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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58 文 / 竹已

    书念的脑袋顺着他的力道向后倾,因为疼痛,眼里不自觉冒起了泪*。
    见状,曾元学松开手,站了起来:“抱歉,我太激动了*。你睡了快一天了,看来很适应这个地方*。”
    “……”
    曾元学问道:“饿了吧?”
    书念全身僵硬,仰头看着他,没有任何回应*。
    他似乎也不介意,又接着说:“想吃点什么?”
    看到她嘴里的布团,曾元学恍然大悟般地啊了一声,随后伸手将那个布团扯了出来:“是我不够细心,忘了拿出来了*。”
    他的眼尾有笑纹,耐心地再问了一遍:“想吃什么?”
    书念终于能说话,喉咙里干涩一片,仿佛还有血腥的味道*。她强忍着恐惧,嘶哑地开口:“你这样是犯法的*。”
    曾元学恍若未闻:“炒饭可以吗?”
    她的话像是融入了空气之中,没弄出半点动静*。书念的音量提高了些,一字一顿道:“你这是绑架*。”
    “别的我也不会做啊*。”曾元学依然自顾自地说着话,笑起来,“那就炒饭吧*。”
    “我不想吃!”书念终于受不了了,眼泪掉下来*。她不敢激怒面前的人,声音又压低了些,发着颤,“请你让我回家…我妈妈还在等我回家……”
    闻言,曾元学顺从地点头,把纸团重新塞进她的嘴里*。他像是个机器人一样,只捡取自己想听的话,别的都当做垃圾一样扔掉*。
    “既然不想吃,那就不吃了吧*。好好休息*。”
    说完,他出了这个房间,把门关上*。
    视野里重新变回一片黑暗*。
    书念只能从厚重的窗帘外,看到微弱的光*。她忍不住发出呜咽的哭声,不断让自己冷静下来,利用那光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大概是个杂物间*。
    空间并不大,旁边放着几个废弃了的家具,上边染了不少尘*。各种零碎的东西都有,放在纸盒里,还有地上七零八落的东西,随处可见*。
    味道很难闻,像是木材发霉的腐朽气味*。
    房子漏水,地上放着一个盆*。
    里头的水半满,漏下来的水掉入其中,响起十分清晰的水滴声,在狭小的室内回荡着*。
    滴答——滴答——
    书念的目光动了动,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把自己抓来这里*。她能想象到接下来也许会发生很多她无法反抗而又可怕的事情*。
    在恐惧之后,向她铺天盖地地袭来的,只剩下难过和绝望的情绪*。
    书念觉得自己大概是活不成了*。
    -
    可她不想死*。
    这是书念当时唯一的想法*。
    她觉得自己至少得去努力一下,也许希望是渺茫的,但也可能也会在此渺茫之中,找到一线生机*。
    曾元学不知道在做什么工作,每天工作的时间不算长,也固定*。除了第一天刻意伪装出来的友善,之后他完全现出了原形*。
    每天出门回来之后,他的心情看上去都很差,全身带着戾气*。
    他将所有的不快全部宣泄在书念的身上*。
    对着她骂骂咧咧,拳打脚踢*。
    没有书念想象中的强奸,只有虐待*。
    他似乎是对女人极其厌恶的*。
    折磨完书念之后,曾元学会去反反复复地洗手,又拿毛巾反反复复地擦拭,像是碰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
    但也像是不希望书念太快死去*。
    曾元学从不往会致命的地方打*。偶尔到了心情极差的时候,会拿刀在她身上割*。会经常跟她说话,将她身上结了痂的伤口撕掉,听着她痛苦而克制的哭声*。
    他会发出愉悦的笑声,每天都在问她:“小姑娘,你想不想死啊?”
