认了,咱就按照你挑的来。”
    他这话说得竟然也算诚恳。
    初挽:“如果我挑出来后,二爷觉得不合适,那就二爷来挑?”
    孙二爷:“对,所以有这一桩在,我觉得你肯定心里有数吧,咱们都明白,对不对?”
    初挽:“行,那我可就挑了。”
    孙二爷:“对,你挑,挑就是了!”
    当下,初挽被带到了文物商店的内库,那是整整两大柜子,自然全都是开门货,明清官窑瓷。
    有些年份浅的,又比较小的,比如清雍正的五彩龙纹花口盘,又比如清乾隆的祭红高足碗,一看就卖不上价,哪怕等十几年,也无非是两三万人民币到头了。
    但是有些却是实打实的好东西,初挽甚至看到了明正德年间的斗彩缠枝牵牛花三足洗,用的青花描绘,用红绿黄三色来填彩,这物件初挽记得非常清楚,大概是1996年,香港拍卖价格是六百五十多万港币,这个拍卖时候她也在场。
    她打眼一扫,又看到一件清乾隆年间的青花三果梅瓶,这个虽然年份浅,但这一看就是御窑厂精品。
    要知道,清朝对明朝瓷器颇为沉迷,御窑厂更是费尽心思来追摹仿制,这梅瓶一看便是乾隆年间御窑厂奉旨仿造的,以宣窑青花梅瓶为蓝本,线条细腻清晰,果实饱满,枝叶蔓延间生机勃勃,其中心血,可是和寻常瓷器不同。
    这个的拍卖价格,在九十年代中期,应该能达到七八百万港币。
    初挽这么看着,又见到一件,她仔细看了看,那竟然是明朝天启年间的青花洞石花卉出戟觚,这赫然正是米万钟所制!
    要知道这米万钟可是明末知名书法家,所谓擅名四十年,书迹遍天下,他手底下的物件,以后必是拍卖场上的宠儿,预估拍卖价格能达到一千万港币以上。
    初挽大眼扫过这一百多件瓷器后,迅速地把这些瓷器分为大致三类。
    第一类是以后价格在三四百万以上的,这就是顶尖的精品,第二类是价格在几十万到一两百万的,这就是还不错的品相,第三类则是几万的十几万的,这种满大街都是,可以随便买,这年月不稀罕。
    其实无论哪一种,留在手里自然都会翻倍,但是如果现在投入二百元买一件瓷器,十几年后只卖两万,从投资角度,到底是亏了,同样的钱投入其它方面,那也是嗖嗖地涨。
    不说别的,买茅台买房子,那不都得几十倍地翻吗?
    所以初挽在心里将这一百二十件大致分类后,预估第一类大概占到总价值的百分之六十,第二类大概占百分之三十,第三类数量最多大概占百分之十。
    她也不敢说一定没看漏的,毕竟太多了,有些也不敢太细看。
    如果她把第一类拿到手,那她随便从第二类和第三类刮一些,就不至于吃亏了。
    当然了,前提是能拿到。
    显然孙二爷和这位赵经理,也是做这个打算,都不想吃亏。
    初挽想了想,道:“我一个人的话,也搬不动,这样吧,我们明天来签协议交钱,同时我也请一个朋友帮我一起分瓷器。”
    这两位自然没意见,于是初挽先回家,直接打电话找了易铁生。
    问起来,易铁生才从天津回来,他爸打算过去天津劝业场看看,他帮衬着在那边打听行情。
    听说初挽这里有事,易铁生利索过来城里,当晚住在四合院,第二天直接陪着初挽先去了银行,之后赶过去文物商店,和孙二爷一起填写了表格,拿着户口本登记,买下这一批瓷器。
    总算买下了,几个人过去文物商店库房,将这一批货先运到了旁边一处仓库里,之后孙二爷点着了一根烟,抽得直挤眼:“初挽哪,你挑吧。”
    呛鼻的烟味传来,初挽看了他一眼,道:“那我们挑了。”
    孙二爷:“挑呗!捡好的,剩下是我的,咱只要差不离,谁的年份好一点,谁的年份差一点,都不是那么大要紧,毕竟几十件呢,这种账,咱也算不过来,你说是不是?”
    初挽点头:“这话说得在理。”
    挑瓷器,这自然是一项费事费力的工作,一百二十件瓷器,就算初挽再是行家,也不能保障扫一眼就没漏的,挑一个,快则一分钟,慢则两三分钟,两个人挑的话,平均下来也得一个多小时。
    孙二爷从旁翘着二郎腿抽烟,偶尔看几眼,笑着说:“我说初挽,你们挑着,我出去走走。”
    初挽点头:“行。”
    当下两个人就在那里挑,初挽嘱咐易铁生:“就按照昨晚我给你说的来挑。”
    易铁生皱眉,不过没说什么,就按初挽说的办。
    他们两个埋头挑,中间赵经理和孙二爷过来看过,大家商量着回头怎么运,说赵经理这里可以安排驴子车。
    他们出去后,初挽和易铁生又挑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分好了,她也累得够呛。
    这时候孙二爷过来了,他自然是没意见,各自要各自的就行了,于是大家都各自把自己的瓷器分好了,孙二爷找了自己侄子过来,一起帮衬着各自封装好了。
    易铁生擅长打包,把这些瓷器都严严实实装进了大木箱子里,之后又给箱子上了钉子,给钉得结结实实。
    这要想撬开,可得下功夫,木板肯定得破坏了。
    钉好了钉子后,易铁生又上了封条,封条上写了名字。
    孙二爷那边,也有样学样,把自己物件都给打上钉子,也上了封条。
    都上了封条后,易铁生去外面找板车,孙二爷见此,笑道:“这边板车不好找,旅游的太多了。”
    孙二爷侄子:“我认识拉板车的,让他把他兄弟叫过来,不光是找板车,咱还得让人给咱搬呢!”
