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心动 文 / 三千风雪

    过了会儿,外面的雪还不见停。
    盛明稚百无聊赖的玩手机，刷了会儿微博，手机就宣告没电。
    都说苹果最后百分之一的电可以坚持半小时,盛明稚用实际操作证明了：完全不行。
    他抬起头,看了眼餐厅的前台，没有充电宝。
    要说国外哪点不好，就是这点不好。
    在国内随处可见的充电宝，在这儿借不到。
    他只好放下手机,开始用发呆来打发时间。
    正出神，视线中突然闯入了一杯热牛奶。
    盛明稚抬头,是刚才帮他忙的男人，似乎叫luke。
    luke把热牛奶放在他面前，温声道：“天冷的话，喝杯热牛奶会比较好。”
    把他当小孩子吗？
    盛明稚莫名其妙有些不爽。
    他就不能喝一杯大人才有的黑咖啡？
    话虽如此，盛明稚还是捧过了热牛奶。
    刚才在餐厅门口,灯光暗,盛明稚没看清luke的长相。
    现在灯火通明，他抬头时，恰好望进luke那双桃花眼中，于是愣了一下。
    盛明稚见过不少好看的人,他每天自己照镜子就对其他人的颜值免疫了。
    但还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简直称得上妖孽。
    他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竟然盯着luke的脸看了几秒没动，顿时尴尬的脚趾抓地。
    盛明稚连忙换了个话题：“这杯牛奶多少钱？我微信转给你。”
    说完之后，又觉得这像是一个拙劣的要联系方式的借口。
    盛明稚条件优越,周围想尽各种办法搭讪要微信的人不少,他觉得烦,同理也担心luke觉得他烦。
    小盛老师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主动要过人的微信，也不会去要人微信，谢谢。
    盛明稚连忙补充：“或者你收现金吗。我也可以现金给你。”
    luke笑了一声：“不用。”
    他顿了一下，“这杯是请你喝的。”
    盛明稚“哦”了一声，捧着牛奶，想了半天，憋出了一句：“谢谢叔叔。”
    男人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盛明稚眼神迷茫，似乎没反应过来。
    在他眼中，一般出门打工的，基本都是年纪挺大的成年人吧。
    他才十七岁，正好是一个尴尬的岁数。
    遇到餐厅服务员，是“哥哥”和“叔叔”一通乱喊的年纪。
    luke似是被气笑了，一瞬间有点怀疑这个小孩恩将仇报。
    他哂笑道：“我有这么老吗？”
    ……有吗。
    盛明稚心虚的移开视线。
    luke的话听起来带刺。
    盛明稚心想，你就算救了我，也不能对我阴阳怪气。
    他顿时有些不服：“看起来没有那么老。”
    盛明稚解释：“但我的意思是为了对你表示尊重，这是我们中国人的传统。”
    luke说：“大可不必。我也是中国人，倒没听过这个传统？”
    盛明稚：……
    一时不察，忘记luke是中国人了。
    他在luke似笑非笑的注视下，败下阵来。
    认命的捧着牛奶，老老实实地改口：“谢谢哥哥。”
    不知道是不是餐厅里的空调开的太热的缘故。
    盛明稚觉得自己的脸也跟着有点热。
    -
    跟宁华打架的事情瞒不住，第二天rele就知道了。
    宁华给他道了歉，但盛明稚拒不接受，早知道他是这个脾气，rele又只好亲自上阵来化解这场尴尬。
    只可惜，盛明稚没那么好搞。
    他有时候挺会为人考虑，但涉及到原则问题，他从来不会退让。
    宁华今天敢借喝醉了酒的行为挑衅他，改天万一做出更过分的怎么办？
    反正这个乐团有他没我。
    狠话说完，rele也拿他没办法。
    没过几天，就把宁华从乐团里面除名了。
    他们虽然不想失去一个优秀的钢琴手，但是也不敢得罪盛明稚。
    别人不知道盛明稚的来头，但rele这个人精看得明明白白，“宋昱树”可不姓“宋”，本家是云京的盛家，铭臣集团的小少爷，得罪他没什么好处。
    十二月中旬，所有演出结束。
    乐团大部分人都来自不同的国家，圣诞节快到了，众人都收拾行李，买好了回国的机票。
    只有盛明稚还在意大利逗留。
    他住在酒店里，暂时没有回国的打算。
    在意大利演出这么久，他还没好好逛过。
    更何况这里可是米兰，奢侈品之都，不把盛旭刷到破产，他是不可能回国的。