    可书念想*。
    她为什么要死呢*。
    这个世界有躲在角落里的坏人,这些人只会在暗处滋生,不敢在外界暴露*。也迟早会在未来的某天,为他所做过的事情承受该有的惩罚*。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是书念一直相信着的一句话*。
    书念也相信,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善良的*。她不能被这少数的恶蒙蔽了双眼,从而就对那多数的善视而不见*。
    书念热爱这个世界*。
    她并不想因为这样的人,并不想因为这样丑恶的事情,而放弃自己的人生,放弃了还在等待着她的人*。
    就算被他这样折磨着,书念也从来没松过口*。
    可曾元学似乎就是想听她亲口说一句“我想死”,只要她的答案是否定的,他也只会耸耸肩,确实不会做出危害她生命的事情*。
    在那里呆的第三天*。
    书念听到曾元学说起了一件事情*。
    那天他的心情比往常都好,话也随之多了不少*。他像是完全不认为书念能活着出去,跟她说话也一点儿都没有保留*。
    那天,曾元学告诉她*。
    她是他请来的第三位客人*。
    第一位是一个还在读初中的小女孩,小提琴拉的很好,长得也好看*。他问她,想不想去死啊,可她只会哭着摇头,喊着“我要回家”*。
    听到这话的那一刻,书念全身的血液像是被冰住了*。
    拉小提琴的初中小女孩*。
    尽管过了那么多年,书念仍旧印象深刻*。
    脑海里第一个冒起来的名字,依然是“陈香”*。
    曾元学的表情有些遗憾:“她说不想死,只会一直哭,可闹腾了*。我想着她不是喜欢拉小提琴吗?就拿刀,切了她一根手指头下来*。”
    闻言,书念的眼眶立刻红了,嘴唇颤抖着*。
    “还没切第二根呢*。”曾元学好笑般地说,“就哭着求我把她杀了*。”
    在过去几天,被他折磨的时候,书念也从未像此刻这么愤怒过*。她咬着牙,眼睛红的快要滴血,完全不能理解他这样的行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只是个孩子*。”
    离了父母都不能独立生活的孩子*。
    还应该受到社会的保护,应该顺着自己的人生轨迹活着,应该会在未来,变成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我做什么了吗?”曾元学歪着头,不懂她的愤怒和仇恨从何而来,“我没说要杀她啊,她自己让我杀她的啊*。”
    这个人对世界只剩下了满心的恶意*。
    极其歪曲的世界观*。
    书念忍住反胃的生理反应,别过头,不再跟他交谈*。
    “真的没意思*。”曾元学叹了口气,看上去也觉得难过,“我其实并不想这么快杀她,是她自己不想活了啊,我也没办法*。”
    书念闭上眼,只当做没听见*。
    曾元学又自顾自地说了几句,而后猛地抓住她的头发,冷笑道:“我在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
    书念依然闭着眼,一声也不吭*。
    曾元学忽地来了兴致:“你应该听过新闻吧*。”
    “……”
    他说,第二位是一个跟丈夫私奔到这儿的女人,丈夫有家暴倾向,正在跟丈夫闹离婚*。有一个正在读高中的儿子*。
    曾元学蹲累了,站起来转了转脖子:“那个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哭的声音也小,我以为撑不过半天,但被我怎么打都不愿意去死*。”
    书念的手脚冰凉,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看他,脑海里浮起季湘宁的笑脸以及谢如鹤绝望的模样*。她发了脾气,高声说:“你不要再说了*。”
    “她说她有个儿子,还在等她回家*。”曾元学啧了声,“说没了她,没有其他人会管她的儿子了*。”
    书念的眼泪掉下来,尖利地重复着:“你不要再说了*。”
    曾元学挑眉:“你哭什么呢?啊……我记得了,她儿子是你朋友对吗?”