    初挽见此,自然是表示感谢。
    当下孙二爷侄子过去找板车,很快找来了,那些板爷直接一拥而上,帮着抬到板车上,之后打包,拿绳子绑起来。
    易铁生皱眉,待要过去,却被初挽叫住:“忙了这半天,我这里有烧饼,你先吃点,喝口水吧。”
    易铁生要说什么,那边孙二爷看过来,吸了口烟,有些阴阳怪气地道:“你们还是得看着,你们盯着点?这么多东西呢,我在,你们也不放心。”
    初挽见此,忙道:“二爷说笑了,大家做得是合伙买卖,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这都打着钉子贴着封条呢,怎么都不怕。”
    孙二爷:“对,大钉子都钉得那么结实,东西稳当着呢!”
    这边孙二爷去仓库后面角落抽烟了,初挽和易铁生到旁边僻静处吃烧饼,易铁生低声道:“我看这个孙二爷,不像是什么踏实人,我们是不是还得防着点?我们的东西,他侄子找的人来运,别回头他们动了什么手脚。”
    初挽:“我刚才让你挑什么来着?”
    易铁生:“让我挑清朝康熙年间的。”
    清朝康熙年间的,自然有出彩的也有一般的。
    初挽:“对,你挑的都是康熙年间的,也有几件明青花瓷,反正东西是不错。不过,我们的目标不应该是这个。”
    易铁生:“你先把好的挑出去了?”
    初挽:“我挑的都是不值钱的,比如明崇祯青花人物提梁壶,虽然也是明朝的,但是崇祯年间,御窑衰败,又用的国产料,那物件也就那样吧,不出奇。”
    易铁生越发皱眉:“什么意思?”
    初挽道:“铁生,我觉得这个事,咱们就得赌一把。”
    易铁生眯起眼:“赌一把?”
    初挽:“你挑了一些清朝康熙乾隆的,说实话,不值钱,我挑的呢,都是明朝的,有几件青花瓷还可以,其它都是不出奇的。”
    易铁生突然意识到了:“你想和对方换?”
    初挽:“不是我们和对方换,而是对方要和我们换。”
    易铁生:“他们——”
    初挽点头:“其实很简单的一件事,他们非要整得这么麻烦,让我挑,他们看不过去再推倒,这其实是给我孔子钻。”
    易铁生:“是,这个看似公平,其实对你是最有利的。”
    毕竟挑的人稍微做一下手脚,对自己有利一些,另一边也不会发现,也不至于轻易推翻。
    初挽:“孙二爷这个人,可是精得很,他非要和我做合伙的买卖,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所以这时候,我们就得赌一把,给他们时间和机会。”
    易铁生也是聪明人,略想了想,顿时明白了:“你故意把我叫来,让我挑不值钱年分浅的,你自己挑明朝的,其实是做一个幌子,对方肯定以为你挑的都是里面最值钱的精品,到时候……”
    他想了想:“他们可以和我们换。”
    初挽:“他们不懂,觉得看不准,又想吃进这批货,就想利用我们做白工,现在几个大箱子我们都上了钉子,他们也不好大张旗鼓打开,打开后木箱子坏了,我们很容易看出来,万一被我们发现闹起来,那是证据确凿的事,谁面上都不好看。”
    况且,孙二爷自己都怕看不准,更不要说他侄子和那些板爷了,自己打开挑都不知道怎么挑,只能用这个法子,来一个一锅端。
    易铁生恍然:“我们就吃点东西的功夫,他们也只能趁着我们一眼看不到悄没声地做,他们估计会揭开封条。”
    都是这一行的,揭开封条自然有的是法子,用什么热烫的东西捂一捂,或者用电吹风吹一吹,那些浆糊软和了,直接就可以揭下来。
    初挽点头:“是,他们应该会把封条和我们对换,到时候我们搬回家,吃了哑巴亏,也没什么证据,我们也不好找他们算后账。”
    易铁生:“所以你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
    初挽:“我看中的,十几件出彩的精品,那都是罕见的好货,都在他们的箱子里,反正我们就赌一把,赌对了,我们赚大了,赌错了,这一把买卖也不算多亏,只是白白便宜他们而已。”
    她选的明青花瓷可以打掩护,让对方误以为自己确实是在挑好的,易铁生是来帮忙的,他挑得一般那是他不会,况且对方未必能看出来。
    这么一来,对方应该会相信自己确实是挑了好的,并心存觊觎,最后暗地里和自己换了封条。
    而就在他们的箱子里,是十几件官窑顶尖货,也就是她认为以后价值在五百万以上的第一类,以及大概三十多件的二类货,当然还有少量普通的。
    至于自己箱子里,只有二十件二类货,其他都是不值钱的三类货了。
    如果按照十几年后的价格来论,自己的箱子里大概也就五分之一的价值,他们箱子里足足五分之四的价值。
    这个事,就是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反正大概1:4的价值比例,就看好东西到谁那儿去,如果对方循规蹈矩,自己亏了,如果对方想交换,那自己就赚大了。
    易铁生想明白后,眉头紧紧皱起,盯着初挽看了半晌,叹:“挽挽,你可真行!”
    这赌得有点大了!
    初挽:“其实也还好……反正就看人性了,我挑的那些青花瓷,可都是乍看就特别好的,他们应该看不出里面有诈。”
    易铁生深吸了口气:“你这一说,我心里打鼓,都有点怕了。”
    初挽:“没事,赌都赌了,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她抬手,看了看手表,给他们十八分钟的时间,应该足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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