    沈苓在微信里的羡慕快要成为实体，特别是她还发了一长串购物清单，要买这个包那个包，国内买不到，要盛明稚帮他带回国。
    盛明稚呵呵冷笑，他要是真带几十个包回国，到海关会被判定为走私吧！
    他和沈苓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不知道怎么，想起了上回被宁华骚扰的事情。
    他之前已经跟沈苓打电话吐槽过一轮，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没有提到自己见到luke的事情。
    但今天又遇到米兰下雪，盛明稚心里莫名有些奇怪的冲动，看着大街上浓厚的圣诞气氛，他忽然有一点分享的欲望。
    盛明稚在聊天框里回复：
    【就是上次，我跟宁华那个傻逼大家的时候，餐厅的服务员帮了我一把。】
    【你说我要不要请他吃个饭，感谢一下？】
    沈苓：【你什么时候有这个知恩图报的人设了？】
    救命，盛明稚这小祖宗不是从来都是那种，你帮了我这是你的荣幸的超级少爷病吗？
    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
    盛明稚：
    【……】
    【你是觉得朋友很多，所以少我一个无所谓是吗（微笑）】
    沈苓：
    【撤回一条消息】
    【没有，我觉得你必须请人家吃顿饭！】
    看到沈苓的回复，盛明稚又退缩了。
    事发第二天请人家吃饭还有逻辑，这都过去多少天了，再跑去请客……
    他是什么报恩的狐狸吗？
    要等化成人形之后去找恩公？！
    上午逛累了，盛明稚拿出手机查了下附近的餐厅。
    结果，不知不觉，又走到了上次乐团聚餐的地方。
    盛明稚抬头看见那家熟悉的餐厅，luke的脸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很少记住一个人的长相，短时间之内想起两次，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不知道这个名字奇怪的服务员还在不在餐厅里工作。
    那天晚上看他对自己的年纪耿耿于怀的样子，难道不是社畜，而是意大利这边的留学生吗？
    盛明稚倒是听过，有些留学生很勤俭节约，在国外会一边打工一边念书。
    工作基本也是服务员或者发传单之类的，十二月中旬，大学应该都放假了，他也应该回国了吧？
    盛明稚胡思乱想了一通，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他忽然回过神，对自己无语。
    那人回不回国关他什么事？
    他是来这里吃饭的。
    只是心里虽然这么想，坐在餐厅里的时候，盛明稚还是下意识的看了一圈。
    没有看到luke。
    点单的时候，盛明稚合上菜单，终于没有忍住问了一句服务员。
    “luke今天没有来上班吗？”
    服务员也是华人，挑眉：“luke，你说陆嘉延吗？”
    猝不及防听到他的中文名，盛明稚的心脏重重的跳动了一下。
    血液好像都变成了青橘味的气泡水，酸酸甜甜，密密麻麻的刺着他。
    服务员道：“他今天上午请假了，你要找他有事的话，我给他发个短信？”
    盛明稚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急急忙忙地反驳：“不用，我随口问的。”
    不得不承认，他开始后悔了。
    盛明稚觉得自己已经够奇怪了，莫名其妙又来这家餐厅吃饭，还莫名其妙的问起了luke。
    这下完蛋了，luke的同事一定会觉得他是个奇怪的人，然后还会跟luke提起他今天来问过他。
    他会怎么想他？
    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很奇怪的人？！
    明明只有一面之缘。
    ……好丢人。
    盛明稚这顿饭没吃几口，简直称得上是坐立不安。
    他只听到了自己的耳膜中传来剧烈的心跳声，后悔的情绪开始爬满他的心脏。
    到头来，一口都吃不下，匆匆忙忙地往门口走。
    结果祸不单行，正好撞见了进门的人。
    他正想道歉，对方也低头说了一句：“抱歉。”
    是中文。
    盛明稚猛地抬头，看见了一双桃花眼。
    luke神情中带着一丝诧异：“怎么是你。”
    服务员追出来：“先生，您的小票。”
    看到luke，又看了眼他，他惊讶道：“这么巧，正好这位顾客找你呢。”
    luke似是有些意外：“找我？”
    盛明稚：“……”