    “……”
    “后来我跟她说,她儿子在外面每日每夜的找她,然后出车祸死了*。”说到这,曾元学笑出声来,“她就相信了,然后哭着让我把她杀了*。”
    “……”
    “所以你知道吗,小姑娘*。”曾元学说,“都是她们请求我,希望我能把她们杀了*。她们是在寻求我的帮助*。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是不愿意活着的,觉得这个世界太过肮脏*。我做了什么呢?我只是帮了她们一把*。”
    他这颠三倒四的话惹怒了书念*。
    “那你去死行吗?”书念头一回那么憎恨一个人,她捏紧拳头,恶毒地诅咒,“你为什么不去死*。”
    闻言,曾元学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像是在对待不听话的小孩*。
    “因为我还要帮你啊*。”
    -
    后来,无论曾元学再怎么折磨她,书念都一声不吭*。
    只有痛疼难以忍受的时候,她才会忍不住发出哭声*。在这将近一周的时间,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眼里也没了神采*。
    可不论曾元学何时问她,想不想去死*。
    她的答案永远是否定的*。
    她还要活着,留着这条命去看这个世界,见自己想见的人,还要留着这条命等着面前的这个恶魔受到法律的惩罚*。
    让陈香和季湘宁在天之灵,也能得到安息*。
    让她们的家人,都能得到释然*。
    她得活着*。
    不然一定还会有下一个受害者*。
    书念认为,直到她死的那一刻,她都会这么想*。
    可这个想法在她被救的那一天有了转变*。
    那天,曾元学进来给书念送饭,心情像是差到了极点*。他拿出随身带着的小刀,阴着一张脸,正想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她身上的时候*。
    外头响起了敲门声*。
    曾元学的动作顿住,起身往外走,不忘把门锁上*。
    那把刀却被他直接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书念的目光滞了几秒,像是看到了一线希望*。她的双手和双腿都被捆绑着,只能挪着过去,不然会弄出很大的动静*。
    然后引来曾元学的注意*。
    她全身无力又痛,咬着牙把身子移了过去*。
    到椅子旁边的时候,书念调整着姿势,勉强站起来,用背着的双手握住那把刀*。她没有经验,也看不到后面*。
    又害怕曾元学随时会回来,胡乱地用刀割着绳子*。
    因为着急和无力,书念忍不住发出呜呜的哭声,忽视了被刀割到手的疼痛,注意力放在一半在手上,一半放在在门外*。
    不知过了几分钟,她终于用刀割开了绳子*。
    书念不敢磨蹭,把双脚的绳子也割开,能看到自己的双手已经血肉模糊了,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把嘴里的布团扯出来*。
    门外变得很安静*。
    书念拿着刀,紧张的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唯恐这次希望会破碎掉*。她不知道曾元学去哪了,也听不见外面有声音*。这门从外面反锁了,她也打不开*。
    书念走到窗户前,把窗帘拉开*。
    窗户也被锁上了*。
    她木讷地转头,看到旁边的椅子*。
    书念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它搬起来,用力地砸向窗户*。
    是唯一的一次机会*。
    如果失败了,一定不会再有下一次*。
    窗户在一瞬发出碎裂的噼啪声,玻璃飞溅,有几块划过她的脸颊*。书念听到外面有了动静,她不顾窗沿上残余的玻璃刺,踩着窗台爬了出去*。
    与此同时,她听到门被打开了的声音*。
    曾元学骂了句脏话*。
    书念没有回头看,跌跌撞撞地跳下了窗,往外跑*。
    远处有两个男人从这儿路过*。
    书念朝他们跑去,嘴里发着劫后余生的哭声*。
    她看到了阳光,从黑暗里爬了出来*。
    她在喊救救我*。
    身后是曾元学像索命一样的脚步声*。
    书念全身狼狈,衣服上全是血,身上没有一块皮肤是好的,甚至认不出她原来的模样*。她没有力气跑,也跑不过后面的曾元学*。
    她只能用尽全力求救*。
    那两个男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犹豫着走了过来*。
    书念再度被曾元学抓住*。
    她听到他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我让你出来了吗?”
    书念尖叫着挣扎,完全听不进他的话,像疯了一样的对着远处的两个男人喊,话里全是哽咽:“救我!救救我……求你们了…他是杀人犯……”
    曾元学固定着她的身体,笑着解释:“抱歉,这是我女儿*。之前出了点事故,精神出了问题……吓着你们了*。”
    两个男人的表情带着犹疑,想过来,又担心确实是别人的家事*。
    就这么僵持了几十秒*。
    两个男人仍旧没有上前*。
    看到他们开始退缩了的神色,书念张了张嘴*。她的眼睛瞪大,不敢相信般地说:“他不是我爸爸……他是杀人犯,你们不能相信……”
    曾元学叹了口气:“跟爸爸回家*。”
    他扯着书念往房子的方向走,往那个地狱扯*。
    书念用力地反抗着,可男女间的力量太过悬殊,她完全没法挣脱开*。她看着那两个男人,像是世界崩塌了一样,呜咽着说:“你们为什么不救我!”
    “……”
    “他不是我爸爸,我爸爸已经死了*。”是她绝望的哭声,尖利而嘶哑,“你们可以去查,网上有的,我爸爸是消防员,他叫书高蔺……他是为了救人死的……”
    有个男人上前走了一步,却被另一个拉住了*。
    在这一刻,她的所有立场和坚定荡然无存,书念放声大哭:“我爸爸已经死了…他才不是这个样子的……”
    书念看着那两个男人站在原地*。
    像是在说着什么,而后转头离开*。不顾她的所有求救声,装聋作哑般地离开*。他们默许了曾元学的所有行为,选择了袖手旁观*。
    也许因为他们的这个行为,会令一个人失去性命*。
    但他们认为*。
    这都与他们无关*。
    -
    书念被带回了房子里,被带到了另一个房间*。
    “杀了你,这次我应该跑不掉了*。”但也许是看到书念遭受到了事情,曾元学的心情看上去却不差,“小姑娘,你还挺厉害,居然能跑*。”
    书念没再哭,麻木地坐在原地*。
    曾元学还在说些什么,书念已经没心思听了*。
    她在想*。
    她爸爸已经死了,她妈妈也再婚了,有了新的家庭*。
    好像也没有人需要她了*。
    书念开始怀疑,邓清玉真的在找她吗?
    那为什么那么久了,她还在这个地方*。
    她还在被人折磨,一直坚持活着,只为争一口没必要的气*。
    已经没有人需要她了吧*。
    书念甚至开始责怪书高蔺,为什么要为了救其他人,而抛弃了她*。
    如果书高蔺还活着,他一定会来救她*。
    一定会来的*。
    可书高蔺已经死了*。
    她爸爸死了*。
    书念抬起眼,空洞地看着曾元学,轻声说:“你还要杀我吗?”
    曾元学说:“你想死了?”
    书念的目光顿了下,点头:“嗯*。”
    她听到曾元学在笑*。
    在这一刻,书念突然想起了谢如鹤*。
    想起了他离开十延镇的那天,只来找她说了话*。
    他的面容苍白病态,抓着她的手臂,情绪格外激动,反反复复强调着:“你以后放学不能一个人回家,晚上不能一个人走夜路,做任何事之前,你都得保证自己的安全*。”
    书念愣住,没有说话*。
    “看到陌生的人,你不要轻易靠近*。”谢如鹤沙哑地说,“别人的事情你不要管,你得保证你的安全,最重要的就是你的安全*。”
    谢如鹤盯着她,话里像是带了泪,声音扬了起来:“你得答应我!”
    那时候*。
    书念握住他的手,小心翼翼而又郑重地说:“我答应你*。”
    答应你,我不会出事*。
    可对不起,我没有听你的话*。
    耳边响起了曾元学的声音*。
    他问她:“死前有什么想说的吗?”
    书念的眼皮动了动,看起来没有任何生机*。
    良久后,她才哽咽着说了一句:“希望世界平平安安*。”
    闭眼是欢声,睁眼是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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