    luke从容道：“先找个位置等我可以吗，我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盛明稚心想谁要等你，又不是真的来找你的。
    但luke的话就像有魔力，他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咽下去。
    最后乖巧的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luke似乎不止打了一份工。
    听他的同事说起，他有时候是下午班，有时候是晚班。
    看起来好像很缺钱的样子。
    luke忙完了之后，看到盛明稚桌上没动几口的饭菜，问道：“不合口味吗？”
    盛明稚怕自己说不合口味，会让luke得罪老板，然后把他的工作搞砸，面不改色的撒谎：“我准备打包回家吃。”
    luke挑眉，判断着他话里的真假。
    替他打包好桌上的饭菜之后，luke递给他。
    盛明稚眼尖，看到里面还有一个小蛋糕。
    他刚才可没有点什么蛋糕。
    “我没有点这个蛋糕。”
    luke道：“这个是送给你的。”
    盛明稚神情愣了一下。
    luke：“我保证它的味道会让你满意。”
    见到盛明稚半天没说话，luke又开口：“怎么了？”
    “就是。”盛明稚看起来是真情实感地在担心，他忧心忡忡：“你上次不是还给我了一杯牛奶吗，这次又给我一个蛋糕，你这样偷餐厅的东西送给我，被发现了会不会被辞退啊。”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
    luke看着眼前这个小孩认真的模样，被逗笑了。
    他捂着眼睛，笑得停不下来。
    盛明稚觉得自己的担心被羞辱了，耳根瞬间红了。
    “你笑什么！”
    “没什么。”luke放下手，认认真真开口：“放心，不是偷的，我都付过钱的。”
    ……那岂不是更不好了。
    小盛老师跟你无亲无故，拿你这么多吃的干什么。
    他想了乱七八糟的一通，luke的话打断他：“我同事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盛明稚陡然想起沈苓的消息，跟赶鸭子上架似的开口：“上次你不是帮我忙了吗，我觉得应该请你吃顿饭。”
    luke道：“不用。举手之劳。”
    换成任何一个人，他都会帮忙的。
    骤然被拒绝，盛明稚没做好心理准备。
    准确来说，他长这么大，就只有他拒绝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拒绝他的。
    而且，他有一种奇怪的预感。
    如果luke这次拒绝他了，以后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虽然不见面也不会怎么样。
    可是他心里就是莫名地，不想看到这个结果。
    “我觉得不是举手之劳。”盛明稚忽然反驳，但可能又觉得自己态度有点奇怪，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夸赞：“你不要太妄自菲薄了，像那样见义勇为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出来的。”
    而且你帮助的还是小盛老师。
    你心里应该更要感到自豪和骄傲！
    luke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让盛明稚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好像一张白纸。
    被看透了。
    “所以？”
    “所以，我觉得，我还是要请你吃个饭的。”
    盛明稚说完，连自己都察觉到他的目的已经非常的明显。
    明显到谁都能看出他别有居心。
    所以，话音刚落，他的大脑“轰”的一下烧成了一片空白。
    连luke的脸都不敢看，只用力的盯着桌面，仿佛要把那个地方盯出一个洞。
    半晌，盛明稚才听到luke的声音。
    对方还是那副有些散漫的样子，即便是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餐厅制服，可身上扑面而来的矜贵感却一点做不了假。
    luke的声音很干净，也很好听，像是逗小孩一般。
    “我怎么觉得，照你说得这么严重，只请我吃饭，我不是亏了吗？”
    盛明稚抬头，视线有些茫然。
    luke微微挑眉，轻笑了一声：“岂不是只有对我以身相许，才能报答了？”